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无上》——易永

第一章 青桑村

如果飞蛾扑火是自寻死路，那一只蝴蝶飞向太阳又是为了什么？

纪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他只知道，自己一醒来，便成为一只蚕，一只浑身雪白晶莹的蚕。

他听说过庄周梦蝶，可是自己为什么化为了一只蚕，难道要走进化路线？

初生的朝阳将金灿灿的光辉撒向大地，纪灵已经醒来有好一会儿了，也发呆了好一会儿了。

直到有些刺眼的阳光将他唤醒。

他开始打量周围，引入眼帘的，便是一棵参天大树，是一棵桑木，树冠耸立如同晓天，那种视觉上的冲击，让人心生震撼。

片刻之后，他明白过来，自己现在身体缩小了，所以看别的东西才会感觉无比巨大。

不过，就算用人类的眼光来看，这棵树也有近百米高了。

这正常吗？

至少，纪灵前世都没有听说过如此巨大的树木。而且，他发现自己目光变得十分敏锐，就像夜晚的猫头鹰，视线所及，一切都变得十分清晰。

随即，他又看到稍远的地方，有许多房屋建筑，那些房屋大多看上去都是以石头堆砌，颇为原始。

难道自己穿越到了原始社会。

纪灵胡思乱想着，不久，便陆续从石屋中走出一些人，都是些身强体壮的中年人，手上拿着弓箭、长枪等武器。

“果然是原始社会。”纪灵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穿越到原始社会也就罢了，可是悲剧的是他居然重生成为一只蚕，据他所知，一只蚕也就几个月的生命，而且前提是他能活下去。

所有身强体壮的中年人都在纪灵所在的那棵大树下集合，然后对着大树祭拜。

仪式有些繁琐，大概用了半盏茶的时间才结束，然后所有人继续前行。

“虎哥，你说我们每天进山前都祭祀有用吗？”

“祭灵会保佑我们的。”

“可是，小九昨天死在了山中。”

“最近山中不太平，我们小心一些。”前方石虎闻言，身体顿了顿，头也不回的道。

“可我听说，我们青桑村的祭灵，已经死了，没有了祭灵，我们在这蛮荒中坚持不了多久的……”

几人的谈话声渐渐远去，纪灵琥珀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光芒。

“祭灵，那是什么？”

刚刚石虎与另外一人的谈话，他都听到了，这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他现在虽然不在树冠上，但距离地面也有四五十米，这么远的距离，就正常而言，是根本听不到的。

但他却真实的听到了。

并且，在那些人行祭拜仪式时，他似乎感受到有一股莫名能量进入了体内，正是这股能量，让他与几人之间有了淡淡的联系。

“这难道不是原始社会？”

纪灵带着这个疑惑，继续观察起这个叫做青桑村的小山村起来。

在那些青壮年离开后，不少石屋都升起了炊烟，然后便是一群熊孩子出来吵吵闹闹。

坦白的讲，纪灵感觉这里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不多久，他便感受到一阵疲惫，像是精神都被消耗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纪灵感觉耳旁传来无数呢喃声，那声音古老而沧桑，似乎蕴含玄妙，但他认真去聆听的时候，这声音又立刻变得嘈杂起来，让人心烦。

他猛的睁开眼，眼中的淡金色光芒比之上次更加浓郁了一下，但一个呼吸不到，便彻底消失了。

巨大桑木下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下三百人，正在对着桑木虔诚祷告。

“这个世界对仙神的崇拜也太过疯狂了吧！”纪灵不由感叹道。

或者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神？

他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念头，虽然科学世界观已经牢不可破的竖立在他的心中，但自己此时的状态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他感觉随着这些人祷告，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他吸收。

这次足足用了一刻钟时间，才完成祭祀，所有人都长出一口气，露出开心的笑容。

桑木之下的祭台上，摆放着三头大象般大小的猛兽尸体，一些中年人将起抬了下去。

这是今天进山狩猎的猎物，收获还是不错的，分下去的话足够整个小村的人吃上两三天的了。

为首的老者看着忙碌的众人，满是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一抹笑容。

“村长爷爷，祭灵究竟长什么样？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祭灵。”

