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国殇之血魔令》——苏士毅

时间:2019-03-17 12:43:12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苏士毅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楔子

《七国殇·人界篇》记载:

公元前一零肆陆年,岁次乙未年,武王伐纣,克殷立周,整顿军政,分封诸侯,兴利除弊,休养生息,天下重归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八方来贺,万族归心。武王崩殂,成王即位,因其年幼,是故周公主政,召公、太公佐之,先平三监之乱,继而东征诸夷,分藩屏周,迁都立鼎,制作礼乐,待成王成人,还政于王。周公卒,成王以天子之礼葬其于文王墓地。成王继武,岐嶷有素,以德慎罚,贤德宪圣,流声洋溢。康王承志,勤政明德,遂有成康之治,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刑措不用。然则康王暮年,喜好征伐,屡战鬼方、淮夷、荆楚,致使民生凋敝,渐入困境。康王卒,昭王立,王道微缺,气冲紫薇,井水倒灌,宿星暗弱。先征东夷,后伐楚蛮,三战,其军尽殁于汉水,一代君王,客死异乡,何其悲壮!其后,穆王立,时年春秋五十矣,在位五十有五,臩命吕刑,伐犬戎,征昆仑,克徐国,励精图治,安抚四维,再延盛世。所谓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西周自懿王起,日渐衰落,经四代而至宣王,虽得短暂恢复,终是昙花一现,及至幽王立,重佞臣,宠妖妃,黜王后,废太子,终使犬戎攻入镐京,以致身死而国灭。

西周既灭,申公拥宜臼为王,继延国祚,号曰东周。平王元年,为避西戎,迁都洛邑,秦公护之,列为诸侯。当此之时,周之国土仅存片隅之地,东不过荥阳,西不跨潼关,南不越汝水,北止于沁水南岸,方圆六百余里,地窄人寡,王室衰微,天子名存实亡。天下纷乱,礼乐崩坏,群雄割据,诸侯争霸,战乱不止,灾祸不断,盗贼横行,妖魔并起,内忧外患,民不聊生。

春秋已矣,战国当立。田陈篡齐,三家分晋,七国鼎立,以挟周室。诸子百家,争鸣斗艳,鬼谷既出,天下共尊。张仪事强秦以攻众弱,苏秦合众弱以御强秦,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熄。此二人虽有经纬之能,却无王佐之才,何也?盖因鬼谷之术重权谋而轻治国之道,长于智计而拙于御民。秦自孝公以来,以法治国,连横诸侯,逐渐强盛,是以犀首苏秦合山东六国之力屡败于秦,而秦终能横扫六国,一统天下,实乃六国失于法治之过也。秦拥天下未及二世而覆灭,何也?王道之治,以法治国,谋略统军,仁政御民。法治以养天时,谋略可居地利,仁政而拥人和。秦虽占其二,却失人和。天下久乱,山河俱碎,满目疮痍,百姓饱尝灾祸之苦又岂止战乱?倘使以苛政酷刑,倒行逆施,何异于雪上加霜?岂能不反?

日中则昃,月盈则食。天地万物,一动一静,一阴一阳,一盛一衰,自循天道。商周之所衰,六国之所败,秦朝之所亡,盖因君王无道而失臣民之心以致身死国灭,岂非天道使然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歌曰: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第一章:寒梅傲雪孤芳艳,银月生辉故人来(上篇)

--------------------------------(上篇)-------------------------------

公元前三百六十五年,腊月二十三日,宜会盟、祈福,忌入宅、安葬。

罗马镇,坐落在巴国西南大罗山下,北倚青雉峰,南面赤水。饮马江绕青雉峰自北而下与赤水于城东五里处相会,构成天然的护城河。它地处偏远,不甚繁华,只因此处乃是由血族七大门派之一的寒霜城管辖,匪盗不侵,战祸不染,故而祥和太平,又称小寒霜城。而作为七大门派之一的寒霜城,却是雄踞在大罗山深处,不为凡人所知。

