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春先生》——阿庆豆
前言
前言:
我是一名从业十多年的警探,侦破过无数大案要案,也曾荣获过多次一等功。在警局里我已然成了一位名人,没有人会质疑我的破案能力。但是,当人们提起我的同时,又会自然而然的提及另外一个人,每当提起他,大家就会把刚才对我的一番夸赞瞬间抛之脑后,转而开始兴致高昂眉飞色舞地讲述他的各种令人赞叹不绝的才能,而关于眼前的我就如同从未提及过一般。
如今,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我依旧打算直言不讳,毫无隐瞒地告诉大家,我所获得的成就和别人的夸赞,其实都得归功于他——一位拥有极高智商和推理能力的天才侦探,他不仅熟悉警察的各种破案手段,更能将其灵活的运用于各种棘手的案件中。他天赋异禀,却极为低调;时而风趣幽默,时而严肃认真;对待同事傲慢无礼,对待女士却又亲切可人。他从未穿过制服即使在上司面前,至今身上依旧披着件旧风衣,除了质地略有不同,款式似乎毫无差别。他不会迎合更不会取悦他人,他只会在不失时机恰合时宜的时候找出真相。
我的几位同事都是干刑侦工作多年的老警探,对于这位言行着装古怪的家伙他们总是心存不服,我想这不仅是因为他的傲慢无礼,更多的是出于对他的嫉妒,因为局里面很多束之高阁的悬案、疑案几乎都被他一一破解。他也曾用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侦破了一桩被搁置了十年的连环杀人案,因此在局里声名大噪。
总之,在我眼中他是个神秘奇怪的家伙。迄今为止,我仍旧对他存有敬仰之情……
办公室杀人案
这是一桩比较棘手的案子,完全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当时一接到报警我就赶赴现场,除了对现场进行仔细搜查外还对死者的员工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最终得到的除了依靠科学手段能确认的死者的死因——经法医现场鉴定认为是窒息死亡,而从死者死亡的状态不难看出是他杀。除此之外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当然有些线索虽经过顺藤摸瓜很容易被掌握,但是无论如何总是离关键线索相隔一步之遥,就差一步却怎么也无法触摸到所谓的真相。
在白天如果想联系到井先生是一件极其不容易的事,除非有案子在查。而即使这样也得事先通过办案的警员才能联系到他。井春先生从不用手机,身上也从不佩戴枪械之类的任何防身之物,就连最起码的手铐都不曾带过。夜间治安巡逻的自行车就是他平时的代步工具。作为一名警探,以上种种无论如何在常人眼里都是十分令人费解甚至想来都很不可思议的。但是作为跟他共事多年的我却早已见怪不怪。
因为打电话在井春先生那里是行不通的,所以我提前三天已经发了一封邮件给井春先生,上面详细描述了我所掌握的有关案情的所有资料。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在忙着调查手头的案子期间是不会接手其他案子的,即使听都不会听上一句,看案件资料就更别谈了。
今天一大早,我就被枕边的手机吵醒,打开一看是一个公用电话的号码。那就没错了,一定是他,别人我或许保持刚睡醒时的状态去应对也未尝不可,但是对于他我却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因为他找我一定说明他已经忙完了手头的案子,而我发过去的资料估计他早已详阅过,或许已经找出了更多我所不知道的线索,甚至研究出了几套侦破此案的方法也未可知,关于这点我是早已见识过的。记得当初就是因为跟他第一次共事时的一时松懈,结果差点就把他精心布置的局给搅黄了。
他在电话里所说的每句话从来不会重复第二遍,所以我得竖起耳朵仔细听他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案件我已看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凶手一定是那位电脑维修公司的人,这点我很肯定,但是后面还有些细节有待推敲,二十分钟后案发现场见。”紧接着就听到电话那边一长串忙音。
当我赶到案发现场时看见井先生正跟一位前台小姐有说有笑地聊着。他见我过来,撩起袖口看了下手表,然后径直朝案发现场走去。
“我说这间办公室可真是够整洁气派的,应该很少有人会把办公室收拾得如此整洁吧!”井春先生用手摸了下办公桌,“真是一尘不染。”
“我当时进来第一眼见到也吃惊不小。”
“说说案情吧!”井春先生戴上手套,一边自顾在案发现场仔细查看着,一边跟我道。
我稍感惊讶道:“先生你不是已经详阅过案情了么?”
