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之子1》——翼龙的天空

第一章：赤色黎明（上） 第1部分

这是一个辉煌的时代，也是一个混乱的时代。

距离银河议会的建立已经过去了一百二十个标准地球年，在我们的前辈——来自地球的特兰人类的主导下，新的大航海运动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经过整整两代人的努力，议会六大国的经济与贸易发展迅速，工业与科技也得到了显著提升。无数未开化的原始生物有幸跨入高等文明之流。

尽管我们已经取得了无数成就，但银河议会的管辖范围在星图上仍然小的可怜。百分之九十五的生命星系仍然处于无秩序的外环星域中。那里的生物在文明上仍然十分落后，愚昧，迷信。它们固守着自己落后的传统而不愿改变。还有太多落后的大脑需要进化，太多的污浊需要被净化。我们必须继续我们的征程，为蛮荒的外环星域带去文明、自由与秩序。

——议会纪元0120年1月，埃尔坦恩合众国总统汉斯·冯·隆施坦恩在一次演讲中讲到。

干燥的风吹过冷清的街道，吹开盘踞在低空的红雾，让地面上的人有机会欣赏一眼美丽的太阳。不过，空无一人的街上并没有人，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喜欢太阳。

伊塔夸一号行星的大气主要成分氮氧化物与硫化物，棕红的二氧化氮气体充斥着大气层，温室效应使得这颗行星仿佛人间地狱。这也是为何居民们都讨厌太阳。

由于伊塔夸星系中没有气体行星，因此人们所需的核聚变燃料只能从14光年外的莫格尔星系运来。而在其他星系中20星币一吨的重氢或He-3燃料，在伊塔夸就要卖到140星币。当地家庭每年收入中的百分之四十都要用在购买燃料上。

没有聚变燃料时，居民只能通过煤炭或燃油等化石燃料获得能源。但这些东西消耗得很快，而且伊塔夸一号上的化石燃料更加匮乏。

16岁的莱恩•德里维尔骑在一辆敞篷的电动拖拉机上，他的座驾熄了火，停在不见尽头的车队的中央。他着低头，耷拉着眼皮，右耳上挂着一个小巧的圆罩形耳机。他的手臂压在方向盘上，双手握着一款外壳已经老旧破损的游戏机。尽管游戏机屏幕显示的颜色经常失真，但还勉强能玩。并且，这也是莱恩能找到的唯一的玩具了。

一阵机械震动的嗡嗡声在这个男孩耳旁响起，他疲倦地抬起右眼皮，眼球跟着眼皮翻上来。他看着前面的车子向前缓缓爬动，一边轻轻踩动油门，让自己的拖拉机缓慢地跟着向前挪动。当前面的车子停下了时，莱恩也踩下刹车。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双手仍然飞快地操作着游戏机。

在游戏中击败了一个对手后，莱恩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他从凌晨五点时就开着这辆破烂拖拉机，拉着两个沉重的燃料罐，加入了这估计有上百公里长的车队。他要前往这附近唯一的有重氢燃料的地方，也有可能是北半球唯一一个有重氢燃料的地方。

就在昨天，莱恩从广播中听到，一支魅影舰队入侵了伊塔夸星系，并击溃了蔷薇帝国的守军。这对于莱恩这种常年蜗居在难民营的孩子来说没有什么影响，毕竟蔷薇帝国统治这个行星时，自己与自己身边的人过的就相当悲惨。换由魅影来统治，这个已经充满了暴力、瘟疫、混乱与死亡的世界也不见得会变得更差。

恰恰相反，魅影组织宣称会为伊塔夸的居民提供“人道主义援助”，其中包括发放大量食物与淡水，还有医疗用品与燃料。听到这条消息的人们立刻加入到排队领取救济物资的长龙中，莱恩就是其中之一。

“刚才那局不算！”另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我刚才要腾出手来开车跟上队伍！”

“我也要开车跟上队伍。”莱恩懒懒地一笑。“输了就输了，别耍赖。”

“算了不玩了。”那男孩说道。“快要没电了。”

“好吧。”莱恩耸耸肩，打了个哈欠。“我的也快没电了。”

莱恩可以用拖拉机上的电源给游戏机充电，但那太浪费了，车载电池的剩余电量也不多了。他还要靠这点电力行驶到魅影的营地。

刚才与他通话的男孩名叫威尔，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埃尔坦恩人类。大约4个标准地球年之前，威尔乘坐的游轮“小钻石”号被星际海盗劫持，而他与船上其他的60多名儿童都被人口贩子贩卖到了外环星域。威尔曾对莱恩讲过，他被拉去了一个矿场，吃住都在地下暗无天日的矿井中。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拿着原始的镐子挖洞。

