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陆传说》免费试读_无尽野火
第一章 高天来客
引子
浩元大陆的最西端，有个叫双河的地方。
“玉山凌绝顶，雾海锁千愁；此去无归路，莫言到双河。”说的就是‘双河’。
去双河，一直向西，当没有路了，会看到一座比天还高的雪山横在眼前。山中有海，那海永远裹在黑色的雾中，叫雾海，是大陆最小的海。越过山，渡过海，就到了双河。几乎没有人愿意冒死去那个地方，甚至都不愿意谈起。久而久之，‘双河’成了遥远和荒蛮的代名词，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与外界断了联系，也在人们的记忆中淡去。
可是，双河还在，双河的故事也还在，而且越来越精彩。终有一天，这些故事会被外面的世界知道，被所有人诉说。
没有去过双河的人，绝不会想到双河其实很大，只要来到双河的月牙草原，你就会看到这里不仅大，而且很美。
月牙草原的美很特别，它仿佛告诉人们：血色杀戮是一种美，疯狂邪恶是一种美，仇恨中煎熬和生不如死的痛苦更是一种美。
所以，美丽而疯狂的传说便从这里开始……
第一章高天来客
已经是深秋，站在月牙草原的一处高地，看到草色青黄，湖如碧玉，起伏的山丘接于远天之外；散落在牛羊与牧草之间的圆顶账篷，象安静蜇伏的巨花，点缀着这个深秋的午后。
可惜草原山丘很多，却没有特别高的山，否则如能再站高一点，或是象草原上那几只正在展翅飞翔的苍鹰一样，就能看到远方帐篷渐渐密集起来。不用说，那里肯定有一个人类聚集地。一阵风迎面而来，风中传来“霍呀、嘿哇”的喊唱声和“咚咚咚，咚咚咚”大鼓敲击声，前方的人们正在进行祭祀活动。
这里是“船寨”，卫族人聚居的地方。一个由木头栅栏和土墙围成的寨子，里面长期生活着几万人。之所以叫船寨，因为寨子的中间有一个大船的建筑，高达几十丈，上下三层。大船的材料象是某种金属，发着幽光，草原其他部落的人根本没有见过。
他们猜测这是卫族的一个宝贝，二十年前的一个黑夜，大船从天而降，发出一声巨响，惊起草原上大部份牛羊。
卫族以大船为中心建立的定居点，就是现在的船寨。卫族的族人在月牙草原畜牧耕种，繁衍生息，直到如今。
卫族的秘密太多，草原其他部落生活很简单，思想也很简单，搞不懂也不愿意去懂，但他们都知道卫族的人很强大，却从不欺负他们，交易物品讲信用讲公正。既然这样，那些和自己无关的神秘事，就不需要去管了。比如卫族的船寨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妹子，而且一个比一个赛过天仙等等。
所以大部分的本地部落认为卫族人是好人，是朋友，反正月牙草原很大，多些人热闹一点不是很好吗？多些美少女的娇姿倩影就更好了！
一年一度祭祀活动是卫族最重要的事情，按祖训，所有的卫族人必须参加。船寨每到这个时候就会热闹起来，人口增加一倍以上，许多上了年纪的陌生面孔出现在这里，看服饰听语言，他们绝不是双河的人，更不是月牙草原的人，但他们绝对都是卫族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怎么穿过冰雪封锁的雪山和鬼雾弥漫的海洋来到这里。此时的他们，褪去浮世的伪装，一脸虔诚。
祭祀仪式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卫族的族长卫告，正在船形建筑最高一层俯看着地面，卫族所有族人都在下面肃立着，等着他们的族长宣布仪式进入到最关键的阶段——祭旗。将由四个人捧出卫族的那面传承几千年的旗，将之悬于船头。卫族人期待看到那面旗迎风展开，上面蓝边青底走金线，绘制的图案形如一条灵动的金蛇，更象一条指向苍穹的软鞭，在卫族人眼中，这面旗的图案是如此美丽。
可当地人却认为这面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它的图案让人联想起男人专属物件，于是戏称为“一条鞭旗”。这些草原上的土著部落不知道这面旗对于卫族人的意义，它承载着曾经的辉煌，同时也见证现在的苦难。呼拉拉迎风飘动的时候，接通远古的梵音，带给卫族人在绝境中生存下去的力量。