“跟我共事那么久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习惯么?在现场描述案情跟对着字面空想是有天壤之别的。”尽管已经合作多年,但还是被井先生在办案过程中的严谨认真给吓了一跳,由于紧张的缘故我吞咽了口口水,道:“死者叫陈友光是这家公司的法人,根据现场判断应该是被人用重物敲击头部导致短暂昏迷,然后双手被反绑在办公椅上,脸面部被保鲜膜缠裹,导致窒息死亡。根据法医推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我们到案发现场前一个小时。”
“看来死得很痛苦。”井春先生看着死者死前被反绑的椅子靠背处挣扎留下的痕迹。
“死前应该痛苦挣扎过,当时我们发现手腕处皮都磨破了。”我拿出一个塑封袋,里面装着从死者身上找到的东西,“我们发现死者身上的钱包财务都在。”
井先生翻开死者钱包,嘴里发出啧啧声,道:“还真不是一般的规整,将纸币的面额从小到大整齐划一分类摆放着,而且没有半点褶皱的痕迹,真是了不起。”
突然井春先生像是发现了什么,在办公桌脚下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捡起了一张名片,看到这张名片我眼珠差点都快掉出来了。这不就是死者死前打过电话的那家电脑维修公司么?这么重要的线索我当时居然没发现。井先生似乎根本没有在意我的反应,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塑封袋将名片封存后,递给我。在这过程中他的眼睛始终没有停止过搜寻。紧接着他又仔细搜查了办公桌上的其他物件,突然他把视线落在了电脑上。
“应该就是这台电脑坏了吧!”
“是的。”我开机试了下,电脑刚进入启动界面忽然就蓝屏了。这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怎么会?不是应该修过了么?”
“看来当时你根本就没在现场确认过啊!”井先生拍了下我的额头,道“我不是早就说过凶手一定是那位电脑维修员吗!”我拍了下脑袋道:“对啊!杀人凶手怎么会帮他修电脑呢!”
井先生一只手将大衣拨开深深插进裤袋里,表情开始变得十分严肃,这是他发现疑点时惯有的动作。因为跟他共事多年的缘故,所以我知道这时最好保持绝对的安静。
“谁第一个发现的死者?”
“是死者的秘书。”
“请留步……”井先生突然将一位从他身边走过的现场巡逻警员叫住,“麻烦你去帮我找一下这家公司的保安,我有些问题需要当面询问。”
那位警员立于一旁毕恭毕敬行了个礼道:“好的,探长。”
井先生抬头看了那位警员一眼,紧绷的面部表情突然松弛了许多,道:“你怎么称呼。”
“报告探长,我是刑事搜查一科的新晋警员,我叫余冬。”
井先生点点头,挥了下手,又恢复到先前的状态。那位长得有些呆愣名叫余冬的警员反应显然慢了半拍,迟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在最后离开时仍旧行了个礼。
这也是井先生特有的一个习惯,虽然我已经将现场询问证人的笔录一字不差的写在了资料里。但他总是喜欢把证人再次叫到案发现场进行当面询问,而每次询问总能发现些新的线索。这就是井先生他独有的才能,同样一个问题,从他嘴里问出总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成效。
井先生双手插进裤袋鼓起腮帮子,似乎在找寻着什么,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了茶水间,“杜警官是么!”对于我,井先生永远如此称呼,尽管我们已经共事多年。以他的智商自然不会忘记我这个既简单又好记的名字——杜峰。
要换作我的另外几位同事,估计心里一定会埋怨甚至憎恨他的傲慢无礼,但是一直以来我却对他始终礼貌有加。
“是的井先生。”我走到他身边,“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
井先生以一个十分惬意的姿势坐在了一张办公椅上,左手抵着脑袋侧到一边似思考着什么,右手指着茶水间,口中如是道:“那里似乎有不错的蓝山咖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麻烦帮我冲一杯。”
