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剑开山》免费试读_万里云梦

第一章 初遇

风儿卷起秋叶，纷纷从枝头落下，透着阳光，在竹窗外纷飞起舞。

少年匆忙走进了客栈，就坐在窗边，偶尔会有落叶穿过窗，落在他的桌前，他并未用手扫落，仅是一片一片的叠在桌角，用手一拂，那落叶散落，整齐排开在他面前，他嘴角上扬，眉目含笑。

客栈内安静极了，仅有他这一位客人，要了一壶茶水，一份糕点，掌柜在后厨忙碌，剩下掌柜的女儿无所事事，左瞧右瞧，正瞧见少年望着落叶在笑，不禁有些奇怪，看的出神。

少年心生感应，忽地抬头望去，见她望着自己，便微微一笑，阳光在他脸颊流转，看的少女面颊一红，匆忙低下头，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

少年有些愕然，待回过神来，不禁莞尔一笑，有些不知为何，但也没打算明了，便把目光移向窗外，叹了口气，有些哀愁。

少女深低着头，还是有些忍不住去偷偷瞧他，她也不知怎么了，只是心脏扑通扑通的，脸红红的，让她不敢再那么正大光明的去看他。

“邵儿，把这些吃食给这位客观拿去。”掌柜把食盘推到了她的面前，她吓了一跳，轻啊了一声，脸颊嫣红。

掌柜奇怪的看了她了一眼，手摸向了她的额头，疑惑道:“邵儿，你怎么了？”

少女忙摇了摇了头，避开她的手掌，端着食盘走到少年身边，她越走越慢，呼吸急促，让她自己都忍不住懊恼自己是怎么了，又为何会变成这幅模样。

少年听闻声响，回头望去，见她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便忙站起身子，从她手里接过食盘。

他比她要高出半头，接食盘时因为着急，无意间碰到了她的手指，见她忙缩回手背过身后，自知是自己无礼，又不好明说，便紧是对着她歉意的笑了笑。

少女抬起头，阳光从少年的身边，顺着少年的耳畔散落在她脸上，她面颊羞红，见他正微笑，心口不知为何便是一颤，仓皇后退几步，再不敢直面他，转身小跑向后厨。

掌柜连叫了她几声，她都未回应，便对着少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你看这孩子...”

少年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坐回座位，微风轻浮起他的发梢，他饮了口茶，想起方才少女，只觉得有趣，忍不住朝后厨看了一眼。

后厨有帘子挡着，他也本就没打算要看到什么，却正巧看到一张俏脸，怯生生的从帘子内探出。

四目相对，那少女又急忙把头缩了回去，少年愣神之后回过脑袋，望着窗外落叶，也忍不住微微一笑，饮了口茶，眉目间笑意辗转。

很奇怪，他心中原本还因为些许心事而有些烦闷，此刻却以好了许多，他不知为何，只是在吃饭之余偶尔会望向那道帘子，有些期盼着能在看她一眼。

只是一顿饭他吃的再慢，也有吃完的时候，也到底没再见到那女孩一面，不过虽说如此，倒也谈不上太沮丧，只是略微有些失落罢了。

他付完账，将桌上的落叶拾在手中，出了门便松开手，任其随风散落。

他微眯着双眸，望着阳光，心情要远比进门时轻松不少，门外有人在等他，他冲那人打了声招呼，那人正坐在马车上休息，闻声回头望他，他边走边笑道:“吴叔，他家的点心当真不错，你当真不去尝尝？放心，你不用怕我父亲怪罪，我不向他提及此事不就好了。”

那汉子知他是在玩笑，宗主平时虽是不苟言笑，在徒弟面前也颇有威严，看上去好像行峻严厉，其实为人相当和善，不提那些长老和供奉，光是待那些同辈的侍卫，客卿，也是极好的。

况且他身份还算特殊，与宗主私下里如兄弟一般，宗主自然也不会吝啬这一顿饭钱，不过他到底不是什么无趣的人，便也开口玩笑道:“可不行啊，你爹那可是常年钻钱眼里的人，要是知道我路上他吃了他一顿点心，可不得心疼死。”

少年闻言哈哈一笑，想起他父亲前些日子因为大娘买了件瓷器便与其吵了一架，不由得哈哈一笑:“那倒也是，我估摸着咱们出行这三日，我父亲还在生我大娘的气呢。”

吴绍安也知道此时，不由得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才道:“我倒是觉得你父亲没错，那件瓷瓶哪里值那些价钱，你大娘分明是当了冤大头，你父亲要去找那商人理论，你大娘还拦着嘞，满嘴的和气生财，给你父亲气的脸都红了，到底是让你泰叔偷摸下山找的那商家。”