年关已到,陆昀受师命与同门师兄弟一众下山采购年货物资,便来到了这罗马镇。

“喂!小昀子,快看快看!那边还有好多好玩有趣的东西!”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拽着一身挂满东西的陆昀朝不远处的玩意店奔去。但见她头戴紫凤华胜,九鬟云鬓,仙髻瑶簪,一袭淡蓝色狐裘外套,纯白的毛绒顶子下乃是一身金丝镶边的白色衣裳,腰上系着银狐锻带,上面别着一对金色锃亮的小铃铛。脚上穿着一双镶金雕花白皮靴子,却只有在她跑动的时候方能看见。

虽是盛装打扮,亦难掩其曼妙身姿。仙袂飘飘,金铃环佩。冰清玉润,靥笑春桃。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正合《诗经》所曰: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端的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此女不是别人,正是寒霜城主柳展仁最疼爱的女儿,柳芯瑶。

“哎!你看,这个泥娃娃多像你,一样的长耳,大鼻子,大嘴巴,哈哈!”此刻她与陆昀正站在一个小玩意店摊前,手里拿着一个做工不大精致的泥娃娃对着陆昀乐道。

陆昀摸了摸鼻子,没好气的说道:“长耳大鼻子大嘴巴那是猪,你看我长得很像吗?”

“哈哈!你是不像,因为你本来就是猪!”柳芯瑶掩嘴娇笑道,还一边将那泥娃娃凑到陆昀脸上比划,然后接着对老板道:“老板,这个多少钱?我买下啦,找他要钱,嘻嘻!”说完她便蹦蹦跳跳的往前边的摊子走去,不时回首冲着陆昀娇笑。

“嘿嘿!两文钱,公子......”老板对陆昀作揖笑道。

陆昀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币塞给他,道:“给,不用找了。”接着便匆匆转身朝柳芯瑶赶了过去,一边呼道:“你慢点......”

柳芯瑶仿佛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舞动着长袖,欢呼雀跃地走在陆昀前面,丝毫不在乎街头的嘈杂与纷乱,一颦一笑,千娇百媚,腰间的铃铛更是“叮叮”作响,引得路人频频回首,惹来无数的目光。

陆昀宠溺地看着她那开心的样子,心里着实喜欢,不禁吟诗赞道:“仙髻瑶簪飞云鬓,眉黛青颦凤目明。玉鼻腻脂朱唇动,莲脸生春香腮红。顾盼神飞遮新月,文彩精华羞芙蓉。丰神绰约沉锦鲤,空谷幽兰落归鸿。”

柳芯瑶听到他的赞美,芳心暗自高兴不已,不禁转过身来想要表扬他一番,却没注意前方恰有一群人正赶马飞奔而来,为首的乃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他身后跟着的四个人皆衣着素朴,莫约是他的随从。

“驾!......”

“驾!......”

“驾!......”

不知那伙人是只顾着赶路,还是飞扬跋扈惯了,竟在这拥挤的街道上毫无顾忌的纵马飞驰,全然不计他人的生死,将街道两旁的摊子皆尽打翻在地,吓得行人急忙躲闪,而待他们看到近在咫尺的柳芯瑶时却已止不住飞奔的速度,那华衣公子只得拼命勒住缰绳,胯下马儿吃疼,猛地抬起四蹄,朝她跃了过来。

陆昀疾呼道:“瑶儿小心!”

“啊!”柳芯瑶惊呼一声,已然反应不及了,眼看着她就要被踩在马下,说时迟那时快,陆昀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立即纵身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揽了过来,脚下用力一转,跟她换了个位置,然后身子后仰,那马从他上空跃将过去,两人堪堪躲过一劫。但后面跟进的那几匹马仍自冲了过来,他和柳芯瑶还未站稳,劲风却已然到了,他只得双腿发力一蹬,搂住柳芯瑶直冲而起,空中顺势踢向直奔过来的马头,只听一声悲嘶,那马倒飞回去,马上的人一阵惊呼“哎!哎!哎!哎!......”

