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变神棍》——空龛
第一章 白肉米饭
宿舍楼下新开的盖饭店传来阵阵的肉香,徐城顶着通宵后的两个黑眼圈狠狠地嗅了一口,瞬间感觉精神了几分,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老板是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消瘦老头,见客人进门连忙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小同学来点什么?坐这里吧!”说着伸手抻开了旁边的凳子,招呼着徐城赶紧坐下。
“额,什么味儿这么香?”徐城早已经沉迷在这股香味里,忍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
老板一听,那似睁非睁的小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哦,这可是小店的招牌啊,白肉米饭!精选上好的猪肉,泉水慢炖,再加上......”
“就这个吧,快点昂,饿死了。”徐城急忙打断老板的热情介绍,这又不是舌尖上的中国,徐城感觉自己越来越着急想吃上这个米饭了。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老板端出了一碗白米饭放在徐城的面前。
米饭上面放着几片大白肉,依稀带着一点瘦肉,没有一点配菜,模样也并不喜人,但扑鼻而来的肉香却使徐城挑剔不得,忙用准备许久的筷子夹了大大的一块儿白肉送进嘴里。
闻着诱人,吃着更是唇齿留香。徐城很快消灭掉了一大碗饭,心满意足地回到宿舍,闷头大睡。
徐城所在的这所学校号称本科中的拖拉机,专科中的战斗机。不幸的是他就是拖拉机上的一员,临近毕业更是不知道何去何从,年近五十的父母不过是种地的手艺好点,至于托关系找门路的事,想都别想。
徐城在梦里梦到首富马爸爸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的说钱是万恶之源,问他愿不愿意替他承担一部分。徐城也没听到自己的回答,但是感觉不由自主地跟着马爸爸往前走去。
另一方面,徐城的舍友老白在第二天醒来后招呼了徐城几声,却是得不到回声,只以为是他通宵上网太累了。自顾自出门和小女友约饭去了,直到下午才回来,看到徐城仍然一动不动的躺着,骂了一声懒狗伸手去晃了晃,接触的瞬间却是一身鸡皮疙瘩,这种凉意不是一般的体温低!在这个火炉一样的城市更是不正常。
不敢相信的伸手往徐城鼻子上探了探,仔细感受了几秒才得到一个不敢相信的结果,徐城死了!
舍友大多出去打工了,留在宿舍的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间慌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回过神来连忙打了120急救电话,又赶紧给导员老谢通报了一声,一向阴柔的老谢听到后感觉不像是恶作剧,特爷们儿的骂了一句卧槽摔断了电话。
老白打完电话还不死心的狠狠摇晃了徐城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城脸上的神情变得越来越诡异,眉头微皱像是很痛苦,嘴角却是带有一丝弧度。
老白越看感觉越恐怖,大叫着冲了出去。
谢磊磊不过是刚开始工作的第一年和这帮子毕业生并不熟悉,但对徐城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在运动会上跑步能吐出来一整份方便面的学生,整个大学只有徐城一个。
谢磊磊刚进宿舍楼就被迎面跑来的老白装了个正着。刚想训斥几句却看到这个一米八多的男生满脸惊恐,鼻涕和眼泪都揉到了一起,只能抓他的胳膊问到底怎么回事,白玉鹏早就被吓得魂不附体,半天才喊出一句“他笑了!”
