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剑》——布韬

长安城下少年来

“少爷，怎么还没到地方啊，我都快累死了。”说话的人正坐在一匹马上，说是马可是浑身黑漆漆的，怕是最下等的驴都比之精贵一些。

“快了，快了。”说话的是个年龄不大的男孩，大概十四或十五岁之间，手牵着那匹马，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显得是很悠闲的样子。“唉，你怎么会累，一直坐在白雪身上，累的也是我和白雪好不好。”说话时那匹黑漆漆的马像是很通人性的看了男孩一眼，硕大的马眼中好像充满了可怜之意。

“哼，我都做了好几天马了，屁股都坐疼了，半个月一直白天急忙赶路的，村子里面给咱俩准备的盘缠也没剩多少了，听隔壁刘大婶说你去书院考试还要打点一下，虽然我认为没必要，以少爷的本事进书院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但刘婶又说了，给打点一下总没有坏处的，所以现在我们能花的银子就更少了。”坐在这黑漆漆马上的是个小女孩，约有个十二三岁的样子，长的白皙可人，一边说着一边拨弄着手指好像再算自己的银子还剩下多少，或者是还可以花多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样子倒也是这个年纪的可爱青涩。

说到钱男孩突然把嘴中的狗尾巴草吐了出去，“嗯？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让我吃草的理由喽？”

“哈哈哈”女孩尴尬的笑了一下，转而把双手环住了马上，整个身体也都趴在马上想要避过此时。

“三三，不是我说你，我们钱这么少还不是因为你去买个包子，三文钱一个，你买三个居然给了十文钱，这样我跟你出来吃土怕都不会让我感觉奇怪，但我一直没搞懂，邻里街坊都知道的是你从小数数就只能数到三十三，所以你小名叫三三，大家都知道你不识数，还义无反顾的把钱都交给你，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啊？”男孩似乎心里有些怨气，这怨气可能是不解大家为什么不让他管钱，更可能是因为吃了这么多天的草让他感觉十分生气。

“哦”三三从马身上爬了起来，嘟着嘴咬着嘴唇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唉，我错了，你看咱俩现在，明明你像个大小姐，我就想你的书童，你还要哭出来的话晚上也别吃你最喜欢的包子了，跟我一起吃草算了。”男孩也感觉出自己的话语有些重了，赶紧去哄着三三，说着话的时候还做了一个鬼脸。倒是真的把三三逗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要不你也上白雪身上吧，你也走了快一天了。”三三看着男孩两个脚步有些越来越慢的样子，附在马背上对男孩说着。

男孩摇了摇头“不行，白雪已经老了，最近白雪变得有些瘸，昨天我特意看了一下白雪的蹄子上被磨得有些凹凸不平，估计到了长安白雪就要养老了，再也不用到处跑了。”男孩一边说着一边顺势抚摸这马头。

“前面有一个镇子，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三三也不懂男孩哪有那么多愁来感叹，倒是感觉男孩越长大倒是越像是小时候给自己讲故事中的人物，喜欢长吁短叹，但三三从来都是乐观的，看见村庄就想到了吃的，想到吃的就会想到那热乎乎的包子，那热乎乎的包子放在手中必须包着一层油纸，咬出一口整个热气和香味都会充满口鼻，想到这里赶快催促这男孩，“快走啊，前面村庄说不定有卖包子的呢，今天我买两个分你一个。”可以说男孩的忧虑在女孩所想的包子面前好像是显得一文不值，想到包子的瞬间便将男孩对的忧虑忘记了。