段瓷上了马车，却并未钻进车厢，而是坐在吴绍宏身旁，摇了摇头，无奈笑道:“我父亲也是，他整日的忙东忙西，顾不上我大娘和我娘，我娘倒还好，到底是修行之人，无事时打打坐，日子也就过去了。”

“不过可就苦了我大娘了，她又本就是闲不住的性子，整日待在山上没什么事，就觉得咱们住的屋子精致是精致，就是太简陋了，所以就爱往山上倒腾些看着华贵的东西，吃些亏是一定，况且我父亲他又不差这些银钱，就是太爱较真。”

“不较真就不是你父亲咯。”吴绍安笑了笑，一挥马鞭，马匹嘶吼，开始顺着山路前行，他见段瓷不复方才那般抑郁，不由疑惑道:“小瓷，怎么你一从那家客栈出来，心情就好了这么多，要是方才我与你说你父亲，你可不能是这个语气。”

经他这一提，段瓷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不由嘴角含笑，将方才在客栈里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吴绍安听后，沉吟了片刻，在看段瓷，就是一脸的隐晦神色，看的少年心里直发毛，不由得缩了缩肩膀，怯生生问道:“吴，吴叔，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吴绍安眯着双眼，笑着将他搂在怀里，那手顺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的暧昧神色:“我家小瓷长大喽，恋爱了，理解理解，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想当年啊，我和你婶遇见的时候，我也是羞涩的紧，和你现在一样，不过作为过来人，我也要告诉你，咱们男人还是要主动一些的，不能让人家姑娘开口不是。”

段瓷忙耸了耸肩，摆脱了吴绍安的大手，无奈道:“吴叔，你想哪去了，没有这回事，萍水相逢而已。”

吴绍安啧啧了两声，一脸的不信，段瓷也没再理这茬，叹道:“吴叔，你说这事可行嘛？每年大比，我们向来只与雪刀门往来，这次父亲非要邀请轩辕剑宗横插一脚，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妥。”

吴绍安轻挥马鞭，闻言笑道:“这还不是你爷爷的决定嘛，他老人家在整个山头，不是想一出是一出？那轩辕剑宗几近关外，与我盛宇宗素不往来，其实你父亲在心底也是不愿的。”

段瓷叹了口气，有些沉默，吴绍安见他心情复又抑郁，便开口劝慰:“安啦！那轩辕剑宗在江湖上的地位，不比我盛宇宗低，素来不求道不求法，只求手中剑，虽说其内弟子做事大多全凭喜好，但也从未出现过大奸大恶之人，所以在江湖上威望一直不错，也不会平白无故与我盛宇宗为难的。”

“再说了，天大的事不是还有你父亲，你吴叔我顶着嘛，你怕什么，安心的为大比做做准备，在这三宗大比的旷世擂台上，弄个第一当当，也好给咱盛宇宗涨涨脸面不是。”

段瓷闻言长舒了口气，右手不自觉的抚摸着挂在腰间的一把天蓝折扇，他望着远方，目光深沉:“其实我对于名次什么的，倒没什么太大的信心，到时尽力而为而已，我只盼着大家安好，一切便够了。”

他话音一落，便接着叹了口气，秋风拂着他的长发向后飘荡，露出他的五官，美如冠玉，眉目如画。

两人一时沉默，过了良久，吴绍安突然问道:“对了小瓷，那姑娘有小冉漂亮嘛？”

段瓷愣了愣，脸颊接着一红，慌忙道:“哎呀！吴大哥，我真没有...”

他话还未说完，吴绍安就以哈哈大笑起来，他叹了口气，脸上虽是无奈，目中却有笑意。

应该...没有姐姐漂亮吧？

不过也挺好看的。

…………

马车渐行渐远，少年出门时撒下的那把落叶，却依旧随风舞动，其中一片跟着风儿绕了一圈，复又临近那扇窗，飘进屋内方桌。

它在桌上停了片刻，有一阵微风浮进，将它吹落，好巧不巧，正飘到了那隔着厨房的帘子下面。

掌柜的是一中年女子，她磕着瓜子，冲着厨房嚷嚷道:“邵儿，那公子走了，你还不出来啊？”

片刻后，少女从帘内探出脑袋，她面颊羞红，冲着掌柜轻碎了一声:“哎呀，娘～，你说什么呢？”

掌柜撇了撇嘴，眉目有笑:“就你这点小心思，还能逃过你娘的法眼？你娘可是过来人。”

