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心印》——流殇残梦

第一章 千年之殇

今日的长安相较于往日更显繁华，长安街集市热火朝天，人声鼎沸，彰显盛世之势，街道两旁张灯结彩，从长安街头一直衔接到一处当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府邸。

秦府，当今丞相秦战的府邸，坐落于长安街中段，占地十亩，是长安城中除皇宫之外最恢弘的建筑之一。而这一切都得因于它的主人，秦战，陈国的开国功臣，三朝元老，为陈国立下赫赫战功，一生忠君爱国，为世人所敬仰，尊为“秦帅”。今日是秦战卸甲归田的日子，也是其独孙秦时浩迎娶太乐公主的日子，对于秦家而言，今日将会是不平凡的一天。

秦府门口两旁的石狮子昂首挺胸，尽显威武霸气之资，足以显示出秦家如今辉煌。

“老爷，小少爷迎亲的队伍回来了。”管家秦虹对秦战说道。

秦战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眼神中闪过一道精芒，随即虎形一震，从主位的太师椅站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早已是耄耋（mao die）之年的老人，笑道：“快随我出去迎接公主，不可怠慢。”话尚未说完，秦战早已出了主堂门，来到庭院之中。

秦府门前早已是门庭若市，由于秦战的出现又再次增添了不少。

“秦帅万福”在场的所有人集体下跪，对秦战表达出最真切的敬意。

秦战随手一挥，笑道：“众位请起，今日是浩儿迎娶公主的大喜日子，也是本人退出朝堂的日子，各位就不必在乎虚礼，请入府酌饮几杯。”

众人看到秦战如此祥和，也就不再拘谨，退守在秦府两旁，一起迎接迎亲队伍。

众人只见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横跨整个长安街，喜庆的乐声响彻整个长安。队伍前面是一身穿红色锦缎、骑跨白马的少年，再看他的面目俊逸非凡、棱角分明，没有一丝瑕疵，更甚的是他的双眼，当你注视他的双眼时，就会不自觉被他所吸引。

而他正是秦时浩，秦战的独孙。在民间有这样一个传言，据说在其出生之时，天空一片赤红之色，仿佛被血浸染过一般，甚是压抑，众人以为是煞星降世，但碍于秦战的威严，所以也就没有更多人敢理会。

可最令人奇怪的是，年少的秦时浩是温润尔雅，平易近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凶睨之气，而且他也是一位少年天才。久而久之，人们更加不愿提起那怪异的天象。

秦时浩从马上飘然落下，走向秦战，“爷爷，孙儿已将公主娶回，请您主持。”

“好，好，好，果然是我秦战的孙子，去吧！哈哈哈……”秦战大笑道。

“新人进府！”管家大喊一声。喜庆的乐声再次响起。

秦时浩转身走向花轿揭开帘幕，握住太乐公主的纤纤玉手，笑道：“娘子，请出轿。”太乐公主脸色羞红，从轿中慢步走出，此时此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人声鼎沸，也没有乐声合奏，唯一存在的天地间就是这对郎才女貌的新人。

太乐身穿百鸟朝凤袍，头戴金丝凤冠，长裙平铺在地面，一头乌发披撒在双肩之上，裙摆铺设在白玉地板之上，跟随秦时浩的脚步走向内府。

内府内宾客满门，一条红色的地铺横穿内院直至主堂。接下来，是拜天地的重要时刻。

秦战高坐在中央太师椅上，左右分别坐着的是他的五个儿子，各个都拥有非凡的成就。他们看着站在下面的新人，甚是欢喜。

管家秦虹高喊道：“新人拜堂仪式开始，一拜天地。”

秦时浩与太乐公主双膝跪地，已准备好叩拜天地。

但就在此刻，一句不和谐的声音却突然响起“秦战预谋弑帝，吾秉承帝意，查封相府，若有抵抗，格杀勿论。也宣布此婚礼无效。”随机内院之中涌出成千上百精卫，将内堂团团围住。

这些精卫为首的一人，将头上的鹰具取下，眼神凶狠到随即笑道“秦相，可认识在下。”

“是你！欧阳如松。”秦战站了起来，略显吃惊。

“没错就是我，你可能万万没想到，我居然能够活下来，并且还有机会能够站在你的面前。”

“这一切是你搞的鬼？”

“没错，可是天算不如人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的朋友。”欧阳如松的眼神再一次化为凶狠之色。

“我秦战对帝上忠心耿耿。他怎会听信你的胡言。”秦战正色道。

“呵呵，不知你听过功高盖主没有？一个皇帝怎么会让一个臣子被万人所敬仰，而且这种敬仰的程度已经高过了帝王。这是帝王所不能允许的，而我只不过是点燃了帝王那久藏不露的心而已，所以，怪只能怪，你秦家太过于耀眼。”

