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捕》——在河舟
楔子
武林盟主不见了!
武林盟主东方钰居然不见了!这个消息在半个月前或许还是个秘密,现在它已经是全江湖公开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东方钰半个月前莫名其妙地没了。
关于武林盟主东方钰,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传奇。江湖中的传奇岂非太多?江湖本身就是一个传奇,而东方钰就是这传奇中的传奇!
东方钰,近百年来最年轻的武林盟主。东方家族少主,十三岁力挫“东北三虎”;十六岁生擒人人得而诛之的“花面玉魔”,交付武林公审,名躁一时;两年后奋力击杀“四魔”之首妖道顾成虚,剩余三魔逃往塞外,自此未敢再入中土。
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东方钰力压群雄,一跃成为武林盟主,东方世家也因此隐隐有凌于四大家族之首的势头。
然而,这位传奇的盟主如今却失踪了!油底沸腾的江湖被这一个消息----炸开了!
第一章 武林盟主
正午,艳阳高照。扬州路,春风十里。
此时的扬州城,街道上驴马车轿,店铺中熙熙攘攘,酒楼里觥筹交错,河桥畔莺声燕语,到处洋溢着春意。春风和煦,拂来漫天飞絮,像情人柔若无骨的手,抚暖了游子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乡愁。
现在的东方钰,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荣耀、权力都已经远去。江湖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自由。
这半个月以来,他游山玩水,流连画舫,临江垂钓,喝酒赏月。一路上虽有几次被认出身份,但他仍能及时摆脱,春花秋月何其多,何时了,他还可以继续“逍遥”。
手里有酒,正宗的女儿红,他此刻正坐在扬州“卧仙斋”二楼靠南墙的位子上,这个位子靠近窗户,从这里可以俯瞰到扬州城的几条街远,即使被发觉,也可以随时跳窗离去。先观察退路,已经成为每次落脚前要做的第一件事。
扬州最大的酒家是醉神阁,但若论酒水之甘醇,卧仙斋却是毫不逊色,所以客人自然也络绎不绝。
东方钰呷了口酒,舒服地叹了口气。
楼梯里响起了声音,但是这声音却是与其他酒客上楼的脚步声不同,轻盈又略带凌乱,东方钰不禁收回目光向楼梯口望去。
一个女人,一个美丽的女人。
等到她完全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连一向挑剔的东方钰也不禁露出赞赏的目光。从一开始就盯紧楼梯的众人更是眼中精光四射,连楼梯口拉二胡的瞎子脸上似乎都有了光彩。江湖汉子,快意恩仇,欣赏的少,更多的是欲望。
一身浅绿色的裙褂,紫色夹衫,白皙的肌肤,乌长的秀发高高挽起,一束白丝带,淡雅出尘。此刻这女子却是蛾眉紧蹙,如水双眸散乱出一丝惊惧,瑶鼻微皱,樱唇紧抿。这种我见尤怜的样子却恰是动人至极,也正中了男人保护弱小的心理。
一时间,这刚刚出现的女子已经博得了整个酒楼的眼球,酒楼的气氛更加活跃了起来。
“刺绣纹不如倚市门啊……”,东方钰笑了笑。“西施豆腐”、“贵妃酒楼”之类的地方,之所以生意红火,有时候并不是真的因为东西做的好,只是美人秀色可餐而已,有“豆腐”可以吃,自然男人就多了,所以说做的好不如人长的美,这正如一个丑陋的厨子,即使他做出来天下第一美味,如果大家看了他的样子,也不会有人去品尝的。
这女子匆匆找了个地方坐下,楼梯里紧接着又传来了散乱的脚步声,这次上来的是四个男人。
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公子哥,穿了一件红色绣花的丝绸褂袍,头戴缨帽,手里摇着洒金川扇,他的后面跟了三条大汉。为首的大汉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眼角到嘴角,活像一条大蚯蚓挂在脸上,另两人倒是平平无奇,猥琐的气质一看就是狗腿子。
公子哥上来之后,用略带浮黄的三角眼开始扫视,接着便径直向那刚坐定的姑娘走去。
“关关雎鸠,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我等雅人骚客。在下扬州凌天风,小娘子,别这么拒人千里之外嘛,莫非是姑娘脸嫩,害羞不成?哦,我明白了,欲拒还迎,是想引哥哥来喝酒吧。哈哈,哥哥这点面子总还是给的!”这公子哥嘟噜噜说了一通,边说边摇开手里的折扇,上面画了一枝鲜艳的红杏。
他大摇大摆地刚坐下,这时候楼梯里又传来了声音。
这次上来的是一个年轻人,带一顶草帽,看不清什么模样,一上来就奔角落的位子去了。众人只是匆匆一瞥便不再关注,公子哥只是死命地盯着那位姑娘。
“小二!来两壶上等的女儿红!我跟这小娘子喝两杯!小娘子还真是水灵啊,真是喜欢死哥哥了啊,不枉我从东街追过来啊!啧,女儿红,女儿红,酒美人更美!”说着伸出鸡爪子般的手摸了过去。
“公子请自重!”姑娘没想到这无赖上来就动起手来,不由得躲了起来,脸色已绯红。
那公子摸不到,恼羞成怒,竟伸手抓向美人胸前。
“啊!!”入耳的是一声惨叫,只见那凌公子的左手已被一根竹筷穿透,此刻正捂着流血的手鬼哭狼嚎,“谁干的!连角!是谁?!”