她笑过之后，磕了口瓜子，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那公子家境怎么样？配不配的上我家邵儿，要是寻常的富家公子，我得考虑考虑，哎！对了，彩礼要点什么好呢？”

她声音不小，少女全部听见了耳畔，她面颊羞红，只觉得羞意难当，忍不住将头埋在胸口，这一低头，正好瞥见那片静静躺在地上的落叶。

她弯腰捡起，想起方才那少年在桌上摆弄树叶，不由眉间有笑。

她犹豫了一下，把落叶放进怀中，望着客栈大门，目光怔怔的有些出神。

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见到他了。

对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呢吧？

早知道告诉他好了。

自己叫裴邵，裴邵儿。

第二章 爱管闲事的少年郎

不出一日，临近傍晚，段瓷儿人才在一座小镇内停下，小镇名为“清凉”，不大，两人倒是不急着先找家客栈住下，趁着夕阳还在，便在镇子的主道上缓步而行，打量着镇上的风土人情。

段瓷其实是较为备懒的性子，平日里很少外出，偶尔出过几次门，也仅是在盛宇宗所在山头附近的郡城里，看惯了巍峨建筑和富丽堂皇，倒也觉得乏味。

故而此刻见了道路两旁的简陋建筑，他倒是觉得颇有一番别样的韵味，更何况此刻夕阳嫣红，更是给这小镇平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让少年左顾右盼了半晌，丝毫不觉乏味。

吴绍安在他身旁牵马而行，望着空旷的街道，皱了皱眉，有些奇怪道:“怎么天还没黑，街上就没人了，而且还这么安静，不应如此啊？”

段瓷光顾着看景色，倒是没怎么太在意，经他一提，倒真觉得这小镇安静的有些过了，犹豫了一下，有些不大确定道:“应该...是镇里的人都休息了吧？毕竟他们白天还要劳作，休息的早些也是正常的。”

吴绍安皱着眉，摇了摇头:“不能，我年轻时家里贫穷，父母也曾是农民，这个时间，正是铺子收摊，汉子从地里回家的时间，正是热闹的时候，万不该如此安静。”

段瓷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便道:“吴叔，要不咱们还是先找间客栈住下吧，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总归是事出反常必有妖，咱们此行是去送信的，虽说时间充裕，但能躲掉一些麻烦总归是好的。”

吴绍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两人继续深入镇内，行着行着，忽听一女子嚎啕大哭，声音遥远，却是在正前方。

两人对望一眼，吴绍安方要开口，提议绕路而行，段瓷便以加快步子走在前方，他紧随其后，望着少年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方才是谁说要躲掉麻烦的？

两人行了不远，在一拐角处，赫然见到了一副热闹景象，熙熙攘攘的人群堵塞住了街道，大致看去略有百人，中间只空出了一条狭隘的细缝，正对着闻声赶来的段瓷二人。

段瓷因为修行的缘故，视力极佳，透过细缝可以清楚的看到人群中间的区域，空出了一块不小的地界。

一位穿着华贵的老人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站在人群边上，似乎想让自己看上去像是一个旁观者，可在他身后的人群，却又避的远远的，特意要与这个老人划清了界限。

在正中央，一男一女被两名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抱在怀里，他们挣扎着，哭喊着，女人望着那名老人，双手直直的伸着，哭的撕心裂肺，在这几近黑夜的天色中，显得异常的凄凉。

男人虽没有哭喊，却也是泪流满面，对着阻拦自己的汉子一顿拳打脚踢，那汉子以满身伤痕，却并未还击，仅是把头撇得远远的，似乎是怕那位男人的拳头，会落在他的脸上。

至于人群，则是出奇的安静，他们没有交头接耳，皆都望着那一男一女，有同情，有哀伤，有愤慨，有默哀，也有着少数的幸灾乐祸，人间白态，莫不过如此。

段瓷和吴绍安对视了一眼，皆都看出了彼此的疑惑，他视线微微偏移，穿过吴绍安的耳畔，正巧能看到了一个老人蹲坐在墙边，喝着酒，一张脸上老泪纵横。

他兴许是这些人中唯一一个没有注意圈内情况的人了。

段瓷皱了皱眉，用眼神示意吴绍安，吴绍安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老人，点了点头，走过去打探情况，少年则继续留在这，观察着圈内那寥寥五人。

那妇人依旧在哭喊着，试图要从老人怀中夺回婴儿，那华贵老人皱了皱眉，面露不悦不悦，一边用拐杖敲着地面，一边大声嚷嚷:“褚安，你还不把她的嘴堵上，再让她吵一会，要闹到什么时候？”

