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印碎片》： 小巷

第一章 小巷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么。

十一月的普亚利很冷，这个本身便处于北方的国家再过十天便差不多是落雪的季节，没有能力自行御寒的平民早早就换上了厚厚的棉袄和线裤，食品街热食的水蒸气会从早上一直漫溢到晚上。普通人的世界总是那么简单，在这种让人冷得发抖的日子里，他们只要能够喝上一口热麦茶，吃到新麦做的甜酿饼，就会暂时地满足了。

在普亚利的北方，有一个比较偏僻的小镇，叫做罗利息，这是一个靠裁缝吃饭的布艺之乡。镇子不大，但是胜在设施齐全。治理镇子的是已经快九十岁的老神父若里和五年前调离下来的西乌卡男爵。镇子五年前遭到过魔兽的攻击，导致一半的人员死亡，大数受伤。上一代镇长也是一名神父，在临死前用所有魔力建起了防护罩，让苟活下的人等到了皇室迟迟而来的支援。攻击过后的镇子已经损坏到完全不成样子，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地方将被舍弃的时候，西乌卡男爵出现并接手了这里，用他所有的财产重建了这座小镇。

五年来，西乌卡男爵的决定总是明智又合理，在他的管理下这座几乎快要陷入绝地的镇子重新焕发了生命，并且用一种惊人的热度溅出了光彩。这里的人都爱着男爵，他们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可以再次拥有没有奢望过的一切，都是男爵的功劳。整个镇子因为男爵而凝聚，他们想要用自己的爱和努力回报他。

然而即使是这样的充满着光明和正能量的小镇，也存在着不合理的地方。这真的是一座微型的，设施齐全的小镇，这些设施不但包括了那些美好的东西，同时也包括了那些不怎么可以摆上明面的东西，比如说黑街，贫民窟，红灯区。

希尔街道很冷。这个唤做希尔的街道，便是罗利息小镇的暗色，是正常人家都不愿意光顾的盗贼之街，在旅途中失去一切的失意人徘徊的黑色胡同。这里的墙是灰色的，用的是灰泥烧成的劣质砖石，在这五年内早已被北部的寒风侵蚀，风化地看不出原本齐整的样子。街边的树大多长得歪七扭八，枝干错杂，树叶零落。这不能怪他们，这些树也许曾经也是努力过了的，但是这条街的泥土并不适合树木生长，这边的人也是。这些饿疯了的人有时候并不是很介意啃啃树壳里的嫩皮，树杈上的新叶。至于果子，更是出现就无法存留几天的存在。

这条街道就算是最热的夏天也是冷色的。

希罗利特今天也离开了希尔街跑去了商贸区，本来他是不可以出现在那里的，毕竟他是臭名昭著的希尔街的住客。但是他那张英朗的脸实在是太过于给他加分，以致于每次他要被守街巡视的卫兵请出街道的时候，都会有着一两个亲切的老伯大妈出来做担保。再加上他又确实没有犯过什么事，久而久之卫兵也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他是来这里当学徒的。至少，明面上的确是这样。

熟练地穿过人群，希罗利特到达了他的目的地，一家花店。招呼完站在花中推销新花的女店长，他拐进了学徒专用的工作间，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换了上去。在手指略过身上的衣物，感受到布料夹层中金属物的形状的一刻，他的笑容加深了。今晚也许可以考虑给伊丽莎白加个餐，一边收拾着房间里需要摆放出去的花，希罗利特一边考虑起了晚上的事情。

伊丽莎白是他的妹妹，两个人在五年前的那场灾难中失去了双亲，家也被烧毁，从此在世上只剩下了对方，彼此相依为命。因为容貌出众，希罗利特一直不是很喜欢伊丽莎白出来，那些人的眼光让他恶心，但是现在的他又很清楚自己无法保护她，所以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拜托了别人。

此刻的伊丽莎白应该是在修道院。

和西博一起。

想到这里希罗利特又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差了。

西博是当初他们家还完整的时候，他在剑术学校认识的同学，全名是西博·艾伯。他们原本家境相当，唯一的差别就是西博家比他们家多了一个几乎没有的骑士爵位。这明明没什么了不起的，这爵位都不能世袭。但是就是这么一个可有可无的身份，让西博的家人在当时比他们家多了几层保护，最后他什么都没失去。

努力把自己下拉的嘴角扯回，希罗利特抱着花走到了店外，店长已经招呼完了客人，一个人抱着一本书坐在花间静静地看着，深秋难得的阳光打在她的侧脸，染出一片金黄的光晕。希罗利特站在原地看了几秒，然后不发一声地走到了花架前摆起了花。

