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仙》——雪作衣

第一章 剑阁考核

苍山城北郊长剑山脉，北煌剑阁。

清晨，剑阁演武场一名名约莫十五岁左右的少年们着统一白袍，竹剑绕手附于身后，一动不动，气息内敛，若洪钟。

而在他们的面前，则是一位负手而立的黑袍中年人。

中年人面色刚毅，脸上带着一丝不威自怒的神色，趁此际，淡淡开口道：

“我北煌剑阁每隔十年收弟子三十名，既是尔等，自当证明大家资质过人，然剑阁每次留下来的，寥寥无几，只因剑阁只求精锐，不求数量。故剑阁设半年考核期，半年后，通过考核之人留下，分别拜入北煌三脉，即逍遥，独断，沧澜，而未通过考核之人，则离去。”

中年人说到此处，眼神淡漠地扫过眼前子弟，见这群弟子面无异色，则知道他们早已知晓，便继续道。

“所谓考核，简单直当，此番考核，便是生存半年，在此期间，夺得竹剑，取得五柄竹剑者，则为通过考核，记住，我只看结果，生死勿论！”

中年男子话音刚落下，那些少年眼中便色彩各异，有思索，有疑惑，也有着惊讶。

然，还来不及他们多想，中年人手臂猛然一荡，袖口中光华大盛，转瞬间飞出如雨般的金色光剑，没入这些年轻子弟眉心之中。

下一瞬，这些年轻子弟脑海中便一阵排山倒海，没了意识。

...

“这是哪？”

一阵恍惚，一袭白袍的秦书缓揉眉心，眼前事物一阵晃荡，最后回归正常。

入目，一片苍绿，古木参天，秦书环顾四周，在确认周遭无异后，抵树而立，慢慢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

半响，秦书那略显苍白的脸颊上涌上一股血色，嘴唇微动道：“五柄竹剑么？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了....”

秦书喃喃道，眼神中透着一股疲惫。

他来自苍山城一小小书堂，乃是书堂先生林源收养的遗孤。

七日前，书堂林师的女儿，即他的小师妹林鱼被城主府的四公子入室轻薄，秦书及时制止，一怒之下端是将其打了个鼻青脸肿，怎会想到这四公子痞子性情，一度率人堵门，砸了书堂不说，还给林源一家按上了个子虚乌有的罪名，问罪论斩，至于秦书，则是被折磨得濒死丢进了乱葬岗。

可能是天道垂怜，也可能是命好，秦书那一口气硬是没有背过去，被路过的剑阁剑者救了下来，并与之定下约定，由那位剑者出面，保林家一家性命半年，半年后若秦书成为剑阁弟子，则救出林家一家，若不能成为剑阁弟子，则一切不论，毕竟即使是剑阁，也不愿意为一个无关之人得罪一城之主。

“倘若这世间无罪，我当捧书颂德，倘若这世间有罪，我当，持剑斩之！”

秦书眼中微凝，紧握手中竹剑，脚步带有几分虚浮，朝前走去，内伤未愈，又从未习武，一介书生，唯一有的，便是心中坚持。

这一走，就是半个时辰，林中虫鸣鸟叫，一切的一切显得安谧无比，而在这安谧下，秦书更是不敢懈怠一丝。

沙沙沙...

忽然，秦书耳朵微动，身后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秦书一惊，骤然转身，这一转身，竟是毛骨悚然。

眼前，一道青色幻影弹射而来，从依稀的残影中能看见反光的青色鳞片和透出的强烈杀意。

“什么怪物？”

秦书惊叫一声，浑身汗毛倒立，电光火石之间，秦书闭着眼睛，下意识地挥动手中竹剑，朝那青蛇砍去。

“锵！”

一声金铁交鸣的声响响彻山林，秦书倏然睁眼，只见手中竹剑泛着白芒，神异非常，而剑身上，则挂着一条青色长蛇，头有金纹。

鳞如翡翠，牙若寒刀，体长三尺有余，身若柳叶，蛇命寒青。

“寒青蛇！”

秦书喜看杂书，一下便认出了此蛇，传言此蛇乃剧毒之种，凡人若是被毒液侵染体内一丝，一个时辰便会暴毙而死，这不由得令秦书后怕。

“给我滚开！”

秦书心中微微恐惧，竹剑光芒渐淡，猛然一甩间，那条青蛇顺势脱口，侧飞出去，落在秦书眼前草地之中，倒立的三角眼中闪烁着摄人的光泽。

“嘶嘶嘶...”