“砰!啊!......”连人带马,与后面奔来的人马撞到了一起。

“哎哟!...哎哟!......”只见那几个人都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呻吟,哀声惨叫,而那匹被陆昀踢飞的马却躺在血泊中没了鼻息,已然断气,另外几匹则正在地上悲鸣挣扎。

一时间哭天抢地,怨声载道,喧闹不已,有看热闹拍手叫好的,有被打翻摊子出口咒骂的,还有孩子受惊大哭以及大人们安慰的声音。

陆昀和柳芯瑶两人也滚落在地上,不小心吻到了一起,而之前买的东西俱都散得七零八落。

两人怔了一会,陆昀立刻弹起身,轻轻地将她扶了起来,只见她脸色铁青,不知是受惊过度还是恼羞成怒,便柔声说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柳芯瑶薄怒道:“没有,若不是你反应及时,我就要死在那马蹄下了。”

陆昀轻轻地掸掉她身上的泥灰,柔声道:“你应该庆幸你还没有走得离我太远,否则,就算我有二十双手也救不了你,只可惜了刚买的东西,怕是......”

话没说完,却见那华衣公子勒马朝他俩走了过来,胯下的马尚喘着粗气,口吐白沫,久难平息。那几个随从也从地上爬起,捂着痛处围了过来,个个面色不善,不怀好意。

“瞎了眼了?找死啊!给我砍死他们!”这厮大骂道,可当他看到柳芯瑶那绝美的容貌时,便不由得变着声儿朝底下的随从骂了起来:“你们这几个该死的奴才,瞎了眼吗?这么漂亮的小姐,要是被你们撞坏了,老子砍了你们!”原本朝陆昀两人挥出的鞭子也半道儿打向了他们几个,走得稍靠前的两人冷不丁的挨了一鞭子,连呼着“哎哟”直往后退。

“谁让你们后退了?还不快上来给小姐道歉!”他又吼道。

那四个随从只得忍着疼痛走上前来,对着柳芯瑶单漆跪道:“对...对不起!小姐,小的们该死,小的们给您赔罪了。”

“罢了,罢了!快滚吧!还嫌给本公子丢的脸不够吗?”不待陆昀和柳芯瑶发话,他又暗中使了个眼色,冲四人喝道。

“是!是!小的们这就滚...这就滚......”四人会意道,说完便起身灰溜溜地跑了。

那华衣公子笑哈哈的从马上滚了下来,然后对柳芯瑶作揖笑道:“这位小姐,刚才多有冒犯,唐突了佳人,让你受惊了,还请姑娘见谅!这几个该死的奴才,回头我一定好好整治他们一番。”

陆昀在一旁见自己完全被他无视了,虽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不禁觉得好笑,他知道身边这位姑奶奶的脾性,便一言不发,兀自看起了热闹。

柳芯瑶本来憋了一肚子的火,但瞥见陆昀那副存心想看笑话的模样,又想到这么多人在场,便忍着性子没发脾气,倒让陆昀大感意外,她冷冷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华衣公子满脸堆笑道:“嘿嘿,小生敝姓方,名玉杰,字恭荀,姑娘可以叫我方玉杰,敢问小姐芳名呐?”

柳芯瑶寒声道:“你不必知道我是谁,我且问你,谁让你们在这大街上这般肆无忌惮的赶马?你难道看不到两边的小摊都被你们撞翻了吗?若是踩到了人又怎么办?”

“呵呵,我看小姐衣着华贵,不似本地人。不瞒小姐说,这罗马镇往常并不似今天这般热闹,所以,平日里我们往来跑马惯了,今天倒是在下一时疏忽,实在是抱歉的很!抱歉的很!”方玉杰赔笑道:“适才见这位小哥提了许多东西,却因我等一时莽撞,都弄坏了,还差点伤着姑娘,不如就让在下做东,略备一席薄酒,请小姐到前面的酒楼稍饮几杯,我让仆人带着这位小哥再去购齐方才所损失的东西,以当赔罪,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柳芯瑶自小在寒霜城中长大,此番是第一次下山,便遇到这种花花公子,心里当真是厌恶至极,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冷哼道:“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喝酒?我警告你,若是下回再让我见到你还是这般飞扬跋扈,不计他人生死,我决不轻绕你!昀哥哥,我们走。”说完她挽着陆昀的胳膊转身就走。

