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罗逆》——十月成殇

时间:2019-03-13 06:37:52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十月成殇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邛城求医

寒冬凛凛,大风嚎。鸟杳无迹,走兽踪绝,天空一片阴霾遍地的萧索。

而荒山脚下,一条山石错乱的小径,弯弯曲曲地蜿蜒而去,一对中年夫妇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在凛冽的寒风中慢慢地走着。

这对夫妇揣着双手,冻得面红耳赤,而身边的小男孩吃力地跟在旁边,里里外外包裹得严严实实,像一只臃胖的小熊,但他踉踉跄跄的脚步显得他极其的虚弱。他天生就患有一种从未见过的病,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全身疼痛无力,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呕血昏迷。他们找过很多的大夫,吃过很多的药方,但都不见任何好转。几年间,他们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欠了好多的债,本就为耕田种地的普通百姓,早已入不敷出。后来他们听说邛州城里有位神医医术超凡,能治百病,于是变卖了所有可以变卖的家当,带着儿子踏上了前往邛州城的路。

背离家乡,便是征途。

他们并不知道所谓的神医能不能治好儿子的病,但人总是因为心怀希望才不会绝望。儿子,便是他们赌上一切的希望,拼劲一切的信念。

邛州城外宽阔的大道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也没有几个人,守城的兵士把冰冷的兵器斜靠在城墙上,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不停地跺着脚,一边搓手一边骂骂咧咧,被寒冷的天气削去了大半的威严,像是刚刚打了败仗。

正午的天空依然阴沉沉的,他们一家三口站在高大的城门之下,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城门上方的三个大字——邛州城。守城的兵士们没有一如往常般的恪忠职地守将他们拦住进行一番盘问,涣散的军纪导致他们完全不去在意进进出出的行人。他们一家三口便在这样走进了邛州城。

恶劣的天气虽然迫使大部分人不再出门,但是城中的大街上依然有许多商贩在路边叫卖,卖菜的青年,卖布的大婶,卖糖葫芦的老头还有一脸络腮胡子的卖肉的屠夫,不停地向路过的行人大声喊卖。不过他们并没有在意商贩们的吆喝,他们不停地扫视着街道两边的各种门店,希望快点找到那位神医。

穿过几个街口,拐了几个弯道,最后在一个悬挂着“妙手回春堂”门匾的门店面前停住了脚步。

“妙手回春堂”是邛州城乃至方圆数百里之内最负盛名的药馆,不管是先天顽疾,还是后天疫病,无不药到病除。不过盛名之下的回春堂医人治病的价钱也很昂贵,从药馆内的各种名贵的摆饰可见一斑。

坐馆的大夫五十来岁的年纪,长得身材消瘦笔挺,两撇弯弯的胡须耷拉在嘴边。他站在桌边左手熟练而快速地拨弄着算盘,同时右手捏着笔在纸上写着药方。

“一文不多,一文不少,正好五两!”

衣冠华丽的客人将银子放到桌上,道谢之后转身离去。

大夫眯着一双小眼,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收起来,惬意地拿起一本医书看了起来。

一家三口走进药馆,男子进门抱着拳恭恭敬敬地对大夫行了礼道:“神医,请神医救救我的儿子吧!”

大夫瞥了一眼一家三口,又马上收回了眼神,见他们衣着朴素,语气轻蔑地道:“我这儿看病是很昂贵的......”

“只要神医肯救我儿子的病,多少银子我们也给。”男子恳切地回道。

“得,把胳膊给我号号脉。”大夫放下手里的书,捏住了小男孩的手腕。

以往他号脉用不了一会就能判断出病人的大体病情,但是这次他却捏着小男孩的手腕迟迟没有放手,脸上露出难色。小男孩的脉络极其的错综复杂,而且非常的不稳定,他凭借着自己大半生的经验依然没法在小男孩极其复杂的脉象里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这种紊乱异常的脉象也是他平生仅见,绝非一般的病,即便有神丹妙药也是束手无策。

但是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治不了,因为这样传出去会有损他的声誉,于是他索性放开了小男孩的胳膊道:“此病非同一般,但并非没有医治的办法,不过价钱嘛....”

他听到大夫说儿子的病可以医治,顿时心塞顿开,从怀里掏出全部的不到一两银子放到桌子上。毕恭毕敬地再次行礼道:“麻烦神医救救我儿子吧。”

消瘦的大夫伸出两个手指头,大声说道:“二十两银子,少一文也不行。”

“二十两!”男子大惊。“我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钱啊!”说着拉着一家人跪在了大夫面前,伤心地哀求:“神医开开恩,救救我儿子,做牛做马我也愿意,求求你了!”

