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至仙》：：信物！

第一章：信物！

突如其来的大雨，犹如猛兽一般吞没了白落村近一个月之久。

轰隆的雷电声一阵接着一阵，根本没有想要息事宁人。巨大的雷声竟然使各家各户的梁柱剧烈地颤抖了几下。

每每雷声轰动的时候，村里的老聋子总会惊恐万分的冲出家门站在屋檐下，大声的呃呃直叫。这老头还认识些字，有些人看老聋子有些可怜就拿笔跟他解释，可每每老聋子总是摆手否定，有一次更是抢笔写了几个字：龙巡天地，雷雨轰隆。白落必出天才。

渐渐的别人也不在管这个疯癫的老聋子，他们只希望这场雨快点结束，否者年初刚种下去的稻谷恐怕要毁于一旦了。

雨中窜出一个黑影，直径冲入老聋子家中，进去的时候呼喊道，“爷爷，我来了！”也许老聋子已经习惯性的记住自己孙子回来的时间，便下意识的走出房门，一看到湿漉漉的萧白夜的时候，满脸褶皱的脸绷紧了一下，目光中有些怒气。转而老聋子端出厨房已经准备好的热水，拧了盆子当中的布块，佯怒的走到萧白夜的面前，直接给他擦脸。

“唔！爷爷，今天我把油伞借给了一个小女孩。”萧白夜挠头挤眉弄眼的笑道。

老聋子虽然听不见，可眼睛不瞎，他也看出来是自己孙子是把伞借给了别人，而自己却是淋雨回来。忍俊不禁的老聋子，伸出苍老的满是褶皱的大手，捏了捏萧白夜的鼻子，又指了指他的脑袋。好像在说：你这臭小子，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萧白夜咧嘴一笑，接着将上衣脱了下来，凉风一吹，他顿时打了个冷颤。他接过老聋子手中的布块，沾拧了一下热水，往自己身上擦拭起来。而老聋子则是回房拿了件干衣服，放在椅子上，转身进入厨房拿出几道拿手菜放在桌上，顿时香气扑鼻弥漫整个房间。爷孙俩配合得十分默契。

萧白夜大口扒着碗中的米饭，却也时不时的夹菜给爷爷，塞满饭的他还支支吾吾地念叨道：“爷爷，多吃点菜！”

他给老聋子夹的都是素菜，而自己却独占一盘香喷喷的五花肉。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好像跟嘴里的五花肉有仇似的，一口咬得比一口凶狠。

“爷爷，您什么时候能教我做五花肉啊！”

“爷爷，我跟您说个事，铁蛋他家的母猪今个生了十个崽子呢！那个胖啊！一只小猪仔五六斤重，比村头的瘦猴子李力出生时还要重呢！”

“还有，我听铁蛋说，东头的胖大婶好像也有了。您说这胖大婶已有四十多岁了，今个才怀上，还真是老来得子！”

萧白夜不停的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全部捣鼓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老聋子听不见，不过他觉得没关系，老聋子听不听得见对他而言已经无关紧要了，自己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准时回家，准时吃饭，准时陪在老聋子身边让他不再那么孤单便可以了。

萧白夜是个孤儿，从小只见过父母几眼，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记忆当中父母的身影，逐渐被眼前的这个陌生而熟悉的脸庞所充填了。

从老聋子抱起萧白夜的那一瞬间，他便将这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当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也许老聋子也将萧白夜成自己余生的全部了吧！

外面的天逐渐暗淡变黑起来，老聋子点了一盏油灯放在桌子上。

抬头看向坐在门槛处的萧白夜时，老聋子脸上浮现起一丝慈眉善目之意。

仰望天空的萧白夜嘴角微微上扬，不知在想些什么，但是旁人感觉得出来，他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很幸福。就算心中稍有些不甘心，可对于现在根本无法挑剔的生活，他还能有什么抱怨？不能。

他坐了很久，也发呆了很久。老聋子细心的点着油灯在他身后站了很久。

翌日，天边刚刚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雨也渐渐停息下来。

然而，早早起身的老聋子，此刻正负手站在门外细看天色，突然他喃喃开口，“龙巡天地，雷雨轰隆。为选将才，肇秋降雨。雨歇半刻，金鳞散开。又一半刻，定选天才。”

半刻过后，原本朦白的天空好似快炸开一般，几抹光束飞射而出。

那白雾絮绕金光疯狂似的旋转起来，愈来愈清淡了些颜色，留下一颗圆形的金光。那金光坠落而下，又如有灵性一般的飞窜在各家各户家房顶上，尾随的白光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渐渐的又在空中褪去。