幸运的是，威尔逃了出来，偷走了一艘飞船。后来，他飞到了伊塔夸星系，在这个唯一有人生活的行星上安了家。

“嘿！莱恩。”威尔忽然叫道。“我刚才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什么主意？”莱恩假装很感兴趣地问道。威尔的“好主意”他已经听过无数个了，经验告诉他，威尔的主意往往都不怎么好。

“我听说魅影正在招募人手。”威尔兴奋地说道。“我们报名加入魅影，我们迟早能坐魅影的飞船离开这颗见鬼的行星。”

莱恩冷冷一笑。“要去你去吧，我可不想和一群亡命之徒整天混在一起。”

“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吗？”威尔反问道。“你觉得难民营中的哪个人不是亡命之徒？”

“至少他们都是好人……”

“好人？呵！”威尔十分嘲讽地笑道。“你忘了这里有多少小偷和强盗了？前些日子你不是刚被人抢过一次么？”

“可是……”莱恩一时语塞。“至少……他们没有魅影的人那么坏。魅影可是一群毫无原则，没有人性的恐怖分子。”

“只是某些媒体喜欢这样说吧。”威尔说道。“现在我们不就是去领魅影发的救济品么？”

莱恩没有说话，这时车队又往前挪动了一段距离，随后又停下来。

“好好考虑一下吧。”威尔嘻嘻笑了两声。

“这么说你是考虑好了咯？”莱恩问。

“当然，我明天就去报名。”威尔说道。“如果我走了，我领的物资可以分给你呦。还不快感谢我！”

莱恩叹了口气，心中默默祝威尔好运。

不过威尔说的没错。从某种意义上讲，加入魅影的确是件好事。哪怕只是为了离开这颗肮脏的行星，远离可怕的洛索德尔瘟疫，呼吸一口不含二氧化氮的新鲜空气，以及……吃一些不是黑蘑菇做的食物。

特别是洛索德尔，这种疾病一旦染上，基本上就没治了。它先是会让人的皮肤上显露出暗红色的疮印，之后会让人由内而外慢慢变异，变得更像野兽而非人类。最后，洛索德尔会彻底把人变成一只失去自我意识，面目可憎的畸形怪物。

这简直是一种可怕的诅咒……

虽然莱恩一直表示自己不想加入魅影，但他自己心里也承认，星际海盗的生活对他来说很有吸引力。驾一叶扁舟，闯星辰大海，用一生的时间去流浪，去探险。挖掘上古文明留下的宏伟遗迹，寻找幽灵船中失落的金银财宝。这是每个男孩心中最完美的冒险生活。

不过莱恩是真的不想，或者说不敢去过这样的日子。这些天来，每天都有“某某国舰队在某某星系击毁多少艘海盗船”的新闻。他可不希望自己在舰船被击毁后，飘在太空中失压而死。或者更糟，被政府军逮住，在监狱中受尽折磨，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吊死在绞刑架上。

莱恩已经见识过一次象征“正义”的大国列强们会对那些阻碍他们的小人物做出什么事来，而他不想再见识第二次了。

“嘿，莱恩。”威尔的声音又在通讯器中响起了。“我已经领到我的这一份了。别灰心，你大概再排一个小时的队就到了。祝你好运呦！”

莱恩苦笑了一声。“好啊，谢谢你的好意，你这狗娘养的……”只听威尔那贱兮兮的声音，莱恩就能想象出他得意的表情。

威尔离开了，现在只剩莱恩自己了。他孤独的仰着头，靠在拖拉机的座椅上。这座椅本来是有人造皮革坐垫的，但它早就被腐蚀干净了，只剩一个塑料框架还和拖拉机车身连在一起。

由于空气中充斥着二氧化氮，每逢下雨时，裸露在地上的一切金属都要遭殃。雨水的腐蚀性就和化工厂里的硝酸一样。正因如此，这里的居民都选择尽量不用金属来建造住房和车辆，莱恩驾驶的这辆拖拉机就是主要用塑料和工业陶瓷制作的。