今天卫告仿佛走神了，高大魁伟的身躯在高台上一动不动站着，这样下去可能要错过吉时。可卫告不动，就没有人敢动，卫告不出声，数万人皆无一人敢出声。
情况有点怪异，十几个卫族长老就站在卫告身后十几米的地方，大长老卫离群轻咳了一声，他准备出言提醒了，大长活了几百岁，参加过几百次祭祀仪式，这种情况从没见过。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可吉时不能错过！
卫告终于动了，他向后看了一眼，看向身后天空的某处，大约十里左右的距离，有一个小白点。是一只年幼的雪隼，正在盘旋高飞。
成年雪隼是唐额拉雪山上的王者，处于食物链的顶端，但如果飞进月牙草原就不一样了，它就成了入侵者，如果三、五只草原金雕同时进攻，可以致雪隼于死地。所以雪隼很少会出现在草原，何况幼年雪隼。
卫告很早就看到了这个小家伙，它飞得太近了，超出忍受的范围，所以他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数十里之内，万马齐喑，野草低伏，空气仿佛都颤动了一下。在第三层高台上的长老们都知道，卫告出手了。
卫告不会无聊到向一只小雪隼出手，因为有人在偷窥，偷窥者借用的媒介，就是小雪隼。
那只可怜的小雪隼，几十米长的翼展瞬间收拢，一百余斤的身体象块石头一样笔直下坠，看样子是有死无活。
卫告转身回头，眼中仍有光芒涌动，红、金、紫三色光芒在眼眸中闪动，马上消失不见。他嘴角撇了一下，古铜色的脸庞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可他内心却翻动小波浪：“那双隐藏在小雪隼背后的眼睛竟然这样年青，依稀是个少年，这么小的年纪就练成了‘万里无踪术’，实在是稀奇。”
“会是谁家孩子？”卫告无瑕细想，毕竟吉时绝不能错过！
……
第二章 白雪之城
千里之外！
唐额拉雪山下就是双河城，城内平静一如往昔，在唐额拉雪山高峰映照下，双河城显得特别渺小。许是上天偏心，将雪山打造得如此雄伟壮阔，群峰个个雪白如玉，晶莹的雪线纵横交织，穿过云层，刺破空间，欲成仙而去。这样更显得包括双河城在内的，雪山周围所有的东西都显得猥琐。
也有不猥琐的，玉雪映明珠，不落凡尘，更添秀色，是雪山上的一座石头城。
白云之上，白雪之下，石头城小巧倔强地从雪山万仞绝壁中伸展出来，疑是神斧鬼怪之作。外面一层半人高的护墙，全部是坚硬的黑石砌成。护墙边一个黑袍少年，正弯腰扶着护墙，身体缩到城墙内。
黑袍少年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两只眼睛都流出殷红的鲜血，现在和一个瞎子没有区别。
他拖着蹒跚的步子，摸索着向前走，走过护墙的夹道，来到了碎石铺成的小径，经过武士居住的石头矮房，再向前就是佣人的杂屋，也是石头砌成。
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这里一石一木无比熟悉，即使现在眼睛看不见，也能凭记忆准确无误走到神殿前，推开神殿的大门，里面几只铜盏长烛被突然进来的风吹得摇晃不定，差点熄灭。
神殿中间的供台前，背向大门的地上坐着一个老者，同样的一件黑袍，将瘦小的身体牢牢裹在里面。整个人在坐得笔直，象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对于少年的闯入如同不觉。
“老师，我……”少年匍伏在地，眼睛看着老者，虽然看不见，他知道老师此时一定在这里，而且他也感觉到了。来到老师身边，心中的惊恐和痛苦减轻很多，但那种情绪仍然随着声音表达出来，带着颤抖：“我……我被那个人看了一眼！”
老师没有回头，“我告诉你多少次，不能离船寨太近，五十里之内都很危险。你又不听！”他的声音饱满有力，有种北方的苍凉，带着明显的怜惜。这个少年与其说是他的学生，不如说是他的亲人，他已将少年看成自己孩子一般。
