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的献祭》免费试读_量子情报
第一章 命运之日(上)
多特兰斯王国的首都奥尔多兰正直炎炎夏季的午时,街上的人们熙熙攘攘不惧炎热,因为王城的魔法结界能隔绝炎热,人们享受着魔法的便利,魔法对于首都的人而言就像空气一样,在结界内的主城一年四季都是如春的气候,他们正在享受着各自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于这些首都的皇亲国戚和高等民来说,首都仿佛就是他们的天堂。他们正翘首以盼,等待着阿卡兰斯国王给予他们能分封统治整块萨拉托斯大陆的美梦。
在首都西侧城墙外,远处的沙尘随风飞扬,就像不受约束的精灵在肆意舞蹈,但飘渺的沙粒被一位匆匆行来的路人就这么撞破了,他一边看着地图,嘴里一边嘟囔道:“终于到了!”随后他径直走向了城墙与魔法屏障之间的军营。
他走进魔法屏障后就收起了防风的斗篷,一位质朴的乡下青年相貌显露出来,乌黑的短发有些油腻,上面还有些沙粒,脸庞也被烈日晒的通红,看得出他的旅途是多么艰辛。此刻青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多特兰斯军部贴出的招兵告示,他眉头紧锁,眼神透出坚毅,俊朗的面容里藏着些许阴霾。他小声地念出这则告示:“在伟大的阿卡兰斯·兰萨·多特兰斯国王的带领下,我国现已是大陆第一强国,为扩充军力,望广大有志青年加入荣光的多特兰斯,为王国献身,成为王国的英雄。若想报名参军请撕下下方申请书填写好招兵信息,后到左侧100米处的军帐进行报名。”
青年有些不自在,他对军部的招兵告示措辞很不满,暗暗觉得这个国家虚伪,他脸上的表情仿佛他就是这个国家的敌人,但是某种信念让他无比肯定自己参军的意愿,脸上的悲愤与不悦转瞬即逝,隐藏到了他质朴的脸庞下。
他撕下申请书,从后背的背囊里取出笔和墨汁,在申请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弗雷德里克·霍肯,还有家乡——萨扎德库尔。
很快,弗雷德里克来到了军帐,他面前坐着两个身着银制链甲的士兵,这是多特兰斯王国一般士兵的标准装束。可是眼前的人身上没有半点军人的气质倒是散发着一股痞子气息,还没羞没臊的在桌前说着一些下流的话题,完全无视了他。
“我是来参军的!”弗雷德里克·霍肯冷冷的对着眼前的两人说到。
“申请书拿来!”其中一名士兵不耐烦的说到,然后另一个拿着申请书进入了军帐。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人走了出来,弗雷德里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一身合金钢与优质皮革制成的骑士重甲,背上背着巨剑,左手却持着合金制的大盾,一头精炼的短发,脸上爬着粗糙的络腮胡渣,看上去约莫40岁,老练军人的气质让弗雷德里克多多少少有些敬畏。
“将军,就是他要参军。”
“报告,弗雷德里克·霍肯志愿参军!”弗雷德里克冷静地看着那名将军。
“年轻人你为何要志愿参军?”将军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人。
“我要成为阿卡兰斯·兰萨·多特兰斯国王的御前骑士!”
“你......没在开玩笑?”将军的脸上表现出极度的不屑。
“我从不开玩笑。”弗雷德里克严肃的态度让将军深感厌恶。
“那好,年轻人我会让你知道你参军的理由是多么的可笑!扎特拉!阿特拉!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颜色看看。”队长脸上的阴影中窜出一股杀气。
只见那两名士兵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同时抽出了别在腰间的阔剑。
“嘿嘿,小子!可别怪我们,这可是将军的命令!”
他们嘲讽的样子激起了弗雷德里克德斗志,自信满满的弗雷德里克认为这是参军的考试,他放下背囊,握紧双拳,摆好架势。面对嘲讽他的扎特拉和阿特拉,弗雷德里克也顺势伸出食指嘲讽似的让对方先发起进攻。
“切!小子还挺狂妄!”扎特拉吐了口唾沫。
“看来不用留面子了,哥!我们一起上吧!”阿特拉咧嘴一笑。
忽然间两名士兵举起阔剑后一跃而起径直砍向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向后轻快迈出脚步,后撤的同时侧过身体,只见阔剑掠过他的腰间,两名士兵的阔剑划了个空。
“居然能同时躲过两人,不赖啊,小子!”两人异口同声,弗雷德里克毫不理会这两个痞子气息浓郁的士兵。
“下次就不会让你轻松躲过了!”
只见两人将阔剑高高举起,斜指向天空,随即一左一右以前后十字交叉的方式挥砍,剑刃直逼弗雷德里克的胳膊和腿。还没反应过来,两个士兵发现自己已经被弗雷德里克重重摔在地上,恰好头朝他的脚尖,剑掉落在他的前方。
弗雷德里克立随即用脚挑起两把阔剑,利落地将双剑一挥,剑刃直逼扎特拉和阿特拉的脖颈。
站在一旁的队长显然有些吃惊,因为那是老练军人才会使用的体技——武缴!尽管弗雷德里克德使用的不够完美。倒在地上的两人也一脸不解,他们到目前为止只见过队长会使用这一武技。
“够了!你们两个饭桶下去吧!”队长严肃呵斥道,弗雷德里克放松了姿态,把剑交还给扎特拉和阿特拉后两人便灰溜溜地走回军帐前。
“年轻人,就算你打赢了他们,但是你依旧很弱!军队不需要弱者!”
“是吗?你口中的弱者可是打翻了你的两个饭桶!”