“就是，就是，我也没有见过。”

“是不是根本没有祭灵？”

村中的几个小孩围住老村长，叽叽喳喳的问道。

一旁，不少青年人也都停下了脚步，他们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所谓的祭灵，只是一直根深蒂固的信仰，让他们没有去问。

“祭灵，自然是存在的。”老村长抬头看着巨大的桑木，肯定道。

祭灵，也叫“祭之灵”，是一个部族“祭祀与供养之灵”的简称，它守护村落，震慑大荒中的凶兽。

相传在更为古老的蛮荒时期，整片蛮荒大陆都是凶兽的天下。

凶兽天生便强大无比，一些成年的凶兽，光身躯都有小山般大小，现在的青桑村，一只脚就可以移平。

而最初出现在蛮荒大陆的人类，十分弱小，有大智慧者开创了这祭灵之法，依靠祭灵的守护，不断壮大，才有了现在的人族。

“我年轻的时候，便沟通过祭灵，一箭射死一头房子般大小的一阶凶兽。”老村长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道，旁边站着的一些老者也纷纷点头附和道：

“这是真的，我当时也在，虽然只是一阶凶兽，但是如果没有祭灵相助，就算我们现在全村的人加起来，也不是对手。”

“那头凶兽的尸体太庞大了，最终，还是村里所有的青壮年一起合力，才将之抬回来的。”

“凶兽肉十分好吃，而且吃了凶兽肉后，我们都感觉浑身暖洋洋的，力量都增长了了不少。”

“现在想想，我们这些老家伙之所以这么长寿，恐怕就和当初吃了那凶兽肉有关。”

一名老者开口，让其它陷入回忆的老者都陷入了沉默，他们当中，有不少人儿子都已经死了。

常年进山打猎，身体难免受些暗伤，这些伤在年轻的时候还不要紧，但一等到他们身体步入老年，开始下滑，这些暗伤爆发出来，便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凶兽肉好吃吗？我也要吃，我也要吃凶兽肉。”便在此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由莞尔。

“臭小子，还想吃凶兽肉，等你什么时候把奶戒了再说吧。”一个巴掌轻轻拍在小家伙的脑袋上。

“喝凶兽奶也是可以的。”小家伙低声咕哝，惹来一群人大笑。

“祭灵，我现在成为祭灵了吗？”

桑木之上，纪灵也被那个叫做石天小家伙的话给逗笑了，在众人离开后，他开始沉思。

他并不知道所谓的祭灵是什么？不过，在他的理解中，应该是传说中的“妖”吧！

但感觉又有些不像，需要其它生灵来祭祀，这似乎又是那些神佛的修炼法门。

还有一点他比较疑惑就是，早晨的时候听到石虎与另外一人的谈话：祭灵死了。

祭灵应该属于超自然生灵吧，就像那些神仙佛陀一样，不是都可以长生不死的吗？

那青桑村的祭灵为什么会死？还有自己为什么会成为青桑村的祭灵？

他根本不敢露面，就算他是青桑村的祭灵，但现在的他，与一只普通的蚕也没有什么区别，谁知道见面之后会发生什么？

纪灵抬头，目光有些疑惑的看向上方，之前那些村民祭拜时，他感觉到有一小股能量被自己吸收，但更多的能量，却是进入了那未知之地。

那里有什么？

他充满了好奇，内心中也生出强烈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

第二章 祭灵

日月交替，夜晚来临时，纪灵差不多爬到了桑木七十米处，这一天，他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疲累与饥饿。

柔和的月光洒落下来，但还未曾到达大地，那银白色的光点，便像是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形成一个个漩涡，向着一处又一处的漩涡中心聚集。

虽然皓月当空，但整个青桑村，以及周围，却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但靠着莫名的联系，纪灵可以模糊的看到，在大荒的一些地方，有着一道道微弱的光芒，如果从大荒上空看去，就如同万家灯火。