“可是，老师，我们的任务不是要监视他们吗？之前的两年我都牢记老师的话，绝不到船寨五十里范围。可今天早上，我感觉自己突破了。于是驱使小雪飞近些，能看得更清楚。今天那里很热闹。我实在太好奇，不知不觉越来越近。没想到那个人居然真的敢出手伤我。”少年平复了情绪，说到后面愤怒起来。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多么尊贵，那个土著族长居然敢伤他，不怕灭族之祸吗？
“你突破了！”老者显然对少年的修炼最感兴趣，终于转过身来，现出一张削瘦的脸，面部略显苍白，虽已老年，但干净无须。他看着少年，赞许的点了点头，道：
“嗯，你已经到了‘拙武境’巅峰，离‘玄机’仅半步了。你的念力足以维持万里无踪术两个时辰。”老者右手伸出，一道淡绿色灵力从手掌飞出，笼罩在少年的头顶。片刻，少年就感觉不到疼痛，再睁眼，眼神清亮，视物清晰，回复如初。
“谢谢老师！”少年心中欢喜，马上又想起什么，道：“老师，我被那个人伤了，会不会影响我以后的修炼。”
“不会的，那个人最多用了十之一二的功力，手上留了情。”
“那个人这么厉害吗？”少年惊讶，当时那一眼如此恐怖，他觉得灵魂都要离体而去，而人家居然只用了一成的功力，这也太不可思议。
老者望着神殿大门外的天空，道：“卫族的破虚神目是万里无踪术的克星，族长卫告修为深不可测，即使是我，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什么，那个人竟然有可能比老师还厉害，老师不是最强的吗？少年心中惊讶，涌起波涛，同时也冒出疑问，问道：“既然这样，老师为什么要我修炼万里无踪术！”
“万里无踪术虽然只是我们哀牢宫一种普通的术法，但对修炼念力有奇效，普通人只知道一味修炼灵力，却不知道念力比灵力更加重要。”
少年点头，露出释然表情，他才十六岁，或许再过一年就能进入玄机境，十七岁玄机境，在整个昆吾国都没有先例，只能用逆天来形容。虽然他天赋过人，但没有眼前这位同样逆天的老师教导，达到这样的成绩是不可能的。
注重念力的修炼，让他受益无穷，赢在起跑线上。
“卫族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会呆在双河？而我们在这里，监视草原上的这些人，为什么说卫族是我们最要监视的对象？”少年问出一连串问题，这此问题早就想问，今天不知为什么，一口气全提了出来。
听到这些问题，老者眼睛又看向了蓝天，眼神变得虚无，悠悠说道：“卫族有非常神秘的过去，是十三路星尘古王之一，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经过光明和黑暗时期，十三路星尘古王失去荣耀，全部遭灭族之危，最后仅卫族留了下来。不是因为卫族有多么强大，是因为卫族曾经建立的功劳太大，被古皇赐予免死金书，所以在几次人为浩劫中生存下来，但也一再没落，现在只是苟延残喘，剩下最后一口气而已。”
“卫族曾经是一座大山，现在连山丘都算不上。”少年脸上露出笑容，道：“怕是那最后一口气也喘不了多久了。”
“那个谋算已久的东西快要爆发，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将要放上去了。”老者看着少年平静说道。
“嘿嘿，我们哀牢宫，不就是做这个事情的吗？哈哈！”少年笑了起来，想着今天伤他不轻的卫告马上要面对举族灭亡的命运，心中有淋漓般的痛快。
草原上的祭祀仪式进入尾声，卫族的战旗顺利挂上高杆，在百丈高空上飘扬，如此孤独。
除了高台上的长老们，几乎没有人知道族长卫告中间出了一次手，向一个不知名的高天客发出惩戒性一击。
只有一个人例外，他坐在下面几万个卫族人中间，身上穿着女孩的衣裳，遮住了男孩本色。
他叫卫启，是族长卫告的儿子，唯一的一个儿子，今年刚好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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