“想走?哼哼!怕是没那么容易!小美人儿,今儿个让小爷我遇上了你,这酒你是不吃也得吃!”那厮见她对自己如此冷淡无礼,却与身边毫不起眼的小子这般亲昵,终于暴露了本性,忽然转身拦住了两人的去路,冷笑道。

柳芯瑶不想他竟如此轻薄好色,厚颜无耻,自己不找他麻烦,他却反而出言不逊,还敢阻拦去路,不由得沉声道:“滚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方玉杰兀自不让,反是轻薄的笑道:“小美人儿,我就喜欢你这个性。俗话说得好,越是泼辣的美人儿越有劲。倘使你这娇滴滴白嫩嫩的小手打在我的脸上,就算是疼,我也说不疼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说是不是?”

柳芯瑶脸色煞白,怒道:“你若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姑奶奶我便送你一程!”

刚要出手教训他,但见十多个精装打扮的家丁腰里别着朴刀赶了过来,将她和陆昀团团围住,才知刚才那几个人却是回去招呼帮手去了。围观的人见状悄悄地后退了几步,不由得为这两个人担心了起来。

陆昀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拍了两下,示意她不要害怕,然后对方玉杰轻笑道:“这位公子,我劝你还是收手为好,方才你也见到了,以我的身手,就凭你们这些人是拦不住我的。”

方玉杰哂笑道:“哈哈!笑话!瞧你那瘦弱的小身板,小心风大闪着腰了,你们说是不?”说着他对那些家丁们问道,引得他们一阵哄笑。

陆昀不禁微笑着摇了摇头,忽然犹如鬼魅般一闪而出,那些家丁们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耳边一声风响,腰间的刀俱都不见了,待回过神时只见十几把刀全被陆昀抓在了手上,而他却仿佛一动也未动。

“哐当!哐当!”十几把刀落在陆昀脚下发出一连串声响,他双手握于背后,悠然笑道:“现在,你还以为我是在说笑吗?”

家丁们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由惊骇的后退了几步,方玉杰饶自镇定的说道:“你...你...你使得什么妖法!你少在这糊弄人!你...你吓唬不了我!“

”你,你,你们俩上!”他指着其中两个精壮的家丁颤声道。

那俩家丁迟疑了会儿,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大叫着朝陆昀冲了过来,陆昀无奈的叹道:“我不愿意伤害你们,你们这又是何苦呢?”

不待两人靠近,他右手轻轻一弹,两个小石头子儿疾射出去,直击他们的膻中穴。那两人立马滚倒在地,捂着胸口大笑了起来。

方玉杰这才惊慌道:“你...你...你不是人!你是妖怪!”

余下的家丁们听罢也都惊呼一声,又退了几步,害怕的看着陆昀。

陆昀摸了摸鼻子,轻笑道:“这下你总该信我了吧?”

“他不是妖怪,他也是人。只不过他比你们都快一点点,一点点而已,但却足够击杀你们在场的每一个人!”话音刚落,忽听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接着只见一个带着墨色斗篷的青衣人双手抱着一把剑徐徐走了进来,他伸手隔空朝那两个家丁点去,居然解开了两人的穴道。

“哦?看来,总算是有一个明白人了。”陆昀看着他,并未阻止,只是双手握于背后,轻笑道:“却不知这位朋友有何见教?难道你是来替他们出头的?”

青衣人站在离他两丈远的地方,缓缓的说道:“我不是来替他们出头的,我当然也不认识他们。我只是想跟你比试几招,也没有想要杀你。”

陆昀见他脚步轻盈,气息内敛,浑然物我,不免提高了警惕,心想道:“想不到这小小的罗马镇居然还有这样的高手存在,看他的样子,仿佛已达天人合一的极高境界,恐怕就算我以死相拼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我又何必怕他呢?男子汉大丈夫,若不能迎难而上,又岂能突破自我?又如何去保护我身边的人?”