莱恩抬起手，擦了擦那个被灰尘遮挡的后视镜，欣赏着自己在镜中的模样。他对自己的外表还是很满意的，而这也是他唯一拥有的能让自己“感觉不错”的东西了。

他将头发留长，染成红色，挡住他认为不漂亮的眉毛的额头，只露出下面颇有明星相的脸。一双精灵一样又尖又长的耳朵从他脑袋两侧伸出，颇为帅气地向后掠去。莱恩并不强壮，但他瘦削的体型却很好地将他不发达的肌肉凸现出来。而这样的身材也符合很多女孩的审美。

曾几何时，莱恩也能凭着自己的颜值和幽默感博得许多漂亮姑娘的芳心。而现在，他只能苟活于这个肮脏的世界，一点点让这里的一切消磨着自己的身后，摧残着自己的心灵。但他无可奈何，他已经一无所有。他第一天来到这里时，为了从某个奸商手里买一片能让自己适应这颗星球环境的基因药就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

【赤色黎明（上）未完待续】

第一章：赤色黎明（上） 第2部分

黄昏时分，莱恩终于见到了他期待已久的魅影营地。四架货运穿梭机停在路旁，十多个大大小小的箱子堆在一边。排在莱恩前面的那辆皮卡车打开车门，一名身材格外敦实的矮人跳下车。旁边几个身穿黑色外骨骼护甲的家伙明显是魅影的人。莱恩看着他们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递到那矮人手中，又看着矮人将那些东西装上皮卡车的货斗。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汽笛声在莱恩身后响起。莱恩转过身，只见一辆钝头卡车向自己这边冲来。两米多高的车轮扬起混混沙尘，它的汽笛与引擎一起大声咆哮着，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样从后方冲过来。很快，那大家伙飞速驶过莱恩身边，下一瞬间，滚滚黄沙立刻淹没了他。

“操！”莱恩双手捂住眼睛，细小的砂砾被车轮扬起，抽打在莱恩脸上就像针扎一样疼。卡车引擎的轰鸣声和人群的叫骂声在他耳边回荡着。

沙尘退去之后，莱恩跳下拖拉机，扑打着自己身上落满的尘土。这时候，刚才那位矮人早已飞快地跳上自己的车，一脚油门下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这时，莱恩看见卡车的车门打开，两名凶神恶煞的赤炎异人龙从车上跳下来。传说这些身高三米多的野蛮种族已经在外环星域活跃了几千年。

他们就像是从硫磺地狱的熔岩中爬出来的恶魔，钢铁一样坚硬的鳞片和骨板构成了它们粗犷的外表，一双网球一样大的眼睛中翻滚着金色的火焰。即使闭着嘴，几枚粗糙的牙齿也露出嘴外。

人群围了上来，他们有人拎着铁棍，或者拿着扳手和榔头，还有人握着简易的枪械。但更多人都像莱恩一样赤手空拳，他们除了一肚子毫无作用的怨言与怒火外，其余一无所有。

突然到来的不只是这辆可怕的重型卡车，还有两辆被暴力改装过的“解放者”装甲车。其中一辆搭载着一台重型磁轨炮，另一辆则搭载着两门45毫米速射炮。一群衣衫褴褛的人从装甲车里钻出来，他们都有着血红的双眼和又尖又长的耳朵，裸露的皮肤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伤疤，而那些伤疤周围则留下了一块块暗红色的疮。

毫无疑问，这些人是洛索德尔的感染者。他们中的有些人只是部分皮肤开始变红，还有些人已经明显变异了，长出了猛兽一样强壮的手臂和锋利的骨爪。更有甚者，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的模样，从装甲车里爬出来的简直就是一只会讲话的异形。

莱恩知道这些人，他们就是特瑞亚人。在某个星域的方言中，“特瑞亚”意为“堕落的红精灵”。这用来形容他们真的再好不过了。

四个赤炎异人龙端着体积巨大的枪械，站在人群前警戒着。那些枪简直和大炮一样，口径比人的拳头都大。人们尽管非常气愤，但面对这些恐怖的火器，还是老老实实与它们保持距离，没有一人敢于靠近。

两个男性红精灵爬到卡车顶上，拉动两条粗大的铁链将货箱盖打开。其余的一群红精灵搬起地上大大小小的物资箱，不由分说便往车上装。

那些守在一旁的魅影队员都纷纷端起各自的步枪，枪口朝向这群掠夺救济物资的家伙。“都住手！”

这句命令并没有人服从，那些红精灵依然肆无忌惮地将物资箱搬上车。一边搬，一边用不知来自哪个星系的语言大声交谈着。

“我说住手！”领头的魅影队员提高了嗓音。“都停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然而这句话依然好似放屁，起不到任何作用。那名魅影终于忍受不了，抬起枪口，对空鸣了一枪。

