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妖记》免费试读_左愚

楔子

第一章镇妖殿开

大周四年，冬。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雪席卷了晋州全境，银装素裹下，冻死冻伤无数，整个晋州哀鸿遍野。

灾年谣言起，有说狱中冤案求昭雪，有说边境大妖作祟，有说武帝登基触怒上天。对于前者，抓起来敲打一番，罚些银子也就是了，但有丝毫乱言圣上者，城北刑场那积雪下一滩滩冻住的污血，就是前车之鉴！

晋州州城晋安城外，数十道身影正屹立在凛凛寒风中。在漫天大雪中，这些人身上竟未曾落上一片雪花！片雪不加身，这数十人至少都是修至第四境的强大修士！若不是大雪风城。此时城门口定会聚集不少好事之徒探头围观。

城外为首一人头戴黑色官帽，身着绯色官服，双目微阖，偶有精光闪烁。

“大人，这天使钦差会不会是因暴雪耽搁了行程，要不探哨在此候着，我们先回府静待消息？”

程煜正暗自揣摩着时辰，身后响起世侄樊无铮弱弱的声音。

“无铮，休得乱语！再多废话就回去领罚！”程煜训斥道。

樊无铮缩缩脑袋，不敢再言语。他平时虽不擅观言察色，却也非无理取闹之辈，实是众人中，唯他修为最低，从天不亮到现在，几个时辰了，刚过第四境的真气委实不足以在风雪中长久护体了。

要说雪花落在身上倒也无伤大雅，但他樊无铮可是个要脸面的人，如果天使来了，见几十人中唯有他身上积满了雪像个呆瓜，这让堂堂威名远播的樊大人颜面何存！

想到这里，樊无铮咬咬牙，偷偷拿出一颗回气丹塞入嘴中——三百两银子啊，不接外活的话这个月都不用快活了。

见樊无铮偷吃回气丹，众人都露出一丝笑意。这腌臜泼皮，平时仗着刺史大人的威风，没少去各家打秋风，美其名曰结交同僚，实是蹭吃蹭喝，甚至是连吃带拿，不要面皮。前些日子去季大人府上拜访，门房提前得了季大人吩咐闭门谢客，这泼皮绕着宅子转了三圈，见没便宜可占，愣是搬走了门前一座石狮子，说拿回去观赏几日——赏你个头啊，进了你家门还要的回来么！听闻若非夫人拦着，季大人差点儿提着剑找这厮拼了。

话转回来，见颇受州相大人待见的樊无铮都被训斥，原本几位常年养尊处优的大人们更是不敢有丝毫抱怨，挺直腰板，继续在雪中等候。

不过半柱香，头前站着闭目养神的程煜似有察觉，轻哼一声，抬头望向远方。

来了！

身后诸位大人自然不是酒囊饭袋，州相大人一声提点，自是知晓今儿的主角到了，一个个忙抖擞起精神，目光凝聚向前方。

不多时，一条黑线如玄蛇般自漫天风雪中突入众人视野。

“天啊，墨马！竟然全是墨马！”有修为深厚者，眼光穿过重重雪幕，已将来人瞧了个仔细。

程煜自是也看了个清清楚楚，面色虽如常，内心却泛起一丝波澜。早有听闻那位空降的李姓大人前些日子三入阴山血战墨麒麟，终降其为坐骑。众人皆以为此乃谣传罢了，只为给那位刚上任的大人添加几分履历，镀层金而已。但眼前这队人，所骑皆为墨马！

墨马者，身蕴墨麒麟血，体型庞大，耐力惊人，力大无穷，尤其生性极其暴烈，非麒麟之威不可能驯服如此多的墨马。有这十几匹为佐证，想是那位李大人力降麒麟之事不假。

“在下晋州州相程煜，携晋州众同僚在此恭候天使多时！”