“额，要不我吃点别的可以吗？”男孩对于包子可不想三三那么喜欢，因为从来都是三三做饭而三三最喜欢包子，所以从小到大，女孩一直给男孩做包子吃，因为家中并没有什么钱，所以家里只有两顿饭，但早饭包子晚餐包子，一直持续了十几年，任谁都是受不了的啊，家里比较冷小时候的男孩抱着三三睡觉，三三不老实的晃动，男孩在梦里竟然梦到一个大包子晃晃悠悠向自己走了过来，吓得自己惊醒过来。转而有些后悔的想的，“当时不应该那么草率叫三三的，应该叫包子。”想着想着男孩的嘴角竟然有些微微上翘。三三则是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以为是马上秋天了，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这位老丈，请问哪里有卖食物的吗？”男孩与三三走了大约两刻钟才进到这个村子中，看到都是人来人往的根本没有人停下脚步，更不会有人来理会两个小孩子，而男孩却看到一个老人很悠闲地坐在一个石头上慢慢饮酒。为什么要说慢慢的呢？因为这老人已经满头白发，看起来已经七十有余了，而正如古话所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活到七十以上便是哪一天突然没了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所以说这位老人喝的十分缓慢。男孩看老人独自一人又有些悠闲便走向前去询问了一下。

“不知道。”老人也没看男孩一眼，继续拿酒壶喝着自己的酒，就好像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嗯？”十几岁的少年正是自尊心强的时候，这样被人无视男孩当然十分气愤，但自身的稳重还是压下了那份怒火。拉着缰绳便向别的人去问路了。

“爷，怎么了？”李佳手里拿着老爷子最喜欢吃的包子，看自己家这位爷正在发呆，不由得轻声唤了一声。

“没什么，看见一匹马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人老了也想不起来了，算了想不起来便是无缘，备车我们回去吧。”老人收回刚才发呆的神情，转头向李佳吩咐道。

“好嘞。”李佳答应一声，也留心了一下刚才老人所说的马，但也没多想答应一声很快备好了车马。等老人上了马上，向着村子远处走了去。

而三三这边也靠着自己灵巧的小鼻子准确找到了卖包子的地方，正在一块树荫下面品尝着包子，而男孩在树荫下像是打坐一样。“少爷你还练功啊？包子一会就凉了。”三三看着自家少爷又在傻傻的练功，只好小声说道。

“三三你不懂你以为武功都是骗人的，但我跟王叔他们上边境的时候却见识到了真正的武功，那个人还告诉了我名字，说自己叫伍期久，一个人到草原上把马贼杀得跟割草一样。”说着男孩露出了神往的态度。

“然后呢？”三三也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确实很奇怪，一天男孩和往常一样跟一群当兵的人去边境御敌，说是御敌不过是杀马贼，可是从那一天之后男孩便像是着魔了一般，没事就喜欢一个人像是打坐一般坐在那里，说自己正在练功，要成为天下第一，三三也不懂为什么，但既然是男孩喜欢的三三便觉得自己也应该为此做点什么，于是把家里本就不多的钱从床底的一个小盒子中取出来，趁着男孩出去的时候，三三和隔壁刘婶去镇上，三三才偷偷摸摸的去寻找武功秘籍，大概是可以练成绝世神功，五两银子才卖给三三。过后好多天因为这本武功密集三三都没钱再去吃自己最喜欢的肉包，男孩问起三三也说自己捡的，倒不是不想让男孩念自己的好，只不过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应该不需要这些。当然男孩还是知道了，因为每天在男孩睡觉的三三口水都会流的好长，嘴里还吧唧着，喃喃道“包子真香。”

男孩并没有继续说那天的故事，夏天的中午本来就有些闷热，那匹黑马在一旁低头吃草，三三打了个哈气，躺在一旁像是冥想的男孩的腿上，不大一会轻轻的鼾声便传了出来。

“我想问他求教，哪怕做他徒弟也行啊，可是呢，他却说我一窍不通，呵一窍不通啊。天生的废物啊，哪怕你用价值那么多肉包子的钱买回的武功秘籍有又什么用的呢？”一边捋着三三的头发，一边跟低语着说。语气中倒是没有那么丧气，倒是有一种自信在其中。。。。。

三三看见一座高大的城池，城门前人来人往，城门上挂着大大的长安二字气势十足。三三见到长安终于松了口气开心的欢呼出来“少爷终于到长安啦”