于是,他摸了摸鼻子,背负着双手,悠然笑道:“阁下想要跟我比试,我自当奉陪,否则,我岂不就成了那贪生怕死,胆小怯懦之人了。只是,高手过招无论天时、地利、人和,皆有讲究。我此前陪这位姑娘逛街游玩,已经消耗了诸多体力和心神,刚才又突逢变故,两次出手,虽无大碍,但与阁下之精气充沛,体力饱满相比,已失天时。我初来乍到,对此地不甚了解,加上这里人多眼杂,本就不是决斗的合适之处,故此又失地利。而此刻我与这位公子却还有些矛盾尚未解决,这些人围在身边,多少都对我有些敌意,我更失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我三者尽失,所以,倘若阁下现在就要跟我比试,我已然输了,又何需再比呢?”

青衣人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一会,缓缓的说道:“很好!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说的不错,此刻我若强行与你交手,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更容易让人耻笑我趁人之危。那就等你准备充分了,我再来与你比试。”

“多谢!”陆昀拱手笑道。

青衣人淡淡的道:“你不必谢我,但愿你那时候同样不会让我失望。”接着,只见他对方玉杰沉声说道:“你叫方玉杰?你爹叫方文渊?”

“是!是!家父方文渊,正是此地的县丞,晚辈方玉杰,不知前辈有何指教?”方玉杰拱手赔笑道,他故意说出他爹的身份,本以为这样可以作为自傲的资本,令众人不敢小觑他。

不料青衣人冷冷的说道:“你也配我指教?回去告诉他,年关已到,现在天寒地冻,城中还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每日忍饥受冻,叫他开仓放粮,再备些衣帛棉被去救济这些人,不要每日声色犬马,沉溺于莺歌燕舞中!否则,三日之后若是再让我见到城中还有一个难民,我誓必取他狗命。”

“你!你!......”方玉杰怒道。

“嗯?你有意见?”青衣人沉声道。

方玉杰顿感一阵排山倒海的压力如猛兽洪水般倾轧而过,一时气结,只得委声道:“是!是!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小人这就回去禀告家父,让他一定遵照前辈的意思办!”说罢便招呼着那些家丁们回撤,没走两步,却又听青衣人喝道:“慢着!”

他只好停住脚步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前...前辈,您还有什么吩咐?”

青衣人沉声道:“你身为县丞长子,本应勤学勉修,以成有用之人。现如今却仗势欺人,调戏良家女子,更当街赶马,视人命如草芥,如此飞扬跋扈,纨绔至极。这位公子和小姐不愿与你计较,你反倒不自知。我本应取你狗命,可又嫌脏了我的手,污了我的剑。今天我不杀你,你自废武功吧!”

“你!......”方玉杰气结道。

“怎的?你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青衣人寒声道。

方玉杰怨毒地看着他和陆昀,敢怒不敢言,他迟疑了一阵,但觉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更冷了,害怕他当真出手杀了自己,便狠下心来双臂一震,只听他惨叫一声,终究还是废掉了自己的武功,险些晕厥过去。

“公子!”家丁们一阵惊呼,想要阻止但已然来不及了,只得一同搀扶着他,愤恨地看着青衣人,不敢吱声。

方玉杰强忍住痛苦,拱手颤道:“前辈...前辈今日...今日之赐,小子...小子必定铭记在心!来日...来日必定...报前辈的不杀...不杀之恩!”说罢他便在家丁们的搀扶下慢慢的离开了。围观的人见此情景,一阵唏嘘,渐渐的也都散了。

陆昀双手握于背后,摇了摇头,轻叹道:“此人固然是可恶,但前辈这样待他,却恐怕适得其反,他不但不会感恩于前辈,还会永远记恨在心,只怕以后会更加变本加厉了。”

青衣人看着他,冷冷的说道:“我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你来指点,今日我既然放过了他,就不怕他来日再兴风作浪!我也放了你一马,你回去自当好好准备,明年元宵之日咱们再行比试,希望你莫要让我失望。”

不待陆昀回答,他便转身朝远处走去,边走边道:“元宵之日,血雾之峰,望勿失约!否则,我誓必前来贵派向你讨教!”他脚步似缓实急,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声音却仍在陆昀耳边回响。

陆昀苦笑一声,喃喃道:“此人内力当真深厚至极,我自愧不如!”

