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者》——云外鸡
第一章 余冷终不寒
想在沙漠里找到点什么确实很难,冷三蹲了下来,轻轻抓起一把黄沙,仔细看着大漠上的野风把沙砾吹向同样黄茫茫的天空。
入眼处尽是些枯黄的野草和风沙中野鬼般的枯树,荒芜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风很大,但是他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他等的那个人会来,因为他跟自己一样,在这十年的等待中可能已经忘记了许许多多的事情,有些事情却不会忘,有些承诺必须去守,就像十年前的江湖,风雨飘摇却也坚定。
手掌间粗糙的沙粒被狂野的旋风抛飞若无根浮萍,但是他并不觉得枯燥。
就像那些在沙漠中生活千百年的蝎子和三角蛇,习惯的环境处处安谧,在它们看来这荒凉的沙漠何曾不是生机无限!
虽然等了一会儿时间,但没有关系,他知道他等的人已经来了,虽然此时并未看到他的身影。
当他再次起身的时候,远方海啸般的沙尘暴已不到百米距离,他略微眯着眼睛,仔细地瞧着这细沙卷起的波涛,一阵阵扑面而来。
随着年岁渐长,冷三很是明白自己的意趣确实有了很大改变。
从前那个抱刀而眠的自己。
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练刀的自己。
已经不知不觉的习惯看着门前柳树寸寸拔高,只是那时候自己的脑海里在想着一些什么呢?天晓得自己在想着什么!
甚至有时候还会跟着隔壁老张去野湖垂钓,只是垂钓确实有些无聊啊!
虽然这些年练刀的时间越来越少,但是无形蜕变的刀意却只有自己知道。
就是不知能在那人手中撑下几招。
想到这些年的性情的种种改变,不禁哑然失笑。
然后,他轻轻地摩擦身侧黝黑刀背,陪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家伙,你是否会感到寂寞?
远处目光所及,呼啸而来的沙瀑中,一道白色的身影如闲亭漫步,飘忽而来。
这道身影总是保持着在沙幕中若隐若现的身形。
虽然眼皮上总是有那么些沙砾喜欢往上面扑,风沙有些大。
但又有什么关系。
冷三轻轻拔出佩刀,他不知道十年未见的对手已经到了何种境界,也从来不觉得对方还是十年前的境界。
毕竟就算自己,十年来也是有许多的改变,而他,早在十年前就曾是这片大陆少有的奇才。
他就像在人间突然出现,极短时间内拔天而起,连连惊世。
冷三此时做了一个很简单的防御招势,双手握着刀柄,粗大的手指平稳的横在漫天沙砾之间,挡在了胸口至眉心之前。
横山式,是冷三于十二年前南荒游历之时,观摩一座无名山峰所创,这种简单的招式有时却意味着极不简单,因为它需要无数次的练习,才能化繁为简,稳定而强大。
在离冷三两百米的地方,白衣身影忽然在黄沙中停了下来,望着远处凝势待发的黑衣身影,不由惊讶,此时的冷三较之十年前确实有了极大提升,无论是扑面而来如山岳般沉稳的守势,还是一身更加圆润而内敛的气机。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仙人拔剑天上来,人间能有几人挡?
十年一次梦游身外,只是这场梦,终究到了要醒的时候。
蓄势待发的冷三正自疑惑,他怎么突然停了下来?
只见白衣身影处寒光一闪,一道寒芒如同汇聚万千星光般璀璨逼人,瞬息而至,如山守势触之如白雪遇春阳,迅速消融。
所及之处黄沙仿若避让,莽莽黄沙一片真空。
没有一点声响,只见握在手中的黝黑刀身被一截两断,锋利的刀刃已没入脚下黄沙之中,冷三错愕的低头看着离自己心口三寸距离的精致小剑。
它就这么静静的悬在那里。
后背却是满满的冷汗弥漫。
…………
…………
十年不见,没想到差距竟是如此之大。而且自己竟从没见过他施展如此手段,想着十年前与自己相打相杀的白衣身影,冷三感觉自己恍若在梦中。
看着飞剑离去的方向,白衣身影已转身渐渐消失在漫漫黄沙的风暴之中。
微微自嘲了一番,冷三捡起陪伴自己数十载的黝黑断刀,小心翼翼地擦净包好之后,默默地放进了身后包裹之内。
陪伴了自己几十年的老兄弟终于可以歇歇了。
只是这个江湖啊!
再也不是我的江湖了!