“真是好字很有气势。”男孩倒是没理三三对着城门上的长安两个大字赞叹了一句。

“少爷，你不是不识字吗？”三三有些狐疑，男孩肚子里有几斤墨水，自己还是清楚的。

“咳咳，你不知道，这样能提高我的形象。”男孩被三三说破，脸有些发烫但也开始狡辩。

“那少爷，咱两能不能先去洗个澡再去换身衣服，你看咱俩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形象了”三三对男孩说到。此刻两个人的形象确实不算太好，三三脸上有些灰，衣服也有些脏了，但是相比男孩还是好了许多，男孩头上扎着几片树叶，头发有些蓬乱，两个熊猫眼挂着，整个人比要饭还要惨些。

“咳，咱俩已经没钱了。”男孩颇为尴尬的说了一句，说完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对着三三哈哈的笑了起来。

三三不懂男孩在笑什么，钱都没了，代表自己没有包子吃了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还笑得这么开心。怕不是少爷已经疯了吧。赶忙摇晃男孩的手臂，说到“少爷，你不要疯啊，三三不吃包子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不行我们在回到村子里，你继续抓马贼赚钱，等我们有钱再回来，三三也不吃包子，把钱全存下来给你。你可千万不要疯啊。”

“哈哈，我怎么会疯呢，我是高兴的啊。”说着抱起三三转了好几圈吓得三三大叫起来。林轩想起最后伍期久最后说的几句话“你现在就是个废人，感受不到天地的气，你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唯一可能产生奇迹的地方便是那长安城中的书院。你若可以，呵，倒是说多了。”伍期久倒是没对林轩说完，但是林轩已经知道长安城中的书院便是自己最后的希望。看这在长安城边升起的太阳，林轩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起来。

“少爷你知道一首诗吗？”三三在惊慌之后落地之后对林轩说到。没等林轩回答三三自顾自的说起来“长安古道马迟迟，高柳乱蝉嘶。夕阳岛外，秋风原上，目断四天垂。归云一去无踪迹，何处是前期？狎兴生疏，酒徒萧索，不似少年时。”三三也没有解释又翻身上了马，催促着林轩城门开了，该进城了。

”是啊，该进这长安城了。“林轩抬头向天自语了一句

钱乃身外之物

“刘老头怎么了？今天看起来这么开心？”说话的人是旁边的一个铁匠铺的师傅姓庞，而刘老头是隔壁卖包子的。前些年阿史那染干进犯中原的时候他的两个儿子都上了战场，本想着建功立业，因为刘老头的儿子本就手底下有些本事，但没想到那次战事的凶猛，倒是迎了那句“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之句，大唐虽然不好过，但这一次也算是草原上的的人也全都上了战场，更有不少女军在战场在拼杀。可以说这一仗之后大概十几年时间草原都是大唐的天下，厥藩人也不敢在有所动作。但那一仗也是让大唐的百姓很累。这种劳累不光是身体上的更是心里的，可以说那场战事是大唐最凄惨的一场战役了。大唐的人要比其他地方人有更多的优越感，而这种优越感尤其在长安中常见。哪怕是长安中的一个平民百姓也自觉比草原上对的那厥藩小头目高上一等，所以那场战事是对大唐的一个奇耻大辱。大唐将士的血衣大概能够铺满整个草原，很多大将也在那一站中折损，刘老头的两个儿子也没有幸免于难，双双阵亡在那里。自此之后刘老头虽然还是与人说话，但却少了很多笑容，周围人也知道了刘老头家的情况也便对他多有照顾，今天看到刘老头这么开心倒是有些疑惑不由得问了一句。

“啊，家中又多了两个小家伙，看到他们好像看到我们家老大，老二在家中的日子。哈哈，家中倒是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说着说着刘老头不由得有些眉飞色舞，不由得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哦？小家伙？什么时候的事情，前两天去你家买包子的时候还没有看到，怎么两天便多出两个小家伙？”铁匠倒是有些意外的问道