听完谢磊磊只感觉浑身一阵寒意,忙把白玉鹏安置在宿管室里,自己一个人跑了上去,等到了宿舍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呵斥一声后才顺着缝儿挤了进去,屋子里没一个人敢进,到了徐城的床边老谢又怂了,看着门口学生的目光感觉尴尬不已。正好这时的120的人赶到了现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医生稍微查看了一下就宣布了徐城的死亡,警方随后赶到封锁了现场。老谢连忙跟领导做了简单的汇报,通知了徐成的父母。
人生有三大悲,老来丧子算是其一。徐父徐母本以为孩子大学毕业就算改了门风,再也不用在土里刨食儿了。却想不到飞来横祸,好好地一个儿子竟然就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学校里!学校给出的解释是通宵上网导致的猝死,可是他们接受不了这个答案。村里的亲戚在学校门口拉起了白条幅,徐母更是悲痛的倒在地上泣不成声,嗓子哑的只能干嚎,徐父像是木头一样傻在一旁,一边往火盆里放纸钱一边低声唤着徐城的小名。情哀至此,草木亦悲。
学校不肯承认徐城的死和学校有关,况且医生也给出了证明,只肯出于人道主义给二十万的抚恤金。徐城的大伯和大伯母留在了学校继续交涉,徐父徐母在亲人的劝说下回家为徐城安排后事。
回乡的那天,借来村子里唯一的小面包,徐父死死地握着儿子的手。车刚发动紧急来了个刹车,徐父险些砸在儿子身上,往前一看,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拦在车前。
“您好,我非常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我觉得死者的情况有些奇怪,建议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尸检?我儿子都死了还不让他安生?硬要再受一次罪?徐父无法理解这个医生的建议,只是觉得现在的医生越发黑良心了,人死了都不放过赚钱的机会。说着推开了挡路的女医生,气冲冲的坐上车走了。
村子里的年轻人多半都出去了,留下的无非是一群老弱病残,徐家小子死了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各地的亲朋都赶了回来,冷清的村子像是突然活了起来,只是这种热闹不同于逢年过节的热闹,谁家提起来徐家的小子都是一阵叹息,毕竟村子里这两年上了大学的就他一个。
小小的村子里不过几十户人家,多少都有点亲戚关系。村长算起来还是徐城的三叔,特意叫媳妇把村子的礼堂布置出来给徐家当灵堂。
家里面的习俗,死者要在家里停放三天。然而殡仪馆的冷棺都已经租借出去了,徐家只好给徐城盖上一层白布。
徐母本就花白的头发此刻已经尽白,嗓子早已经哭不出声音来。徐父和村长两人忙乎着招待从各地赶回来参加葬礼的亲朋。
第二章 分魂合命
第二天夜里,徐母依旧守在灵堂不肯休息,任徐父怎么劝都不肯吃饭,只好将身上的外套给徐母披上,即使是夏天,村子里的夜晚也有些凉意。两人相视无泪,年近半百之人,盼了一辈子却是这么个结果。
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咳嗽,徐父以为是村长有事交代,急忙起身。却看到一个扛着蛇皮袋的老头佝偻着身子走了进来。
“他二叔......你咋回来了?”徐父惊讶地险些说不出话。
来人是村长的堂兄,孤寡老人一个,十年前突然一阵子精神变得恍惚,离开村子不知道哪里去了,竟没想到今天能回来。老人膝下无子,以前有什么糖瓜蜜枣总是留给徐城,只是这回,徐城却是再也吃不着了,想到这里,徐父心里又是一阵悲痛。
老人闻言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蛇皮袋子放在墙根儿底下,走过灵堂,掀开了盖在徐城脸上的白布。
村子里最忌讳把入土前将盖在死者身上的白布掀开,即使是长辈也不行,徐父刚欲发作,老人却笑着说,还好不晚,有的救,有的救。徐父一愣,随即想到可能是老人的疯病又严重了,伸手盖上了白布,要带着老人去找村长,一个疯子没人看着怎么成。
“你想不想让狗儿醒过来?”狗儿是徐城的小名,本来起贱名的习惯早就没了,可是徐母怀徐城的时候破折颇多,甚至还落了一次水,还是眼前这个老人给救上来的。等徐城出生后就给起了这个小名,希望能健康长大。
老人问了徐父这句。徐父岂不知人死不能复生?根本不回答,只说要送老人回家。
灵堂里徐母却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他二叔,你是说真的不骗我?狗儿真能醒过来?”