蛇信倾吐，寒青蛇人立而起，望着秦书，开始来回抖动，秦书则双手持剑，两脚跨立，额角不时有汗水流出。

而后秦书看向自己手中归于沉寂的竹剑，眼中疑惑。

“心有恐惧，便不配挥剑么？”

秦书深吸一口气，手中竹剑轻轻颤动，似在回应秦书心中所想。

“修剑者，当一往无前。”

秦书浊气微吐，心中闪过一丝坚定。

“杀！”

一声低喝，秦书双手将竹剑举过头顶，脚下一蹬，以最蠢笨的方式，一脸无畏地朝前砍去，而在这时，竹剑似有所感，猛烈亮起璀璨白光，顷刻间，秦书只觉自己手持绝世神剑，威能赫赫。

白芒横空，势若惊雷。

青蛇见状，头顶的金纹猛然亮起，身后一道虚幻的，如龙如蛇的虚影浮现，下一瞬，青蛇张口一吸，虚影化作丝丝缕缕的黑芒汇入其口中，短暂蓄力后，青蛇口里吐出一团黑金相间的光团，朝秦书激射而去，随即其身影猛然晃动起来，消失在原地。

轰...

犹如晴天闷雷，竹剑与青蛇所发出的光团碰撞在一起，经过数秒的静止，一道气浪自其为中心，朝四周荡去。

而秦书的身子，也是倒飞了出去，衣衫破烂，可见其狼狈。

噔噔噔....

秦书脚还没站稳，忽闻左耳耳畔一侧响起那熟悉的悉索的声音，一侧头，便发现那锋利的毒牙正在他眼瞳中逐渐放大。

“糟了！”

秦书面色变幻，脑海之中却猛然一痛，吃痛之下猛然闭眼，咬牙之际，察觉到生死危机，再睁眼，其眼瞳竟然布满青色丝线，状若符文，既是这一瞬，时空宛若静止一般，那青蛇动作便变得愈来愈慢。

“这是怎么回事？”

视野中，一切的事物的移动速度放慢了十倍不止，就连毒蛇的三角眼中闪烁着的兴奋神采他都能捕捉。

“嗡~”

说时迟那时快，秦书侧剑一挥，手中竹剑光芒震颤，发出一道剑鸣，豁然朝青蛇头颅挥去。

刺啦。

同菜刀切豆腐，秦书一剑，将青蛇的身体一分为二，也将青蛇眼中的兴奋给静止了。

至于秦书，则是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下去。

秦书察觉胸前传来丝丝刺痛，着眼看去，胸前破碎的衣衫下，几道青黑的伤口正在不断腐烂，黑气萦绕间，散发出一股恶臭，令人作呕。

“寒青蛇毒，以其蛇血解。”

强忍着剧痛和喉咙间翻滚的不适，秦书脚下一软，猛然倒地，而后，秦书大力抓起青蛇尸体，大口饮入那蛇血，滚烫，腥甜。

“嘿，真当我还是一介书生吗？我可是青木灵体啊.....”

秦书嘴角一咧，露出一丝轻嘲，其中蕴味，意味深长。

第二章 青木灵体

林中风轻送，淡淡地血腥味散去，之前的战斗之地虽一片疮痍，但两个主角却早已消失不见。

而在距离此处数里路的一处半崖处，有一荒废的山洞，洞口外，则站立着一位身躯单薄的少年。

少年上身胸口处缠着几道衣缕，其中有着殷红透出，伤口不轻。

看似相易于的背后，则有着一道梅花般的血痕，点点血迹，瘆人无比，这其中的一切，仅仅源于少年手中一个透血的包裹。

此人自然是秦书，而包裹内，则是那寒青蛇的尸体。

“位居险地，易守难攻，就这吧。”