那拦着妇人的汉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手捂住了妇人的嘴巴，那妇人一挣扎，汉子的大手随之一晃，趁着这个间隙，妇人一口咬在了那汉子手上。

妇人几近癫狂，自然不留余力，那手顿时溢出鲜血，与妇人的泪水和口水掺杂在了一起。

汉子吃痛，倒吸了一口凉气，却没用力挣扎，仅是咬着牙，忍着痛，望着妇人，满脸的同情。

兴许是有人看不下去了，低声的说了句:“这么做是会遭报应的。”

她声音不大，传进众人耳畔，皆都默然，唯有那拄着拐棍的老人勃然大怒，用拐杖点着人群，拐杖的顶端因为他的激动，而狂乱的颤抖着。

他竭嘶底里的吼叫着，一张脸因为愤怒而涨成了紫红色:“我会遭报应，要不是为了你们，我会干这种事？神仙的本事你们也见到了，难道是我说谎骗你们么？神仙要三岁以下的稚童，不交的话就要我们不得好死，你们当时难道就没听到？”

老人缓了几口气，语气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激动，取而代之的则是种无奈的伤感:“你们不愿意交出自己的孩子，好，可以，我做为你们选举出来的镇长，我替你们交，是我强迫的你们，但难道就是我抢走了你们的孩子，现在反倒说我要遭报应，你们...总得理解理解我吧？”

他复又叹息，用手胡乱的抹了把眼泪，这才开口道:“这句话我跟你们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孩子没了就没了，可以在生啊，神仙要是真的迁怒于我们，那可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他这话还未说完，原本就很沉默的氛围，便愈发的压抑了，就连那被两名汉子把住的妇人和男人，挣扎的动作也逐渐小了。

四下渐渐安静，唯有孩儿的哭啼声，飘出了很远很远。

段瓷是皱着眉头在看这幅画面的，他是修行中人，虽说会敬仰神鬼，但却不信这世间真的会有鬼神存在，此时听闻那老人言语中所提神仙，自是半点不信。

他料定有人作祟，便转头望向吴绍安，吴绍安此时以返回到他身边，站在他身侧，冲他摇了摇头。

少年皱了皱眉，扫视一圈，见没人注意他，便脚尖一点，身影后退数米。

吴绍安紧随其后。

两人一齐拐到另一道巷口，这才止步，段瓷缓了口气，轻声问道:“那老人说什么了没有？”

吴绍安摇了摇头:“没有，那老人以喝的叮当大醉，我凑近一问，他便对着我破口大骂，根本问不出半点消息。”

段瓷点了点头，将方才圈内的场景描述了一遍，吴绍安闻言后双目一亮，驻定道:“我知晓了，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邪修作祟，他们装神弄鬼，拐骗无知的农民，逼他们交出三岁以下的婴儿，定是用婴儿血肉修行邪法。”

段瓷闻言皱了皱眉，道:“其实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这可是镇上，不是乡村，人们即使在愚昧，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关于修行的东西，不应被这么轻易拐骗啊？”

“你江湖阅历少，不知道此事也属正常”吴绍安对着他笑了笑，随手捡起一条树枝，解释道:“这就要与古燕国的国法有关了，我们修行中人一旦打斗起来，不管在谨慎入微的性子，偶尔也会伤及无辜，前些年江湖风盛，就更是如此了，不知多少无辜百姓，枉死在了修行之人的手中。”

“后来当今圣上看不下去，便颁布了一条发令，让咱们这些修行中人，不可在百姓面前展露功夫，此规矩刚颁布时，没几个武人遵守，可后来咱们这位圣上，就展示了他的雷霆手腕，违逆者一夜之间死了大半，武人们便再也不敢随意忤逆了。”

“咱们不在未习武的百姓面前展露武功，他们又不修行，自然对此所知甚少，被骗也属正常。”

段瓷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当真是修士作祟，那就简单了，以吴叔叔的手腕，到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再话下。”

“你啊。”吴绍安笑着在他眉间轻点了一下:“你不是说不管的嘛，离麻烦远远的，这回怎么自己粘过去了。”

段瓷愣了愣神后，正色道:“不一样的。”

他站起身，理了理雪白长衫上的褶皱，笑道:“有些事遇见了，还真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看来啊，以后行走江湖，这好奇心得收敛收敛咯。”

少年转身走去，边走边伸了个懒腰，吴绍安蹲在地上，望着他那不算伟岸的背影，会心一笑。

江湖最精彩的地方，似乎不是什么一剑出，九州寒，不是什么尔虞我诈，也不是什么白马逍遥。

它最精彩的地方。

不就是充斥着这些满腔热血的少年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