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汴赋》——顾衍西

第一章 剑门关

“爹，你看。”一个毛头少年停住身子，指着山下的队伍，给他老子看。

少年他爹是地地道道的平民百姓，一辈子没有出过这大山，更没有见过什么武林门派。

但凭着作为猎人天生的敏感，他感受到山下这群人的来者不善。

“前面还有多远？”

“回堂主，再行20里便到了。”

“加快步伐。”

“是。”

昔日冷冷清清的古栈道，今日格外的热闹，一群气势磅礴，训练有素的队伍，踏着没膝的野草，往剑门关走去。

已入深秋时令，山外的空气便有了丝丝寒意。大雨过后，山路便更加的难行。

剑门关，东西山脉横亘百余公里，七十二峰绵延起伏，形若利剑，直插霄汉。连山绝险，独路如门。

“临安哥哥，你小心点。”

“我知道了。”顾临安抓住一根弯树根，努力伸手去抓不远处的一株药草。

正在他努力伸手时，丝毫没有察觉到离他不足三尺，有一个土黄色的长蛇正在向他吐着信子。

“我够到了。”顾临安上一秒还拿着药草向下面的小翠示意，下一秒便将靠近他的毒蛇打落在地。

顾临安从悬崖上下来，将手里的药草交到小翠的手里。

“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情，可能要晚点回去。”

“那你小心点，我先回去了。”

“嗯。”

见小翠离开后，顾临安才朝着毒蛇掉落的地方开口说话。

“出来吧。”

过了几秒，才从草丛里钻出来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

“许久不见，龟梨向顾公子问好。”猥琐男笑着问好，强颜欢笑的表情让他显得更加猥琐。

一个想用毒蛇咬死自己的人，顾临安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恐怕现如今武林没有人不知道您在这里。”顾临安听完，眉头紧皱。

“七音堂的人，已经在来接公子的路上，傍晚即到。”

“你找我何事？不会只是告诉我这个消息这么简单吧。”

“顾公子明察，龟梨想请公子帮忙。”龟梨低头下腰，无比真诚的行东瀛的低头礼。

“帮什么？”顾临安疑惑。

龟梨抬头，看了顾临安一眼，走到不远处捡起自己的蛇，双手递到顾临安面前。

顾临安见蛇双目微闭，气息微弱，便知是生了病。

“求公子赐血，龟梨不胜感激。”龟梨说完跪倒在地。

顾临安看了看蛇，又看了看跪在眼前的龟梨，伸手从身上拿出一把匕首和一个盛药丸的瓷瓶，很快便将盛了自己血液的瓶子递给龟梨。

“谢公子。”

顾临安回到客栈，刚想上楼准备收拾东西，路过大厅时被客栈掌柜叫住。

“顾公子请留步。”

“掌柜有事？”

“请顾公子跟我来。”掌柜一脸严肃，顾临安虽不解，却也跟着掌柜来到了后院。

只见后院，杂七杂八的堆坐着一群人，他们满脸痛苦，满口呻吟。

“请公子救救他们，他们吃了客栈的饭菜结果全变成了这样，您可要帮帮我，救活他们，不然我这客栈可就开不下去了。”掌柜一脸焦急，苦苦哀求。

“掌柜的莫慌。你先去准备一锅红豆水。”

“好，我马上就让人去，您还需要什么，告诉我，我着人去办。”

“其他的暂时不需要。”

掌柜的离开之后，顾临安抬头看了看二楼，之后便走过去为他们医治。

果然，这些人都中了毒。

待那些客人喝了红豆水之后，才开始慢慢的缓过来。

“叫他们好生休息，晚上排泄之后，再喝两碗红豆水便好了。”

“谢谢顾公子。”掌柜无比感谢。

“掌柜的，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打扰了你们这么久，临安真是心有愧疚。”

“不打扰，不打扰，公子若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可以放心在我这里常住……”