“那两人的确是饭桶,除非你能把我撂倒,否则免谈!”将军很想赶走这个名为弗雷德里克的年轻人,因为他想成为御前骑士,因为在普通民众中根本不会有人会拥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顷刻间,弗雷德里克双眉凝聚脚步一点,随即地上的沙尘宛如扬起的沙暴,他的拳头直刺将军眉心,然而看上去穿着笨重的队长身体却意外的轻盈,只见他微微向左一偏,一击重盾就顶在在了弗雷德里克的腹部,弗雷德里克被震飞到墙壁上,接着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剧痛缠绕着弗雷德里克的腹部和背部,伴随着阵阵的耳鸣他的大脑里只有疼痛和呕吐的欲望,他抱紧肚子,便在地上呕吐起来。这时队长注意到一个吊坠从他衣领中露了出来,那是多特兰斯战士勋章,虽然很小,但是队长勉强能看清勋章上刻着一个名字:德雷克·霍肯。
将军背对着弗雷德里克,他不敢相信弗雷德里克就是那个孩子——千燚!他惊愕的表里夹杂着悲伤,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想起来遥远的往事,他依旧对眼前这个叫弗雷德里克德的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将信将疑,他与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孩子相距甚远,如果他是千燚那么他参军的理由和使用的体技就能解释通了,可是他多么希望弗雷德里克不是千燚。
沉默了良久的队长最终下定了决心,然后依旧用冰冷的语气说道:“看来你目前是无法加入军队了!不过我给你一个建议,如果想加入军队我建议你去佣兵公会,趁着新政策没颁布,你还有机会通过公会进入军队,报名地点在铁石酒馆,不认路自己问问附近的居民。”
队长俯下身子伸出手,弗雷德里克擦了擦嘴角的秽物没有理会队长,自己爬了起来。
弗雷德里克忍着剧痛说道:“谢谢!”
“哼!挺有骨气的!最后一件事,报名的时候记得说我的名字奎因·查古巴耶。”
说罢,奎因便走向了军帐,弗雷德里克捂着肚子离开了军帐,走入城中。
在弗雷德里克离开后不久,奎因立马叫来了他的传令兵——班查克·卡斯特。
一位身着轻甲,手持长矛的士兵从军帐外走了进来。
“通讯传送卷轴你有带吗?”奎因边摸着自己的胡子边询问。
“是一般卷轴还是......”班查克有些迟疑,他似乎看出了奎因的意图。
“法师给的,有吗?”
“有,不过我身上只有一个了,要用吗?”
“是的,紧急联络。”
“那么内容......?”
奎因摩挲着胡子的手指突然停下了,食指有规律的轻微点着嘴角,班查克注意到后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指,时间持续了一分钟不到。
“记住了吗?”
“属下记住了,现在就去联络。”
随后班查克去到了隔壁的士兵整备帐篷,在确认没有人之后从自己的腿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羊皮制成的卷轴,解开上面的绳子后卷轴四边的符文显现出来,接着班查克拿出了墨汁和笔飞速的在卷轴上写下文字,写完后他卷起卷轴重新用绳子系上,只见他轻轻朝空中一扔,一团紫色的火焰吞噬了卷轴后化作一缕烟雾,卷轴就这样传送到了远在一个地下仓库的法师面前。
就在此刻,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骑兵队来到了军帐前,他们护甲外的布袍图案显示出了他们的身份,这是国王直属的白银骑士团,显然他们是来下达命令的。
“奎因·查古巴耶将军,国王有新的命令!”传令兵用近乎傲慢的口气对奎因讲话。
“属下在,奎因·查古巴耶奉命接旨!”
奎因毕恭毕敬地接过信件,那是一封用高档牛皮纸制成的信封,上面印有皇室徽记的封蜡。奎因拿起桌上的小刀轻轻划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不一会儿,奎因读完了全部内容,随即奎因用桌上的蜡烛点燃了信件,信件便在空中化作飞舞的灰尘。
“奎因·查古巴耶将遵循伟大国王阿卡兰斯·兰萨·多特兰斯的神圣指令,完成任务!”
“很好,相信奎因将军能出色的完成此次任务!”传令兵轻蔑的看着奎因。
白银骑士团离开后,奎因重重地砸了下桌子,看上去十分恼怒。
“该死的因加罗!”奎因的怒火无法克制。
“报告!”回到军帐的班查克恰好听到了奎因砸桌子的声响。
“发生了什么?”
“原本被派去强制征兵的我们现在有一个额外任务。”
“难道关闭佣兵公会的政令提前了?”班查克一针见血。
“是!我们被派去查封铁石酒馆,然后抓捕所有外国籍和外国血统的佣兵,因加罗那个老狐狸将会和我们同行。”奎因脸上的青筋让班查克有些紧张。
“将军,距离新政策贴出来应该还有一段时间,要不要利用这个漏洞去通知他们?否则他们将会非常危险!”班查克想缓和奎因愤怒的情绪。
“来不及了,而且我们必须全员在这儿,一旦有人从这儿出去肯定会被拦住,教会的白痴没上过真正的战场,监视的视线太过刺人了。”奎因依旧焦躁不安,脸上满是怒气。
“那该如何是好,联系法师的卷轴刚刚已经用过了?请给我一点时间,应该有别的对策。”班查克想借此缓和紧张的气氛,他必须让奎因保持冷静,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奎因来回踱步,额头上的汗珠止不住地往外冒,班查克也皱着眉头思考着,忽然他们感觉到了地面微微震动,奎因拉开了军帐的门帘向外看去,那是赛加斯国进贡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巨大战车都是赛加斯这个没有魔法的国家所创造的军事武器,战车排成一列缓缓驶向城市中心的宫殿,准备接受国王和大臣的检阅。
“我都忘了我们还有个娇蛮的大小姐!预计到达时间就是今天!”
“可是怎么传递情报呢?”班查克谨慎地询问奎因。
“把扎特拉和阿特拉叫过来,再拿两瓶气味浓重的烈酒过来,就是那个大小姐给我的那两瓶。”奎因觉得幸运女神眷顾了他,脸上的焦虑一扫而空。
“原来如此,属下立刻去办......不,将军,我感觉教会已经派人去了酒馆,会不会......?”
“如果教会派人去了那更好办,否则我们还得去找尸体。”
“还是奎因将军英明,我立刻去叫他们。”
不一会儿,奎因坐在桌前抬起酒杯喝了一口烈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握紧酒杯的手表露了奎因坚定的决心,与此同时扎特拉和阿特拉满身酒气地出现在了战车车队的面前,同时还有教会的探子正在愚笨地阻拦他们......