冷三转身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往远处一道小小的身影望去。
之前就感应到了少年存在,只是并未多作理会。
心想自己是赴这十年之约才来到这荒凉沙漠,这少年怎么好端端的来到这里?岂不莫名其妙。
不过想到自己不也是莫名其妙的跑到这地方来,还败的一踏涂地,于是也只能摇了摇头。
只是惊讶他一个少年,怎的就敢独自闯到这沙漠中来?莫说这沙漠之中豺狼野兽,就说这茫茫一片连滴水都没有,他一个少年能活下来也算运气,相逢即是有缘,于是向着那少年走去。
那道小小身影见到刚才手握黑刀的男子正向着自己走来,虽然那道黑色身影越来越近,但余小凡却似乎并不怎么害怕。
毕竟,如果自己会出事的话,凭那人的本事想必是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何必等到现在。
那男子能在那神仙似的一剑下活下来,在这么远的地方都能感受到黑衣男子那股如山似岳般惊骇摄人的气势。
就知道黑衣男子应该就是茶楼说书人嘴里常说的武林高手,那打败他的那个白衣身影呢?想来那样的高手应该更高吧!
虽然被一击打败,刀被断成两截,那也是极为厉害的人呐!只是那一剑当真吓人,那神仙似的一剑哪是人间的人能够战胜?
就希望这人不要恼羞成怒,拿自己出气就是。
只见那走来的男子身形高大,一袭黑衣随风飘动,脸上戴着一张银色面具,满头黑发在狂沙中随风飘扬。
但是身形间的失落感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肩上背着一个黑色行囊,鼓鼓囊囊的行囊中应该装着那把刀吧!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打量了他一会儿,就转身继续在风沙中前行,只是右手举起招了招,示意他跟上。
少年愣了愣,就匆匆跟上了黑衣人。
两道身影在漫漫黄沙中渐行渐远,一深一浅两排脚印在黄沙中迅速被掩埋。
天空中一行大雁在幽凉低鸣,缓缓地向南移动。
想必这群大雁也如同这大漠里的无数故事一样,只能随着千年如一日的黄沙飞扬消散。
或者它们也是一群失家的孩子,只能不断呼唤远去的故乡。
毕竟,并不是所有的故事都能留下无数的传奇!更多的还是无数个冷三,他们的故事只能埋在无尽的黄沙之中,留待日后缓缓回忆。
或者忘记。
…………
…………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余小凡,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冷三!”
“哦……冷三啊!你很厉害是吗?有多厉害?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冷三:“…………。”
心想我跟你很熟吗?就叫我帮你?
“你要到哪里去?”
“昆梧山。”
“哦……”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去做什么?”
“去找药,能治我爹病的药。你能帮我忙吗?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
…………
回想这几日与黑衣人的问答,余小凡觉得很是无语,经过数日相处,余小凡能够感觉到黑衣人并不是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只是对事物的好奇和关心都只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程度。除了一些必要的问答之外,其余问题全都不谈,让余小凡满肚子的疑问都只能自己压下去,好难受啊!
他表现出的关心就如同现在天上的这轮明月,虽然无比皎洁,撒在大地上的光辉却只有浅浅薄薄的一层。
就像现在篝火对面,那道在火光下闪耀银花的银色面具。
心想不知道他会不会带自己去那座自己都不知道在哪的山峰,只希望不要在自己睡着的某天夜里,忽然不见了这道高大的身影。
毕竟,很有安全感呀!
冷大叔?其实也不冷吗!
…………
…………
在随后的过程中,两人日行夜宿,缓步前进。
遇绿洲、水源则休整补充,遇狂沙、风暴则躲避干坐,时不时还能抓到一两条沙蛇或蝎子打打牙祭。
虽沙漠中枯燥荒凉,却也并不寂寞,路程中反而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
直至半月后,两人才逐渐遇到一些行色匆匆的旅人,随后更是看到一拨拨骑马飞奔的高手疾驰而去,似乎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冷三问了一拨行人,才知原来在这西疆的天音宗,仙子秦若瑶将在不日飞升,大陆各方高手都将观看,于是他们也想去凑凑热闹,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飞升盛景。
余小凡听闻更是满脸希冀,这可是说书人都浓墨重彩描绘的传说场景,人间有几人见过?而且听冷三说天音宗离那昆梧山不算很远,自然欲前去观看。
于是二人也顺着人群往天音宗方向赶去。
第二章 一朝闻道天下知
这个世上,如果每个人都有梦想。那一定是沿着无数方向。帝王将相虽然必不可少,贩夫走卒却也极为重要。
想想所谓高低贵贱,也只是走的路不同罢了!
