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之国》——人为言轻

第一章 外星人

明月染了血色，使这个夜显得更加清冷。

张怀行躺在麦田里，极力思考着什么，没想明白，也许是太累了，就停了下来。

左眼充血，肿起一个大包，腹部也很疼，呼吸有点困难，这样的疼痛比之思考的东西，还舒服些。

“哎？”

张怀行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拉自己的左手，不自觉叫了一声，马上爬起来，左右张望。

紧跟着，一张蓝色碎片式的大网凭空出现在张怀行的面前，那一片片蓝色中似乎暗含着某种能量，很快就拉网成线，像一条条怪物的触须一样扎到了张怀行的身上。

张怀行感受到了这些蓝色能量线上传来的力量，拼命后撤，想挣脱，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下一刻，张怀行的身体开始消失了，渐渐化进了这些蓝色能量线里。

张怀行不见了。

雷波尔切星球。夏启国。西部，无名山区。

看似人迹罕至的群山里，埋着一个面积达五万多平米的地下实验室。

实验室核心区域，首席科学家温渭正带着几个实验室人员在观察室里观察着生命穿梭仪的漏斗部，此刻，所有人都紧张的不行。

如果抓来的人还活着，实验还可以继续；如果他死了，很多项目都得重新开始。

已经二十三年了，他们实在是败不起了。

说是漏斗部，却根本不是一个漏斗的形状，更像是一个直筒透明的大罐子。

罐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蓝光。

碎片式的蓝光很快又转化为线状蓝光，在蓝光能量线的底端，张怀行突然出现了，在罐子内璧上撞了一下，坐下，不动了。

观察室里，温渭等人几乎都贴到了观察室的玻璃上，他还活着吗？

张怀行还活着，但是没动。

开始是云里雾里的晕头转向，但这会儿，张怀行是故意不动的，他就想看看把自己抓来的都是些什么玩意，最好是等他们上前来查看时，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趁机逃脱。

张怀行躺在那里几分钟都不动，外面的人果然急了。

温渭带着人走出观察室，来到穿梭区门外。

厉天祥示意温渭等人停住，由他带来安保人员进去。

穿梭区的门打开，厉天祥带领五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进入隔离区，首先进行净化处理，隔离区的门打开了，厉天祥等人才端着枪进入了穿梭区。

大罐子里，张怀行借着对面内壁上的反光看到有人进来了，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四五个黑色的人影，好像还拿着家伙，自己这反击战，恐怕要被人家围歼了。

那也得等，张怀行继续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厉天祥等人知道生命穿梭仪是个什么仪器，虽然早早地就看到了漏斗里的那个人的背影，从内心里，还是惧怕被抓来的这个‘外星人’，六个人都全副武装，步枪上的保险都开了，还是一步一步，很小心地靠近。

终于来到漏斗部一则，早就看到了那个外星人跟这个星球上的人无异，只是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实在诡异。

等五个人都到齐了，厉天祥示意他们展开攻击阵型，自己上前去打开漏斗部。

漏斗部是双层环形结构，外侧的门开了，内则的漏斗壁也随即打开。

漏斗内部只是封存着空气，厉天祥和他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还是停顿了一下，确定没有任何异味和反常，才继续往里面走。

而就在厉天祥等三个人很谨慎地往里进的时候，张怀行偷偷瞄了他们一眼，完蛋了，他们都带着枪。

所以，张怀行赶紧把眼睛睁开了，在厉天祥踏入漏斗内部之前，动了一下胳膊。

“别动！”厉天祥是在国外当过雇佣兵的特种兵，对目标任何反应都神经过敏，马上把枪口对准了张怀行的眉心。

跟在厉天祥后面的两个人同样把枪口对准了张怀行，只是很紧张。

张怀行更紧张，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迷糊样子，先缓了缓神，才把双手举起来了：“我不是坏人！我不是坏人！你们是什么人？我真不是坏人！”

其实，双方都比较诧异，模样差不多，说的语言也一样。

而在张怀行举起手求饶之后，厉天祥等人就放松多了，看来那些科学家抓来的外星人，也就是个一般人。

“别动！别动！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厉天祥一边安抚，一边派人去给张怀行带上手铐，还是很小心，枪口一直对着张怀行。