弗雷德里克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抵达了铁石酒馆门口,因为他并不熟悉奥尔多兰,所以几经周折才找到酒馆,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表,此刻已是下午四点,差不多费了快一小时。那块手表是他父亲从塞加斯国弄到的机械石英表,不需要魔法和结晶石,仅仅通过日常手臂的自然运动就能长时间使用的计时器。
酒馆是一幢两层楼高的建筑,房屋的骨架是由木头搭建的,一楼外墙是用坚硬的岩石堆砌而成,二楼则是用规整的砖块和水泥沏好的墙面。在两扇厚重的对开木门上是一块被焊进石头的木头招牌——铁石酒馆。
站在门外的弗雷德里克闻到了浓郁的啤酒、面包、芝士、烤肉混杂在一起的特殊香味,刚刚还被奎因打的剧痛难忍的肠胃现在竟然在叫嚣着饥饿,弗雷德里克自从进城到现在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他咽了咽口水,推开了大门。
叮铃铃,那是铜制门铃发出的声音,清脆而又动听。弗雷德里克走进酒馆,发现酒馆没有窗户,所以都点着蜡烛,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昏暗,反而整个酒馆被蜡烛温柔的光线铺满,竟有一种黄金遍地的错觉,里面摆放的木制桌椅干净整洁,在大厅的门柱上还挂着香肠和烟熏的培根,在橡木的酒桶上放着大块的白色芝士、一整只烤乳猪、或者一整只烤火鸡,墙角里的木篮子里是新鲜的苺子、苹果、橙子还有葡萄。
最让弗雷德里克称奇的是,酒馆不仅温度适宜,而且空气良好,除了有食物和酒的香味外可以说质量比外面的还好,让人心情舒畅。
酒馆里人不太多,弗雷德里克环视一周只有五个人在酒馆用餐。一位美貌的女性深深吸引住了弗雷德里克的目光,那是一位肤色白皙,穿着打扮像一位法师的女性,她深蓝的眼眸在烛光的映照下宛如北方极寒之地的寒冰结晶,美丽极了。从纱纺刺绣衣服里露出的酥胸和丝制长裙下露出的白皙大腿更是极具诱惑。似乎那位女士察觉到了弗雷德里克的目光,抬头看了看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不禁有些害羞,把头偏向一边。
这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吧台后传出:“欢迎来到铁石酒馆!”
弗雷德里克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半个脑袋在吧台后面,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眸,不一会儿从吧台后面走出了一个壮硕精悍的老矮人,很显然他就是酒吧老板。
老板留着矮人独有的麻花胡须辫,脸部看上去仿佛是喝醉一般的泛着红晕,头戴高高的厨师帽,一只手拿着玻璃酒瓶,另一只手拿着菜单。
“你好啊,年轻人,我是罗德曼·铁石,这儿的老板,快找位子坐下吧!”
弗雷德里克觉得老板有点热情过了头。
“你好,我是奎因·查古巴耶将军介绍来加入……!”
“不不不,年轻人,你的肚子在叫喊着饥饿呢,来点儿什么呢?”
弗雷德里克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德曼打断,并推着他到就近的一个空位上坐下来。
“哦~年轻人,看你这样像是外国人,不如来点首都的特色菜吧。看你风尘仆仆的,今天给你打个折,我推荐多特兰斯的火烤牛肉配山羊奶酪,再来个酥梨苹果派……噢!对了!还有橡木莓子布丁,最后铁石麦芽酒算我请你的!”罗德曼打量了一番弗雷德里克后说。
“不是,我是来加入……”
罗德曼仿佛没有听见,仍然打断弗雷德里克,大声的对后厨喊到:“一份火烤牛肉配山羊奶酪,一份酥梨苹果派,一份橡木莓子布丁,还有一扎铁石麦芽酒!15号桌!快点!”
后厨传来一句:“好的,老伙计,立刻就好!”
接着罗德曼拍着弗雷德里克的肩膀,对弗雷德里克说:“一会儿就好,吃完再结账,好好享受铁石酒馆的美餐吧!”然后罗德曼就走向了吧台后面,留下肩膀酸痛和一脸茫然的弗雷德里克。
“哎~也罢。”弗雷德里克叹了口气,毕竟自己也的确饿得不行,不如先吃点东西。这时他才注意到在他左边同桌隔了两个位子的地方坐着一个一头银白长发的男性,看上去略微消瘦,但是却能明显地察觉他散发着精英战士般的气场。
他左手边上是一把乌木和青铜制的复合长弓,在长工的两侧末端是形似月牙的刀刃,看来那不仅仅是长弓,同时还是把近战月刃。在他的右脚边放着一筐箭矢,和一个粗布制的背囊。
再仔细观察这名男子后,弗雷德里克确认了他是东方华安国的人,他身穿的交领衣服和几乎毫无铠甲保护的风格只有华安国符合。
不一会儿,三个侏儒高高举着托盘从后厨里出来,上面放着色香诱人的食物和酒,但是摇摇晃晃的三人让弗雷德里克莫名有点担心食物会不会掉地上。
三个侏儒把托盘放到了弗雷德里克面前,并异口同声地对弗雷德里克说:“请您慢用,祝您用餐愉快!”