大夫此时心念坚决,严声厉色地道:“没钱?没钱还想治病?走走走,赶紧给我走!”说着他将一家三口连拉带扯地赶出了门外,转身便关上了门。

而此时,小男孩突然发症,昏倒了下去。夫妻二人坐在地上抱着儿子痛苦流涕,引得路过的行人围观议论。

几个白衣如雪的年轻人,看到大街上伤心欲绝的夫妇二人后从人群里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青年俯身问道:“大婶大叔,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男孩的母亲一边哭一边道:“我儿子得了怪病,好多年了也治不好,听说邛州城里有个神医能治我儿子的病,我们一家人从牛头山大老远的来这里找他治病,可他嫌弃我们没钱,不给我儿子治,还把我们赶了出来,我可怜的儿子......”他越说越是伤心。

青年轻捏小男孩的手腕,脸上显出惊异的神色。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红色的小药丸。

而此时他的一个同伴戳了他一下,小声对他说道:“师兄,我们今天下山就是为了用这些丹药来城里换银两的,你把它给了他们,我们怎么回去交代?”

“师弟,你放心好了。”

青年捏着红色的小药丸,对小男孩的父母说道:“我这里有一颗丹药,可以暂时抑制他的病情,虽然不能治愈,但是七日之内能保他无忧。”

夫妇二人虽然对年轻人心怀戒备,但此时的儿子生命垂危,也顾不了那么多,接过那颗红色的小药丸,放到了儿子的嘴里。

很快,小男孩便苏醒了过来,气色也好了许多,他靠在母亲的怀里,温顺地像只可爱的幼崽。

夫妇二人连声道谢,起身相互搀扶着慢慢地向城外走去。

青年站在回春堂前,看着远去了一家三口,不禁一声叹息。随即与几个同伴一起敲了敲回春堂的门。

“滚滚滚!老子不救!”

“掌柜的,是我们。”为首的青年道。

门分左右,消瘦的小胡子大夫一见几位青年,态度瞬间反转,点头哈腰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他们把带来的草药和丹药放到柜台上,小胡子大夫清点完毕之后笑眯眯地将一袋银子交到为首的青年手中道:“劳烦出云的几位道友,也多亏了贵门的神丹妙药才能让我回春堂蓬荜生辉啊,几位一路劳顿,带我略备酒菜......“

“不用了,我们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为首的青年轻声回绝后,跟几个同伴走出了回春堂。

第二章 风雪无晴

牛头山,在这绵延不绝的群山之中,不高不矮,不突不兀地屹立着。此山其实本来无名,后来有一群难民为了躲避灾祸,在这群山之中觅得此地山清水秀,土地肥沃,于是依山傍水修筑宅院,在山坡上开辟了大片的良田,栽种了漫山遍野的庄稼。因为这座山看上去很像牛头的样子,所以这里的人们就把这座山成为“牛头山”。

久而久之,在这片隐于世外的地方,他们用自己的勤劳创造了一个垂柳依依,牛羊成群的世外桃源。

但此时正值隆冬,酷寒之下一片肃杀。

天空簌簌的飘着鹅毛大雪,这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天地之间煞白无垠。牛头山山坡上零零散散地错落着十几户人家,他们的房屋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几颗白杨在小路的两边挺立着,银装素裹。一段断落的树枝从树上掉了下来,掉在地上的雪里,砸出一个小坑,但很快又被雪掩盖。

几声小孩的打闹声,引得阵阵犬吠,五六个小孩在村中的空地上玩着雪,他们分成两组,分别站在空地的两边相互扔着雪球,兴奋的孩子一边扔一边大声叫喊,给这落雪的冬日平添了一股生气。

其中一个看上去年龄稍大一点的小孩叫单笛风,是其中的头儿,也最是活跃,他蹲在地上一连攥了几个雪球,抱在怀里,一个接一个地扔向对面,虽然一个也没有打中,但还是显得兴致勃勃。他咧着嘴,不停地呼着热气。他又从地上做了两个雪球,站起身来刚要扬手往外扔,突然迎面飞来的雪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脸上,一个踉跄仰倒在地。

单笛风爬起来大怒,指着对面大声怒喝:“谁扔的!?给我站出来!”

其他的小孩面面相觑后,不约而同地指了指一个又矮又胖的小男孩。

这个又矮又胖的小男孩叫王二胖,是村中屠夫王大胖的儿子。长得跟他爹一样又矮又胖,而且还特别老实,总是被别的小孩欺负。

“王二胖子,你敢打我脸!”小孩怒不可遏地道:“给我揍他!”