我转过头朝茶水间的方向望去,心里不但没有一丝不快,反倒是生出几分好奇——他是如何知道那里有蓝山咖啡?与他共事总是有那么多令人好奇的问题,而我恰恰又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我能与井先生和平共事多年的原因。
当我走进茶水间,桌子上果真放着一包袋装的蓝山咖啡豆,咖啡机旁还遗留下冲咖啡时不小心洒出的咖啡渍。
“我一直在你旁边,从未见你去过茶水间。你是怎么知道里面有蓝山咖啡的?”我把一杯冲泡好的咖啡递给井先生。
井先生接过咖啡,依旧做着思考状,不过却微微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道:“刚才在案发现场的办公桌上就看到了一个咖啡杯,里边还残留着一些咖啡,死者应该是对这个牌子的咖啡情有独钟。”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道。
正喝着咖啡的井先生忽然摇头皱眉道:“一点也没长进的家伙。”
只见井先生从杯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只珍珠耳环气愤道:“我差点就把这玩意儿一口喝了下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玩意儿是怎么进的我杯子的呢?”我大惊失色道:“实在很抱歉!”
“不,跟你没关系。”井先生努着嘴摆了摆手,忽然他眼神一亮似又想到了什么,道:“我还需要询问一下那位总经理秘书还有企划部的经理。”井先生虽然没有直接对我说,但是一旁的我早已心领神会。
当我回来时看见那位保安刚从井先生那离开,从他当时满脸喜悦的表情不难看出一定是得到了一些令他满意的补偿。
“那位秘书就在附近,很快就能到,而那位企划部经理估计得稍微晚点才能赶到。”
“嗯!这正是我所期望的,辛苦你了。”通常有一句感谢的话,说明井先生的心情应该不错,至少案情一定是在他脑中有了新的进展。我想这多半或许得归功于刚才那位保安。
刚送走了保安那位姓刘的秘书很快就到了。
“这位是井春警探,”我向井先生介绍道,“这位就是死者的秘书刘小姐。”
“很高兴认识你刘秘书。”井春先生突然又变回了幽默随性的状态,这与他刚才的状态截然相反。有时我会不自觉的产生一种错觉,误以为有两个拥有极高智商却是性格迥异的人住进了他的身体,而这种在常人看来有些奇怪的性格,或许正是他的魅力所在。
“虽然这样问有些冒昧,但是我实在有些好奇——刘秘书你平时是不喜欢用香水的么?”
看着刘秘书满脸无措的表情,井先生哈哈一笑,道:“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色情狂,直觉告诉我你应该是喜好用香水的人。但是刚才同你握手的时候,我丝毫没有闻到半点香水的味道。”看到那位秘书脸颊呈现一丝绯红,井先生接着道:“要知道我是一位警探,所以鼻子会异常灵敏。”
刘秘书点头道:“嗯,你猜的没错我平时是比较喜欢用香水,但是因为我是秘书的关系所以现在连半点都不能碰。”说话时看得出她的表情很无奈。
井先生眉头忽然一扬,嘴角微微露出笑意。这也是他惯有的表情,一旦心头某一个疑惑被解开他便会如此。但是此时我的内心却是疑惑重重。
“非常感谢你,你瞧现在时间尚早,这里的蓝山咖啡不错!不如坐下来喝一杯。”
“这样会不会不方便,毕竟你现在是在办案。”
“哦!你千万不用在意这些,如果你方便的话。”
“当然,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跟一位警察在案发现场一起喝咖啡,这种感觉很奇特。”
在井先生跟刘秘书闲聊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那位企划部经理才姗姗而来。
“井先生,企划部的林经理到了。”我刚说到这,那位刘秘书突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我把林经理带到了井先生那,井先生不紧不慢地跟刘秘书又说笑了几句,才跟林经理打招呼:“哦!把你在百忙中请过来真是万分抱歉!”