那些，都是祭灵吗？

他有些疑惑，因为他能感受到，那如同万家灯火般的光芒，和他白日吸收的那些能量有些类似，不过，要更为强大。

漆黑的夜晚，并不安静，兽吼声震天，此起彼伏，有时甚至感觉整个大地都在震动。

这样的夜晚，对纪灵来说，绝对可以称得上惊心动魄，但对于生活在这个大荒的人们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在青桑村中心的石屋中，老村长并没有入睡，一片黑暗中，他浑浊的眼睛似乎闪动点点亮光，看向前方。

祭灵死了。

他可以骗别人，但骗不了自己，几十年前，青桑村的祭灵便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再沟通祭灵，哪怕是他，也感受不到祭灵的存在了。

他记得爷爷说过，在很久很久以前，青桑村本来是人族的一处祖地，那时候，青桑村的祭灵强大无比，传闻达到了半神的境界，可是后来第一代祭灵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其去了哪里。

之后的第二代纪灵便是第一代祭灵居住的神木，神木虽然没有达到半神的境界，却也达到了祖灵的境界。

但之后天地间爆发一场大战，神木祭灵也被卷入大战中战死，只留下一颗种子落回了青桑村，便是青桑村中心的那棵桑木，也是青桑村的第三代祭灵。

然而如今第三代祭灵也死了、老死了。

“或许，先祖他们当初选择留下来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一刻，老村长的心也开始微微动摇了。

当初作为人族祖地之一的青桑村之之所以衰落如此之快，便是因为当时有很大一部分选择了离开。

因为当时有人发现了天地大道在变化，祭灵的力量在削弱，而且原本拥有无尽寿命的祭灵，在在开始慢慢死去。

为了寻找新的出路，很多人都离开了。

“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难道，青桑村要在我的手中终结吗？”

老村长脸上带着愁容，他十分清楚，没有祭灵庇佑，青桑村想要在大荒上生活是如何的艰难。

而且，三年之后，便是又一次百年一次的凶兽之乱，青桑村绝对会被移为平地的。

三日后，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纪灵来到了树冠处，那个和他一样吸收祭祀之力的地方。

那是一片金色的叶子，或者说其呈现在此时的纪灵眼中是金色。

他清楚的记得，之前那里根本不存在金色的叶子的，可是，在村民们开始祭祀时，那种古老的祭祀语言引动天地共鸣，一股神秘的能量自天地间诞生，纪灵称之为祭祀之力。

三天来，他通过吸收祭祀之力，总结出一点关于祭祀之力的特性。

终于，他爬上了那片金色的树叶。

为什么？什么都没有。

等到村民们祭祀离开，金色树叶渐渐暗淡，转变为原来的青色，什么都没有发生，仿佛之前的都是他的错觉。

“以为你穿了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

纪灵十分气恼，明明已经知道了这片叶子非凡，但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就不信奈何不了你。”

他狠了狠心，直接对着身下的叶子一口咬去，这还是他变成蚕后第一次吃叶子。

不过话说，蚕好像本来就是以叶子为食的。

猛然间，他身下的叶子上，叶片的纹路如同通了电的电路一般，有一股强大的能量流转。

刹那间，整片叶子都都爆发出璀璨的金色光芒，如同天地间多了一个金色的小太阳。

这一幕，被所有青山村的村民都看到了。

“快，快，快去神树下集合，祭灵显灵了。”

老村长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青桑村，如同一阵风一般向着桑木跑去，身手之矫健，村中的青壮年都自愧不如。

一炷香时间不到，青桑村三百多人便全部集合在了桑木之下。

“祭灵显灵了。”

“祭灵真的显灵了。”

村中不少老人抬头看着那头顶的金色小太阳，一时都老泪纵横起来。

“祭灵显灵了，那我是不是可以喝凶兽奶了。”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插了进来。

“小兔崽子你乱说什么？”石虎感觉有这么一个儿子，简直丢人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哈哈哈——”一群孩子都跟着大小，就是一些年轻人也忍俊不禁，石天三岁多、快四岁了，却依然还喜欢喝奶，这在以往的青桑村历史是绝对没出现过的。