按下心头思绪，程煜微吸一口气，一声长喝，压过风声，穿透鹅毛大雪，声音直送半里外。

远处当前一骑墨马体型格外壮硕，四肢粗壮，马蹄的位置赫然是长有三趾的厚爪，奔跑中卷起千堆飞雪。其背上盘坐着一位黑色长袍男子，面色白净，身材瘦削，与其后队内众壮汉金戈铁甲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闻声传来，黑袍男子一声长笑，“哈哈哈！有劳诸位大人苦候，靖宇这里给各位大人赔罪了！”

空气一阵激荡，音波轰然击散程煜绵长的余音，如一头发狂的绝世凶兽，沿途破开重重风雪，直至冲到程煜等人面前三尺之地，方才戛然而止。

程煜瞳孔骤然紧缩。破开半里风雪，凭他第六境巅峰的修为，也可做到，但能精确控制到如斯地步，他，做不到。

好一个下马威！

“好恐怖的修为！真不亏是天使！”樊无铮却无太多想法，但见双方之间这段飞雪不落的真空区域，由衷一声惊叹！

程煜此时自然无暇理会这泼才，心中细细算计来人是哪位。此次开殿盛事，朝里却是严防的紧，陛下和新上任的李姓大人秘密商议后便下诏八方诸侯了，其间没有透露丝毫风声。

靖宇？这名字好生熟悉，迅速闪过一个个人名，一段传闻猛然浮现在脑海，令得古波不惊的程煜心中顿生几丝忌惮。

“可是御赐血屠之名的公孙靖宇大人当面？”程煜平复了下心中激荡，朗声问道。

“血屠靖宇！他怎么来了？”

“此行到底所谓何事，竟然惊动了血屠大人？”

身后众官听闻血屠之名，顿时一阵骚乱。

“闭嘴！”程煜低声斥道，血屠当前，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居然还有心思乱嘀咕。

说话间，公孙靖宇一骑当先，已是来到诸人身前，轻身飘下马来，右手一开纸扇——哧！

刚摇了一下，扇面裂开了！

咳！

看着白皙的脸上迅速攀上几丝羞红、假装不经意将破开的扇子别到身后的公孙靖宇，程煜突然有种错觉——是不是年纪大了，记错人了，不是这货吧，应该不是吧？

眼见着程煜和诸位晋州栋梁们一脸古怪神色，公孙靖宇也颇有点下不来台，暗骂一句京城文宝斋坑人——说好的质量上乘、经久耐用呢？

（文宝斋：这个锅我们不背，特么的几千里路，你没事就拿出来扇几下装大蒜，在狂风中扇，在暴雪中扇，我这是纸扇，不是那云州妖主的铁扇，不坏才怪。）

“公孙大人沿途疲乏，可要先进城歇息一番？”正是尴尬时，程煜自然极有眼色，转口问道。

公孙靖宇暗暗舒了口气，忙道：“程大人客气，论品阶，您可是中州（晋州行政级别属于中州）州相，正三品上，如此称呼在下，可是折煞了下官。”

“哪里哪里，公孙大人三年前安阳一战惊天下，直达天听，得陛下垂爱，官途宏达可期，早晚必将成为陛下臂膀。”程煜不以为意，略有恭维道。

即使有着刚才玩笑般的开场，看着眼前这位静立时似温文尔雅儒生的墨袍男子，程煜也丝毫不敢怠慢，毕竟是当年只手屠城的血屠靖宇，传闻其最喜谈笑间把人宰杀！

简单又聊了几句，其余骑兵便已到达，翻身下马，动作整齐划一，齐齐钉立在公孙靖宇身后，静默不语。

“借大人吉言，稍后再与大人相叙，咱们先办正事。”公孙靖宇见人齐了，脸色一正，自袖中抽出圣旨，双手缓缓展开，“诸位大人请接圣旨！”