老聋子一见，蓦然化成一道长虹飞奔金光所在之处。不知绕了多久，金光飞出村外，在树林半空中停了下来，上下晃动的金光，好像陷入了沉思。老聋子并无动作，只知道他身体高过树枝，整个人漂浮在半空中，目不转睛的盯着金色光球。

蓦然回首间，金球化成一道长虹极速的飞回村庄。顺着街道而行的老聋子，心中居然慢慢升起了一些疑惑。

这条路为何如此熟悉。

当金光停在一家简陋的房屋时，老聋子才恍然大悟。

金光逗留的地方不正是自个家吗？可是瞧见金光转起了圈子，老聋子心中也是心惊肉跳，如金光真的是奔萧白夜来的，那可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天大机遇啊！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金光犹豫了半响还是离开了此地。

又巡回了几趟，金光身上的亮度愈发微弱，老聋子暗叫不好。这金光黯淡之际，也就无法确定到底谁是‘龙’所看重的天才了。

金光一直在天空徘徊，就在老聋子想要催动灵源，使其不那么快熄灭的时候，金光如绷紧的利箭飞射而出，直接拉出一阵飓风，吹乱街上的灯笼。

老聋子跟随它的脚步，然而却不想又回到原点。这次金光不在犹豫直径飘落在房子顶部，如流水一般的慢慢渗入当中去。

这不由让老聋子一脸诧异，当他进入房间的时候，竟发现萧白夜躺在地上。老聋子连忙把他摇醒。

含糊不清的萧白夜，奋力的睁开眼睛，看到老聋子的时候一脸诧异，嘴里含糊的说道，“爷爷，你怎么在这？咦！我不是刚上完茅房准备睡觉了，怎么躺地上了！”

老聋子好像听得到似的，先是一愣，后来缺是似笑非笑的在心中，重新打量原先的那颗金球，这金光不但有灵性，而且养尊处优久了，居然还有些洁癖。

萧白夜昏昏沉沉的根本无暇去注意老聋子的表情，只是捂着脑袋站起来，坐在了床上。这时，老聋子轻推萧白夜的肩头，以示让他在睡一会儿。

老聋子的行为也没有遭到拒绝。见萧白夜入睡过后，老聋子出了房门一脸复杂的颦起眉头。

是该送这孩子去药宗，还是留在自己身边过着无忧的生活呢？

老聋子长出口气，摇头叹息道，“孩子，老朽能保你一生平安。可男儿志在四方，大好前途决不能白白浪费在我这个糟老头手里。也罢。既然你都叫我爷爷了，那爷爷就自私一次，在过些年，等你年满十六了，再引你上药山。”

转眼间，村外的老树上的叶子渐渐发黄掉落，满地干瘪的黄叶，只要人一踩上去，便会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听起来舒服。有时凉风一扫而过，吹散黄叶，漫天飞舞，却让人生出几分惬意感。

入秋了！

秋天总是让白落村的孩童倍感期待。因为，人们总是会在初春的时候在东头的一块空地上播下梅花的种子，细心照料等到冬天梅花开花了，孩子们都会去那里玩。自如有‘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的名句，所以这里的人对于梅花十分喜爱，因为他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吃苦耐劳。

不知从何时起，白落村的孩子要在十四岁的时候，播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梅花。等梅花第一次开花的时候，要拿一个随身的信物挂在梅花上面。以后长大再来将信物取回，如果信物没有消失那么它将被视为吉祥之物。

瞧着那半山未盛开的梅花树，被一代代人悉心照料，可见梅花在这一带，真的是颇有几分地位。

这年萧白夜自己种的梅花也开了花，一天他满怀期待的拉着爷爷去东头，但他并没有准备信物。

疑惑不解的老聋子就指着旁边梅花上面的信物，想要提醒萧白夜没有准备信物。

但萧白夜只是神秘的笑了笑，他是多么希望自己的爷爷能够听到自己说话。因为他有很多话想要跟他讲。

他和手对梅花拜道，“梅花啊！梅花！我想将跟爷爷在一起的所有美好的回忆，当成信物放在您这儿，您看行吗？我数到三您要是不答应，我就当您默认了！一……三！太好了！嘻嘻，谢谢您！”

老聋子心头不由为之一颤，这是如此特别的信物啊！他一生不可能会，也不能够忘记萧白夜今日所说的这番话。

那天萧白夜笑的很开心，甚至他跑到山上，大声呼喊道，“如果可以让爷爷听见，我愿意舍弃所有！爷爷，我萧白夜永远是您的孙儿，今生是，来生也一样。永世不变。”