“我当时就说过,这孩子不是你命里该有的,就算生下来也保不齐会走,你不听,也是命啊”老人扶起来徐母,接着说道:“不过狗儿和我缘分不浅,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也是他命不该绝,你去准备一只黄鸡,要活的。”
徐父感觉一个疯子不可能说话这么清楚,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听,旁边的徐母一巴掌打在了徐父的背上,“还不赶紧去,等什么哪你个欠打的老头子!”
徐父赶忙起身去村里找黄鸡,心想死马当作活马医吧。临近出门老头子又叮嘱了一句不能跟别人提他回来的事。
徐父提着从张婶儿家借的黄鸡赶回来的时候,老人已经将徐城平放在地上,身下只铺着一块大黄布。
伸手接过徐父手里的黄鸡,那一路上挣扎乱蹬的黄鸡却瞬间安静下来。
“莫怪莫怪,此间事了,保你往后不受寒冻刀斩之苦”老人从破旧的蛇皮袋子中拿出两根黄布条,上面画满了繁复的符咒,分别轻缠在了黄鸡的两条腿上。又交给徐父。
“凌晨一点的时候,把这只鸡放了,慢数上一百个数,再追回来就成了。”说罢让徐父徐母守在了灵堂外,不招呼不让进来。
安静了些许,老人从蛇皮袋子里掏出一方石砚,上面沁着朱砂独有的红。老人肃立徐城身前,闭目念到:“渊渊魂兮居灵海,恶(wu)恶魄兮散天地,神不护兮阳不度,阴不离兮人不归”话音刚落,老人周身上下凝聚起一种独有的气场,佝偻的身板也变得板直起来,一手端砚,一手执笔,宛若天神,俯身在徐城身下的黄布上勾画起来,笔行至徐城身上意未尽时,也不收手,直接勾勒上去。
咒成笔断,老人看着手中的半截毛笔,叹了一口气。随即原地盘膝而坐。
且说徐城在梦中,好不快哉!此刻徐城身处一大殿中,美酒香肉艳女环绕,想什么有什么,想玩游戏立马就有鼠标在手,想看老白跳艳舞立马就能看到白玉鹏大跳钢管儿。没有日夜更迭,也感觉不到疲倦困乏。这时正玩得不亦乐乎。突然一个老头站在了眼前。
仔细一看“二叔?真的是你吗?你怎么来了?三叔还说怎么都找不到你呢!”说着起身朝老人跑了过去。
没想到老人伸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儍狗儿,你看看你都造了什么孽!”
顺着老人手指的地方转身看去,原来的美女都成了残缺不全的断肢,还有桌上的美食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气,本来熟了的鸡鸭鱼肉也摇晃着朝这里走来。吓得徐城叫喊着躲到了老人的背后,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挡在了老人的前面。
“二叔你快走!我来挡着!”看到徐城还算有点良心,老人轻轻推开了徐城。
“狗儿啊,现在我们是在你的梦里,你不怕自然就不会有事。”
说得容易做起来如何容易?徐城一紧张,那些断肢残骸中又涌出无数鬼怪,老人无奈的说道:“给我想出来一把剑。”
徐城闭眼用力地想象二叔手里拿着一把剑,一柄金属大剑就立刻出现在老人的手里,看着手中这柄刻着奇怪符文的剑,老人也只好凑合,右手持剑,左手在前方飞速虚画,一道符文凭空显现,提剑印上,“敕!”一剑挥去,一切断肢鬼怪触之消弭。原本的大殿也变的虚无,徐城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靠,无尽暴击啊!”