一股威压轰然散开，以圣旨为中心，方圆十几丈的风雪瞬间被逼迫开去，天地间陡然一静！

程煜等人忙挽挽袖管，低头躬身而待，同时，心中不免暗叹陛下的修为滔天，区区一道圣旨便有若天地之威。

“奉朕意，即日起，镇妖殿再开，封公孙靖宇为晋州镇妖殿殿主。”简简单单，没有奉天，没有承运，一句“奉朕意”就足以威压天下！

“臣等遵旨！”除了早已知晓的程煜，其余众人一片茫然。

镇妖殿，再次开启了？

古有训，九鼎共主之日，镇妖殿开启之时。

大晟覆灭后，取而代之的大岷皇朝依旧未得九鼎认可，再之后武帝登基，改国号大周，不想才几年时间，镇妖殿就要开启了？

武帝夺取皇位的手段多少有些许不光彩，在位这几年流言四起，朝野上下暗地议论者众，未曾想这位主竟悄无声息就得了九鼎的认同。

得九鼎者，天地正统！

一时间众人思绪万千，无法平复。

未曾理会身后短暂安静后的窃窃私语，程煜从公孙靖宇手中接过圣旨，细细卷了起来，放入袖中收好，拱手笑道：“恭喜公孙大人荣升镇妖殿殿主！”

被圣旨炸得脑袋一团浆糊的众人，这才得了提醒般回过神来，一个个争前恐后上前道贺，生怕迟了会被穿小鞋。

也是难为这帮官爷们了，战战兢兢花了几年光阴，总算摸清了才上任的州相大人脾性，刚以为能过上点安稳日子了，转眼间又来了位更唬人的公孙大人。

“哪里哪里！”见程煜接了圣旨，公孙靖宇习惯性地要拿出折扇抖一抖，手伸出一半儿方才想起扇子坏了，只好顺势拱手问道：“想来程大人之前已闻镇妖殿再起之事，可还有什么不明之处需要下官解说？”

程煜乃一州州相，封疆大吏，手握重兵，正三品上阶。而镇妖殿主本身无官阶，因而从官阶上来讲，原四品带刀侍卫的公孙靖宇自称“下官”自无不妥。

“正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孙兄解惑。先前密旨告知，本次有李少卿亲送各位镇妖殿主前往各州赴任，本以为能见到李少卿神人之姿，不知为何——？”

公孙靖宇见程煜以“公孙兄”相称，也不以为意，笑道：“李大人另有要事，前几天已与我等分开。”

“原来如此，可惜了未曾见到李大人英姿。”既然公孙靖宇不愿明说，程煜也不再追问，略微感慨了一句，便邀公孙靖宇一行人入城赴宴。

两人略客套了一番后，并肩向城中走去。众晋州官吏则散到路两边排列整齐，待两位大人先行。

“咦？”刚走几步，公孙靖宇倏地传来一声轻疑，引起众人微微侧目。不待程煜询问，公孙靖宇便径直走向左手边入列站着的一位晋州官员。

这是位四十左右、皮肤略显粗糙的七尺大汉，背部略微隆起，但又不似驼背之相，看官服纹络，乃是一位武官。

“这位大人，敢问你和程大人在此等了多久。”公孙靖宇眼中闪着不明的神色，问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公孙大人，四个时辰有余。”这位官员见血屠突然朝他走了过来，委实吓了一跳，却不想只是问这点事情。

公孙靖宇轻点了下脑袋，回头歉意道：“不想程大人竟候着这么久，实在是折煞下官了。”

“公孙兄不必客气，你远道而来，我这做东家的，自然要迎上一迎。”程煜此时虽不明这货为何放着城门不进，非要在这里絮叨，但也知必有蹊跷，便顺着话说了下去。

“本想着来时匆忙，未曾带什么礼物相送，正好晋州这边天气微寒，程大人虽老当益壮，但毕竟老胳膊老腿（程煜：老胳膊。。。老腿。。。），想是受不了这风寒，下官便借花献佛，送程大人一张狼皮御寒如何？”公孙回道，脸却是始终对着眼前这位中年大汉。