声音从山的这头，传到山的那头，很长，很悠扬，那仿佛是山中最为婉转的声响，久久的绕着山川河流，飘荡了很久，很远。

（未完待续）

第二章：我要修仙

第二章：我要修仙

这年秋风吹落泛黄的树叶，簌簌而落在地面上，轻轻的带走了时间。

转眼间，萧白夜年满十六了。

实际上老聋子根本不清楚萧白夜到底是几岁。不过，当他把萧白夜还回家的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家伙，裹着件粗布。

晃眼间，十六年过去了。这十六年来萧白夜的生活很充实，也很温馨。虽然他知道老聋子听不见，但也没有对这件事太过在意。因为是老聋子给予了他活下去的理由。从他懂事开始，或者说从他懂得爹娘是什么概念的时候，他不嫉妒，也不恨。他已经有了一个值得守护一生的爷爷，他还能再索求些什么呢？答案是否定的。只要能够在爷爷有生之年陪伴他，已成为他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了，所以萧白夜从来不会向爷爷讨要什么，就算有那也只能是，他去打杂赚点铜板，买两根冰糖葫芦回家给爷爷，讨他一个欢笑的模样。

而老聋子每次都只会是扬天的张嘴，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的线条叠成堆，他脸上虽然挂满笑意，可却无法听见一丝笑声。然而，萧白夜会因为老聋子这个简单的动作，跟表情。开心得睡不着，在床上不停翻滚的想着下次该如何让老聋子开心，如何才能再看到那只有表情没有声音的笑。

这便是萧白夜自从懂事起，唯一能回报老聋子的方法，也是他在老聋子余生唯一想做的事。

他独立，他从不让老聋子烦心。每次老聋子坐在门槛处的时候，他也是一屁股坐在老聋子旁边，陪着他看着远处那轮火球，缓缓没入高山后。一抹斜阳照着爷孙两人的脸上，映衬得两人的脸羞红羞红的。

随着那一抹抹冲天的余晖一道道燃尽时，远处如千军万马般奔腾而来的夜色，随之慢慢的将落白村吞没其中。

天边如一面透明的铜镜般光亮澄清，一盏盏微弱的油灯，微弱的闪烁在无尽的黑夜当中，它被风摇曳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同时它也被这一面铜镜照的极其清晰明亮。一阵微风轻轻的走过，牵走远处的薄雾，一道残缺的月牙，如一只小舟滑行在静海上面。

“爷爷你看月亮会动！”萧白夜突然指着月亮兴奋的叫道，可当他想起老聋子听不见的时候，眼角闪过一丝黯淡，心中有些小小的失落。可随即他故装雀跃的，环着老聋子的手臂，但眼中却是有了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萧白夜何曾想到，自己如此微弱的，仿佛无法叫人察觉的神色，依旧是让老聋子尽收眼囊中的，就是如此简单的短暂的神色，却是牵动了老聋子整颗心，让他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想要开口，但话到口中时却又被他生生的咽了回去，就像鱼刺卡住喉咙里，生怕开口会伤到喉咙一般，露出一点黯然之色。见萧白夜挽着自己那一条苍老如干瘪的树枝一般的枯木手臂的时候，心头又一颤，眼中抹过一丝欣慰，嘴角被无形的鱼钩钩得很紧。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揉的抚摸着萧白夜的脑袋。当他一低头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然熟睡。

老聋子笑意更浓，他先是慢慢的抽出被萧白夜紧紧抱住的手，然后环住他的左肩让右肩靠在自己的胸膛处，另一条手臂则是勾住男孩的两条腿。两手同时发力，很是轻缓的将萧白夜提了起来。

夜深人静有人即将远去，何有悲伤？

八月的秋风吹得桌上的灯晃动不止。

一条条如金针一般的微光，一针又一针的深深扎入老聋子那干巴巴的脸上，不痛又不痒，嘴角竟还略带一丝笑意。

“臭小子，老头子要走了，以后的路还长，我怕是没法陪你走下去了！记住不是自己争取的并不叫做拥有，别人给予的也只能说是他人的施舍，或者回报。只有自己争取的东西才能说是拥有。不管以后如何，我希望你能坚强的活下去。他人的冷眼与嘲讽，就让自己用实力去叫他们俯首称臣。可以失望，但坚决不可以绝望。可以骄傲，但绝不能高傲。可以自信决不可自负。他日如权位高重绝不可危害天下苍生。切记，天地不仁，以天地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莫要太过感情用事。

