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箭江湖》——爱谁不谁吧
第一章 寿宴
自唐灭亡后,群雄逐鹿,纷争不断,百姓饱受战火之苦。直至赵匡胤黄袍加身,开创了大宋王朝,先后将诸国吞并,唯有后汉与南唐顽强抵抗,与大宋呈三分天下之势。
宋都汴粱城内,车水马龙,一片天下初定的繁荣景象。春光明媚,万里无云,当真是个好日子。大宋贤德侯府张灯结彩,门庭若市,访客如云,婢女侍从们穿梭忙碌其中。贤德侯柴承安与夫人安坐正堂,其长子柴玉与次子柴仲站立堂下,小女馨儿被夫人抱在怀中。侍从手持托盘,递上数十封拜帖,柴承安随意拿起几帖翻看。
“夫人,今日府中寿宴,六部九卿大都下了拜帖,就连几位王爷也送来了贺礼”。
“是啊!喜事临门,自然是高朋满座,玉儿、仲儿,你们兄弟俩也该去招待宾客们才好”。
柴仲听母亲如是说,一脸不屑。
“还不是因为姑姑要进宫,这些人就跑来献殷勤,我才懒得理会。”
“放肆!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如此不通情理!不懂规矩!皇上圣恩浩荡泽被柴家,赐予殊荣,同殿臣公相贺乃是常理,今日来的都是我侯府的贵客!岂容你无端非议!”
柴仲心有怨气,不顾父亲斥责。
“爹为保柴家富贵,才狠心把姑姑送进宫……”
“仲弟不可胡言!”
柴玉见状连忙劝阻,柴承安恼羞成怒,起身怒目相向。
“你!混账!”
夫人连忙起身劝阻。
“侯爷不必动怒,仲儿是舍不得姑姑才口不择言,今日是母亲寿辰,宾客们都到了,侯爷怎可失礼!”
“哼!”
柴承安一脸怒气拂袖而去。
“唉!娘知道你素来亲姑姑远胜亲父母,定然不舍,可你姑姑是蒙圣上垂青钦点入宫,怎由得你父亲送与不送?平日里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今日不许你任性妄为!”
柴玉拜别了母亲,紧随父亲柴承安出了正堂。
“爹别生气,仲弟年幼,心思又重,眼见要与姑姑分离难免伤心,这才莽撞失言。”
柴承安脚步渐缓,无奈叹息。
“你不必替他说话,都十二了,还如此不懂事!平日里圣贤书也读了不少,却不曾领会半分……”
正说到此,一侍从匆忙上前。
“侯爷,晋王爷带着小郡主到府了。”
晋王赵光义正是宋王赵匡胤的弟弟,身份贵不可言,而柴家祖上是后周皇室后裔,两家渊源极深,相交甚密。
“今日是老夫人寿辰,小王在此恭祝老夫人,松柏常青,福寿康宁。”
“承晋王殿下贵言,今日王爷驾临,才是府中的喜事!”
“老夫人是有福之人,阖府世代富贵,英杰辈出,如今更是子孙满堂,和乐融融,实在令人艳羡,怎可不来沾沾喜气!”
“这都是圣上仁厚,念及昔日情分,才有我柴家今日的风光。”
老夫人这样说并非是客套话,昔日后周时,柴家还是天下之主,终不敌赵匡胤能征善谋,将皇位拱手相让,虽是成王败寇,但宋王顾念旧情,依然对柴家赐以侯爵,以礼相待。
“玉儿!还不来拜见王爷。”
“是,柴玉拜见王爷。”
柴玉应声上前,躬身施礼。赵光义一脸笑意,上前扶起柴玉。
“玉儿不必多礼,多日未见,似是又高了些!金玲啊,快过来见礼。”
小郡主金玲乖巧有礼,笑脸上前。
“金玲拜见柴祖母,拜见柴伯伯,伯母。”
“快来!快来!”