秦书眼中闪烁，朝周遭看去，发现无异样后，便钻入山洞内。

山洞不足一米高，气味略微刺鼻，俨然前身是一些凶兽所居之地。

不过这对秦书来说反而有好处，可以更好的隐匿自己。

为此，秦书并未燃火，一歇息下来，便将手中包裹一扔，随后跑了出去，将来时遗留的血迹用尘土掩去，又在外侧铺设了点石头，以作警示之用。

做完这些，天色昏黄，秦书眼前也有几分晕眩，诚然，寒青蛇的鲜血蕴有很强的能量，但是精神的疲惫却不能以此来平衡。

秦书脑海千回百转，这几天的经历犹如梦一般。

先是荒诞地结束了书生生活，后是遇到了万仞剑师。

万仞剑师，即今日清晨那位威严的中年人，同样也是那乱葬岗之夜救了他的人。

万仞剑师一眼看去便是严肃古板之人，第一次见到万仞之时，秦书看到的是那种古井不波的沉稳，然而，即使是这般大人物，乱葬岗的夜晚，查看秦书的身体后都是惊讶不已。

秦书一直记得万仞剑者对他说的那句惊叹的话语。

“五大灵体之一的青木灵体居然神异如斯，逆天续命？只是，为何我北域会出现青木灵体？”

那一夜，秦书不解，万仞剑师却是稍作解释。

拥有灵体的人是天地宠儿，比之他人，有着难以言喻的优势，以青木灵体来说，青木灵体修炼木之真气事半功倍，最可怕的是其恐怖的自愈能力。

秦书略带懵懂，却是求了其人救出林源一家，而此人却推说因果难理，除非他能成为剑阁弟子，他才能出手相助。

在之后进入到这个他不知晓是哪儿的地方，杀了条传言中的凶兽，他的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感觉，他的血在沸腾，他喜欢这个他刚触摸的修真的世界，而更关键的是，他察觉到万仞剑师似乎知晓青木灵体的出处，虽然万仞剑师不明确告诉其来源，但这也勾起了他心中原先沉寂了久久的念想。

他同样渴盼落叶归根。

“嘿，不管如何，先成为剑阁弟子才是主要的...”

秦书晃了晃头，将脑海中嘈杂的想法微微剔除，随即缓缓盘膝而坐，修炼起一篇万仞剑师给他的引气诀。

“剑心引渡诀，叩首本心，抱元守一，气起会阴，沿督脉升，至百会穴，于任脉降，是为一小周天，剑心自见。”

伴随着秦书慢慢端坐，双手于丹田处呈抱钟状，慢慢地，秦书的呼吸慢慢趋于平缓，双目垂帘，眉心处，一片青叶缓缓浮现。

青叶不过指甲大，但通体琉璃，脉络宣白流转，忽明忽暗间，似蕴有生常死理，玄奥莫测。

自青叶出现，冥冥中周遭空气的流速慢了下来，肉眼不可见的空气中缓缓凝固，从中，一缕缕氤氲的天气灵气似受到青叶牵引一般，疯狂地交织着，盘旋间扭曲成一道五彩光束，猛然涌向秦书眉心处的那片青叶之中。

嗡~

一股奇异的气浪自灵力钻入秦书眉心处的那一刻，悄然震颤开来，而在这一刻，秦书的脑海中，也涌来了一股晦涩难懂的信息。

“修真大界九境九重，天有灵泽，故有灵体五行，青木主生，灵术有三，青澜瞳术，控灵术，奉生术....”

元神沉寂下的秦书本能地接收着这一切，没有想象中的疼痛，这一切犹如水到渠成，似原先封存的秘藏被撕开了封印一般，缓缓融合。

伴随着剑心引渡诀的运转，秦书成功将一缕天地灵气引入到自己体内，肉眼可见，他的身体上开始浮现出一些肮脏的污垢，但萦绕在其周身的气势却是愈来愈强。

这是迈入修仙境的第一步，炼气境。

修行无岁月，这一次盘坐，便是三个时辰，夜深月高悬，孤狼嚎。

晚间清风袭来，带着一丝凉意，秦书睫毛颤抖，终是醒来。

睁开的一瞬，秦书周身的空气似是得到了释放，轰然一荡。

再观秦书双眼，锋锐神光闪烁，青翠之色流转，数息后，才化作繁杂符文，印入其瞳孔深处，洞穴之内终是归于平静。

“修真大界？青木三灵术？”秦书此时面色有些精彩，那是粗略体悟了其中的意思露出的神采。

对于修仙，他也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人族修仙一道，分为炼气，淬体，筑基，元丹，紫府，万象，元神，圣人，真仙九个境界，一境九重。