油灯下的游动的毛笔顿了顿，老聋子深思了一会儿，随即换了一张纸又写到，“带上药简上药山，你羽化成仙之时，我们自会相见”。

老聋子先是折叠了白纸，放入鸾笺当中去，又回头看了看床上呼呼大睡的萧白夜，眼中抹过一点不舍，但转而又被一股无法动摇的坚定代替。

老聋子狠狠的握着手中的信，却也无法平息心中的情绪。他动作轻缓的将信封压在油灯下，让它静静的平躺在桌上，泛黄的纸张浑然一体的融入木桌子当中，只留下一个火红的长方格，驱赶周边的寒冷。

一阵湿润又温热的清风吹走灯光，留下一缕青烟飘散在空中，仿佛一朵深夜当中的蒲公英正散播着每一颗拥有蓬勃生命力的种子一般。使人沉醉其中，感受万物的自然美。

然而，老聋子则是轻车熟路的走出房间，走出房子，负手漫步的走在深夜当中。街上的微光渐渐让黑夜吞没，巷口的犬吠与打更人的声音也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尽头。

洁白如玉的月光透过窗户，打在那一个圆形的玉简上，反而透出一点点白色星光，微光粼粼的闪烁着。

外面的夜空好似这玉简安逸又光亮透明的沉睡了一般，万籁俱静，树影摇曳。

……

……

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渐渐被金黄的阳光所射穿，破成一地。浓厚的薄雾也被一同驱散，一碧如洗的天空渐渐温热起来。树下落叶上的晶莹透体的液体也随之被抽干。

“铁蛋，你有没有看见过我爷爷？”

“周二伯我爷爷不见了，您有看见过他吗？”

“小猴儿，你有看见我爷爷吗？”

“张大叔，我爷爷是不是不要我了？”

……

……

一早起来的萧白夜看到桌上的信封的时候，瞪了瞪眼睛迷迷糊糊的将信封撕开，当他看见信封上的前几个字的时候，身子一颤，慌乱的神色掩盖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他甩下信，任由它吹落在地上，而自己却是奋力的冲出屋子，不停地询问着每家每户。

清晨的那一抹阳光的初生，预示万物蓬勃生长。黄昏的最后一缕金丝，代表着万物的凋零碎散。然而，阳光普照大地的这一段时间，是每个人的成长。最初的阳光与最后的余晖都是一口新鲜的空气，万物的生，万物的死都有这口气开始，由它结束。

夜空被撕裂开来，裂缝深不见底仿佛链接这另一个世界一样很是神秘。白光不停的从裂口处涌出来，平静如水似的照耀着浑黑的夜空。不曾想到原来这白光还有些胆小，生怕这一望无垠的夜色将它挤压吞没一般，竟躲入白云当中。

萧白夜浑浑噩噩的盘坐在梅花林中，当初一点一滴的记忆，被他深藏在一朵又一朵梅花当中。如今那些书写记忆的梅花，早已化为尘土，让岁月深深的埋入土壤里。

夜很深，也很寂静。是思索，而非是寂寞。是不解，而非惆怅。

每一声凝重的呼吸声，诉说的竟是淡淡的悲伤。

心头的每一句自责，打击着弱小的心灵。

萧白夜好像想到了些什么，神色一怔，身体微微一颤，蓦然回神间，便在身上胡乱摸索着，迫切的想找到些什么。

他一手撑地，纵身而起，猛地冲出梅林，飞奔回家中。

回到房间后，他神色慌乱的张望着四处，当他发现那几张白纸的时候，脸上充满了笑意。认真将信读完的萧白夜，顿时间抹杀了悲伤，目光坚定，语气坚毅的说道，“我上药山！我要修仙！”

当萧白夜欢呼雀跃的时候，却并无发觉角落当中还有一张白纸，任由它随着冷风吹得跌宕起伏，扑扑打响的声音微弱又没有规律，就好像是在附和萧白夜的心情一般。

屋外，秋风黄叶，随风儿飘，游荡在半空盘旋着、旋转着，如纤柔的女子伴着簌簌的落叶声翩翩起舞一般。叶子飘入屋内逐渐被放大，遮掩隔挡了夜色，反射桌上油灯的微光。强烈的金色射穿了黄叶，同时也射穿了墨黑的黑夜。

天亮了，却不见床上的男孩，而屋子角落的那一张纸，旁边也多处了一片黄色的树叶。切记，二字被阳光照得极其刺目，很是晃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