红精灵们都停下来，二十多双猩红的眼睛齐刷刷地盯住了那名魅影。空气仿佛凝固了，远处那一群吵闹的难民也安静下来，不再喧哗。大家屏息凝神，静静看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那个开枪的伙计要死了。”站在莱恩身边的一个人压低声音说道。

“愣什么？！都给我继续搬！”

那声咆哮像一声惊雷，彻底打破了现场的沉寂。一个红精灵从卡车顶上飞身跃下，落地的瞬间完成了一个前滚翻，随后稳稳地站了起来。

“伊露娜！”那魅影一眼便认出了这位迎面走来的红精灵。她沾满污渍的白色长发披在肩上，暗红的疮印从她的胸前顺着脖颈一直蔓延到她的嘴角。和他上次见到的她一样，伊露娜仍然像从火坑里爬出来的一样。她的皮肤上沾满了臭烘烘的劣质机油和厚厚的一层灰，一块沾满血污的破布缠在胸前。

还有她最特别的一点：一块浅灰色的薄布蒙着眼睛。但即便如此，隔着这块布仍然能让人感觉到那双猩红的眼瞳在熊熊燃烧。

“伊露娜！我就知道是你在捣乱！”魅影队长向卡车上望了一眼，硕大的货箱里已经几乎装满了各种物资。很显然，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洗劫过不止一个魅影营地了。

“嗯……”伊露娜上上下下打量着他的外骨骼护甲。“我想想，你是塔里斯队长吧。”

“没错。”塔里斯用枪口在伊露娜胸前撞了一下，但伊露娜不慌不忙抬起右手，按住塔里斯的步枪，将他的枪口按下去。“赶紧让你的人停手！不然你就等着被魅影处决吧！”

“嘿嘿嘿，这么凶干什么。”伊露娜抬起自己已经开始出现变异的左手，用指尖短小的黑爪在塔里斯的头盔上敲了三下。“你们魅影不是在发救济物资么？我们这些重度贫困的难民，难道不能领吗？”

“想领救济就排队去！”塔里斯一把推开她。

“哦，我本来是想排队的……”伊露娜仰着头，轻蔑地一笑。“可是你看啊，大家都自愿让我排在最前面，那我也就尊敬不如从命咯。”

“胡说！”人群中有一人大喊道。“是你们这群强盗抢的！”

“谁？！”

伊露娜的声音沙哑而尖厉，仿佛一只愤怒的母狼。

那大胡子矮人原本以为自己一句话能激起大家反抗的意识。但他没想到，伊露娜的一声嘶吼彻底镇住了人群。现在，这个可怕的女鬼瞪着猩红的双眼，愤怒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这时候，灰布后的眼睛所透出的不仅仅是那种无法形容的气场了。愤怒的目光仿佛要射穿这层布的阻挡。这不是夸张的形容！那块灰布上真的透出了两块红色的光斑，好像后面燃烧着火焰。仿佛浓雾后有一只恶魔用它无法捉摸的眼睛注视着什么。

“刚才是谁？！”她又吼了一声。她用手势示意其他红精灵继续干活，同时一步步向一旁的难民人群走去。“站出来让我看看！”

那大胡子矮人瑟瑟发抖，他躲到其他人后面。随后他又慢慢趴下来，头朝前，从别人双腿之间的缝隙中看着伊露娜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并小心翼翼地向后退去。

伊露娜显然是看见了什么，她的双眼锁定了一个方向，并快步走来。那矮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是的，伊露娜就是朝他的方向去的。

伊露娜的脚步停了下来，但她并没有注意到人群中那个瑟瑟发抖的矮人，而是盯上了人群最前面的一个红头发的男孩。

“呃……”莱恩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红精灵女性，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刚才不是我喊的……”

伊露娜抓住莱恩的一只手臂，将他从人群中拽出来。此时的莱恩赤裸着上半身，只穿了一条短裤。伊露娜粗糙的手掌扼在他的喉咙上，迫使他仰起头。她无比惊讶地盯着莱恩棕色的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超自然现象。

“放开我！”莱恩惊恐地喊道。“我靠别抓我啊！刚才真不是我喊的！”

伊露娜撤开手，放开了他。莱恩捂着自己的喉咙，大声咳嗽起来。伊露娜则绕着他走了三圈，将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仔细看了个遍。