然后一路小跑,回到后厨。
顿时,浓郁的肉香、奶香、果香一股脑冲进弗雷德里克的鼻腔,他的肚子咕咕地直叫,他再也无法扼制食欲了,用叉子插起一整块牛肉裹着奶酪就吃了起来。
弗雷德里克的吃相让旁边的那个男人感到惊讶,有点嫌弃地瞟了他一眼,坐在他斜后方向的女士也被弗雷德里克豪爽的吃饭声所吸引,转过头,发出了细微的笑声。
不到半小时,弗雷德里克把眼前的食物一扫而空,一口气喝完了麦芽酒。
畅快的弗雷德里克满足地把空酒杯放到桌子上,想着该去找老板了,忽然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酒杯里发出了微弱的暗淡紫色光芒,他看了眼杯底,几个浮空的文字若隐若现:“请以续杯和买酒为理由,去后厨找罗德曼。”
弗雷德里克有些惊讶,为什么不直接找他而要用附魔的酒杯传话,不过他还是照做了,毕竟为了自己的目标,来到奥尔多兰的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也没有退路,无论面对什么情况他都必须积极面对。
弗雷德里克走到了后厨,在他进入厨房门的一刹那厨房的门就被施放了结界。
一个身批破烂亚麻粗布,戴着起毛边的兜帽披风,脸上还裹着绷带的人笔直地站在后厨,看起来他似乎在刻意等着弗雷德里克。这个人高高的衣领遮住了他的脸,兜帽前端的帽檐几乎遮住了眼睛,从缝隙能勉强里看到一双带着暗紫色光芒的双瞳,他的双手也裹着绷带,只是在手腕上带着结晶石手串,五个手指上都戴着刻有符文的戒指,同时左手握着一个乌木法杖,右手抱着一半被铁链缠绕的书籍,一种可怖而诡异的感觉,这是弗雷德里克的第一映像,而且眼前这个人有一种幽森的熟悉感。
“你是谁?!”弗雷德里克警觉的问道,同时他仔细地盯着法师那双暗紫的瞳孔,他想起来自己最讨厌的颜色正是暗紫色。
“他是沃基·兰萨。”站在一旁的罗德曼回应道。
弗雷德里克一瞬间怒火攻心,十多年来的愤怒随着记忆的复苏全部倾泻而出,疯魔之子竟然没有被烧死!弗雷得里克猛地抽起一旁案板上的切肉刀,就朝着沃基直直刺了过去,名为沃基的法师却冷冷一笑,这个冷笑就像恶魔一般鼓吹着弗雷德里克的怒火把一切都吞噬……
在弗雷德里克进入后厨的同时,另外三个不起眼的食客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和酒,其中一人站起来往后厨方向走去,另外两个人则朝着那名女士和华安国人走来。
“啧!”来自华安国的弓箭手墨芸风和来自月影之地的暗月牧师桥娜文·温迪斯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麻烦来临的声音。
墨芸风握起月刃弓,另一只手伸向箭矢。
桥娜文快速默念了一段咒语,在脑中传话给墨芸风:“你先别动武,我先用奥术把他们弄睡着!”
随即她从胸脯中拿出了一个月牙形状的挂坠,在发出微弱蓝色光芒的中空晶石,月影之地的精灵们称之为月神之泪,那是暗月牧师的重要法器。
桥文将月神之泪握在手中,嘴巴吟唱咒语:“黑夜的睡魔之灵,我以明月的代行者之命召唤你的幻境,让生灵沉寂,安睡月下!”
先是酒吧大厅的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紧接着大厅宛如黑夜,暗淡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大厅,那三个人的耳畔传来夜虫鸣叫,还有水流的声音,他们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恍惚间还看到了萤火纷飞,水雾缭绕,和一个一身幽蓝,一丝不挂,长着翅膀的无面女人。
只见三人齐刷刷的倒在了地上。
“呼~算是很轻松的就解决完了。”桥文收起项链,松了一口气。
“我们去确认下他们的身份,然后快点把人藏起来。”身为男性的墨芸风见到桥娜文把挂坠收回去的动作不免有些尴尬,尤其是对于极度保守的华安国人而言,于是他便板着个脸岔开自己的思绪。
墨芸风检查倒在靠近大厅门口附近的两人,桥娜文检查倒在离后厨不远的人。
“奇怪,不是银骑士团的人。”
“他们会是谁呢?”桥娜文一脸疑惑。
“该把他们藏起来了,酒馆在营业时间关门太久可是会引起怀疑的。”墨芸风冷静地说。
“我倒觉得我们已经被怀疑了吧,否则他们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桥娜文反驳墨芸风。
“我说的是在酒馆外盯哨的!我当然知道铁石酒馆已经被盯上了!”墨芸风有些不耐烦地解释道。
“切~”桥娜文嘟起了嘴。
两人把睡着的三人搬到大厅楼梯后的储物间,就在桥文刚刚拽住一个男人的衣领准备拖行的时候,那人却猛地抽出了匕首划向桥娜文。
桥娜文躲闪不及,被划伤了手臂,桥文捂着伤口后退了好几步,那人从地上爬起一把勒住桥文的脖子,刀刃抵在桥娜文脖子上,另一只手则扼住她的咽喉,不让她发声,以防止桥娜文吟唱咒语。
只见墨芸风轻功一跃捡起箭矢,拉好了弓对准了勒住桥文的男人,于此同时男人威胁道“那边的弓箭手把箭放下!”。
墨芸风稍稍把弓箭放了下来。
“真奇怪!一个会使用精灵奥术的女人,一个来自东方的弓箭手。你们打算干什么!嗯?你们这些该死的佣兵兼异教徒!”
“原来你是教会的。”墨芸风竟没有察觉到他们是教会的人,他有些懊恼。
男人勒着桥文朝大门边退边走,刀子片刻不离桥文脖子上的动脉。
“东方人,别妄想用弓箭!除非你想这个美丽的女人和我一起死!”男人威胁墨芸风。
墨芸风现在觉得桥娜文就是个累赘,他心里暗暗在想:真不该让桥娜文检查身份。如果实在不得已,桥娜文受伤或者死亡,他也必须射杀这个男人,哪怕被罗德曼和奎因指责也在所不惜。
“你这个麻烦的女人。”墨芸风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墨芸风再次抬起弓箭拉满弓弦。
“你不想让这个女人活了吗,混蛋?!”男人的刀子也开始慢慢刺进桥文的肌肤。但是墨芸风依旧不放下弓箭,男人有些惊慌失措,刀子的尖端已经进入了桥娜文的皮肤,桥娜文的脖颈开始流出了鲜血。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酒吧的大门不知被谁打开了,奇怪的是门外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没有一丝太阳光线,只感受到从门外一个黑影越进了酒吧,男子的脖子被开了一到微红的细口,随即一个堪比桥文美丽的舞娘缓缓落地。
定睛一看男子的脖子上插着一张薄薄的白纸,桥娜文立马挣脱了束缚,墨芸风顺势一箭射向男人的眉心。
“多此一举!”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一个女孩跨过地上的尸体走了进来,站到舞娘的旁边,用傲娇的口气对墨芸风说。
“你是何人?还有你旁边这位?”墨芸风冷冷的问道。
“本小姐是安·莉丝柯,旁边这位是骨屿·英格玛!还不快感谢我们,你们两个蠢蛋!”