等两个安保人员抓住张怀行的手给他带上手铐之后，两个安保人员才完全放心了，这个外星人确实就是个一般人。

除非他会变身！

“你们是什么人？我犯什么罪了？你们抓我干什么？”张怀行真是摸不着头脑，还以为自己是被华夏的武警抓了呢。

“解除！”厉天祥等人押着张怀行往外走的时候，喊了一声。

漏斗外面三个人这才放下了枪口，展开护卫队形，押着张怀行往外走。

张怀行还急切地喊着，要真是被武警抓了，那真是冤枉，我才是那个受害者，没看到我的左眼都肿了么。

温渭也带着人进来了，近乎狂喜地看着张怀行这个实验素材，激动道：“你们小心，小心，千万不要伤害他！你不要紧张，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王云成，你先带他去做个检测！”

王云成带路，一队安保人员押送，张怀行被弄到检测区里做了个检测，才被安放到生活区了，八十九号房间。

温渭等拿到张怀行的检测数据的时候，个个兴奋不已，符合，完全符合。

而张怀行则在房间里摸索着，有全自动调节的室内系统，有看上去就那么高大上的家具，还有舒服的床和被子，不好意思的说，张怀行这辈子都没住过这么高级的房间，这要是再来个漂亮的女服务员……不过，张怀行的心情可没那么好，怎么想自己都是实验室小白鼠的感觉。

张怀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发现里面还有客厅和书房，不出意外的话，没有打开的那道门外面，应该是落地窗和阳台，外面的环境应该布置的也不错。

张怀行渐渐冷静下来了，仔细回想和分析之前发生的事，有些想法，却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样。

张怀行先脱了自己在泥地里躺过的衣服，衣服上还有被人踹过的脚印，然后到浴室里洗了个热水澡，除了眼睛上肿的难受以外，还是挺舒服的。

洗完澡，张怀行又换上了一身衣橱里人家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平心而论，这衣服的质量真不错，肯定很贵。

“咚咚。”

有人敲门。

张怀行已经打定了你们爱咋咋地我痛快一会儿是一会儿的主意，感觉人家准备的挺好，自己也不客气了，过去开门。

门外有五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个面带微笑的美女。她身后是两个医护人员。最后面才是两个全副武装的安保人员。

“你好，我叫陶梦梦，是负责跟你交流的人，你现在愿意跟我交流吗？我们想先为你处理一下眼睛上的伤势？可以吗？”陶梦梦实际上是个心理辅导专家。

“可以。”张怀行真是很随意，让她们进来了。

张怀行坐在沙发上，两个医护人员给张怀行处理左眼上的伤势。

陶梦梦坐在一边椅子上，总觉得这个外星人的心理状态有点不可思议，作为一个被抓来的人，可能他现在还不知道是被抓到了另一个星球，但仅就实验室里的环境来说，也足够给他压力了，但他，怎么那么放松呢？

两个医护人员给张怀行处理好了左眼和腹部的伤势，出去了。

陶梦梦与张怀行对坐。

还是张怀行先开口了：“这是什么地方？”

陶梦梦这才进入了工作状态，先把带在身上的‘电击枪’拿了出来，解释道：“这是一把电击枪，是我防身用的，请你不要介意？”

“没事儿。”张怀行竟然大大咧咧地说。

陶梦梦都忍不住笑了：“谢谢。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陶梦梦，请问，你的名字是？”

“我叫张怀行。”张怀行开始打量陶梦梦了，身材堪称火辣，只是这身衣服，看着不顺眼。

陶梦梦察觉到了张怀行的目光，但没有在意：“你叫张怀行？可能你也注意到了，我们的语言和名字是有相通之处的，请问，你姓的张字，是弓长张吗？”

“嗬，是，怀是胸怀的怀，行是任我行的行。”张怀行也笑了。

“好的，谢谢。”陶梦梦不知道任我行是什么意思，也没问：“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我们这里，是雷波尔切星球。”

说到这里，陶梦梦故意停顿了一下，就是为了留给张怀行心理缓冲的时间。

“……”从地球被抓到了什么波星球，张怀行受到的冲击确实比较大，突然就激动起来了：“那你们抓我来干什么？”

陶梦梦有点戒备了，但手上没有动作，只是站起来安抚道：“你先不要激动，请你相信，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你愿意接着听我给你解释吗？”

张怀行冷静了一下：“那你说吧。”

陶梦梦知道张怀行的情绪很不稳定，简单说道：“我只是想跟你交流一下，了解一下你和你们那个星球上的情况，如果你现在觉得不舒服，我可以马上离开。”