嘭！

大汉闻听“狼皮”两字，眼睛顿时一片血红，骨骼抖动扭曲起来，浑身的粗硬青毛刚钻出个尖儿，脑袋和半个身子便被公孙靖宇一拳轰碎！

这武官两旁靠得近了些的大人们糟了泱。反应快的，污血飞溅瞬间已及时闪开，顶多衣服边角沾了几滴红渍。但反应慢的，尤其是年事已高的季老大人，本见着这血屠无端走向他，心里莫名一慌，后发现不是寻他，这才微松了口气，边听着两位大人言语，边想着今儿实在站得清苦，回去一定要背着夫人去小春娇那里压压惊，冷不防被脑浆、污血溅了一身，整个人都在风中摇曳了起来，尤其看那地上现出原形的一丈大小的无头天狼妖尸体，竟有半只人的胳膊从其轰碎一半儿的胃部跟随着胃液流了出来。

呕——

可怜七旬高龄的季老大人，吐了一地。

看着地上碎了半个身子的无头妖尸，公孙靖宇虽是护住了全身、滴血没有沾到，还是嫌弃地甩了甩手，“程大人，还是该日再送你张狼皮吧。”话毕，也不待程煜回应，一身煞气向着城门走去。

程煜撇了眼地上残缺的天狼尸，静默了两个呼吸，脸上重新露出笑容，移步跟了上去。

数日后，大周各境，待二十四座镇妖殿陆续开起，皇城中传出敕令响彻天下。

无妖！

霎时间，万民沸腾！

荒有大妖，闻之，哂笑。

第一章 灭鼠

第一章灭鼠

嘭！

一道瘦削的黑影被凌空甩了出去，擦着泥土和碎石滑出去三四丈之远。

顾不得擦伤引起的灼热剧痛，莫凡一个翻滚由仰躺变为了蹲伏，重心压在左脚上，眯眼看着不远处那道摇摇晃晃的身影，右手略后展，紧紧攥着滴血的铁钎，时刻准备着暴起攻击或躲闪。

那是一只老鼠，不过以那五尺的身高和即使不算尾巴也有一丈五的身长，或许用“一头”来描述更为恰当。

鼠妖猩红的小眼睛满是怨毒地盯着不远处那个瘦小的灭妖师，应激竖起的棕灰色毛发缓缓浮动，在夕阳余晖下，随着躯体皮肉的起伏，偶有一两道驳杂光泽的涟漪泛起。

此时它不想探究这个羸弱的人类是怎么藏匿了身形和气味潜到它身边发出那致命的攻击，怒火让它只想如对待那些村落的血食一般——咬下他的脑袋，撕碎他的身体，让碎肉铺满这黑色的土地，让鲜血淋遍这身油亮的颇受母鼠们青睐的皮毛！

不过，那可恶的人类下手太狠，鼠妖感到体力每时每刻都在流失、衰落，无力感和眩晕不断侵袭着脑袋。

它轻轻抖动鼠须，小口吸着气，颤抖着身子向后缩，慢慢蜷曲着不断从伤口渗血的后肢，而后猛得一弹，直扑莫凡！

莫凡瞳孔骤然一缩，小腿肌肉刹那紧绷，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鼠妖，刚准备躲闪，却又停了下来。

正如他计算的那样，鼠妖这一跳并没有跨越他们之间的距离，在离莫凡还有不过两丈之距，从半空跌落了下来。

看上去似乎之前把莫凡甩出去的那一下，已然耗尽了它最后的力气。

“吱~吱吱~吱~~~”

浑身颤动着的鼠妖不再去看莫凡，而是费力地扭头望着身后树林，轻声嘶叫了几声后，头颅无力地摔在了地上，那布满血丝的的双目，望了望西边昏黄的太阳，缓缓闭合。

死了。

为祸一方的鼠妖，就这样死在自己窝边不远处。

细细看去，两条后肢的伤口，顶多对它的移动造成了一点障碍。

真正致命的，是它左胸上的那透胸的血洞！

莫凡没有上前，他缓缓将重心挪到了右腿上，以减缓左腿长时间紧绷造成的微麻，但眼睛始终盯着鼠妖尸体，片刻没有移开。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莫凡听闻过很多灭妖师，都是倒在妖怪的假死反扑上，他自然不想犯同样的错误。