“你是从哪儿来的？”伊露娜问。

“我……”莱恩想了一会儿。“我家原来在莫罗斯星系，但那儿已经被卡莱人‘净化’掉了。”

“你怎么没有染上洛索德尔？“伊露娜歪着头，死死盯着他。“每个特瑞亚人都背负的诅咒，为什么你没有？！你的耳朵是假的吗？”她抓住莱恩的右耳，用力拧了一下。

伊露娜身材并不粗壮，但她这手劲儿简直和一台液压扳手一样！莱恩痛得大叫，伊露娜轻轻哼了一声，松开手。莱恩赶紧小心翼翼地揉着自己的长耳朵。“我……我以前也有的。但我小时候时，我爸妈用白羽龙血治好了我。”

伊露娜的眼睛猛地一瞪，灰布上映出的光斑更亮了。“在哪儿？！”她冲莱恩吼道。

“什么在哪儿……”

伊露娜转头看了一眼一旁围观的人群，众人的目光正齐刷刷地向自己这边看来。他们的目光中有好奇，有同情，还有恐惧。她皱了皱眉，紧紧拽住莱恩的左臂，拽着他向卡车走去。

“跟我走！”

“我靠！为什么啊？！”莱恩用力挣扎，但他越挣扎，伊露娜粗糙的手掌就抓得他越痛。“放开我！喂！我是无辜的！”

“货物都装完了，老大。”一个已经完全异形化的红精灵站在卡车车顶，向伊露娜喊道。

“好！”伊露娜抱紧莱恩，纵身一跃，带着他跳到卡车顶上。“我们回家！”

其他红精灵纷纷钻进自己的装甲车里，但装甲车内部的空间有限，大部分人只能坐在炮塔顶上或车身后面的发动机盖上，或者抓着卡车货箱两侧的铁链，攀在卡车两侧。巨大的车轮扬起滚滚风沙，转了个弯，向着日落的方向径直驶去。

“老大，这小子是谁啊？”那异形凑到莱恩面前，四个大鼻孔一张一合地嗅了嗅。

伊露娜微微一笑。“一个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重要到可以拯救我们所有人！”

“哈？”异形的下颚向两侧张开，三排交错致密的细小尖牙显露出来。扑面而来的恶臭使得莱恩本能地将身子向后仰，躲开异形那张吓人的嘴巴。

伊露娜的右手卡在莱恩的后颈上，强迫他靠近那异形。“好好看看，巴洛达克，这小子的诅咒被解除了！”

巴洛达克？那大概是这只异形的名字吧。或者说，只是他的外号？在特瑞亚人的语言中，“巴洛达克”是“穿甲弹”的意思。巴洛达克以前应该是个男人，但莱恩已经完全没办法根据他现在的模样想象他曾经的样子了。

“哦？”巴洛达克又凑近了一点，在莱恩身上来回嗅了嗅。随后他抬起头，猩红的双眼瞳孔好像放大了。“银河中只有一种治愈洛索德尔的办法……”

“是的，用白羽龙血。”伊露娜点点头。“而这小子刚才交代了一些东西，他一定知道什么。”

莱恩心说我知道个鬼嘞！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当年那只白羽龙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好不！没准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人逮走了，运到哪个星系去了。这茫茫星海，去哪儿找啊？！

“啊！真的吗？！”巴洛达克瞪圆了眼睛。他抬起一只手臂，用骨爪的背面小心地触摸莱恩干瘦的身躯。“这个稻草人，真的能拯救我们？！”

“无论如何，值得一试。”

“呃……”莱恩又本能地缩了缩身体。“我的名字不是稻草人……”

“我们可没那么多精力记住你这小人物的名字。”巴洛达克呵呵一笑——如果那种声音能被称作笑的话。“你看看你，瘦小枯干，弱不禁风，不堪一击！随便一只镰刀爪龙都能咬死你！你难道不是个稻草人么？！”

莱恩仿佛在脸上狠狠挨了一拳头。巴洛达克的话让他很难受，但他却无法反驳什么。莱恩以前也打过不少架，他的个头和力气在同龄人中都算是比较弱的，更别说和一群嗜杀的异形疯子比较了。

“那么，稻草人。”伊露娜的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搂住他的脖子，好像搂着一只温顺的小狗。“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我要你干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干什么。我不指望你这个废物能做多少工作。我只要你听我的话，百分百服从我的命令！明白吗？！”

“明……明白……”莱恩战战兢兢地点点头。

“很好。”伊露娜微微一笑。“稻草人……”

【赤色黎明（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