“你问吧。”张怀行又坐到了沙发上。

陶梦梦也跟着坐下：“请你放心，我们这里也是尊重人权的，如果你不同意，我们是不会强迫你做……”

张怀行突然就扑上来了。

第二章 生命禁区

安保人员冲进来的时候，张怀行已经撕开了陶梦梦的上衣，一只手正在扯她的裙子，而蔚为滑稽的是，张怀行根本无视安保人员的存在，还在继续。

安保人员举起枪托一记猛击，打在张怀行的后脑与脖颈的连接处，把他打晕了。

陶梦梦一下把张怀行掀开，惊慌地后退几步，爬起来，才背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垃圾！”另一个安保人员觉得不解气，狠踢了张怀行一脚。

看起来，还是枪托那一下砸的比较重，张怀行趴在地上跟个死狗似的，都没醒过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陶梦梦急转身：“不要打了！”

一时情急，还没整理好的衣服又被撑开了，丰满的胸部再次暴露出来，可惜，张怀行没看到。

陶梦梦马上扯衣服包住，平静地说道：“你们不要再打他了，把他抬到床上吧。”

两个安保人员把张怀行抬起来，扔到床上。

陶梦梦先出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陶梦梦已经不记恨张怀行了，只是在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分析张怀行的心理状态和行为逻辑，至少有这两种可能：

其一，张怀行得知自己被抓到另一个星球，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心理状态已经崩溃了，所以才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对自己做出那种事；

其二，张怀行受过什么刺激，心里存在阴影，在陌生环境的刺激下，心智失衡，对自己的侵犯，只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

陶梦梦虽然是心理学专家，感官、直觉类的判断通常不能在病例上出现，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感觉的，她感觉，张怀行还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善良孩子，做出这种行为，只是因为他内心里的某种怪异心理在作怪。

这种感觉是矛盾的，却是在正常人的心理状态范畴内的。

简单说，就是这个人有点怪。

“咚咚。”

有人敲门。

陶梦梦把门打开：“许主管，请进。”

许昌东是分管实验室常务的副主管，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儿，过来看看：“听说八十九号出现了暴力行为，他的心理状态有问题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陶梦梦还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怪到什么程度。

“你怎么样？下面的工作安排要做出调整吗？”许昌东不只是担心陶梦梦，也怕急功近利、适得其反，实验室为张怀行一个人就投入了六十五亿的资金，耗费两年时间，一上来就把事情搞砸了，恐怕上面不能接受。

陶梦梦已经对张怀行产生了职业好奇：“不用了，我再跟他谈谈吧。”

“你休息吧。”许昌东出去了。

陶梦梦坐到桌子前，开始做预案。

另一边，八十九号房间。

昏睡了两个多小时的张怀行醒过来了，胸口的阵痛更加厉害，一直揉着自己的后脖颈子，但他的心情还是不错的，晃悠悠地上了个厕所，又走到桌子前，打开了桌子上的平板电脑。

不需要密码，只要人脸识别就够了，而且各类软件上已经根据张怀行的情况给出了各种推荐。

张怀行却直接搜了个电影，看了十多分钟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关了。

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就是凌晨两点了，到这边一通折腾，张怀行是又困又累又疼，还是想睡觉。

张怀行是趴在床上睡觉的，迷迷糊糊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睡着了。

这一觉，张怀行睡了近十个小时，还做了几个梦，那边的梦。

张怀行是很少做梦的。

上午，张怀行刚洗漱完，陶梦梦就来敲门了。

“你是想让我带你去食堂吃，还是想让我给你送来？”陶梦梦表现的很职业。

张怀行也是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给我送来吧。”

十分钟后，陶梦梦端着两份早饭来了。

开门的时候，站在门口的两个安保人员的眼神不善，肯定是你小子要是再敢乱来就让你生活不能自理的意思，但张怀行没在意，让陶梦梦进来，把门关上了。

房间里没有餐桌，陶梦梦直接把两份早饭放到书桌上了，还让张怀行过来帮着收拾。

两个人抬着这张桌子到了客厅的沙发后面。

陶梦梦打开了拿到槅门。

门后面确实就是落地窗和阳台，陶梦梦又招呼张怀行把桌子抬到了阳台上，搬来椅子，两个人准备在这儿吃饭。

张怀行坐下了，却一直在盯着外面的花园，虽然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个星球上的土地要比地球上的土地贫瘠一些，外面的植物以多肉植物为主，花草树木少些。