老夫人笑着挥手示意金玲上前,随即拉住金玲双手。
“让我看看,哎呀!小郡主真是生得标致可人了!”
“小王特备了些薄礼,不成敬意,请老夫人笑纳。”
赵光义示意侍从将寿礼一一呈上。
“王爷大驾光临已是蓬荜生辉,怎可如此破费!”
“今日……一来是为老夫人贺寿,二来是小王有一事相托。”
“王爷有事,但说无妨!”
“皇上命我领兵出征虔州,不日便要启程,虔州驻有强敌数万之众,可谓势均力敌,胜负难料,我此去别无他念,唯独记挂小女金玲……玉儿,你可愿代本王照顾金玲?”
“我……柴玉愿随王爷一同出征!”
众人皆知晋王对柴玉十分喜爱,早有订亲之意,只因郡主年纪尚幼,平日里谈及小儿女来只当是说笑的,今日再提将掌上明珠托付柴玉之事,自然不是儿戏。
柴仲心事重重独自一人在花园呆坐,忽闻姑姑柴娇召唤。
“仲儿!你怎么在这儿?柴娇细看柴仲脸上尚有泪痕,连忙询问。
“怎么!哭了!是谁惹我仲儿伤心?”
“我没哭!是……风沙迷了眼睛。”
柴仲边说边揉眼,柴娇俯身拉住柴仲手臂。
“你这小鬼,难道连姑姑也想哄骗?莫非是……又被你爹娘责备?”
柴仲低头不语,柴娇更加担忧。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诉姑姑!”
“今日府上来了许多宾客,仲儿知道皆是因为姑姑的缘故,姑姑是女儿身,即便生在侯门也有诸多规矩束缚,那皇宫更是不得自由之地,若是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原来……仲儿是担心姑姑!姑姑是女子,不比男儿,入宫既是终身有寄,于我柴家也是好事……”
“仲儿不稀罕什么富贵荣宠,只要姑姑安好!干脆我们逃走吧!仲儿能保护姑姑!”
“真是个傻孩子!世事哪能尽由人意?若天命如此自当随遇而安,况且姑姑入宫也未尝不是好归处,倒是你这书生意气让人放心不下。”
两人说话间,小郡主金玲慢慢走来,柴娇俯身细声询问。
“你是谁家的小姐?”
“我是金玲呀!”
“你是……晋王爷家的小郡主!”
金玲腼腆一笑,轻轻点头。
“郡主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仲儿,你快把小郡主送回到晋王爷身边去。”
“哦,小郡主,你跟我走吧!”
柴仲带走了郡主,晋王寻女而来,远见两人离去,随即呼唤柴娇。
“娇妹!”
“晋王爷!是在找小郡主吧,我刚刚让仲儿……”
“我知道,我看见她随仲儿走了。”
赵光义微笑看着柴娇,目光中却是百感交集。
“许久未见,当年的小丫头,如今……终于长大了。”
“是啊!记得上次见她时,郡主还小,方才竟认不得了。”
赵光义对柴娇的爱慕之情由来已久,当年的小丫头如今长大了,却已是皇兄的女人。
“金玲那丫头的脾气秉性倒是和娇妹有几分相似,看似温婉柔弱,实则刚强果敢,方才我已将她许配给玉儿。”
“许配玉儿!他们年纪尚小,王爷为何如此心急?”
“娇妹有所不知,我不日便要领兵出征,战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戎马半生,膝下唯有一女,最是放心不下,她终身有托,我方能安心。”
“王爷定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只是……不知为何是我家玉儿有这样的福气?”
“不说你我两家是何等的渊源,单说你我,再相见该是在宫中了。更何况玉儿忠厚稳重深得我心,如此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第二章 祁山习武
自从姑姑柴娇入宫后,柴仲一直闷闷不乐,母亲一心疼爱小妹,父亲唯独看重兄长,柴仲本就不是父母喜爱的孩子,满脑子的奇思异想无人欣赏,心中倍感凄凉,便想外出求学,而柴玉也苦于未能遇名师指点上乘武功。转眼已是盛夏时节,柴承安打算让两子外出游历一番,多些见识。
“前日你舅父书信上说许久未见你们两兄弟,甚是想念,你们就去彬州……”
“爹……孩儿不想去舅父家,我想去祁山拜师习武。”
“孩儿也不想去舅父家,我想去松山书院求学!”