“嗯，说来倒是也巧，他们两个小家伙是一男一女，男孩叫林轩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身体倒是一个练武的好架子，不过他好像是一窍不通的人，倒是有些可以，不过我也把本事传授一些给他，不然觉得失传了的。而女孩说自己叫做三三，长的白皙可人，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而且居然是靠三三的鼻子找到我这里的，你说好不好笑。”刘老头一边说着一边回想着两天前的场景，一男一女站在自己包子铺的边上看着，从自己开门看到闭店也没有说话，就是一直在旁边看着，男孩手里牵着一匹黑马，刘老头还好象听见男孩一边用手抚摸这马头，一边低声喃喃到“白雪对不起了，再这样饿下去我和三三都要饿死了，要不然你有一些奉献精神，舍身喂我两吧，虽然你肉不太好吃，但好歹能填报肚子就好。”刘老头明显看到男孩说完后那匹叫做白雪的黑马，马眼睛瞪大两个前蹄举了起来好像要一脚把男孩踢飞出去一样。男孩赶紧拉住缰绳，又是抚摸马头可好像决口不提奉献精神之事。刘老头正想着就感觉自己被别人晃悠了两下，不由得从发呆中回过神来，一看便是庞师傅在旁边摇晃自己。倒是只顾的自己回忆把这位庞师傅给忘记了。

“现在你要回去吗？”庞师傅看刘老头回过神来，就问了一句。

“嗯，店不大但我也不能离开太久，出来也有些时候也该回去了。”刘老头说着也不知道庞师傅有什么事情，所以说完用你有什么事的眼神看向庞师傅。

“我倒是没事，最近又收了个徒弟叫王冲，家里穷苦送到我这里学艺，本来没打算收下，但没想到这小子天分极高，这下我也闲了下来，听你说你家新来的两个小家伙也感兴趣起来，我也跟你去店中去看看。”庞师傅说到

刘老头想了想随口答道“也行，那现在就走吧。”说着和庞师傅向自己的店里走去。。。。。

“少爷，你累吗？我给你扇扇风。”一个女孩说着用自己小小的手掌去扇风，大概男孩也感觉这是一种幸运又是一种不幸吧。女孩是三三，男孩当然是林轩。此刻大约是九，十点钟左右几乎早餐吃过，午餐未到的时候，这个时候店铺里正是清闲的时候。林轩被热的直打哈气。三三看见赶快过来给林轩散热，当然没什么效果就是了。

三三看见林轩一副马上睡着的样子边开口说话，希望借此可以让林轩清醒一些于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真没想到我们会被刘爷爷收留下来。”

“嗯，确实没想到会把我们收留下来，不然估计这几天你不光包子吃不到，还要和我一起挨饿了。”林轩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哈欠，显得十分无精打采。

“唉，还不是少爷说的钱都不是问题，于是便带着我浩浩荡荡的进了城门，结果饿了两天要不是刘爷爷收留我们，估计三三就被饿死了，到时候少爷也千万不要嫌弃三三脏，把三三洗一洗就吃了吧。”三三倒是想了想一本正经的对林轩说道

“啊，你一点不好吃，而且现在也不是小时候了，你也没吃过人肉，小时候都是我给你偷包子吃，你哪里吃过人肉多么苦，简直难吃的要死了，再说你不还对我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吗？怎么现在就要犯懒了？”林轩听见三三讲的话微微有些生气，把眉头皱起把自己心里想的也说了出来。

“哦，可是少爷我们还是没有钱啊，你不是说钱不是问题吗？”三三说起钱来又有些伤感，毕竟没有钱可算是什么都没有了。

“嗯，确实钱不是问题，但关键的是我们没钱啊。”林轩给三三倒了一杯茶，估计是想让三三消消火气。“本来想着凭借你读过书，又像是很有才华再配上我的字，差不多也可以去代人写信之类的，就像是李啸所做的那些事情一样，赚一点钱可以给你买些包子吃，也可以坚持一两个月，等到我进入书院差不多就可以免费吃喝也不必在意这些，谁想到长安的人都识字哪里用得着咱俩，唉。”说着林轩也叹了口气。

“唉，钱才是好东西，我真希望躺在银子上睡上一整夜。估计一定很舒服。“三三歪了歪头说到。

林轩对此倒是比较反对，对着三三说到“钱啊，那是身外之物钱又不是万能的。”说着林轩自己又摇了摇头

“这个我知道，少爷以前说过，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倒是万万不能的。”三三的两个眼睛笑得眯了起来看着林轩说着。

两个人正说着话店门被打开了，刘老头从早上便出去现在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