“小希罗，可以拜托你去一下西街买点蜂蜜么？我泡茶的蜂蜜喝完了。”

在希罗利特开始给第二个花架浇水的时候，店长似乎终于看完了那本她看了快三天的恋爱小说，微笑着凑上到了他的身后。隔着短短的距离，希罗利特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他心中一跳，往前走了几步假装浇水，平缓了呼吸后才笑着转头：

“如果是店长拜托的，我当然很乐意。以及我已经13岁了店长。”

“小希罗，你这是在委婉地提示我应该注意到你是个男人了么？可是啊？你才到姐姐我肩膀，这种身高，我实在是怎么也没法去掉这个小字啊。”

“15岁就成年了，店长。”

希罗利特横了店长一眼，然后乖巧地拿起了对方递给他的蜂蜜罐子，他知道这位一直对他很是亲切女性的确只是打趣而已，但是他实在是不怎么喜欢这种总是把他当成孩子看的行为。

带上店长递过来的钱包，希罗利特快步向西街走去。店长想要的蜂蜜在镇里只有西街的糖果店出售，去的晚了可能今天的份就卖完了。他刚刚才被店长打趣过年纪小，这下是怎么都不想再出错。但是兴许是因为走得太快了，刚转过第二个转角，他就撞到了人。

“抱歉！”

“你没事吧！”

在希罗利特下意识道歉的同时，对方也发出了关心。希罗利特揉了揉被撞的有点发红的鼻子，往前看了一眼。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男性站在他的面前，此刻正在用一种让他感到有点微妙的眼神注视着他。这眼神算什么，下意识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以后，希罗利特欠了欠身就打算跑开。

“喂，你想不想要一份高薪的工作？”

然而还没走几步，背后就传来了对方不知为何发出的邀请。希罗利特顿了顿，皱了皱眉。自己是看上去很好骗，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这位黑衣人会对自己发出这样的奇怪的邀请。他转过了身，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委婉地推辞，但是还没等他完全转过身，一阵剧痛就袭击了他的后颈，希罗利特眼前一黑，意识慢慢地模糊了起来。

蜂蜜罐……掉在地上了。

旋转的世界的最后，那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面前。

黑衣人看着希罗利特倒在了地上，叹了一口气打了个手势，几名和他一样打扮的人从转角闪出，走上前看了几眼希罗利特然后点了点头。黑衣人笑了笑：

“样子长得还行对吧，不如说这次这批除了那个蓝眼睛的硬骨头小子就只有他长得最好了。本来来这里只是为了交接工作，没想到会看到那么符合条件的人，真的是惊喜。当初又要黑头发又要十几岁，还给出了越好看越好这种条件我还以为会很难。没想到最后结果却是和料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黑衣人上前上前蹲下，一把捏住希罗利特的下巴抬起了他的头：

“这位的眼睛是红色的，对的上资料。听说那位夫人的眼睛也是红色的。这下优质选项有了两个，怎么都不会出错了。至于魔法资质的话，没有也无所谓，就算父母都是魔法师后代也有可能是无魔体，原先的那位贵族小少爷，不就没有半点魔法天赋么。”

第二章 皇都下的阴影

希罗利特看到了熊熊燃烧的城市。

这是一座他从没见过的，恢弘的城邦。希罗利特原来以为重生以后的罗利息便是完美城邦的投影了，但是在看到这座城市的瞬间才明白它与真正的梦幻之城相差有多么的遥远。这座城市城墙高耸，道路宽阔，一眼望去看不到尽头。两侧的店家崭新而洁净，走过的行人面带笑容，人与人之间的互动真切而亲昵，充满了诚挚和快乐。整座城市是由浅色的大理石铸成的，接近地面的部分颜色略深，雕刻着一些精美而大气的花纹图像，看上去极为坚固。每隔一两条街道，就有两三个穿着银色铠甲的士兵在定点巡视，白色的符文隐隐绰绰在他们的铠甲上浮现，明媚的阳光从天空落下，洒在他们的脸上，与每个人的脸上自信而骄傲的表情形成呼应。

在城市的中心有一座极为高耸的塔楼，屋顶很是高耸，通体为白色，层层叠叠的小塔作为点缀跟随蔓延而上。塔的半个身子藏在了云间，似乎直接连接了天国。隐隐约约可以从风中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圣歌，白色的鸽子展翅成对从塔边飞过，略过一道又一道白色的直线，给这原本崇高而神圣的气氛带去一丝喘气之息。环绕着塔楼的是一片造型精致的小屋，以塔楼作为视角显得格外小巧，但是切到近处就会发现其实也十分宽敞明亮，石柱高立，风格纤细而雅致；贴在石柱上的雕刻多一分嫌赘，少一分嫌瘦。