“小人，等我面见帝王，一切都会有分晓。”

“秦战，想不到你英雄一世，也是这么糊涂啊，你也不想想帝王既然让我来，就没有想过让你能够见到他。”欧阳如松嗤笑。

“哈哈哈，是啊！他知道我和你的过往恩怨，既然让你来，就没有想过见我，想不到我秦战忠君爱国一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毕生精力，却没想到最终被这个国家所抛弃，我不甘啊。”秦战眼色显得落寞，身形也没有了往日的雄风。

“至于秦时浩与公主的婚事，只是一个诱饵，让你秦家人聚在一起的诱饵，便于一网打尽，而且这个方法就是你所忠诚的帝王想出来的。哈哈……”欧阳如松更加火上浇油，打击秦战内心深处。

“不，不是这样的。父王不会这样做的，父王知道我喜欢时浩，他是为了我，不是你说的这样。”此时的太乐眼角落下玉珠，顺着脸颊落下，转身望着早已双手紧握、眼神暗狠的秦时浩。“时浩，我去面见父王，这不会是真的的！”她拉着秦时浩的衣袖，妆容已被泪珠冲刷淡尽，话语也已泣不成声。

秦时浩抬起手，轻轻抹掉太乐脸上的泪珠，柔声道：“乐儿，没事的！”

“保护好浩儿，带他走。”秦战眼神横变，悄声说道。又看向五个早已怒火冲天的儿子，点了点头。

秦虹知道，秦战接下来将会做什么！但如今他却无能为力，只有办好老爷交代的一切，在不知不觉间，已来到秦时浩身后。

“秦战，你是束手待死呢？还是负隅顽抗呢？”

“我一生都在为国拼杀，想不到今日却将剑伸向自己的国家，我有愧！但帝王无情，我也无义。”秦战刚正道。

欧阳如松拍手道：“果然是秦帅，有气度，大豪杰。来人啊，送秦帅一程，还有勿伤公主。”说完大批精卫蜂蛹而上。

在场的宾客在欧阳如松现身之时被早已清场，这也是为了确保这计划的保密性。

“秦虹，快带浩儿离开。”秦战眼神凶狠，对着秦虹吼道。随即眼神一转，逼视欧阳如松。“我秦家的儿郎，宁愿战死，也绝不能成为俘虏，杀啊！”话未完秦战已拿起宝刀冲向欧阳如松。

“小少爷，快走。”秦虹紧握着秦时浩的手臂，担心秦时浩会冲出去拼命。

“不，我不走，爷爷，父亲，他们还没有走！”秦时浩看着被团团围住的族人和与欧阳如松对战的爷爷，眼神目呲欲裂，拳头紧握。

“如果你不走，老爷现在做的这一切就白费了，你明白吗？”秦虹怒喝道。秦虹更加想与秦战并肩作战，但他有更重要的任务，他不得不走。

秦时浩看了一眼秦虹，又看向为自己拼出一条血路的族人还有那已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眼角落下清泪，“啊！啊！走！”。瞥了一眼已被精卫团团保护的太乐，有留恋，也有苦痛，转身离去。

太乐看着秦时浩离去的方向，也看到了秦时浩离去时的眼神，她知道她与他已经结束了，彻底结束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所敬爱的父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太乐的眼神由柔情渐渐变为漠然，即使双眼溱满泪水，而她的泪水却只为他而流。

“别让那小崽子逃脱，万阳你带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人。”正与秦战对战的欧阳如松觉察到这里的情况，随即吩咐道，他知道绝不能留下祸患，因为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拿命来！欧阳老贼。”秦战又再一次冲向欧阳如松。一招霸道非凡的霸刀挥向欧阳如松，直逼其咽喉要害。

面对秦战的全力一击，欧阳如松也不敢大意，心神尽收。

“鹤剑一击”欧阳如松也使出自己最强的招式迎击。

刀与剑在战场中央相撞，形成的气浪向四周奔腾而去，将内院之中准备邀请宾客的座椅全部横扫而起，砸向四周，一眼望去，尽是一片狼藉。可见秦战与欧阳如松谁都没有留后手，都是尽全力迎战对方。

“噗！”秦战与欧阳如松同时喷出一口鲜血。秦战以刀触地稳住身形，而欧阳如松单膝跪地，以剑为支撑，双方两败俱伤。

第二章 魔意生，眼角血

双方阵营中每时每刻都有生命消逝，秦战望着场中浴血奋战的五个儿郎，心在滴血，大郎秦风手持长戬，如同战神一般矗立在战场中央，鲜血弥漫了整张脸，唯有坚定不移的眼神，迎接着一波又一波精卫的攻击，右臂被砍落。