“哪里,因为听说是案件的需要所以我义不容辞。”
“你这么说实在令我感激不尽,正巧我跟这位刘秘书刚谈完,你们应该彼此都认识吧!”
林经理同样显出一副不自在的表情应声点头,两人之间彼此打了声招呼,眼神都没有过多的交集,似乎彼此都想赶紧从对方的眼中逃脱,多逗留一秒都觉得不自在。
“林先生,请问你在这家公司担任什么职务?”
“我是企划部的经理。”
“原来如此,”井先生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你大可放松些不必那么紧张。”
“你的上司应该是一位严肃刻板的人吧!似乎还有些独断专横……也许对于时间观念也极为看中。”
那位企划部经理瞪大双眼满脸吃惊。紧接着似要将心中憋闷已久的苦楚一吐为快,道:“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在公司他从来说一不二,而且上下班和吃饭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毫秒不差,我们每天上班都得十分小心谨慎,出半点差错都有可能被解雇。”
“你们平时的上班时间是如何的呢?”
“我们平时是七点签到,七点半开会,八点正式上班。中午十一点半吃午饭,一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如果有加班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也就是说十一点半到一点都是午休时间?”井先生看了下手表又对了下公司墙上挂的钟,道:“午休时间应该都不会在办公室待着吧!”
那位林经理大张着嘴再度吃了一惊,那样子如同有人在他嘴里猛地塞进了一只鸡蛋般,惊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井先生轻轻抿了口咖啡道:“同这样一位老板共事神经始终紧绷着,难得有午间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谁都不会傻到再同老板待在一间办公室不是么。”
“你说得一点没错,所以我们宁愿在外面多待一分钟也不愿意提前回办公室。”
“所以说今天中午十一点半到一点之间应该没人回过办公室?”
说到这,那位经理突然变得言辞闪烁起来,“我想应该没有吧!”
“午休时间公司应该有保安执勤吧?”井先生一面看着维护栏外刚才询问过的那位正不停向里边探头张望的保安,一面对林经理道。
“是的,”林经理扶了下镜框,“不过我们楼层的那位保安嗜酒成性,平时一直一副醉醺醺的模样,说起话来也是胡话连篇,不成样子。”
“是嘛!”井先生看着那位保安,“不过在我看来他的状态不像你说的那般糟糕啊!相反似乎还很清醒哩!”
林经理吃了一惊,转过头正看见那位保安冲着里边张望。
“你说的嗜酒成性的保安应该就是那位吧!”
林经理看到那位保安,立马扭过头就跟见到了什么羞于面对的人似的。
井先生扬了下眉头,笑道:“林先生,虽然我不怀疑你刚才所说的话,但是对于你最后对那位保安的形容显然是不符合的。”
林经理抹了把额头渗出的细微汗珠道:“我确实见过他醉醺醺的样子,只是今天他似乎没喝酒。”
井先生点点头,似乎已经有了什么眉目,“好吧!感谢你的协助。如果有需要或许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
“应该的。”
在那位林经理走后,我赶紧走到井先生身旁,低声道:“当时我也询问过那位保安,一开始觉得那两位有嫌疑,但是后来观看了监控录像和死者办公室的通话记录单后发现那位监控录像中出现的电脑维修员正好在死者被害的那段时间出现过,所以否定了我的怀疑。”
“在你的询问笔录中保安提供的线索是有漏洞的,仔细斟酌不难看出他在故意隐瞒一些实情,如果真像他所说的秘书回过办公室然后匆忙离开时正巧撞上那位林经理,那么林经理何时离开的,他却只字未提。而且,试想一个保安看见秘书慌张走出办公室,居然不上前询问,这件事本来就有违常理。我私下派人调查了一下此人嗜酒好赌好贪小便宜,对于这种人用警察那套只会适得其反。适当的给予一些好处,他自然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实情。”
听井先生这么一说我忽然脸上有些发烫,这是在替自己感到羞愧,跟井先生共事那么久依旧没能学会他侦破案件的一些方法。
“你把那天调查那家电脑维修公司的情况再说一遍。”井先生看着手里那张我从移动公司调出的死者办公室近一个月的电话往来记录道。
“我去那家电脑维修公司调查过,那天中午死者确实打过电话给那家电脑维修公司,但是很奇怪,对方工作人员听到电话声响了几秒,正准备接听电话突然挂断了。”
“是突然挂断的么!”井先生在电话记录单上来回仔细看了几遍,最后在频繁出现的一窜电话号码上用黑笔做了记号。“这个号码查了么?”