这是希罗利特没有见过的建筑风格，这不是普亚利。他这么想着，忍不住往前挪了一挪，视线因此也飞快地变动了起来。一阵眩晕之后他看到了塔楼的内部，从视线判断已经是站在了塔楼的走廊里，正靠着雕刻精细的柱子，在望着塔外。他似乎是在一个人的身体里，那个人比他稍稍矮上一截，导致他看周围的东西都大了一圈。

“大人！请您慢一些！并不急的，仪式还没开始。”

还没来得及多想，远远地从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呼唤。希罗利特心中一动，想要转身，视线却不受自己控制，直直转向了塔楼外。湛蓝色的天空直直地冲入他的眼帘，这片蓝色的天空他刚才就已经作为背景板看了好几遍，但是此刻从塔中以白色的石墙作为背景再看，感觉颜色又有了些许的不同。希罗利特想要伸出手，怔了三秒之后，一双纤细而曲线优美的手从他身下伸出，探出了窗外。

怎么回事？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到了自己身体的方位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少女的嗤笑声，听上去十三四岁的样子，声音干净而微甜，像是从罗利息最深的山林中淌下的山泉。这是他喜欢的类型的声线，但是此刻又似乎有着什么本质性的不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感觉整个人都受到了震动和拉扯，这是似乎是一种直接从灵魂开始的悸动，这种感觉让他焦躁难安。希罗利特想要大喊，但是尝试了无数次之后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爱丽，你看，这就是我想要守护的城邦。”

穿着白袍的手在空中扬了一扬，一只白色的鸽子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在了手上。希罗利特抬起头想要看得更加仔细一些，却在此刻忽然发现世界已经一片漆黑。一阵从后颈开始蔓延起来的疼痛像是火焰一般从他脑后烧到后背的脊梁，他感觉自己鼻梁发痛，身上发冷，原本缠绕在身边的赞美诗与阳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和如死一般的安静与他相伴。

怎么回事……

伴随着疼痛，身体的知觉也慢慢地苏醒了过来，希罗利特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陌生的小屋里。屋顶是红色的刷了漆的红木，一盏不算豪华也不算简陋的花灯亮在那里，从款式来看似乎是十年前的流行过的。墙上贴着微微发黄的墙纸，虽然似乎被精心保养了但是依然有些许的边角起了翘。

“哼，真没用。”

虽然脑袋昏昏的，但是身边的嘲讽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希罗利特的耳中。他咬了咬牙转向自己的左侧，看到一个黑发蓝眼的男孩坐在那里，抱着胸皱眉看着他。注意到希罗利特看过来以后这名男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低低地用一句他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咒骂了一声之后一脸凶狠地转过了视线。

虽然有一点不明白，但是大概是被拐买了这个事实还是蛮清晰的嘛。希罗利特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周边都是各种深色头发年龄相近的男孩，大多都容貌中上，一脸疑惑。原本因为那蓝眼睛男生的挑衅他还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摸不清头脑的人，看了一圈周围才明白也许那个蓝眼睛才是异类。

莫名其妙被针对了。

摸了一把还在发痛的后颈，希罗利特站起了身往蓝眼睛那边走过去。虽说对方的敌意很浓，但是目前看来他似乎是唯一一个可能知道点什么的人。现在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清楚，记忆的最后便是那个黑衣人擦的发亮的皮鞋。

“喂，蓝眼睛。”

吸了一口气，希罗利特喊了一声蓝眼睛，他努力使自己忘掉刚才的冲突和随着时间慢慢开始从脚底开始缠绕而上的恐惧和焦躁，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镇定一点。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是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见到他来攀谈蓝眼睛似乎并不意外，他抬起他那双上挑的凤眼犹如施舍一般地瞥了他一眼，隔了几秒钟像是逼着自己一样地吐出了一句简短的话。希罗利特皱了皱眉却是勉勉强强接受了他的解释，挪到了蓝眼睛的身边坐了下去。他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也有点痛，现在实在是不想太花力气。

等待了大概一刻钟不到，房门被打开了，走进了一个穿着墨绿色贵族长袍学者打扮的英俊男子，他灰色的长发整齐地被梳在脑后，手里拿着一杆纤细的黑色手杖，绿色的眼睛含着笑意，看上去温尔儒雅极了。这名男子一进房就扫视了一遍屋子里，最后带着微笑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午安，俊朗的小客人们。昨天晚上睡得好么？”