“公子爷,我也没有看清。”
“废物!那还不赶紧找!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那叫连角的刀疤大汉环顾了下四周,叫了起来:“是谁!谁!有种站出来!王八羔子,敢做不敢当啊!缩头乌龟,快出来啊!我操你十……”
他没有接着叫下去。嘴里突然飞进一根筷子,而且打掉了两颗门牙,无论换了谁,都叫不出来。这次连角看清了偷袭者,因为筷子是在他正面飞过来的。
一时间,四个人冲了过去,将东方钰围在了中间。
“小子,这扬州城里,谁不知道老子凌天风,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纳命来吧!”凌天风将扇子一收,出手疾打东方钰咽喉,竟是直接要取人性命。
这等恶霸猖狂狠毒至斯,东方钰皱了皱眉头,手下却没闲着,竹筒里拈出两根筷子直接夹住了折扇,“叮”的一声,敢情这扇子居然是精钢所制。
凌天风见折扇被夹住,不惊反喜,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手腕一抖,扇子前端突然射出几道光芒。
这折扇请最好的工匠打造,扇尾有机簧,能将扇骨尽数射出去,如此短的距离,扇骨上又喂有见血封吼的剧毒,凌天风的表情就仿佛看着一个死人。
这不是东方钰见过的最诡异的兵器。“笑面无常”的春秋笔,顾成虚的“太平伞”,风去来的“芥子匣”,都是江湖人谈及色变的兵器,而眼前这柄折扇,连诡异二字都称不上。
凌天风的表情很快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发现扇骨已全跑到了眼前的筷子里,眼前这人就好像夹春笋丝一样夹住了它们。凌天风不知道这当口自己为什么还能想起春笋丝来,最大的倚仗被人如此轻易破掉,他脑子有些空白,于是许多东西都趁机填了进来。这个人笑得如此可恨,回去一定要让爹爹把他抓回去,要好好折磨一下才行,长得如此俊美,如果把他跟那小娘皮摆在一起……
凌天风想到这儿,脸上泛起了一阵殷红,然后,他听到了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
不仅是他,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很清脆,如同折竹。
凌天风惨叫了起来,他的两只手都毁在了这个人手里。那三条大汉这才想起要为主子干点什么,呼喝着冲了上去。
哪知刚迈了一步,就齐齐软在了地上。三双筷子,全部打在阴陵泉上。竹筷上的劲道蕴而不散,疾而不透,击中三人膝盖后,方才落地。这一手看似平平无奇,但放眼天下,能做到的却不多。楼上好几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连角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武师,但他跟在老爷身边,见过不少高手,论眼光还是有的,深知这次惹了个硬茬,也不说话,歪倒在地揉了膝盖几下,撑着爬起来,没理会少爷的哀嚎,直接带着人把他给架走了。
“倒还识趣。”东方钰点点头。
旁边的姑娘莲步轻移,一阵如兰的幽香传来。
“小女子柳依依,多谢公子搭救,使得小女子免受恶徒之辱。”姑娘说着道了一个万福。
东方钰对这个人如其名的柳依依来了兴趣,笑着说道:“刚才姑娘不从那几个恶徒,不知可否陪在下喝几杯?”
柳依依低头微声道:“如若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倒是很乐意。”说完给东方钰斟满一杯。
东方钰仰首一饮而尽,接着微笑地看着柳依依给他斟第二杯。
酒楼里又恢复了热闹,刚才的事成了谈资。
“无趣无趣,太俗太俗,如果早知道如此容易上钩,刚才老子就出手了,哪还轮得到这小白脸出风头……”
“是啊,这小娘子这么漂亮,收拾几个地痞,换得美人春宵一刻,这买卖值啊!”
“得了吧,看到人家刚才那几手了吗?就你们?再回去练几年吧。不,就算练到死也够呛。”
“这人看起来年纪轻轻,功力竟是如此老道,自打从娘胎就开始练了不成。”
“人比人,气死人,这江湖就是这样,武功高的吃肉,又高又好看的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我们,能喝口汤就不错了。赶紧喝完这顿,还有事要做呢。”
东方钰没有理会四周的嘈杂,眼里只剩下面前的佳人。突然,他抓住了柳依依正在倒酒的素手,他已喝了不少,从来了以后就没有挪过地方,此刻确实已有些醉了,美酒当前,佳人在侧,他想不醉也不行。
柳依依头垂得更低,一张脸就像涂了胭脂的白玉:“公子切莫如此,人这么多……”
东方钰的笑意更浓:“不知道姑娘的暗器,是否也像姑娘这般害羞?那可就大大的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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