“哈哈哈!你们两个倒真是心高气盛!祁山乃是武学圣地,松山书院是圣贤授业之地,两者皆不是寻常人能去的!若你二人资质平庸被拒之门外,求学不成事小,怕是还要连累柴家颜面扫地呀!况且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日多,寻常人家的日子比起侯府可是有天壤之别啊!出了侯府便是要吃苦的!”
柴承安本就是想让两人出去吃些苦头,谁知两兄弟竟然异口同声要自讨苦吃,自然是正合其意。柴承安故意激将,怕这侯门公子不能吃苦受累,求学之心不够坚定。祁山与松山皆远在千里之外,既然要去还是不要半途而废的好。
“爹不要小看人,我和仲弟虽不曾吃过什么苦,但绝非吃不得苦!这求学之路必然不易,但有志者事竟成!”
“大哥说的是!爹放心,孩儿不会给柴家丢脸的,以我和大哥的资质,也绝不会被人拒之门外!”
柴承安见二人如此说便放了心,但两地一东一西,顾此失彼在所难免,柴承安命两名侍从护送柴仲去松山,自己亲自带柴玉去了祁山。
一行人至一客店外,店中伙计热情相迎,引父子二人入内。
“几位客官里面请!”
“店家!快去准备上好的酒菜,再收拾两间上房,我家主人今晚要在此歇息!”
“好嘞!上好酒菜一桌!上房两间!”
伙计应声忙活,柴承安父子相对而坐,侍从站立两旁。
“爹,那祁山剑法真如传闻的那么厉害吗?”
“祁山剑法是一代武学宗师,剑侠邱知远所创,爹虽不是江湖中人,却也听过“拂光血影”的威名。”
“什么拂光血影?”
“这拂光,说的便是剑侠邱知远,血影则是另一位成名的武林尊者,听闻多年前,他二人曾以剑会友,一教高下,剑法之妙令中原武林折服,结果拂光剑法技高一筹,邱知远从此便被武林各派尊为盟主,玉儿若能拜他为师,日后必有所成!”
“那这么说,拂光剑法就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了!太好了!可是爹……松山路途遥远,爹怎么放心让仲弟独自远行?”
“松山书院路途虽远,却无须我亲去拜会,书信和厚礼早已派人送了去。倒是这祁山……你可知拂光剑法从不传人,邱大侠人到暮年才有意收徒,实在难得。今日我堂堂大宋贤德侯不远千里,亲自登门拜访,足可见诚意,但愿能为玉儿达成此愿。”
一番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到了祁山,侍从叩击山门,一看门老人开门,上下打量一行人,见柴家父子一身华服,前呼后拥,可见身份尊贵。
“老人家,我们是……”
“你们……也是来祁山拜师的?”
不等侍从开口说话,老人便猜出了众人的来意。
“是啊!老人家,烦劳你通报一声,我家侯爷和少侯爷专程来祁山拜访邱大侠。”
“你们回去吧!我家老爷说了,他决意不再收徒了!”
老人说完便要掩门,一侍从连忙上前伸手阻止。
“老人家!且慢!这可是贤德侯!我家少侯爷专程前来拜师,你怎可如此无礼!”
“是谁也不行!我不知已经赶走了多少名门子弟、世家公子,老爷说了不收,就是不收啊!”
柴承安一脸不悦,疑惑追问道。
“老人家,我可是听说邱大侠要收徒传艺,这才携小儿一路跋山涉水前来拜师的,怎么又说不收了呢?”