在一片沉默之中，灰发的男子没有一丝表情变动，摩挲着手杖，弯下腰凑到了希罗利特的面前：

“原来撒西说的是真的啊……你真的有一双像是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这简直就是命运的安排……你的眼睛真的和那位夫人像极了。灼灼发光，璀璨而动人，是最上等的血宝石。”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希罗利特身旁的蓝眼睛才继续道：“不过你的眼里还缺了点什么，那位女士的眼睛可不像你那么死气，她的眼睛永远都是生机勃勃的，里面是火种，从她的眼睛里燃烧起来，把身边的人都烧透了。”

“你的废话真多，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么。说那么多个人情绪的话恶不恶心。”

蓝眼睛凉飕飕的声音从希罗利特身侧传来，灰发的男子眼睛闪了闪，直起了身子转向了蓝眼睛：

“这位小客人的嘴巴有点直呢，不过这样也并不是不可以。反正按照条件来说，人选已经毫无疑问了。虽说……你身上，似乎也没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吧，这种颐指气使的性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很值得探究呢……”

“啧！”

眼看着蓝眼睛又要说点什么了，希罗利特开了口：

“毫无疑问的人选是谁。其他人又会怎么样，这里是哪里？”

从刚才的梦开始，一种从心里开始生出的焦躁感和空虚感让他无法冷静，再加上听这个男子的语气，他似乎已经被带走整整一天了，他实在是很担心伊丽莎白。眼前的这位灰发男子的态度轻浮而奇妙，但是他也懒得计较那么多。反正怎么的都是别人手中的筹码，不伤害自身利益的可控情况下应该是情报越多越有利吧。

灰发男子听到希罗利特开口便迅速放过了蓝眼睛，带着微笑再次转过了身弯下了腰。他一手撑在了墙上，一手抓住了希罗利特的下巴，开始露出像是看到了什么珍宝的眼神。希罗利特不自在地后退了几步，试图躲开对方那好像要穿透他身体看到谁的眼神，这是个疯子，他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样的讯息。

“这里是罗莱皇都，至于人选，就是你啊，亲爱的。你的眼睛是最有说服力的通行证，它会为我们带来胜利，它让你被选中，加入了我们。套用一句那些神神叨叨的女巫的话就是，你被命运选中了，普斯娅女神对着你睁开了眼，你即将来到黑暗之中和我们一起开始全新的棋局。”

“……什么意思。”

“呵呵呵呵……你成为了我们的木偶的意思。接下去你会和我们去学习成为另外一个人，忘掉过去吧，你会成为她的后继者。你别无选择，希罗小绅士。想想伊丽莎白吧。”

猛然从对方口中听到了心心念念的妹妹的名字，希罗利特猛地一僵。他瞪大眼睛怒视对方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对方，灰发的青年放开了他的下巴站了起来：

“我们会用五年把你塑造成她唯一的儿子，五年之后你一定就会成为他。或者说你就会是他，而他则从未出现过。开心点，我们会保留你的名字，毕竟这名字的含义还不错。希罗利特，暗夜水晶，这种昂贵的矿物和这个身份很是相配，将军也一定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至于你……”

灰发的青年摸了摸下巴，望了望蓝眼睛：

“你会成为他的影子，你们的长相本来就有七分相似，这再合适不过了。”

“好了，该交代的也都交代完了，让我们开始我们的序章吧。”

青年拿起手杖在地面轻击，手杖与木地板相交发出清脆的三声。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一缕青色的烟从手杖底部漫出，最后在空中慢慢汇聚成一个身材曼妙的女性，在烟雾彻底成形的一瞬间，蓝眼睛惊叫出声：

“魅魔？！”

“啊，小家伙？你竟然认得我呢？”

红色长发拖地，穿着一身暴露黑色长裙的女性摸了一下自己的胸，扭动了一下身体舒展了一下自己背后的翅膀。撩拨了一下她那长长的头发之后她转过头，微笑着用长长的尾巴一勾缠住了希罗利特的脖子。只用了一眨眼不到的时间她就犹如一阵烟雾一般出现在了希罗利特身边，带着笑意摸了一把蓝眼睛的下巴之后，魅魔低头躺在了希罗利特身前，红色的脑袋靠在希罗利特胸上，温热的呼吸被刻意地放大，挠的他有点痒痒的。

“我接下去会是你们两个人的老师，对我可要尊重高点，让我高兴了我不介意带你们体验点什么好东西的。相反，如果让我生气了，我也不介意让你们体验点什么让你们会想要逃跑的乐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