至于世间妖族，异兽等的修炼也有大致分法。

并且现在他也知晓，之前他遇到的那条头生金纹的寒青蛇俨然不能称作普通兽类，一道金纹则代表其为一级妖兽，对应人类的炼气境修士。

秦书能战而胜之纯粹是凭借竹剑之威，以及寒青蛇对其的轻视。

至于青木三灵术，秦书倒是对青澜瞳术以及控灵术有些兴趣。

青澜瞳术共三重，在之前他也有激发过，就是天眼的一种，最简单的运用为放缓周遭事物的运转速度，这也是第一重的用处，而第二重第三重的作用他还未有接触，第二重修炼的门槛便是淬体境，他还遥不可及。

控灵术则简单许多，就是控制周遭的植物，根据自身修为高低控制高低等植物。

至于那所谓的奉生术，简而言之就是传递自己的生命给别人....

对于目前的秦书来说，这奉生术对他颇有几分鸡肋，简而言之就是不感冒。

“丢！”

秦书此时心有意动，指尖一弹，一道青芒便朝洞壁上长的杂草飞射而去。

下一瞬，他的意识中出现了一股轻微的意识，朝他传来的是阵阵的欣喜和善意。

“好神奇，那控制他....”

秦书心中慢慢运转控灵术的心法，下一瞬，在丹田处仅存的一缕真气缓缓催动，下一刻，小草便按照秦书的心意左右摇摆。

“青澜瞳开！”

而在这一刻，秦书猛然一声低喝，催动青澜瞳术，精神力挥洒下，秦书眼瞳深处浮现出那繁杂的青色符文，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缓慢。

秦书的视野内，青草摇曳的动作变得特别缓慢，像是放慢了到帧，秦书恶趣味上头，将青草疯狂扭转，左右摇晃，疯狂摇摆.....

“刺啦...”

就在秦书玩的正头上的时候，青草猛然断裂，断成了两半，秦书嘴角的笑容一僵，意识中那青草的意念显然出现了愤怒的情绪。

“我......”秦书脸一红，“咳，那个咱们下次再聊.....”

秦书迅速撤掉控灵术和青澜之瞳，取下身后的一个竹筒，将水倒了些下去，算是滋养补偿。

“咕噜噜...”

就在这时，秦书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修炼本身就是消耗能量的事情，加之他又催动青木灵术，更是饥肠辘辘。

“所幸还有蛇肉。”秦书看向身侧碎衣服包裹的寒青蛇尸体。

“煮煮吃么？”秦书心有所动，此番前来，他带有火种。

只是片刻，他便摇了摇头，深夜支火可能引来异兽窥伺，再者，灵兽的肉以他那粗鄙的手艺，血气怕是要丢失不少。

几番衡量后，秦书咬牙，取出一块染血的蛇肉往嘴里塞。

蛇肉入口，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难以入口，一经入口，便有一股暖流诞生于丹田之处。

“吧嗒吧嗒。”

每食入几分，秦书体内的虚弱感便祛除几分，暖意升腾。

“咚咚咚。”

正当秦书吃得起劲的时候，山洞外秦书布着的石堆有了异响。

秦书一愣，抬头望去，只见得一道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下浮现。

在之后，秦书便听到一声冷漠的声音。

“藏到此处便以为本公子找不到你了么？是你自己把竹剑交出来，还是我....”

声音到此处戛然而止。

从洞外看去，洞内有着一名眼冒青光的少年赤裸着泛黑的上身，疯狂地啃食着一块染血的肉块，而身旁，则是一个圆滚滚的染血包裹.....

而洞外站着的少年，竟是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