“已经查过了,机主是一位叫方文进的男士。经调查他是死者的大学校友,目前经营着一家电脑服务公司,而死者公司电脑维修和网络系统维护正是由他公司负责。”
“看来你做了不少工作啊!或许我对你的评价为时过早了。”
井先生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纸巾包裹着的耳环道:“关于那个来访者的登记簿我刚过来的时候就翻看过了,也询问过前台……”井先生不禁笑了起来:“那姑娘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不过还真是挺可爱的。”
“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我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这耳环到底是怎么回事?”井先生把耳环交给我道:“如果没猜错应该就是那位刘秘书的。”
我大吃一惊,道:“怎么会?”
“千真万确。”井先生将那只耳环交给我,道:“我今天只是想通过保安提供的信息和我今天设的一个小小的局来作证我的判断。”
我满头雾水道:“你到底得到了什么结论呢?”
井先生拍拍我的肩,“赶紧把东西物归原主,如果她问你哪里捡到的你就如实告诉她。”
“这位就是死者的朋友方文进先生。”我将方先生介绍给井先生道。
“果真是年轻有为!”井先生没头没脑蹦出的这句话令方先生不知如何回应。
“我们以前见过么?井先生为什么会这么说?”
“因为跟案件有关,所有私下做了些必要的调查,请你不要介意。”
“是嘛!”方先生没有丝毫抱怨,显得十分平静。
“作为死者的大学校友,你跟死者应该关系匪浅,或许还有很多业务上的往来。”
“没错,我跟他的确是校友。他的公司所有电脑的维修和网络维护也都是我的公司做的。”
“可是,为什么这次换了一家公司呢?”井先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方文进,“莫非你们之间产生了什么不愉快。”我一看这张名片就是井先生让我查的那家电脑维修公司。
“这件事的确令我有些吃惊,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我们之前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无法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这件事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啊?”井先生突然咄咄逼人的口气令一旁的我心跳加速。
方文进视线开始游移不定,无法正视眼前这双如同猎豹盯着猎物般目露凶光的眼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张名片的主人其实就是你本人。”
方文进突然嗤笑一声反而显得理直气壮道:“你说这张名片是我的,你有什么证据?”
“你很聪明,但是你恰恰疏漏了一点。”井先生将名片递到自己鼻前轻嗅了一下,“就是这个香味出卖了你。”
我站在一旁脑海思绪飞转着。方文进双手交叉在胸前以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看着井先生。
“当你坐在对面时,我就已经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水味,为此我还特意去商场逛了半天看了各种牌子的男士香水。”井先生拿出了一瓶香水放在他面前,“就是这个牌子的香水。”
“没错,我用的的确是这个牌子的香水,但这并不排除他的其他朋友客户里边也有用这种香水的。”
“当然,的确有一位。”井先生又拿出了一张名片,“就是这张,虽然味道淡得所剩无几,但是我还是能辨认出它的味道。”我一看,这张名片上正印着方文进三个字。
“这是从死者办公室找到的,”井先生如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空气清新剂,“很显然死者不喜欢香水的味道,所以他的秘书平时都不敢用香水。”听到这我才恍然大悟,井先生一开始就问刘秘书香水的问题其实是有目的的。
“就算这张名片是我的,又说明得了什么呢?”方文进不再那么从容,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问题就在于是否有人会蠢到将自己辛苦建立的客户拱手让给别的公司。”
方文进沉默了片刻道:“这是我个人的问题,我不认为它与这起案件有什么关联?”