“是收徒弟,不过已经收了两个,就不再多收了。”
老人说完便将山门关闭,父子二人呆立门外不知所措,无奈只得打道回府,柴玉频频回头张望,突然停下了脚步。
“爹,孩儿不想就这么回去,我想看看……祁山剑派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门派!”
“人家可是连门都不让进,不回去又能如何?”
“我们千里迢迢诚心前来拜访,来者是客,这位拂光剑侠即使不愿收徒,也该以礼相待,怎可将我们拒之门外,实在是没有道理,”
柴承安犹豫片刻,想来的确是无礼,也的确不能甘心。
“好吧!那你就再去试试,不过玉儿,若还是不成也不必放在心上,天下之大,武功卓绝者大有人在,咱们另投名师就是了。”
“嗯!孩儿知道。”
柴玉带着一名侍从重返祁山剑派,侍从再次扣响山门,看门老人推门便见柴玉跪在门前,顿觉吃惊。
“这位小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又为何要如此?”
“老伯,烦劳你通报一声,在下柴玉,因仰慕祁山威名远道而来,望能拜在剑侠前辈门下,为表诚心,柴玉会在这里跪等三天,三天后若剑侠前辈还是不愿见我……到时……我便自行离去。”
看门老人将柴玉之言回禀了祁山剑侠邱知远,邱知远手捻胡须,若有所思。
“我已跟那小公子说了,您不再收弟子了,可是他就是不走,这都两个时辰了,这不!还在太阳下边跪着呐!”
“是个多大的孩子?”
“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
邱知远不禁一笑,冷冷的说道。
“不必理他!这些王孙公子,想必是不曾吃过闭门羹,难免心生怨气,不出半日自会知难而退。”
正午十分,烈日高照,柴玉一跪半日,汗流浃背,侍从见其体力不支、昏昏沉沉,万分焦急,俯身大声呼叫。
“少侯爷!少侯爷!你怎么样了!我看咱们还是回去吧!不就是拜师嘛,少侯爷为何非要拜他?这个邱知远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实在可恶!”
“不得无礼!我不回去,我说过要等三天的…怎么能回去…我说过要等三天的…
柴玉有气无力斥责侍从,声音渐渐微弱,终于晕倒在地,随从连忙扶住,惊慌呼救。
“少侯爷!少侯爷!快来人啊!救命啊!”
山门大开,柴玉终于等来了邱知远。这位一代宗师认为习武之人生逢乱世便应归隐,若身陷杀伐之争,难免以武伤人,收徒传艺或生罪孽,毕生心血拂光剑法绝不用来战场厮杀。邱知远本不想收徒,又恐拂光剑法就此失传。自有收徒之意至今,祁山已引来无数名门旺族之后,邱知远一向反感世家子弟的娇纵不羁,索性收了两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为徒,大弟子伍天成,二弟子章志正,两人虽然资质平平,却都是为人忠厚,有德有志的好孩子。
柴玉从昏迷中醒来,见已身入祁山,心中大喜。高堂之上,见一位白发尊者正襟危坐,伍天成和章志正分立左右。邱知远已被柴玉诚意感动,见堂下脸色虚弱却不乏英气的少年也甚是喜爱。
“柴玉,你为何执意要拜老夫为师?”
“好男儿岂甘一世平庸!柴玉仰慕江湖英雄豪侠,也想行侠仗义受人敬仰,得拜名师门下,大志方可成。”
“老夫年事已高,收徒传艺已是力不从心,唯恐会误人子弟呀,再者,你出身尊贵,又何需习武?”
“前辈有所不知,我柴家祖上原是后周皇族,蒙当今圣上顾念旧情,怜我柴氏一门所剩寥寥,赐以侯爵。柴玉深知荣华富贵、世俗名利皆是过眼云烟。晚辈习武一不为与人争胜,二不为从军为官,只为不受制于恶人,行善助人。
“哈哈哈!好!好一个行善助人!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却能说出武学之本!柴玉!老夫如你所愿收你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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