顾临安伸手打断他说话，从二楼走下来一个人，对顾临安道：“顾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有劳前方带路。”

那人引着顾临安来到二楼一个装饰华丽的房间门口。

“堂主，顾公子带到。”

“请他进来。”

顾临安进门看见屋里坐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人。

“好久不见，顾公子。”

“好久不见。”

“十几年不见，顾公子还是一点没变，让我们这些同龄的人怎么办才好。”

女子表情诡惑，说话的声调更是阴阳怪气。

“百草堂的堂主，还是那么美艳动人，摄人心魂。”顾临安靠近华阴，而后一把抱住她，脸上露出邪魅的坏笑。

“许久不见，你可想我？”华阴问。

“想，每时每刻都在想。”

“切，我才不信。”华阴推开顾临安，从凳子上站起来。

“你若真心想我，当初就不会抛弃我，一个人跑了。”她顿了顿继续说：“你知道吗？堂主知道你从我手底下跑了，罚了我十天十夜的虎刑。”

顾临安听到虎刑心头一震。没曾想她能将当初所受的苦难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来。

“顾临安呀顾临安，你真是让我爱也不行，恨也不行。”

咚咚咚，“临安哥哥，你在吗？”

小翠来到顾临安的房前敲门，结果没人回应。

翌日，顾临安被空气里异香所叫醒。

“醒了？”华阴坐在镜子前梳理自己的秀发。

“你用的什么香，这么特别。”

“你喜欢吗？”

“喜欢。”

华阴伺候顾临安穿好了衣服，二人一起下楼吃饭，刚好又碰见小翠去找顾临安。

“临安哥哥，你昨天去哪了，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顾临安看了看身后的华阴温柔笑道：“有老朋友过来，叙叙旧。”

“你说的老朋友是她吗？叙什么也用不着一夜。”小翠满嘴醋意。华阴却什么都不理，权当没有听见。

顾临安见状无奈，只能转移话题，“你吃饭了吗？随我们一起下去吃点吧。”

“不了，我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们打算回去了。临安哥哥，你要多保重。”

“好，你也是。”顾临安说完，从自己袖子了掏出一包碎银子递给小翠，“你爹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养病这段时间，你们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这些留着给你爹买好东西补身子吧。”

“不用了，临安哥哥。”小翠推脱。

“拿着吧，反正我也用不着。”

小翠收下钱问：“那以后有空我能去找临安哥哥吗？”

“可以。”

小翠满心得意的离开，华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摇头：“真是一个傻孩子，你地方都没有告诉他，让她去哪里找你。”

顾临安笑了笑。

他深知今天从这里出去，回到那久别的中原，一切生死还是未知。

第二章 诸葛无令

“这是什么鬼天气？还不到十月就下雪了。”华阴坐在马车里，抱着炭炉，跟顾临安抱怨。

顾临安听完笑了笑，没有说话。

“吁！”

突然带头的人，勒停了车队。

“怎么了？”华阴问。

“报告堂主，前面好像死了一个人。”

“死人有什么稀奇的，抓紧时间赶路。”

“是。”

一行人继续往前赶，没过多久，车队又停住了。

“又怎么了？”

这下外面没有人回话。

华阴感到情况不对，离开从马车里出来，外面哪还有什么军队，只有空荡荡的一辆马车，连赶车的马夫都没了。

没人赶车，车怎么会动？

“顾公子快下车。”华阴看了看四周发现寂静一片，马上冲车里喊道。

可是她华阴刚落，马车便爆炸了，华阴跑过去，车里哪还有别人。

顾临安凭空消失了，百草堂的几百号手下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另外一边，顾临安安然无恙的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里，只是里面不再是华阴，而是一个穿着简单古朴，满鬓白发的老人。

“诸葛前辈好！”

诸葛无令，没有睁开眼，只是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不知诸葛前辈要带晚辈去……”

