《是人非仁》免费试读_堃梓

第一章 《逃离》

“轰隆隆——”

天空响起一道炸雷，本来漫天的黑云顿时便被照了个透亮。

一座破败不堪的毛坯房，坐落在一处极其偏远的郊区。而在屋里，竟还有一个约莫17岁的青年。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屋里：是因为这个屋子是他的吗，还是要避雨才躲进去的呢？而就在离这个破屋的不远处，有着一栋别墅似的房子，看上去这户人家应该还挺有钱的。

突然，天空又响起一道炸雷！

“轰隆——”

那个破屋里的青年猛地打了一个机灵，嘴里还不停的咒骂着：“哼！那帮有钱不干人事的家伙，就这个烂天也不让我进他们的屋。切！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小爷我有了钱，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要不是小爷我现在寄人篱下，小爷才不搭理你们呢！哼，小爷我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那个青年不停的咒骂着，浑然不知就在他这间破屋的对面，有着一男一女正看着他这里，而且好像还在商量什么的样子。

“尘哥，你让坤儿他一个人待在那种地方，你不担心吗？...再怎么说，他...毕竟是你的儿子呀。不管他犯了什么错，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饶了他这一次吧。”

只听那个男人哼了一声：“我王尘才没有他这么个儿子！他做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竟还让我原谅他！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那个女人听了他的话后，口气突然强硬起来：“好你个王尘，你别不知好歹！老娘我在这替你儿子说情，你倒好，非得把我们娘俩往绝路上逼！你...你，你今天要是不放他出来，我就跟你没完！”

而那个男人仿佛没听见一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没再多说什么。那个女人见他那般模样，却变本加厉起来。

就听她吼道：“行，王尘，你绝了！自己的儿子都见死不救。我看这今后的日子是没法过了，离婚！赶紧离婚！老娘我再也不和你这么个东西一起过！我亲自去救自己的儿子去！绝不用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玩意儿！”说完，她便转身走了，走的是那么的决绝，那么的义无反顾，但看她的背影，仿佛还有那么一丝的落寞。再看那个男人，他却没有一丝要挽留她的意思，仍旧静静地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雨中那个破烂的屋子，以及那个屋子里面的人。

......

昨夜的一场大雨，让整个城市都变得更加亮洁，就连平时天空中的雾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一条还算干净的街道的拐角处，缓缓出现了一对男女，女的看上去上年龄稍大一些，而那个男的，顶多也就20来岁。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有钱人家的人，但他们身上却*****并且还沾了许多枯枝烂叶，这就使得他们一出现，便成为了整个街道的焦点。

“...就是这样了，坤儿。咳咳...听懂了吗？”

“......”

没错，他们便是昨夜冒雨冲出家门的那对母子。此时那位妈妈正把整件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的儿子。刚才那句话便是他母亲问的了。但他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埋头扶着他的母亲，慢慢的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却不知道该去往哪里......

“坤儿，坤儿！听见了吗？”母亲见她儿子没有任何反应，忍不住又喊了一遍，声音中夹杂着些许不安与心疼。

而他就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母亲见他这样，就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温柔地道：“坤儿，我们先去找个酒店住下吧…等你先把这些事情消化完，我们再说吧…”

......

夜，寂凉如水，街上行人此刻也越发的少了，只有几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依然在街边孤独地游荡。

一个约莫20岁的青年静静地坐在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外。他一手托腮，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窗前。天边的一缕月光温柔的映在他的脸上，这便使得他本就有些英俊的脸庞，平添了一丝神秘之感，但却更带着一分落寞。

“儿子，怎么样，好点了吗？”他们正是从王家逃出来的那对母子。

“......妈...我们，真的...真的不能，再回去了吗？......”他没有看他母亲，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无心一般地问道。

母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淡淡地叹了一声，道：“唉，儿子，你也别再纠结什么了，那里只不过是一个伤心之地，不能回就不回，别再想它了。...再说，你回那里还能做什么？那个男人既然不打算把我们留下，那你还回去做什么！他既然把我们抛弃，那我们也就绝不回去！......儿子，要不还是先睡觉吧，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等明天早上醒来，一切都好了也说不定。”

“......都会好吗？...”然后，他就没有再说什么，连母亲的话他都置若罔闻，仍旧坐在窗前，好像窗外有什么吸引他的东西一样，偏是不肯移开他的目光。母亲见了，幽幽地叹了口气，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自己一人回房去了。但他却仍没有回头，只是在别人未看见时，就在窗前的边缘处，几滴令人心碎的眼泪，悄然滴落。最后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的泪晶，在月光的照耀下，缓缓发亮...

他看着刚刚滴下的泪水，缓缓道：“我真的不能回去了吗？...真的不能了吗…呵，真是可笑啊！……”随即又是一声重重地叹息，他最后看了一眼窗外，便起身打算上床休息。

他随手关上窗，轻轻地拉上窗帘，然后便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嘴里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真的回不去了吗？…呵！谁知道呢......