同时，张怀行还发现了这里的阳光有异样，再朝脚下缝隙里看看，明白了，这是在地下。

陶梦梦发觉了，给他解释道：“我们在地下二层。”

张怀行不朝外面看了，转向陶梦梦：“你就直接告诉我你们抓我来到底是想做什么吧？你不说，我可吃不下饭。”

陶梦梦认真道：“那好吧。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在这里，我们不会强迫你做任何违背你个人意愿的事，过几天，你想走也可以。第二，这里是一个‘生命禁区’实验室，我们在做人类进化的试验，你们那里有热武器吗？热武器的本质就是物质能的释放，我们做的，就是尝试让物质能转化为生物能，具体的，会有专业人员来给你解释。第三，我们这是一个非法实验室，地址在夏启国西部的无名山区。你还有什么疑问，尽管说。”

张怀行有点惊讶于陶梦梦的坦诚，则也震惊于‘生命禁区’和‘人类进化’的字眼，高科技的事儿他肯定不懂，就是觉得挺厉害。

张怀行开始吃饭：“你怎么还敢来找我？”

他问的平常，陶梦梦答的也平常：“我为什么不敢来？”

张怀行继续吃饭，盘子里的荤素搭配都平常，就是这一团淡红色的主食看不出端倪。

他不问，陶梦梦就不说话。

张怀行很快又问了：“前边，死了不少人吧？”

陶梦梦答道：“四十七个。”

张怀行更奇怪：“还有活着的？”

陶梦梦平静地答道：“有，只不过，他们的身体都发生了变化，你想看的话，一会儿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张怀行觉得他们的体型应该不会赏心悦目：“算了……你刚才说，你们还可以让我走？”

陶梦梦：“是的。”

张怀行不相信：“你们费那么大工夫把我从地球抓来，就这么容易让我走了？”

陶梦梦很严肃地：“是的，如果你想走，我们会送你走的。”

张怀行怎么能相信：“送我走，还是送我走？”

陶梦梦顿了一下：“你走的时候，我们还会给你一个雷波尔切星球上的身份。”

张怀行有点相信了：“你们就是这么骗以前那些人来做实验的？”

陶梦梦：“我们这个实验室已经成立了二十三年，一共找了五千五百七十三个人，有八十八个志愿者答应跟我们合作，当然，我们找的都是那些曾经试图自杀的人。”

张怀行又奇怪了：“那你们为什么还要找我？”

陶梦梦解释道：“因为七十五号是最接近成功的志愿者，而你的身体数据，跟他最像。”

张怀行坏笑着盯着陶梦梦问：“我要是答应跟你们合作，有什么待遇福利吗？”

陶梦梦也笑了，转向窗外，正好，下雨了。

陶梦梦高兴极了，走到窗户前：“你快来看，下雨了，还是过云雨。这在我们夏启国可是祥瑞之兆。在这个地方，一般没这么幸运的。”

张怀行只是转头看了看，也说了一句怪话：“现在还真有点煮酒论英雄的意思了！”

陶梦梦转头问：“你刚才这句话，什么意思？”

张怀行只是笑着打量她的身材。

吃完这顿饭，陶梦梦和张怀行的交流就顺利多了。

只不过，张怀行和陶梦梦在一起的时候，时不时地就会露出那种淫邪的笑容，贪婪而直接，见到其他女性的时候，这种笑容甚至不自觉地就会出现，而他也对‘生命禁区’的实验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有时候，还会积极讨论这些东西。

陶梦梦从一个职业观察者的角度，慢慢判断出了张怀行这个人：心理差异极大，行为逻辑极不稳定，有人格分裂的倾向。

一个星期以后，陶梦梦向许昌东提交了心理分析报告，建议不要让张怀行参与实验。

提交报告以后，陶梦梦来见张怀行了。

“我已经提交了报告，建议不要让你参加实验。”陶梦梦还在研究张怀行，想从他的微表情里再分析出点什么。

张怀行听到这个消息，有点失望，也有点高兴：“你这个建议，恐怕起不了多大作用。”

“你到底想不想参加这个实验？”陶梦梦始终没弄明白这个问题。

张怀行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你十九岁的时候，想不想死呢？！”

“我知道，在我们谈话的过程中，你向我隐瞒了很多事。”陶梦梦始终没走进张怀行的内心世界，继而也无法分析，他到底要朝哪个方向分裂？

“嗯，你不知道。”张怀行悠悠地说了一句。

而在陶梦梦继续准备发问的时候，张怀行突然搂住她，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