随着眼前景象的消失,徐城感觉自己又被一阵黑暗包围,好像骑在什么东西上狂奔,等睁开眼时,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正在自己头起看着自己,吓得叫喊着弹了起来,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身上还画满了血一样的痕迹。
老人虚弱的唤了一声狗儿,徐城才发现这就是在梦里梦到的二叔,不过却和一个捡破烂的老头没什么区别。于是试探着喊了声“二叔。”
“诶,狗儿,别让你爹娘等着急了,去门口叫你爹娘进来。”老人说完徐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村里的小礼堂里,也顾不上问为什么,随手裹起那块脏兮兮的黄布,朝着外面喊了几声。
徐父早就听到了儿子的喊声,只不过碍于老人的叮嘱不敢进去,现在听儿子叫自己进去,再也按耐不住,抱着黄鸡和徐母跑了进去。
见到正是自家儿子,这对老夫妻抱着儿子哭了起来。徐城一头雾水地被抱着。
等两人心情稍稍平复些,徐母和徐父立马跪在了老人的面前,“他二叔啊,这大恩大德让我们如何报答啊!”
老人扶起了二人,自己却也虚弱的摇晃起来。徐城见状连忙扶着。
正在此时,徐城感觉整个灵堂的温度骤降,徐父徐母却毫无反应,还在向老人道谢。
两道黑影无声出现在了院子里。其中一人一抬手,一道锁链朝着自己甩来,根本来不及闪避。
老人将徐城往身后一拽,抬手用砚台将锁链挡了下来。
“地府御令,拘寿尽之魂,你是何人竟敢阻拦!”黑影的声音就像是电锯切割金属一样刺耳,听得徐城脑袋像灌了水一样难受,老人伸出手指在砚台中抹了一下,在徐城头上点了一个朱砂印才堪堪好些。
“此子不过二十出头,何来寿尽之说,两位阴差大人莫不是弄错了。”老人很是费解,徐城并非短命之像,何故刚救回来就有阴差上门勾魂?
“徐城,男,二十有四。身负三条人命,地府御令寿尽于此,岂能有错?你快快让开,否则你的魂也一并勾走。”另一个没有出手的阴差警告道。
徐城一听就蒙了,自己连只鸡也不敢杀,何况还是三条人命!连忙喊冤。
“哼,有冤去判官面前说去”那人说罢又准备出手。
“慢着,你说他阳寿已尽,那要是没尽又该如何?”老人问道。
“若是阳寿未尽,我等自当离去,可阴司之命不会有错,耽误了时辰谁也担当不起!”阴差又向前进了一步。
徐父徐母看不见阴差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小神经兮兮的说话,不由悲从中来,难不成儿子刚醒过来就变成了傻子?
且见老人随手拿起桌上的长明灯,口中念念有词:“魂分四海,命聚八方,分魂合命,运法无常!”咬破舌尖朝油灯喷出一口血,灯火却不灭反旺,老人将灯油泼到徐城身上,徐城瞬间身上燃起大火,徐父徐母见状还以为老人发疯要烧了徐城,想冲上去却被老人呵斥了一句,但见徐城并没有什么不适,也不由放下心来,看来是老人的手段。
徐城本也惊慌,但是发现这火除了一股子蜡油味也并不灼热,反而是暖洋洋的好不舒坦。
阴差见状大惊,“你竟敢当我等之面使用分命之术!好大的胆子!”说完手一抖,那道勾魂锁链又飞出袖口。老人抬起一口气又用手中砚台挡了下来。
此刻徐城身上火焰渐渐熄灭,整个人像是美美睡了一觉一样精神抖擞。
“已经法成,两位阴差大人看这小子还像是寿尽之人吗?”
两位阴差看此刻的徐城,三盏阳火如耀日般明亮,烤地自己都不自在。再加上已经出手两次,勾魂锁链已经无用,怒骂一声折了回去。
见阴差退去,老人才放松下来,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身子也不由倒了下去。徐城连忙扶着老人,招呼徐父倒碗水来。
老人手中砚台原来刚才早已在被勾魂锁链打成了两半,手中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看起来很是吓人,徐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出门去找诊所的小李。
“狗儿,扶我回家。”老人虚弱地说道。
老人的房子多年未曾住人,早在前年就大雨给淋塌了,徐城只好扶老人回到了自己家里。小李医生赶过来为老人包扎了伤口。老人才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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