诸葛无令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示意顾临安安静。

一路，车上二人都没有任何对话。等马车听了，顾临安才跟着诸葛无令下车。

顾临安下车，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好气派的府上。

无令山庄，诸葛家族。

“顾公子请。”

顾临安点头，示意让诸葛无令先行，自己紧跟其后进了府苑。

“顾公子，可知道这次七音堂召公子回去所为何事？”

“听华阴说，皇帝突得难疾，寻医无效，遂召我回去医治。”

“顾公子相信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倘若皇帝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顾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得到的消息是前几日齐疆进京朝贡，皇帝召见之后不久就卧病不起……”

“前辈是怀疑齐疆谋害我皇？”顾临安皱眉。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今国力式微，北有穷光虎视眈眈，南有齐疆，东边的东瀛也都不安分，一双双眼睛可都盯着我们这块肥肉。皇帝年迈又无子……”

顾临安听完低头沉思。

“依前辈的意思……？”

“皇上此番病的蹊跷，你要格外的小心。”

“多谢前辈提醒。”

“爷爷！”突然从屋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顾临安看去，门口站着一个青涩的少女。

“沁儿，快来拜见顾公子！”

“你就是顾临安？”少女十四五岁，异常活泼。

“正是在下，还未请教姑娘尊姓大名。”顾临安依旧温声温气。

“诸葛沁。”

“很符合姑娘的气质。”

“沁儿别闹了。顾公子别生小女的气。”

“不敢不敢。”

“公子在此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官道吧。”

“有劳。”

晚上顾临安从房间里出来，一个人站在楼道里，望着天上的月亮。

“临安，我已经找到你要寻找的那人的下落，正月十五元宵节洛阳锦阁相叙。”

正在顾临安思绪纷飞之际，突然一个亮光，顾临安凭借自身惯性躲开。

可是那剑依旧不依不饶，恶狠狠的朝顾临安一剑剑的刺过来。

顾临安只用身段躲避剑的袭击，却一直没有反攻。

“你功力不够，而且不会用剑，像你这样靠蛮力砍人，最终只会伤到自己。”顾临安说完，右脚猛收，剑一下子就砍在旁边的柱子上。

诸葛沁练功的时间才不久，根本没有力气将剑从柱子上拔出来，拔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撅着嘴，满脸的不开心。

顾临安被她这没头没尾的生气弄糊涂了。

“怎么了？”

“我天生双手就没有力气，爷爷说我拿不了剑。我不信，结果连你也说我不行。”

顾临安听完笑道：“我可没有说你不适合练剑。”

诸葛沁露出笑脸激动的问：“怎么我也可以练剑。”

顾临安看着远处道：“天下的剑法皆以有形的剑做凭借，我却不敢苟同。”

“什么意思？”诸葛沁听不懂他的话。

顾临安扭头对他笑：“我这里有一套心法，它可以将体内的真气，循环聚集，在遇到敌人的时候，将真气聚集成伤人的利剑，以达制敌的效果。不知道你想不想学？”

“想学，想学！”诸葛沁激动道。

诸葛沁不知道，这是顾临安在自己双手被废，无法拿剑之后自己悟出来的一种气功，外人都不知道。

“你要向我发誓，不能把我教你武功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绝对保密。”

“好，你好好记着心法口诀……”

顾临安重复了两遍心法口诀，“你记着了吗？”

“嗯。”

“每天早晚各运行一次，当你体内真气丰沛，快要冲出体内之时，便可实际去操作了。”

“嗯嗯。”

顾临安说完，回到房间，一夜平静。

第二天吃了饭，顾临安告别诸葛无令，便又回到了华阴的身边。

“你去哪了？”

“老朋友找我叙旧。”

“你不说我也知道，天底下能改时令，换阴阳的也只有无令山庄了。”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诸葛无令设的局，他摆下无极阵，然后大展幻术，让阵中的人分不清现实和幻境。

“赶路吧，前方有人还在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