就这样，在一人一尸的对峙中，挂了好一会儿的夕阳开始晃悠悠地向山头落下。

直到太阳完全没入群山，大地进入黄昏。

这里也迎来了另一批客人——一群黑蚁。

灭妖师们更喜称它们为洗地僧，不论战场多么惨烈，只要战斗停歇，总会从不知何处冒出来这么一群黑色蚂蚁，将尸体吃得干干净净，无瘟疫流毒之虞。

闻着腥味儿来的黑蚁越来越多，成堆得凝聚在鼠妖尸体身下，甚至开始爬到鼠妖左胸的血洞上啃食。

又过了半盏茶时间，看着鼠妖死寂的尸首在黑蚁的撕咬下仍然未动分毫，莫凡这才缓缓站了起来，放松下来的身体再次进入紧张状态，一步一步走向鼠妖，右手的铁钎轻微晃动，一有异变即可马上反击。

终于，莫凡站到了鼠尸面前，眼睛不断扫过鼠尸的四肢和牙齿。

没有异常。

呼。

松了口气，莫凡将铁钎收到腰间，拔出左腿上别着的剔骨刀，向鼠尸左胸划去。

异变陡生！

莫凡突然一阵心悸，脖颈后的汗毛竖立。

来不及分辨危险源头，凭着直觉，没有半分犹豫，莫凡将剔骨刀自身前划过一个半弧，向身后挡去。

斩击落空！莫凡瞳孔一缩！

噗！

一道黑色长影瞬间刺穿莫凡拿着剔骨刀的左手手腕，影尖堪堪划破脖颈表皮！

如果没有手腕这一下阻挡，想必此时莫凡的脖子已经被穿透。

骨头刺穿的疼痛让莫凡左手把持不住剔骨刀，还好此时莫凡已转过身来，右手接住掉落半空的剔骨刀向着左手前方一掌处狠狠一挥，将黑影斩断。

此时他才看清，这如黑蛇般的长影原来是鼠妖的尾巴。被斩后的尾巴弯曲着掉落在地，扭曲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右手放开剔骨刀任由其滑落，莫凡瞬间抽出铁钎，深深插进鼠妖刚睁开的血红中泛黑的眼睛。

直到鼠妖抽搐几下后不再动弹，莫凡才将铁钎拔了出来，顺便在鼠妖的皮毛上蹭了蹭污秽。

将铁钎插回腰间，莫凡在旁边不远处的一块青石上坐了下来，咬着牙将鼠妖断尾从手腕拔出来，接着从储物袋中取出止血粉，撒在伤口处，然后用布细细缠了几圈，这才整个身子躺在青石上，看样子是要小憩一会儿。

至于鼠妖身上的妖晶，等会儿取也无妨，反正黑蚁又吃不下妖晶。

月亮光如一层银纱洒在这片空地，照得莫凡脸庞隐隐有些发亮。

累，很累。

为了斩杀这只鼠妖，莫凡从几天前就开始筹备，趁鼠妖出去猎食时，用隐身散消去气味，将自己埋在鼠妖洞中草铺下，直到鼠妖捕食回来在草铺上熟睡时才从地底暴起击伤鼠妖。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千算万算，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差点栽到鼠妖的尾巴上，毕竟他从未想过一阶鼠妖居然可以用尾巴攻击。

稍稍犹豫了一下，莫凡还是强抵着阵阵劳累的侵袭，从青石上跳了下来，捡起剔骨刀将鼠妖的妖晶剜了出来。

一切都收拾好后，莫凡这才又重新回到青石上，侧着身子避过月光。

不一会儿，从青石上发出阵阵轻鼾，竟是未做一丝防备。

夜色愈浓，几朵乌云慢悠悠拽着身子，一点一点遮住了月亮，大地一片黑暗。

不远处的树上陡然亮起两个光点，红得瘆人。只见红点几个闪烁便到了青石上，几个呼吸后消失不见。

盏茶间，月亮又露了出来，月光瞬间驱散了黑暗。

却是一只黑猫蜷缩在莫凡怀中。只见黑猫歪着脑袋眯了一眼头顶上的大圆盘，呲了呲一口好牙，轻喵一声便缩回莫凡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