回想少女青葱之时选择何其多,岁月渐长,反倒道路越走越窄。
如今站在高处,还真有几分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回想曾经的少女时光,初修道时还是个缠着师姐师父们撒娇黏腻的小姑娘,哪里有什么少女心事。九重森森的绿苔青石上,连绵的群峰绿丛中,处处是痴顽甜笑的身影。
那些往事和故人。
能剩下的却是不多了!
当初一起修道炼气的师姐师弟们,能一直陪在身边走下去的能有几人?
在此时,当初的梦想总算要实现,在炼气这条长生道上,也算走到尽头。
总算有回头看一看身边大好风景的时光了。
作为西疆最负盛名的炼气宗派,除却强盛实力、源源不断的炼气后辈年轻弟子,最为人称道的当属九叠一瀑的奇景。
自雄壮的天音主峰起,到连成一线的八座辅峰,青翠碧绿,高低不同,如同帘间晶莹明珠,层层相连,各有特色。
只是当初各峰的师父、师伯们,却是没有几个了!就连当初天静峰山脚处接引自己修道的方师姐,也在两年前冲关归化。
遥想当年,无数天骄子弟意气风发,那些辅峰旁无数灵翠小山峰中的那些故人,哪个不是鹤立独群?
那座似从辅峰斜插而出的金鸡峰,刘师兄最喜在峰巅的小石台上吞食清晨紫霞;那孤傲清冷的残剑锋,云师姐每天都要去擦拭那些饱经沧桑的无数剑碑;还有那无人问津的拙峰,那个天天不顾风雨对着大树练刀的倔强身影,你怎么就去的那么快呢?当初痴顽的师妹,还在等你说出那句话呀!
长生之路多艰险,折殒多少绝代天骄,当初的岁月峥嵘,也如那初春桃符,一代新颜换旧貌。
能够在人间长存的大概只有那白龙般的细瀑!在九座山峰间蜿蜒曲折的身躯,层层叠叠如同鳞片般的山峰,一缕缕水雾蒸腾滋生的灵气,那山门处突兀的两座小龙山。
哪里只是貌如白龙啊!
也只有它才能常年笼罩无数山峰,滋润这方圆数百里天地中无数的冲天巨木、灵草奇花,养育这宗门内数千俊彦子弟。无数山笋般亭亭玉立的秀峰中,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弟子依旧驭虹往来,气动天音。
只是有谁记住那些埋骨之人,甚至是那些化为山水的秀气灵魂。都化作那历史长河的点点浪花,随时间渐渐消散罢了。
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和天空下浩瀚的宗门,秦若瑶情绪很是复杂。
如果长生只是一人,未免太过孤独。
在这辽阔西疆域内,天音宗能够独树一帜,自然有其原因。作为炼气者的修行圣地,宗门内向来不缺奇秀风景与壮丽山河,更别说山门之外那无尽起伏的山脉和纵横交错的河流。
可是,和众多的修行者一样,在求道的路上,不知何时,自己再也未曾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风景,身畔的故人。有的只是无数个石室枯坐的修炼,日思夜想的境界突破和不断重复的引气纳体。
回想一路走来的修行道路,其间的艰难与孤独,真是不足为外人道!
只是这脸上的轻纱,虽可掩饰淡薄的容颜,却掩盖不了岁月的凝聚,乡土的眷念。
…………
…………
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大陆无数势力都知道在遥远的西疆域内的炼气宗派天音宗,仙子秦若瑶将在山门外愚峰巅白日飞升。
天音宗当即作出回应:欢迎各位高手前来观礼。
一时激起千层浪。
于是无数人赶到天音宗山门外,望着那令人震撼的无数山峰久久无语!