柳芯瑶拽着他的胳膊,不屑的道:“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昀子你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赢他的!”

接着她又纳闷道:“哎?他怎么知道咱们是哪个门派的?”

陆昀摸了摸鼻子,忽然笑道:“你这个比狐狸还聪明的人都不知道,我这个像猪一样笨的人又怎么知道呢?要不,你追上去问问他?”

柳芯瑶听罢狠狠地甩开他的胳膊,咕囔着小脸,噘起嘴儿,直瞪着他,嗔怒道:“哼!你这头猪!死猪!笨猪!臭猪!居然敢取笑我!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说着就双手攥成小拳头来打他。陆昀一阵哈哈大笑,身轻如燕的闪开,两人你追我赶的朝前面跑去。

待两人走远了,但见三个鬼鬼祟祟的人从一侧巷子里拐出来,其中一个一身公子哥的打扮,好不气派,却正是那方玉杰的弟弟,方玉成,另外两个则仿佛是他的跟班。只见方玉成对两人低声附耳说了几句,便消失在了巷子里,而那两人则小心谨慎地悄悄跟上了陆昀和柳芯瑶。

正直严冬时节,日短夜长,不知不觉黄昏已近,竟下起了小雪,且越下越大,街道上的人群渐渐稀疏,路边摆摊的商贩们正各自收摊打烊,有些赶早的都已歇业关门。

寒风徐徐,絮雪飘飘,柳芯瑶张开双臂仰起头来在风雪中打着转儿,止不住的欢笑,哪还记得方才命悬一线的惊吓。陆昀走在她身后悠然的看着她轻移莲步,扶风若柳,宛如雪中仙子,不由得痴了。

“小昀子,咱们找个客栈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好不好?”她忽然驻足道。

陆昀回过神来,停住脚步,摸了摸鼻子,轻笑道:“咱们之前跟师兄说好今天就回去的,这样,恐怕不妥吧。”

柳芯瑶瞪眼道:“现在下这么大的雪,天也快黑了,还回得去吗?你这个笨蛋,都怪你!要不是刚才你害我追了那么久,我现在又累又饿!我不管!我要先找个地方吃饱了睡一觉,一直睡到明天中午。再说,之前买的东西不是都被那个该死的方玉杰弄没了吗,咱们明天再买呀!而且,咱们难得下山一次,既然来了,就多玩会嘛!”

“那万一义父怪罪下来怎么办?”陆昀道。

“你怕什么呀!不是有我嘛!爹爹要是怪罪起来,你就说我拉着你不让回好啦?”柳芯瑶走过来拽着他便往前走。陆昀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随着她去找客栈。

“每次你都说你顶,可受罚的却只我一个......”

“哼!你可别忘啦!你哪次挨罚不是我给你送的饭......”

......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天色俞渐昏沉,雪下得正紧,街边不知谁家墙院里的梅花却开的正盛,在昏暗的烛光下形影婆娑,摇曳生姿,凌寒傲雪,暗香浮动。

忽然,两道人影从无名小巷里闪现出来,一个又瘦又矮,贼眉鼠眼,另一个身体发胖,比那瘦子高出了半个头,只见他满脸横肉,却少了一只眼睛,这两人正是之前一直悄悄跟踪柳、陆二人的两个跟班。

“前面不远处只有一家四季客栈,这两人必然要去那里投宿,你且先回去禀告公子,我继续盯紧了他们。”那瘦子小声道。

“嗯,你自己小心。”胖子说完便悄无声息的消失了,谁能想到像他这样的一个人,竟然这般灵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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