墨芸风毫不待见这个说话娇蛮的女孩,扛起男人的尸体就径直走向储物间,随后在储物间里扭断了另外两个人的脖颈。
桥娜文在给自己疗伤后仔细打量这名叫安·莉斯柯的女孩,安看上去大概只有十六岁左右,身穿带着蕾丝边的短袖衬衣,皮制卡其裤,一双白嫩的小腿上套着高筒靴,腿上还别着两个像木盒子一样的东西。脑袋上是一个防风镜,固定双马尾的发卡像是两个齿轮,后背还背着一个机械匣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吸引桥娜文的原因,吸引她的地方是她现安腰带上挂着的一块晶石,那是月影矿晶,这让桥娜文匪夷所思。
“您好,您怎么称呼?”一个温柔成熟的声音从骨屿嘴里发出,她微笑着看着桥娜文。
“我叫桥娜文·温迪斯,您好!”为什么她要用您这个敬语称呼自己,桥娜文觉得您这个称呼把自己喊老了。
“您是法师吗?”骨屿的笑容就像一张覆盖在脸上的精致面具,从未有过丝毫的变化。
“不是,我是牧师。”桥娜文心不在蔫的回应道。
“可是您的装束看上去……”骨屿歪起头看着桥娜文。
“噢,我是月影牧师。”
“嗯……”骨屿打量着桥文,桥文显得有些不自在。
“您是刺客?看刚刚的招式应该是。”桥娜文不再揣测月影矿晶的来历,开始用“您”来反击骨屿。
“哈哈,并不是哦,我是舞娘。”骨屿依旧笑咪咪地回应道。
“骨屿就是刺客,专业的暗杀者。你和那个弓箭手才是怎么回事,要不是我们恰好到酒馆,你们打算怎么办?!”安傲慢的口气打断了两位美女的对话。
这时墨芸风走了出来,开口说道:“我不可能让他踏出酒馆大门一步。”
“切!我怎么不觉得,你都束手无策了。”安娇蛮的态度让墨芸风很不爽。
“不是这样,安,他刚刚的杀意可是双重的哦!”骨屿温柔地笑着说。
“什么莫名奇妙的话!”安好像完全不理解,墨芸风则皱起了眉头,警惕的看着骨屿。
“弓箭手,你叫什么名字?”安问。
“在下墨芸风。”
“安小姐,你是什么职业?”
“本小姐是商人,本职是机械师!”
“塞加斯国人!”桥文似乎才反应过来,拍着头说。
“哈哈,看装束就知道了啊,桥娜文还真实反应迟钝呢。”骨屿依旧温柔地笑着。
墨芸风置若罔闻,安也无力吐槽。
“对了,罗德曼在哪儿?”安突然焦急的询问众人。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罗德曼一把握住了千燚的手,刀尖停在离沃基瞳孔只有丝毫的地方。
“他来自约克镇,至于是不是千燚我不敢保证。”沃基冷冷地对罗德曼说道。
罗德曼无言地看着弗雷德里克,时间就像被魔法凝结一般,阴沉的脸庞藏匿着悲伤和惊愕,就如奎因一样,他希望这个年轻人是千燚,又希望他不是,但是他觉得这个年亲人就是千燚,自从约克镇事件后他就隐隐觉得千燚还活着,他只是在等沃基最后的确认罢了。
说罢,沃基后退一步,把法杖用法术凭空收了起来,空出的手掌缓缓伸向千燚,一点点的接近刀刃。慢慢的刀剑刺入了那双看上去枯瘦如柴的手掌,鲜血从肉和铁的缝隙里蜿蜒着流了出来,缓缓坠向地面,兰萨将手掌慢慢向前推移,刀尖刺破手背,鲜红色的刀子散发着一种难以想象的恐惧气息,接着沃基猛地将手掌上移,霎时手掌被切做两半。
千燚被沃基的怪异举动震慑住了,这种近乎疯狂的举动让罗德曼对沃基的厌恶感倍增,他越来越不明白奎因为何要求助于这样一个疯子,是的,沃基·兰萨在他被叛军火烧之前的外号就叫“疯魔之子”。
“哼!真是剧痛啊!”
沃基沙哑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痛感,弗雷德里克则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地上的鲜血化作翻滚的史莱姆缠绕住千燚的双脚,裂开的手掌里冒出一只肿胀的眼珠,恶狠狠地盯着弗雷德里克,弗雷德里克的瞳孔在一瞬间剧烈地收缩,脚下的史莱姆伸出无数的丝线爬进千燚的口中。
数秒后,弗雷德里克昏了过去,脚下的血色史莱姆缓缓接住千燚,直到此刻罗德曼才注意到沃基跪在地上剧烈地颤抖,裂开的手掌里的眼睛化作血水消失不见。
沃基没有说话,他裂开的手掌开始慢慢愈合,他跪在地上气喘吁吁,他刚刚读取了千燚的记忆,但是当他的意识在千燚的记忆里快速浏览信息的时候却被一个东西硬生生地拽住了,如果沃基再慢一点收回意识的话自己的意识将被千燚侵蚀,将千燚和自己的记忆混杂在一起。这是诅咒,一种从未有人见过的诅咒,只存在于王室图书馆史诗书籍上的传说诅咒——源生的影鬼。
幸好沃基立刻联想到史诗的后半段的歌词,及时抵御了诅咒,千燚究竟是在哪儿遭受的诅咒?沃基一遍遍地在脑海闪烁这个让人战栗的疑问,由于诅咒突然出现的关系沃基并未全部看完千燚的记忆。
史莱姆缓缓把千燚平放在地上,然后爬到沃基身边化作血液流向那只尚未痊愈的手掌,最后全部回到沃基的体内,手掌完全回复后从切开的绷带缝隙可以看到沃基阴森惨白的手掌皮肤,看上去就像墓地里的死尸。
“他就是千燚。”
罗德曼深吸了口气,闭起的眼睛在阻挡泪水涌出眼睛。
“他受到了诅咒所以容貌大改。不过这样也好,不然有可能会被盯上。”这是沃基的谎言。
罗德曼没有说话,抱起弗雷德里克就往外走。
“等等!罗德曼!先不要和外面的人透露他的本名叫千燚!我先和奎因汇报以后再做打算。”沃基有着自己的目的。
罗德曼并未想太多漠然地点点头便抱着弗雷德里克走出了厨房,当他穿过厨房门的时候,一些紫黑色的光芒映照着罗德曼的轮廓。
随后沃基重新拿出法杖,解除了结界后也走出了厨房,只不过沃基有些不甘心,诅咒的出现让他无法找到他一直苛求的东西,好在奎因把千燚指引到了铁石酒馆。
“好痛!”安和才出来的罗德曼撞个正着。
“谁那么不长眼?”安一边揉着屁股,一边气呼呼地吼道。
“安小姐!抱歉,抱歉。”
“你个老......奎因有紧急情况要传达!”