忽然,在观礼的人群间,传来一阵骚动。
一头周身环绕黑色火焰,似狮非狮,似麒麟非麒麟的猛兽踏空而来,在空中留下一段弧形的尾迹,犹如流星划落的红色火焰一般。强壮的体魄周围黑色火焰缭绕,一道道炽热而猛烈的黑色火焰,好似要将这空间燃烧。
猛兽在一座光秃秃的断崖峭壁上站定之后,崖顶原本不多的野草被高温炙烤的迅速扭曲,直至化为灰烬。
猛兽两颊处,两条似血钻般的长须从脸上细密的鳞片处伸出飘舞不停。宽阔的脊背上却是平稳的站着两道高大的身影。
两道身影都被墨玉般的火焰缭绕,看不清面容,可是他们背后的大剑却格外引人注目,剑虽压于鞘内,但那股桀骜不驯的凌天剑势,却是让人为之注目。
两人并未多言,只是看向众星拱月般的那座极为雄伟的山峰,那道遗世独立般的飘袂身影令人神往。
当然更加让人兴奋的,是两道身影袍侧袖口上夺目的金色小剑。
两人一兽刚刚站定,周围的人群就一阵快速的低论起来。
“那不是南荒万剑宗的剑修么,怎么隔着这迢迢万里也赶来了。”
“可不是,只是那些剑修一向放任自由,飘无定所,没想到却是也来了这里”
正在人群低声议论之时,又是一道道惊呼不时响起。
只见两人周围各处零落的山峰上,紧随其后,一道道强大的身影极速降落。
一处平阔的山峰空地上,停靠着一幢精美的舟船。船身虽大,却连船下的花草嫩叶也不曾压弯,就连草叶上的明亮水珠,都还在晶莹的滚动着。只是船身附近的树木,却如有大风吹过一般,绿色叶片哗哗的抖动不休。
船上站立着几道身影,船首是两位衣着华丽的妇人,面容虽各有千秋,却都是雍容华贵,仪态不凡。船中是一男二女三个年轻人,青年男子稍微向前一些,正昂首遥望愚峰方向。其中一位粉衣少女附向另一位紫衣女子的耳畔处,不时瞟向愚峰方向,似乎在悄声讨论着什么。
旁边一座低矮的小山上,一个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独自站立,手中握着一杆诡异的银枪。枪身上闪烁着奇异的银芒,九条银龙张牙舞爪,龙眼中米粒大的红宝石中红光隐动。枪尖上一缕缕黑气不断的冒出,又向着枪身上盘着的九条银龙口中没入,循环往复。
中年男子眉目狭长,面庞紫红,气质冷酷而平静,眸子里的目光却狂热而桀骜,一身衣衫无风自动,好似内力随时处在战斗状态。
在一座山顶的巨大柏树下,两个身着僧袍的光头和尚,手里捻着佛珠平静而立,似和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两位僧人面容祥和,无喜无波,漆黑的眸子却都如无尽的星空一般,辽阔而深邃,平静而强大。只是僧袍前奇异的紫色授带,似乎昭示着他们不俗的地位。
在远处的悬崖的底端山谷内,一条如绸缎般的细瀑飞流直下,一汪小潭映现而出,潭边繁盛的花草畔。
一股袅袅白烟自香炉中飘出,炉旁一位盘膝坐于白石上的青年男子轻轻地抚着楠木桌上的古琴,琴前瀑布冲激出的水潭清澈幽冷,朦胧的水汽氤氲着水边的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相貌英俊柔和,气质纯朴自然,身后几米远的地方一个童子正在轻轻的扇着风,正在忙碌着烹水煮茶。
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挑慢拢,他就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像身旁地一切都不存在似的,只有飞鸣的瀑布和悠扬的琴音在山谷回荡。
还有几座山峰上也各自降临下数道身影,无一平庸之人,只是却也看不出奇特之处。
这些无人打扰的地方仿佛和远处热闹的人群处在不同两个世界。
…………
…………
从远处望去可以看到,在无数山峰周围的草地上,已是密密麻麻的站满了黑鸦鸦的无数人影。
他们也和山峰上的人一样,一同看向众星拱月般雄伟的山峰。只是也有些人不时往身旁的山巅望去,满脸的敬畏与兴奋,三三两两的低声谈论。
正在人们热烈的讨论这些平常难得一见的大人物时,在那道如遗世独立般的倩影上方,湛蓝的天空裂开了一道细微的口子。
一缕微风拂起几缕黛丝!
五光十色的斑斓光团从口子里迸溅而出,犹如飘飞着搅动的光流,在极短的时间里,忽如万丈瀑布般流泻而下。整个天空都笼罩在一片缤纷的光的海洋之中。
在这热情而古老的仪式中,仿若光团内连接的那个世界正在迎接这位来之不易的客人。
光团下方,一道紫色的身影逆流而上,缓慢而坚定,似破空的青剑,抟摇而上。似乎并没有其他飞升者的狼狈和艰难,她双手平静垂立,低首看向四周热切的人群,然后看向那些在山峰之巅观看的大人物们。
当然,她也看到了人群中的两个人,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和一个满脸稚嫩的少年,在他们两人身周不知为何出现了一个空白地带,所以显得有些突兀。
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时的天空,无数的光团,可不仅仅是好看而已。
光瀑从身体两旁流泻而下,倩影好似进入了光的世界。从覆着轻纱的面庞,纷扬的黛丝,粉薄的嘴唇到盈盈的细腰、小巧的玉足,都在接受光的洗礼与涤荡。
愈升愈高,她好似感受到了裂缝世界内的某种召唤,于是闭上眼迎接这最后的一刻,此时她的识海是如此的空灵与宁静。
- 5星
- 4星
- 3星
- 2星
- 1星
- 暂无评论信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