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道至帝》免费试读_无尽沙

第1章 拍死一只苍蝇

“啊！”

阴暗潮湿的房间中，一个脸色苍白、身子瘦弱，年龄约摸十五六岁的少年，突然坐了起来，他的额头不断冒着冷汗，胸口剧烈起伏。

呼~

叶牧长吐了一口气，漆黑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苦涩：“没想到又做了这个噩梦。”

他此时，脑海中依旧有无数声音、人物、场景……如光影般流转不息。

这些遥远的记忆，原本就是一场噩梦，让他永远也忘不掉。

叶牧摇头，那一段痛苦的人生，或者，它根本算不上人生，再如何不堪回首，也早就成为过去，现在有幸在世为人，还是立足当下为好。

吱呀~

摇摇欲坠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清新的空气、暖暖的曦光，一切如此美好，叶牧苍白的脸色，略微恢复了一丝红润。

“呦，牧少爷，这么早就起来放牛啊？”

一个半分调侃、三分怜悯、两分鄙夷的声音，从一个持刀侍卫的口中传出。

这人堵在门前，身子不高，一身灰色侍卫服，一张方脸，不过高耸颧骨，讥笑的嘴角，让他少了些本来该有憨厚，多了几分世俗之色。

其他刚起来的家奴，目光在叶牧身上停留片刻，随即摇着头，哀其不幸，并未怒其不争，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少年，没有资格去争。

“嗯。”

叶牧脸上的几丝红润散去，似从没出现过。

他微握着手，心中憋屈，却也不得不吐出一个字，不愿得罪哪怕一个最低级的侍卫。

因为，此人是高高在上的那人指使，专门来监督他“过得好不好”。

他身份是少爷没错，却是一个不该出生的少爷，能活到此时此刻，在别人的眼里，都算是一个奇迹。

说话的侍卫马啖见叶牧这么听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没骨气，不由有些气馁，骂了一句怂货，才意兴阑珊地离去。

没有理由，他也不好动手，这小子虽怂，却和其他人关系不错，自己一动手，一些人估计要嚼舌个不停。

这时，一个同样瘦弱，年岁和叶牧差不多，脸色蜡黄的少年走出来：“牧哥，快去吃饭吧，你的蛮牛我帮你先喂水。”

叶牧做了噩梦，比平时起得晚了些，时间有点急，确实需要帮助，所以他点了点头。

“阿轮，麻烦你了！”

洛轮笑了笑：“说这些干嘛，你快去吃饭，不然等会出门晚了，他们又要打你。”

看着好兄弟缺了一颗的门牙，知道为什么的叶牧心中一暖，拍拍他的胸口，匆忙向食堂跑去。

洛轮说得没错，他必须按照规定在辰时前出去，才能让蛮牛吃到最新鲜的嫩草。若迟了的话，被管事发现，少不了一顿毒打。

来到饭堂，这里吃饭的都是家奴，当然，他不是，却比家奴地位还低，没谁会在意他。

派饭的是一个麻脸中年女子，看到叶牧苍白瘦弱的脸色，她微微叹息一声，心中怜悯，却是不敢多给一分。

叶牧领了一个馒头，加上一碗可见底的稀汤，相比其他人三个馒头和一大碗浓粥，他明显受到不公平的对待。

不过，公平对他来说，就如茅坑里的石头，一文不值，能有吃的就算不错。

叶牧曾经想过逃离，哪怕是去当一个乞丐，也比在这里当个连家奴都不如的废人要好。

可，他不敢，因为他发现，只要他一出去，就有人暗中跟着，一旦他逃跑，就是命陨之时。

甚至，有些人，巴不得他逃跑，那样才能除去他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他低着头，狼吞虎咽，没有发出声音，却很快将破碗都舔光。

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叶牧离开饭堂，走了数百米，来到西北角落，此处乃是兽棚。

这里面住着叶府所用的牛马，即使再怎么清理，也依旧臭气熏天，人人避之不及，叶牧却习以为常。

这时，洛轮走了出来：“牧哥，水已喂了，直接走就行。”

“好，下午给你带些野果回来吃！”

“那我等着，记得多摘些绿桨果。”

“没问题。”

两人说完，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叶牧走到一头老蛮牛前，解开缰绳，老蛮牛和他熟的不行，很温顺地跟在后面。