第二章 《初始》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空中婉转洒下，人们纷纷从梦中醒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生活。

一个卖相不错的酒店的大厅里，才刚开门工作不久，便三三两两地涌进来不少客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着一对母子模样的男女，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样子。

“坤儿，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母亲的语气中，略带有一丝的焦急。

“......嗯......”她的儿子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母亲却大喜过望，毕竟这是他儿子从那天开始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唉，儿子，你也别想那么多。再说了，就算是你想回去，我们现在也回不去了……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儿子在她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抬起了头，用一种极度凶残的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

母亲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恶寒，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哆嗦，讷讷地看着她的儿子，小心翼翼地道：“坤儿...你，你，没事吧…干嘛这样盯着我看啊？...别这样看了，看的你妈我心里直发毛。”

他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才低下头吃起了饭。

母亲见他安静地吃着饭，再想到刚才他看她的眼神，又不禁地打了个哆嗦。然后又盯着他看了一会，才低下头吃饭。

“感觉坤儿他今天不大对劲啊！怎么觉得他睡了一觉后，变得冷冰冰的了...难不成是因为我们要从那里逃出来时，没跟他商量？可再说了，就当时那个情况，跟他商量才是不可能的啊！......不对不对，不应该是因为这个，应该是别的什么原因...那，应该是什么呢？…”他母亲心里这样想着，连她吃饭时菜掉到一旁也没有发觉。

“你看你！吃个饭竟然还漏嘴！你想什么呢！”她儿子突然冲她吼道。

母亲一怔，讷讷地道：“呃...啊！没看见没看见！我这就捡起来。”他母亲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有些惧怕他，连他说话时没带上敬语都没发现，反而还十分听他的话。

“呐，坤儿，一会儿吃完饭，你...你打算干什么去？......”母亲把菜捡起放到一边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干什么还要跟你说吗！...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不着！”他突然像疯了一样，冲着他母亲大吼，“我一会儿吃完饭出去，你别想跟着我！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以前我出门时你们都跟踪我。反正现在都从那里出来了，你就别再想像当时那样跟着我了，听见了吗！”

他说话的声音不小，引得周围的人都像看猴子一样看向这里。他母亲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快速低下头，小声地对他儿子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小点声。你看看周围的人，都看着咱们呢...”

他冷冷地哼一声，“呵！你也知道啊，那你就别再跟着我，听见了吗！...哼！不吃了，晚饭前我是不会回来了...我这就走。”说完，他便站起来，转身向酒店外走去。母亲看着他的背影，胸口忽然一痛，但却没有阻拦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把服务员叫了过来，结了帐，便回了她在酒店中住的房间。

大厅里的人都是一脸的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刚才那是出的哪一出儿。但仅仅一会儿，他们便继续有吃有笑地吃着饭，聊着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清晨的街道上，路上行人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有说有笑。但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却有着一个与这里格格不如的人——他阴鹫鹫地看着这里的一切，脸上也不见有丝毫的表情。这使得周围也没有什么人敢靠近他，就像是感觉只要靠近他就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粘上似的。而他，也恰巧需要这短暂的消停，让他有时间好好地想想那天发生的事......

“...嗯，就她的说法，我可能真的回不去了...KAO！竟然真回不去了！她是干嘛吃的！就因为说不过那个男人，就从那里逃出来？！逃出来就逃出来就逃出来呗，干嘛还把我牵扯进去！...去他妹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干什么吃的！她是干什么吃的！”他想着想着，竟忍不住吼了出来！

“你有什么用！”吼出来他好像还不过瘾，竟还一拳拳的狠狠地捶打在了墙上！路人纷纷侧目，像看见怪物似的瞧向了这里。更有甚者，在看见他捶墙时立马向旁跑去，生怕他会发疯，再咬到他们。而他好像没注意到这一点，仍旧狠狠地发泄着。

“为什么？为什么？...凭什么只有我要这样！凭什么！艹！为什么！”他突然像发疯一样，放肆地乱吼，并且还不要命地捶墙！而一旁的路人也终于没有再靠近的了。

他就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一直拼命地捶着墙。到最后，也可能是他累了吧，终于停了下来。而就在他的脚边，已滴满了鲜血！但他好像不知道似的，看到没看那里一眼，只是用头抵着墙，身体微微颤抖——他，哭了......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滚下，又继续顺着脖颈，肩膀，胳膊，最后在两只手上凝聚。

妖艳的鲜血，和着辛辣的泪珠，在他攥的发白又夹杂着血液的手指关节处，缓缓滴落，滴落在那一片殷红的地方。然后，再伴随着啪的一声清脆，和它们融合到了一起。它们是如此的完美，没有一丝的多余，就像是浪迹许久的游子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但，那个状若疯癫的青年呢？他，还能回去吗？不能吗？...可，他，能吗？呵，谁知道呢.....

......

是夜，平静的如水面一般，仿佛只要风一吹就会吹起一片褶皱，然后再带着一丝寂寞与悲凉，深深地，深深地，沉入地底，最后，让世人慢慢地忘却那一段，悲哀的结局......

故事，终于，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