二郎秦阳，手持霸王弓，掩护着自己的哥哥和弟弟们，眼神已经麻木，双手只是被动的射击。当看到三郎秦明时，秦战心底一痛，秦明双腿屹立不倒，手中的长矛插入地面，昂首挺胸，但仔细观察，不难发现他的双眼已没有了神采，嘴角的鲜血顺着锦衣滴落，染红地面。

但紧接着看到四郎秦落，秦战眼神显示出宠溺，老四体弱多病，不像他的哥哥和弟弟能武，但他的文采却是他的兄弟们所不能比拟的。但现在老四倒落在血泊之中，双手紧握长剑，嘴角断断续续的抖动。

“往日秦家忠爱国。

今日帝王终无情，

我自拔刀寻公道，

痛在我心难自怀。”

秦战念出四郎口中所说，一个征战无数沙场，见过生生死死的帅者，这一刻哭了，哭的那么自觉，已被岁月雕刻的脸上，挂满不甘的泪水。

“我的五郎啊！”秦战大吼一声，只见五郎秦运满身箭头，跪在主堂之前，谁人不知秦帅最喜欢的儿子就是五郎秦运，秦运不仅能文能武，而且有一颗仁者之心，是最被认为有可能接班秦帅的人，他也是秦时浩的父亲。

“运郎！”一痛哭声仿佛撕破天际一般，一身穿华服的贵妇不知何时跪坐在秦运身旁，痛哭不止。

“运郎，你走了，留下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帝王无情，已伤痛了你的心，此刻我更不能让你孤独的离去，运郎，等我，雨儿来陪你来了！”说完之后转过身，对着秦战三叩首，猛地一回头，扑向刺穿秦运后背的长箭。

“不，不要啊！”秦战痛喊道。此时场中最痛的人莫过于秦战，五个儿郎，已失去了三个，两个已颓颓不支。

“啊！啊！啊！”秦战对着天长啸，悲怆的声音穿破苍穹，仿佛老天也被触动，竟下起了蒙蒙细雨。

在长安的人早已发觉秦府的声音，也知道秦府发生了大事，但却又无能为力，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常人。

“天在哭泣啊，冤枉啊！”一个曾受恩于秦家的看着喊道，越来越多受恩于秦家的人，都在心底喊道，为秦家祈祷。

而反观秦府内，秦战白发披落，雨水顺着宝刀落下，滴答、滴答、滴答。“杀！”眼神更加凶狠，犹如“饿狼”般扑向欧阳如松，叮叮乓乓的声音不觉入耳，可见两人的交战是多么激烈。

“哈哈哈……，丧儿之痛的感觉如何啊，等我抓到那小崽子，我会把他挫骨扬灰。”欧阳如松不停地打击秦战的内心深处。

秦战此时没有任何的波动，只有唯一的念头，多拖会欧阳如松，秦时浩逃脱的机会就会大几分，绝不能让欧阳如松腾出手脚去对付秦时浩。想到这儿，秦战的攻击更加凌厉，更加凶狠。

欧阳如松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自己无能为力，被秦战拖的脱不开身。

而此时的秦时浩与秦虹两人已来到城外无情崖，两人的衣绸已被鲜血浸染，尤其是秦时浩，已分不清是红色锦袍还是鲜血，两人都带有伤痕，一支长箭刺穿秦虹的胸骨。

“小少爷，你，你快走，我来替你挡住后面的追兵，请恕我接下来无法在保护你了。”秦虹由于中了那一箭，已显得气力不支，说话断断续续的。

“不，虹爷爷，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要带你一起走。”秦时浩眼神坚定的说道。

“快走，你是想让我死不瞑目吗？我没有保护好你，已经愧对老爷对我的信任了，不要再让我留下遗憾了。”秦虹喝道，说完之后吐出一口鲜血。

“好一对感人肺腑的主仆，可是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不知何时万阳已带人追赶上来了，面对秦时浩和秦虹嘲笑道。

“快走，小少爷。”话未至，秦虹已经扑向对面，本已重伤之身，在敌方强大的阵营显得身单力薄，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

“虹爷爷，不要！”秦时浩望着一次次爬起来的秦虹，内心如同火烧一般。

“狗奴才，找死！”看到秦时浩和秦虹之间的情深义重，又想到自己与欧阳如松之间的相处，万阳内心嫉妒无比，准备狠下杀手，走到已被打趴下的秦虹，右脚踏着秦虹的头颅，喝道“秦时浩，还不束手就擒。”