老蛮牛半丈高，头上灰色独角有些暗淡，通体黑色鬃毛，重达三千斤，虽有些老迈，但和瘦弱的叶牧对比，依旧显得强壮无比。

这种蛮牛，力气大，胃口也大，需要人全天放养，他就是这么一个牧童。

当然，他会成为牧童，完全是名字里有个牧字，所以那个人觉得他适合放牛，所以就来放牛了。

通过下人走的矮小偏门，一人一牛走上街，在众人的注目礼和指指点点下，很快离开天涯城。

不久，来到野外，叶牧让蛮牛蹲下，然后坐了上去，慢慢悠悠向远山走去。

和其他牧童不一样，他不带长笛，带的是菜刀，一是用来解决吃饭问题，二是他所去的区域，时有野兽出没，并不太安全。

摸了摸怀里生锈的菜刀，叶牧感觉它就像是亲人，和座下的老蛮牛一样，让他不再那么孤寂。

他不着痕迹地向后看去，那个黑衣人，一如既往地蹲在某处，自以为是隐藏着，不远不近。

但这么多年，叶牧再怎么傻，也是能够发现的。

那不怀好意的目光让他明白，这人的唯一作用，就是在他逃离时，一刀宰了他。

可惜，十年来，叶牧都没有跑，即使再怎么苦，都没有跑。

黑衣人其实也想不通，这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如此坚强活下来，就像厨房里的蟑螂，顽强地活着，难道没想过逃跑吗？

“嗷呜！”

一阵幽幽的狼嚎，从深山里传来，叶牧拉了拉缰绳，不能再前进。

老蛮牛听话地停下，然后很快找到旁边一丛充满生机的嫩草，美美地享用起来。

叶牧则躺在它平缓的背上，欣赏山里的风光，绿草、花儿、古木、云雾，它们都活着，悠然，自在，很美很美。

这个时候，就是他最快乐的时候，即使在叶府苟延残喘，他依旧很满足。

相比上一世，他现在有兄弟，有新鲜的空气，有无比美丽的景色，有活着的身躯。

或许有过痛苦、屈辱、不甘、愤怒，但也有偶尔的幸福、快乐，这才是真的人生，而不是一个无情的，只知道实验的机器。

嗡嗡……

一阵嗡鸣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只见一只肥大的红尾苍蝇飞来，缓缓落在蛮牛背上。

吸血苍蝇，屁股红彤彤的，专门吸牛马的血，嘴巴有吸管，带着锋利，轻易刺穿牛皮，美美吮吸起来。

啪！

一把菜刀，以侧背拍了下来，叶牧脸色很白，很瘦弱，用了全力，而且很准。

因此，吸血苍蝇死了，它的吸管被牛皮夹住，来不及躲开叶牧这把打死过万只苍蝇的菜刀。

血液染红了刀背，很浓烈，有些鲜艳。

苍蝇死了，它太贪婪，肚子里已饱饱的，还要来吸血。

叶牧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擦刀，他愣愣看着牛背上这滩血，在血团的中间，是一只拇指大的苍蝇。

这并不是他发愣的重点，而是血液和那苍蝇的尸体，两种东西上面，各浮现一丝纤细的血气和白气，缓缓飘来，血气钻入他的手臂，白气飞进眉心。

随即，一丝淡淡的，微不可察的舒爽，从手臂和眉心传出。

“这是什么？”

叶牧摸了摸额头，呆呆说道，可惜老蛮牛低头吃嫩草，眼皮耷拉着，表示听不懂。

第2章 改变

不正常！

多年来苟且偷生的经历让叶牧比常人警惕许多，他很快排除错觉的可能，抬头向左右看去。

“再杀只苍蝇试试！”

叶牧目光变得尖锐，就像一头盯上猎物的猛兽，带着坚定之色。

啪！

很快，一头苍蝇死在他的刀背下。

他眼睛死死盯着，果然，一白一红两道丝线随后从苍蝇尸体中升起，有生命一般冲入他眉心和手臂，带来一抹淡淡的舒爽。

“是什么导致的，以前从来没有这种状况！”叶牧摸着下巴，觉得这事很重要，有可能会改变一些东西。

接下来，在暗中黑衣人看傻瓜一样的目光中，叶牧专门追苍蝇拍，最后又跑去拍地上的虫子。

“终究是个孩子。”

黑衣人嘀咕一句，便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躲着，只需等叶牧回去就能休息了。

他没有注意到叶牧的眼睛越来越亮，以往苍白的脸上逐渐浮现丝红润，这绝对不是剧烈运动带来的。

直到肚子饿得咕噜噜作响时，叶牧才停了下来，回到老蛮牛背部，枕着脑袋，看着澄碧如洗的天空，眸子深处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跳动。

通过近两个时辰的不断尝试，他确定了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似乎能吸收生灵的精气神！