“这或许是你故意用来引开警方视线所使用的拙略的障眼法。”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我插上了一句。
“对不起我还有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我想我得离开了。”
“当然这是你的自由,不过手机得24小时保持畅通,我们会随时请你过来协助调查。”
井先生指着一张电话记录单对我道:“从电话记录上不难看出死者死前还在让他的秘书联系方文进。这点在刘秘书的谈话记录里已经得到了证实。而那时正是午休时间,看来死者还是饿着肚子在等他,让一位极为注重时间观念的人饿着肚子等一个人,我想换谁都不会高兴。”
“所以他当时打完电话后非常气愤,把名片扔在了地上。不过,这样的话方文进不就有了不在场证据了么。”
“的确如此,但是如果那位修电脑的人就是方文进本人呢?”
井先生的这句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第二天井先生再次让我联系了那位方文进先生,说是案情到了可以收尾的时候了,仍旧一头雾水的我希望赶紧抓住凶手同时又迫切的渴望解开那个困扰我多日的疑团。在到案发现场的时候,井先生早已等在那儿,当时我还看见了那位企划部的林经理和那位刘秘书。
井先生用极其言简意赅的语言跟我讲述了接下来他所设的一个局,并且也解答了我的一个疑惑是关于刘秘书和林经理的。
“方先生可真是个喜欢让人久等的人。”井先生看了下表,“你迟到了一个小时。”
“我不会逗留太久,公司还有一大推事等着我处理,你有什么事就快问吧!”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井先生做了个请的手势。
“先生请你先登记一下自己的姓名。”前台一位小姐道。
方文进有些不乐意道:“这里还需要登记么?我来这可从未登记过。”
“抱歉!这是规定。”
方文进拿起笔飞快的在纸上签下了自己名字,随后把笔一扔有些不耐烦道:“井先生,你到底请我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我说过我的时间不多。”
“只需要你到现场确认一件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就在井先生带着方文进到案发现场时,看到了刘秘书正跟一位男的在茶水间亲热。
“井先生带我来不会就是看这个吧!”方文进冷嘲热讽道。
“实在抱歉,这是一个意外状况。”井先生歉笑道,“不过那位刘秘书之前应该认识吧!”
“当然,陈总被杀的那段时间我还在跟她通话呢!所以我不是说过我有不在场证据么?”
“的确,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位秘书居然跟这么一个带着厚重的近视镜片,长像呆头呆脑实在不能入眼的家伙……”
方文进哼笑一声,道:“井先生虽然我很佩服你的分析能力,但是你的视力似乎也不大好,那男的可没戴眼镜,长得也是仪表堂堂……”
“方先生!你刚才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方先生,你刚才分明在说他没戴眼镜,仪表堂堂。”
“一定是你听错了。”
“方先生,我耳朵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井先生从胸口的衣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道:“这可都录着呢!要不要我再回放一遍给你听。”
“不需要。”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呢?你可看清楚了那男的分明是个戴着近视眼镜,相貌不怎么样的家伙啊!‘井先生此刻说的就是我。’这又怎么解释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刚才他背对着你,无论从身形体貌来说两人都很相似,所以你把他误以为是你当时在案发现场看到的正在跟刘秘书偷情的男人。”
“没有的事。”方文进大吼一声。
“不然你对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又作何解释呢?知道那位跟秘书偷情的男子样貌的人除了他们自己没有第三个人,除非当时案发现场隐藏着第三个人,那就是凶手。”
此时方文进面如土色,一语不发。
“让我大胆猜测一下,凶手当时杀完死者,正准备离开,却意外看到了正在茶水间偷情的那两位。然后他装出死者的声音把那两位吓跑了。”
“一派胡言,完全是凭空捏造。”方文进用开始变得颤抖的声腔声嘶力竭吼道。
“应该是事先跟死者约好要谈些重要的事情,时间也是刻意定在午休那段时间,为了给自己创造不在场证据,所以才不停地给他秘书打电话谎称自己堵在路上。”