王二胖害怕地往后倒退了几步,虽然他知道砸到他的雪球并不是他扔出的,但却不敢说话。他已经习惯了这种事,经常莫名其妙的糊里糊涂地被冤枉,说不好还会挨上一顿揍,他本来是可以不用跟这些小孩一起玩的,但是村里就这么几个小孩,村子也就这么点大,待在家里看父亲杀猪也没啥意思,所以只能跟他们一起玩。而这次看来是免不了挨揍了。

几个小孩蜂拥而至,将王二胖推到在地,拳脚相加地打了一顿之后,便散了开来。

单笛风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雪,怒气未消地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王二胖从地上爬起来,支支吾吾地抹着眼泪回家去了。

此时已近午时,家家炊烟袅袅。单笛风肚子咕咕一阵乱叫,解散了同伴之后也回到了家里。

单笛风他家住在山坡的最上边,一个小院,青石垒砌的院墙上挂着几串红色的辣椒和蒜头。他的父亲坐在里屋桌边的长凳上,搭着二郎腿吧嗒吧嗒地一边抽着烟一边愁眉苦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他的母亲把做好的饭端到桌子上,准备好了今天的午饭。

单笛风手也不洗招呼也没打,拿起快起就要吃,父亲单有信攥着烟斗敲了敲桌子道:“唉唉唉!先洗手再吃饭!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说他爹,孩子饿了吃就吃呗,你朝孩子少吵吵什么,真是的。”

“我吵吵?我吵吵还不都是为了孩子好啊?都是让你给惯的!”单有信憋屈半辈子拼死拼活养活一个儿子,得个莫名其妙的病还没找落,心里本来就愁得够呛,可这也就认了,可没成想儿子三天两头在外面给他惹祸,说着说着气便不打一处来。

“放下筷子!”

单有信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把桌子上的碗筷震的噼啪响,像个窝火的醉汉终于抓住了发泄情绪的机会,无法自控地怒目圆睁火冒三丈,吓得母子二人只语不吭。

“你说我单有信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啊?”单有信把盘着的二郎腿放到地上,正了正身正儿八经地道:“笛风,我问你,前村王奶奶前几天把被子晒在外面,是不是你给人家往上面尿了尿?”

单笛风见父亲大发雷霆,此时心里怕的很,听父亲发问,小声说道:“是......是我尿的......”

“好啊你,啊!真有你的!我再问你,隔壁刘大爷家的地瓜是不是你给偷了?”

“是。”

“你他娘的,真有出息啊。”说着,单有信把手里的烟斗随手扔在单笛风身上,吓得单笛风往后退了几步,一言不发。

“我教你尊老爱幼,我教你偷鸡摸狗了么?我教你知恩报恩,我教你胡作非为了么?”吹胡子瞪眼儿的单有信此时完全像只龇牙咧嘴的狼:“不用问,赵哑巴家的院墙肯定是你踹倒的了?”

单笛风耷拉着头没有说话,像个被风雨消残败落的喇叭花。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哼,吃什么饭你吃,吃了也是白吃,整个就一饭桶!一边站着去!”

单笛风的母亲小心翼翼地推了一下单有信道:“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犯了错慢慢教育就是了,干嘛发这么大火,别吓着孩子......”

“吓死他倒是正好,免得让我生气。现在不趁早教训教训他,日后那还了得?小时候胡作非为,长大了那还不得杀人放火啊?”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极其魁梧粗壮,浑身黝黑,且满脸胡子的大汉手提两柄大刀,杀气腾腾地奔进了院门。此人正是村中的杀猪屠夫王大胖。

“单有信!你给我出来!”

王大胖进了院门便大声喊道。他往院子中央那么一站,宽大的身板在落雪纷飞之下可谓是一道难得一见的景儿,不过此时可没人去想这些。王大胖一双大眼透着一股杀气,两个猪一般的大鼻孔呼呼地喘着热气。看他来势汹汹凶神恶煞的样子比起刚才的单有信来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几年为了给单笛风治病,管他借了不少钱,到现在也没还,在他面前一直都抬不起头来。

单有信一愣,心想这下完了,来者不善,此人可不是什么善茬,看这架势应该不是为钱而来,肯定是单笛风这个混账东西又在外面热了大祸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单笛风,赶紧放下手里的烟斗,点头哈腰的迎了上去:“哎呦,王老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赶紧里面请......”

“少他妈废话,好你个单有信,啊,这些年老子可没亏待你吧,你这个没良心的还纵容儿子三番两次欺负我家二胖,把你儿子叫出来,看我不活劈了他!”王大胖摇了摇手里的一双明晃晃的大铁片子怒声道。

想刚才单有信还威风凛凛地教训儿子,此时却像儿子一样被人教训,心里不是滋味。虽说儿子犯了错心里不爽,但真要让王大胖子杀了儿子那还不真要了他们一家人的命。

情急之下,苦肉计,上心来。

“您消消火,消消火,您放下屠刀,我替您出出气,我替您出出气。”

单有信轻轻地抚了抚王大胖的胸口,朝着屋里大声喊道:“单笛风!混账东西,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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