“政策提前颁布了吧?”这时沃基也走了出来。
“你是谁?”安还是一副傲慢的态度,对于眼前这个着装破烂的人,安觉得他不配和她说话。
“沃基·兰萨。”墨芸风冷冷一句。
“莫不是哪个疯魔之子?”安有些震惊。
“是的,就是他,我才知道的时候也很吃惊,不过他是我们的人,放心吧。”桥娜文说。
“他这是怎么了?”墨芸风看着罗德曼怀里的弗雷德里克。
“沃基读取了他的记忆,现在有些精神不稳定,暂时昏睡了过去。”罗德曼回应道。
“要不我先帮他恢复?”桥娜文说。
“不,他的精神世界里有诅咒,盲目恢复会让施术者有精神伤害,还是让他自己清醒过来。”沃基阻止了想要帮忙的桥娜文,桥娜文有些不甘心的嘟起了嘴。
“我先带他上楼休息,安小姐有什么之后再说。”罗德曼向二楼走去。
“来不及了,把他带到门外的装甲车里,在场所有人都要撤离。”安严肃地对大家说道。
“看来提前的程度已经不是我们所能预料到的了。”沃基在地上顿了顿法杖。
“正如疯魔之子所说,而且麻烦的是国王下令让奎因查抄这里,还要抓捕你们所有人。好在教会的白痴忍不住先动了手,我们可以糊弄过去。不过看见疯魔之子我理解了奎因为何说有教会的人更好办。”安有条不紊地对所有人说道。
“请别叫我疯魔之子!”沃基有些生气。
“那教会的人呢?”罗德曼问道。
“已经被杀死了哦,人被那位东方帅哥搬到了储物间。”骨屿笑眯眯的对罗德曼说。
“这位姑娘是?”
“她是骨屿·英格玛,来自沙克什米的优秀刺客,我之前提过想加入佣兵公会的人就是她。”
“好了,闲聊到此为止,罗德曼你去叫藏在地下的侏儒三兄弟和厨子,你和他们从后门离开,墨芸风把昏睡的弗雷德里克搬到装甲车上,桥娜文留下和我伪装现场,其余的人马上撤离。现在我把紧急通讯卷轴给你们,等到情况安全后向我汇报各自所在的位置。”说着他从空中拿出了两分紧急通讯卷轴递给了罗德曼和墨芸风。
“凭什么你要来命令我?”安一脸不服气。
“你最好依照他的安排,因为他可是疯魔之子。”沃基撇了墨芸风一眼。
“切!”安虽然嘴上不服,但是也照做了。
众人开始了各自的行动,不一会儿众人在安战车车队的掩护下撤离了铁石酒馆,当他们进入狭窄的座舱后发现阿特拉和扎特拉也坐在里面。
在安一行人进入装甲车的同时,奎因已经整备好军队恭敬地在军帐前等待着多特兰斯的大公爵——因加罗·穆兰特。
第二章 命运之日(中)
一支长长的骑兵队护卫着一辆巨大奢华的马车走在城中的主干道上,那镶着金边的马车和骑士银色的铠甲反射着首都傍晚的余晖,锃亮的板甲和全钢的马车身让周围的普通民众都心生敬畏,远远的躲开因加罗的队伍。残阳时不时地被大片的漆黑云朵遮盖,只有一道道光柱透出,穿过首都的巨大魔法结界,最后撒到路上。
“虽然我不信教会的那一套,但这的确不是什么好兆头。”因加罗拉开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色。
首都的主干道平整而宽敞,坐在马车柔软座垫上的因加罗根本感觉不到任何颠簸,然而他却厌恶这种高高在上的安稳感,对他来说那是人类堕落的源头,也是多特兰斯每况日下的原因,国王只不过是他手里的傀儡,民众也只不过是蝼蚁,尤其是这些在首都高枕无忧的皇亲国戚和高等民简直就是蛆虫。因加罗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做到如今的地步,深陷这命运的漩涡,无法逃离。
“哼!我真心觉得献祭了整个国家的人我都不会有丝毫怜悯之情,你会有吗?”
因加罗在对着面前的人说话,但是街道两旁的居民从马车帘子外的阴影只看得到因加罗大公爵一个人的影子。
“哈哈,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有!”因加罗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到了杯红酒。
“居然能奢侈到马车里备着红酒,不知廉耻的皇族,干杯!”他嘲讽着。
因加罗抿了口红酒,一脸享受的样子,随后他又撩开帘子看着匆匆而过的街景,夕阳越发的血红,就像一只充血的眼珠在恶狠狠的盯着因加罗,血红的光芒让因加罗苍白的头发蒙上了一层炽热的腥红。
忽然因加罗感觉马车有不稳,手里的红酒在不停地晃动,他拉开帘子稍微探出头看了一下。
“啊哈,赛加斯那可笑的玩具,不过这些巨大的铁皮玩具看上去倒是挺精致的,虽然只是拿来当我们演习用的靶子。”因加罗觉得没有魔法的国家简直就是萨拉托斯大陆最可笑的存在。
一辆辆的坦克、战车、火箭车、弹药车朝因加罗的骑兵队驶来,然后再缓缓经过马车的旁边,因为引擎的声音骑兵队里不时传来阵阵马匹的嘶鸣声和骑兵的呵斥声,宽阔的中央大路被两列队伍挤满。
因加罗敲了敲马车的隔窗,前面驾马的士兵拉开了小窗。
“尊敬的公爵大人!”