“不要，小少爷，要不是得以老爷相救，老身早已是死人了，你不要难过，更不要落泪，只要记住今日，更要记住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要忘记自己的初心，这就不枉老爷的苦心和秦家上百条性命的付出。”在万阳脚下的秦虹大喊道。

“嗯，浩儿记住了，虹爷爷，浩儿不哭。”秦时浩摸掉眼角快要落下的泪水，悲痛的道。

“狗奴才，你！去死吧！”万阳狠狠地用脚踢向秦虹的头颅，直至秦虹没有了任何气息。秦时浩只是看着这一切，眼神由凶狠变为冷然，冷的可怕，那双迷倒万千少女的双眼此时仿佛成为了一个黑洞，没有任何感情的波动。

天空中飘落的不再是蒙蒙细雨，而是倾盆大雨，天际间电闪雷鸣，如同鬼哭狼嚎般，更奇怪的是本是白天，此时却犹如黑夜降临，天地间压抑无比。

只有深处在其中的万阳能够清晰感受到那双眼睛的可怕，那是魔瞳。“怪物！怪物！”万阳矜矜战战道“原来那个传言不是假的，煞星降世！”

“给我杀。”万阳感受到恐怖，为防突变，立即下令让随从精卫出手。

秦时浩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精卫，魔瞳般的双眼之中没有一丝的波澜，手中的长剑剑尖触地，雨水顺着黑发流落到脸颊滴落而下。众精卫一拥而上，秦时浩的长剑动了，一剑挥过，一个精卫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伙同雨水飘洒而下，秦时浩每挥一剑，都会有一个精卫倒地，而且死法都与第一个一模一样，不知过了多久，追杀秦时浩而来的精卫只剩下了万阳一个人。

“魔鬼，你是魔鬼！”万阳心惊胆战，完全没有了战斗的勇气，看着那些与自己实力相差无几的精卫一个个被秦时浩一剑封喉，万阳没有了原来的盛气凌人。

“拔剑吧！”秦时浩一句淡淡的言语将万阳拉回现实之中，他没有退路可选，今日如果带不回秦时浩，欧阳如松也不会放不过他，无论怎样，他都要拼死一搏。

他重拾勇气，提起手中的匕首冲向秦时浩。

“隐技。”万阳如同消失了一般，隐匿在黑夜的天地之中。以前的秦时浩可能会死在他的这种暗杀下，但今日的秦时浩也不是往日可以相提并论的，他虽然痛但也异常冷静，黑色的魔瞳就在此刻紧闭。

万阳嗤笑：“你太自大了！”随即出手，匕首直指秦时浩的咽喉，可就在匕首已接近秦时浩咽喉时，秦时浩动了，剑一挥，只见万阳手持匕首的右臂齐断，鲜血扑洒在万阳狰狞的脸上。

“怎么会？啊……”万阳倒在血泊之中不甘心道，伴随着一阵呻吟声，极其凄惨。

“小崽子，不赖啊！”欧阳如松在此刻现身，看来他已经解决完秦府众人了。秦时浩没有再理会万阳，而是转身看向欧阳如松，眼神依旧冰冷。

“小崽子，看看这是谁？”欧阳如松大手一挥，已被枷锁深锁的秦战从人群中被带出，还有战神秦风。而此时的秦战白发凌乱，脸上血迹斑斑，尽显沧桑，双眼迷离，右手臂从肩部砍落而下。

秦时浩看着秦战的模样，黑色的双瞳中竟有亮光浮现，嘴里不自觉的说道：“爷爷，爷爷！”随即宝剑一挥斩向万阳，以此发泄内心的愤怒。

“浩儿，我的浩儿，我是爷爷啊！怪爷爷没有多撑会儿，让你承受这么多。”秦战看着满脸鲜血、双目漆黑的秦时浩，自责道。

“还有这些也还给你！”欧阳如松再一次说道，一车车秦家人的头颅摆在秦时浩的脸前，而为首的就是自己最亲的人，五郎秦运与母亲夏雨，然后依次是二伯，三伯，四伯，上百个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啊，父亲，母亲。”秦时浩目呲欲裂，双眼中的黑色更加浓郁，雨滴更加急促，雷声不觉入耳，秦时浩双膝跪地，对着那一车车自己的亲人叩拜，他每一叩拜，天地仿佛响应号召般，雷声顺势而下，眼角落下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泪，在那一副魔瞳般双眼的衬托下，显得极其可怕，原本俊逸的脸颊此刻异常狰狞，握剑的手指抓破手掌，鲜血顺着剑刃与雨水流落而下，可见此刻的秦时浩是多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