这个能力不是来自于那把生锈的菜刀，而是来自于自己的体内，或者说是某种神秘的东西。

他将其称为异能，一种逆天的能力，只要是死亡的血肉生灵，他都能从其体内吸收两种能量！

红色的能量让他肉体变舒服，白色的能量让他念头很舒服，他将其称为生命力和灵魂力。

“如果能一直下去，我或许将有改变命运的机会！”

叶牧眼睛发亮，握着菜单的手微微用力，跳下来牵着吃饱的老蛮牛，向山脚下一条小溪走去。

这是他平时解决午饭的地方，溪水清澈见底，不过两尺深，里面有不少虾米小鱼。

让老蛮牛喝水后，叶牧将溪水旁一根用了很久的木矛取出，站在溪水旁等待片刻，噗一声扎入水中，一条两指宽的鱼儿被他插了上来。

在鱼儿死去的同时，两股明显粗大不少的红白气流飞出，涌入他的身体。

又插了三条鱼，拿出火石生头，熟练将鱼烤上，随后他发现一个问题，鱼肉似乎没有以前那么香了。

“是因为被我吸收了两种力量吗？”

叶牧若有所思，仔细观察死去的鱼儿，发现其色泽暗淡，就像是放了很久的。

“能不能不吸收？”

他继续尝试，发现并不能控制。

这让叶牧有些失望和担忧，他有些不确定这能力算不算自己的。

下午，他继续杀虫子鱼虾，感觉身体在逐渐变强，人变得更有精神，一时都忘记给洛轮带些野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能通过击杀生物吸收生命力和灵魂力，若是修炼，定然事半功倍！”

叶牧坐在老牛背上，眼睛像是星辰一样发光，他看到了希望，一个改变命运，摆脱目前困境的希望！

功法！

他需要武道功法，哪怕是最简单的也行，只要能让他踏入修行之路，他就能通过这个能力去改变命运！

可很快他又垂头丧气起来，武道功法哪儿能轻易得到，就算是去买，也得有银子才行。

“难不成去偷学，被抓住要被打死啊……”

一路思考着如何得到武道功法，不知不觉就回到武王府，矮小的后门没法让他骑着牛进去，叶牧赶紧从牛背上跳下来，这时天有些黑，加上他在思索问题，并没有注意门里有个人影冲出来，两人顿时撞在一起。

软软的，带着一股馨香，叶牧反应过来，这是个女的。

“哎呀！”

果然，人影发出一声娇呼，又刻意捂住嘴巴，不想让人听到。

一对星辰般的眼睛瞪着他，气鼓鼓道：“是你，放牛娃，怎么走路的？”

叶牧认出这是自己名义上的一位姐姐，双十年华，只是有些奇怪地穿着仆人的衣服，他咳咳道：“是我不对，只是你能不能先起来，你好沉。”

叶婉儿发现自己正压着放牛娃，脸一红，有些羞赧地站起来，娇斥道：“你才沉呢！”

就在她想继续证明自己不沉时，小门里面传来脚步声，她有些慌张道：“别说见过我！”

说完，她就冲了出去，才消失在街头，一群仆人匆匆出现，见只有叶牧一人，有些焦急道：“放牛娃，刚才是不是有人从这里跑出去？”

“没有啊。”叶牧神色平静道，反正不关他事，没必要去告诉对方。

“玩了，婉儿小姐肯定又从东门跑了，该怎么办呢？”

仆人急得跺脚，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冷然看着叶牧：“这事你嘴巴严实一点，要是敢漏出什么风声，后果自负！”

说完，几个家奴扬长而去，叶牧神色难看起来，这是多少次了，一千次还是一万次被家奴训斥，想到不改变就会一辈子这样下去，他眼中不由露出一抹坚定之色。

安置好老蛮牛，一直谨小慎微，从不过界的叶牧，鼓足勇气来到一处广场。

青石铺就，有十亩大小，铁架上摆放着各种兵器，此时有数十少年少女正在舞刀弄枪。

这里是叶府的练武场，叶府身为天武国的一流门阀，祖先跟随天武国皇室征战沙尘，凭借武力打下如今江山，自然对武道极为重视，专门在这府中开辟出这处年轻一辈和府中护卫的修炼场所。

此时，场中热汗挥洒，一种家族子弟正在演练叶府出名的浪涛拳，拳势连绵不绝，宛若大浪滔天。

叶牧躲在黑暗中，心脏嘭嘭直跳，毕竟偷学武功是大忌，就算他离得远，依旧无法平静。

平时，他见过不少家奴偷学被打断双腿扔出叶府，更是明白有什么后果，但他愿意冒这个险，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下去了。

有了这个念头，他渐渐冷静下来，浪涛拳的招式一点点印入他心中，待看的差不多时，他偷偷离开，回到房间尝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