“通知带头的骑兵队速度快点,这些吱吱作响的玩具让我讨厌!”
“是,公爵大人!”
因加罗再次抿了口红酒,然后看着眼前那个不存在的人笑了笑。
一团火焰包裹着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他因为皮肤被烈焰炙烤而发出尖锐怪异的叫喊声,那叫声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既如天使的吟唱又像魔鬼的嚎叫。周围的平民围绕着火焰里的孩子发出胜利的庆祝声和对孩童的咆哮与咒骂,千燚就这么在人群的外围静静看着,他害怕的同时也在暗暗高兴着。
一阵热浪袭过他幼小的脸庞,他感觉到了泪水正在从眼角滑落,木炭混着油脂的味道让千燚在此刻体味到了惊悚的感觉,这个感觉就像他躲在床底下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被长剑刺穿胸膛然后被托出门外的那一刻如出一辙,由深深的绝望带来的那种惊悚,只不过他明白现在的绝望来自于火焰之中也来自于周围的那些大人。
不一会儿滔天的火焰里只剩下了隐约可见的人影,响彻约克镇天空的尖叫停止了,但是周围的大人依然在沸腾。
突然间,火焰里传来了一阵阴森的冷笑,随风狂乱的烈焰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滔天的火柱,然后形成了一条巨大扭曲的火蛇。火蛇的眼睛透着暗紫的异样光芒,扫射着在场的众人,就像周围的人才是接受审判的对象,众人开始尖叫着四散而逃。
然而一切为时已晚,火蛇张开血盆大口喷吐着血红色的熔岩和火焰,一瞬间就染红了整个天空,饶命的叫喊声此起彼伏,男女老幼统统在尖叫,在火焰与岩浆的包裹中。
火星飞舞在火海上空,炽热的狂风席卷着约克镇的一切,除了千燚。火蛇在玩弄千燚,要把他留到最后慢慢的折磨。终于约克镇只剩下千燚了,火蛇硕大的蛇头慢慢靠近千燚,那双直径比千燚还大的暗紫瞳孔直勾勾地看着千燚,千燚也在暗紫光芒里看到了自己弱小绝望的样子,那是长大后的自己。
“该结束了!慢慢感受痛苦吧!”火蛇说话的声音是孩子的,充满着稚气。
一张滚烫的蛇口慢慢张开,然后猛地扑向矗立在原地的千燚。
千燚眼前一黑,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梦,他已经醒了,只不过他没有立刻睁开眼睛,继续装作熟睡的样子。
闷热的装甲车座舱里随时听得见金属板摩擦的吱吱声,还有引擎的声音,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的墨芸风来说,这样的环境让他有些不安,他环顾了装甲车内部一周。
整个装甲车内部都是钢铁材质的甲板焊接的,同时在周围的墙壁上有着一些排列好的软线和管道,在两侧的墙壁上还分布着几条规则的窗口,可以看到车外的情况。墨芸风自己还有扎特拉和阿特拉两兄弟坐在战车舱内的左侧,右侧则是安和骨屿还有昏睡的弗雷德里克,中间是一名全身覆盖装甲的士兵他的下半身在座舱内,上半身则在位于座舱上部结构的空间内,据安介绍那部分结构叫做炮塔,墨芸风向自己的左侧望去则可以看见负责驾驶战车的士兵同样是全身铠甲。装甲车座舱左侧的墙壁可以向两侧滑动,座位也可以折叠收起,那就是战车挡住酒馆大门的一侧,也是他们进入战车的入口。墨芸风有些佩服战车的精巧结构,想起了自己家乡的机关术,但是狭小的空间始终让他感到不适应。
墨芸风手里紧握的弓箭从未放下,他不想被看出紧张的情绪,于是自己先发话了。
“战车是进贡给奥尔多兰王国的,到了王宫前的阅兵场我们怎么撤离?”
“放心吧,小哥,这辆车是大小姐的专用车不再进贡的范围内,况且这位大小姐贴心的给我们准备了赛加斯国的盔甲。”回话的是阿特拉和扎特拉,两兄弟异口同声。墨芸风觉得自己被两个流氓盗贼回话有失体面,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要不是多亏他们,我们也不能及时赶到哦。”骨屿看出了墨芸风的表情变化。
“我承认他们虽然讨人厌,但是这次他们的确是有功劳的。”安补充道。
“安小姐夸奖我们了,好开心!”两兄弟春心荡漾地看着安。
“别给我得寸进尺!”安把两兄弟骂回了之前的状态。
墨芸风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也默认了阿特拉和扎特拉的功劳,尽管车队会路过酒馆,但要不是他们传递奎因的情报很可能事情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墨芸风看了看安,要是安知道她们赛加斯国进贡的战车被拿来当军事演习的靶子估计会被气疯的吧。
“安小姐,我一直很好奇,你们国家的战车能抵御魔法吗?因为我们演习的时候,感觉那些法师没几下就把它们炸的连渣都不剩,还有什么变形魔法呀,你们的坦克直接就变成了一堆灰尘。”
“对呀,对呀,那么精巧的东西拿来当靶子不是很可惜吗?”阿特拉和扎特拉眼巴巴的看着安。
两兄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墨芸风皱起眉头看着他们。
然而安就像没有听见似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摆弄着挂在她腰上的晶石。这让墨芸风颇感意外。看到安不接话,两兄弟也觉得自讨没趣,尴尬地面面相须,只有骨屿掩嘴微微一笑。不知为何墨芸风觉得有些奇怪,以往两兄弟对所有女性都举止轻浮,之前他们还纠缠过桥娜文,但是面对如此貌美成熟的骨屿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人毫无兴致,骨屿在他们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
墨芸风收回了自己胡乱猜忌的念头,转头看向装甲车的小窗外,一辆精致奢华的马车经过了他们的装甲车,还有浩浩荡荡的银骑士。
“快看,那是大公爵那个老狐狸的马车!”两兄弟同时喊道。
安示意炮塔上的士兵下来,自己站了上去。
“喂!士兵!我看不见!”安突然生气地喊道。
“对不起!指挥官!属下愚笨。”只见那个士兵灰溜溜的把安站着的可旋转圆台用一个像轮盘一样的东西调高。
墨芸风有些想笑,但是忍住了,骨屿毫不避讳,温柔地笑着,两兄弟则两眼放光地看着安同时喊道:“好!好可爱!”