看到双眼已经布满血丝心如死灰的方文进,井先生十指交叉着,两根拇指相互绕着圈,从容道:“其实你刚进来的时候在那张来访者登记簿上签下自己大名的时候,你就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了。”
方文进有些好气又好笑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证据就是你刚才签名的那个本子。”
方文进看了眼他刚才签名的纸,仍旧一脸莫名。
“请你仔细看看这张纸上面登记的内容。”
“这不是员工考勤表么。”
井先生嘴角一扬指着那张纸道:“方先生果然很聪明,这的确就是员工考勤表。”
“你到底想说什么?”仍旧一脸莫名的方文进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和愤怒。
“问题不在这里。”井先生指着摆在那册签了名的考勤表旁边的另外一本本子道:“这才是关键,这本才是真正的来访者登记簿。”
“那又如何?你到底想说什么?”方文进怒吼一声,看来是真的被逼急了。站于一旁的我一手摸着腰际的手枪,一手抓紧了手铐,准备伺机而动。
“这一本是访客登记簿,上面几个大字低头就能看见,就算是年过半百老眼昏花的人都不会认错。”井先生有条不紊,不紧不慢道:“这位前台小姐刚才只是说让你登记姓名,却并未告诉你签在那本本子上。方先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张员工考勤登记表上签字呢?这么明显的来访者登记簿就摆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却偏偏选择了这这张考勤表,不是有违常理,很奇怪么?”
方文进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道:“我当时情急之下随意签的,这难道也能作为证据么?简直太可笑了。”
井先生哈哈一笑道:“你刚才说情急之下,说得可真是太好了。没错你就是情急之下才犯了这个致命的错误。”井先生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指着上面的字道:“这几个字你应该很熟悉吧!”
方文进瞥了眼那张纸,立马转过头矢口否认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就是你自己写的字啊!方先生。除了你不会有第二个人把字写在这样的纸上。”井先生又拿起来方文进刚才签名的那张纸,“这是案发那天中午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电脑维修公司的人签的字,经调查这家公司根本没有这个人。虽然是胡编乱造的名字,字迹也有刻意蒙骗的意图,但是从笔画走势和字迹轻重程度还是能够分辨这两张是同一个人写的。”
“这位前台小姐因为当时电话繁忙,所以慌乱之间误把考勤登记簿当成了来访者登记簿。当她发现自己的失误后,为了不让老板发现,所以把这张纸撕下来扫描了一份,因为上面有员工的签名,还有方先生你的签名,为此还令这位前台小姐大费了一番周折。我刚到这就看见这位小姐在为那张签错名的考勤记录本伤脑筋,当看到我的时候,就立马将纸藏了起来。”
“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分明说是有一位电脑维修员来过,而来访者登记簿上居然没有此人的签名,这不是很奇怪么!最后果然还是被我问出了真相。所以只有那位电脑维修员也就是你,才会误以为这就是登记簿而在上面签字,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个人。”井先生在方文进面前翻开了那本来访者登记簿,逐页翻给他看,道:“所有来访者都登记在这上面,还有具体的日期和时间。迄今为止只有那位电脑维修员和你把名字签在了打印纸上。这你又怎么解释?”
方文进再也无力辩驳,我把早已握在手中的银晃晃的手铐铐在了他的双手上……
案件虽然就此告一段落,但是这起案件中仍旧有几个疑问一直困惑着我。
“我仍旧搞不明白关于那香水的问题,你是怎么知道那位秘书喜欢用香水的。”
“你太啰嗦了,等我把汉堡吃完再说。”
“不行我等不及,你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
井先生示意我靠近他的耳朵,我把耳朵贴过去就听到他在我耳旁轻声说了几个字:“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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