“祭灵显灵，都肃静些。”一名老者呵斥道。

老村长摆摆手：“我们祭祀祭灵贵在心诚，心诚则灵。”

“可是我就是想喝凶兽奶，我还没有尝过凶兽奶是什么味道的。”石天老实说道。

“你……”石虎指着石天，半天说不出话来。

“咳咳。”老村长重重咳嗽两声：“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们开始祭祀吧。”

古老的祭祀声，仿佛划过时空长河传递过来，虽然只是出自凡人之口，但是听在此时的纪灵耳中，仿佛神魔在吟唱，浩大而神圣…

与此同时，他身下的金色树叶中，有一股极为精纯的金色能量流入他的体内，在这金色能量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信息碎片。

“神蚕九变。”

似乎是一门祭灵的修炼之法，在里面，他看到了关于祭灵的境界记载。

祭灵从低到高可划分为：启灵、元灵、真灵、天灵、玄灵、道灵、祖灵、圣灵以及最终的神灵。

万物有灵，理论上，就算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受一个村落成百上千年祭祀，也是有可能启灵。

当然，这仅仅只是有可能而已，事实上，这个可能很低，比十分之一还要低。

而为了这十分之一不到的可能性，却要浪费一个村落成百上千年的时间。

当然，天地造化玄妙，孕育无尽灵物，如果以这些灵物为祭灵来祭祀，成功的几率自然会增加不少。

祭灵受生灵祭祀，开启灵智后便是启灵境，纪灵本身就在这个境界，而且他融合了前世记忆，灵智大开，可以算得上启灵大成了，下一步便是元灵之境了。

“可惜了，这神蚕九变应该是对应祭灵的九个境界，可惜只有前面三变是完整的，后面都残缺的厉害，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有功法了，而且是一门与我十分契合的功法，难道是曾经的祭灵留下的？”

“啊、啊、啊……”

“小天，你怎么呢？”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下方所有人都惊到了。

“痛、好痛、好痛…”石天整张脸都扭曲了，倒在地上，不停翻滚着。

“小天、小天。”石虎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将石天抱起来，然而刚一接触到石天的身体，整个人像是被雷电击中，全部头发都竖立起来。

“石虎，你没事吧！”

过了好几秒，石虎才恢复知觉，回过头，才发现老村长的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开了。

“村长，小天他，他……”

“小天这是在接受祭灵的赐福，成功之后，便会成为灵徒，可以借助祭灵的力量，和凶兽大战。”老村长双眼紧紧的盯着石天，满脸担忧。

“成为灵徒，借助祭灵的力量可与凶兽大战，没有想到这小兔崽子居然这么好运，被灵神看中了。”不由的，石虎对纪灵的信仰，直接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难道还有什么意外？”忽然，石虎看到老村长脸上担忧，一颗心也不由跟着一紧。

老村长摇摇头：“我看过一些记载，以往成为灵徒，一般都是选择在一些天赋极好的孩子成年之后，这个过程异常痛苦，对身体进行易经洗髓，一般的成年人都不一定可以坚持下来。”

“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小天他还太小了，为什么灵神不再等……”石虎住口，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看着石天痛苦的神色，他也纠结万分。

“小天的确是太小了……难道是为了应付三年后的凶兽大劫。”老村长看了看地上神色痛苦的石天，又看了看上空金色的太阳。

对于发生在石天身上的事，纪灵表示，这完全就是一场意外。他只是按照神蚕九变第一变的功法修炼了一下，意外的感觉到下方一人体内蕴含的先天道气十分浓郁，然后……

然后纪灵也说不清自己具体做了什么，便引动了石天体内潜伏的先天道气，就有了现在大家看到的一幕。

“一个小孩体内，为什么蕴含如此浓郁的先天道气。”

纪灵有些难以理解，哪怕他的体内，都没有一丝先天道气，根据神蚕九变中记载，只有等他修为达到了玄灵之境，才会在体内凝聚出先天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