安看了一阵子后,就下来了,士兵又把圆台调低重新站了上去。
“真想一炮轰了那只老狐狸,就是他提议把我们进贡的战车当靶子!”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怪不得刚刚能沉住气。
“如此一来王国最强的法师岂不是不在国王身边了?我觉得倒是待会儿可以一炮轰了国王,哈哈!”阿特拉调侃道。
“不错的提案,老弟!”扎特拉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我才是想说,这头猪要睡到什么时候?”安有些生气地看着睡在座位平台上的弗雷德里克。
“要不要我们敲醒他?我们可是因为他吃了苦头,正好可以报个仇!”阿特拉一脸猥琐。
“这样对一个昏迷的人不太好吧?”骨屿笑咪咪地看着他。
“老弟你又开玩笑了。”扎特拉制止了弟弟,然后看了眼骨屿。
他们是在害怕骨屿吗?两兄弟对待骨屿的态度让墨芸风感到诧异。
“算了,就让他躺着吧,阿卡兰斯不至于会进到这辆车。”安叹了口气。
“指挥官!五分钟后抵达目的地!”前方的驾驶员士兵回答道。
“好了,各位,现在你们穿上我国士兵的装甲吧,待会儿随我下车,弗雷德里克就先让他躺在装甲车里。”
安从自己的机械匣子里拿出了若干的银色合金块递给了在场的人,只有墨芸风有些茫然,不知道这个合金块是干什么的,只觉得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看了看上面的纹理,感觉到了一丝熟悉。
合金块上分布着一些细微的沟壑,呈斜方向,横向有一些笔直的突出线条,整体看上去呈现出了完美的数学比例,在合金块的左上角有一个圆形的凸出,可以看到上面闪烁着翠玉般的淡雅绿色,他仔细端详着,这种表面的纹理像极了自己父亲所著的《微机术》里那些巧夺天工的机械表面。
“墨公子不知道怎么用?”骨屿用华安国独有的称为称呼墨芸风,墨芸风显然有些意外,骨屿居然知道自己国家的礼节。
“还请多多指点。”墨芸风也用华安国的说话方式回应骨屿。
“这个就是赛加斯国的步兵铠甲,把他平放在掌心,用拇指轻轻叩击那个圆形即可,不过你得先放下自己的弓箭。”骨屿温柔地为他解释道。
“真是笨!连那两个好色兄弟都不如。”安娇蛮的说。
“谢过骨屿姑娘。”墨芸风毫不理会安,然后把自己的弓箭放到一旁。
“不客气。”骨屿微微一笑。
众人用拇指轻轻叩击圆形,只见从凸出的圆形发出一道淡绿的光芒,然后这些光芒顺着金属块的沟壑填满了整个表面,紧接着金属表面开始向外延展可以看到极细微的榫桙结构和露出的细小齿轮在脱节和形变,交错的纤维在合金表面下交错扩展,不过几秒众人的左臂已经被套上了和装甲车里士兵一样的铠甲,而且在穿着过程中墨芸风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铠甲很好的覆盖了自己的躯体乃至衣物,当头盔开始形成时自己长发还被铠甲轻轻挽起聚合成发束,当头盔完全覆盖头部后自己的视野不仅变得旷阔而且视力被大幅提升,他甚至可以看清装甲车座舱墙面上的极其细小的裂纹。
不过一分钟众人已经变得和装甲车里的士兵一模一样了,墨芸风不禁佩服赛加斯国的技术,原来没有魔法的国家已经把物理技术发挥到了极致,这个技术甚至远超自己国家的机关术,他庆幸华安国和赛加斯国签订了和平条约,就算那只是一张岌岌可危的三方条约。
墨芸风注意到安并未穿着铠甲,大概是安要觐见国王所以必须解除武装,墨芸风出于严谨的考虑还是询问了安:“我们下车不携带武器吗?”
“不必,就算阿卡兰斯真的蠢到要动手,光是排在最前面的一列战车在满载弹药的情况下自爆也足以把半径一公里的地方夷为平地。”安解释道。
居然考虑的对策是同归于尽吗?墨芸风现在对赛加斯国的军事战略能力深深怀疑,就算墨芸风不情愿,他也只得把弓箭留在车上。
“指挥官!我们已抵达皇宫!”驾驶战车的士兵喊道。
“通知后面的车辆,进入阅兵场后成队列展开!”安命令道。
“是!指挥官!”
“一号车辆通知各单位进入阅兵场后成队列展开!”
墨芸风有些好奇驾驶员在不借助魔法和书信的情况下是如何实现远距离对话的,但是他并未开口询问。
弗雷德里克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墨芸风不明白奎因和沃基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检查他的记忆,而且是在银骑士和教会高度警戒铁石酒馆与佣兵公会的情况下,他的这个疑问的答案也只能等到与奎因再此会面的时候了。
浩浩荡荡的战车开始一辆接一辆地驶入奥尔多兰皇宫前的阅兵场,在阅兵场的最前端是站成一排的大臣、御前骑士、御前法师、拜赛特教大教主、教会侍卫、王妃、仆人、以及坐在最中间的国王——阿卡兰斯·兰萨·多特兰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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