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神轶事》——话白理糙

楔子

我们需要反思。与生俱来的本能能否因意念改变？可以。物种的进化能否因人力偏移？可以。当“真实”可被随意篡改，篡改者能否看作是某个神？可以。然而正因是“真实”，正因为“真实”可被随意篡改，这一切才越显残酷。

如今，我已不再做梦，但当初的抉择那是那般迷离不清，就像喝醉了般，如果我还能喝醉的话。

初夏的蝉鸣强聒不舍地敲击着我的耳膜，灼灼日光也无法给我任何活着的实感，朦胧中我拿着好友的介绍信来到久负盛名的某科研机构入口，明知等待我的可能只是类似小白鼠的末路，我也只能死死如落水者般揪住这最后的稻草。此时据我第一次看到病例诊断书已有三个月，我不知这些天我是如何度过，只知我在恍惚中失去了很多。

不愿一天天地看着自己四肢萎缩，不愿在病房里望着窗外的花儿凋谢，深感自己的悲愿是那在苟活的时间里无法实现的弘大，我才来到这里。试一下吧，试一下吧，我内心在狂叫，在呐喊，在歇斯里底的渴望生命，渴望超脱当下的绝境。

深吸了口干燥的空气，握拳又舒展，看了眼楼上的标识，“涅星院”，不甘落寞的愚者踏向了难言的未来。2036年5月18日，李烨对自己“成神”命运还一无所知。

第一章 突如其来的死亡？

手里死死攥着登山绳，海拔七千米的冷风呼啸着从耳畔穿过，我应邀来到这世界屋脊参与珠峰的攀爬，云雾缭绕中，万年的积雪映着日光发亮。

来之前，向导曾警示过，说是因全球变暖，如今的冰层比原来脆弱不少，望多加小心，不过来此处的登山队员哪个不是一等一的好手，自有判断，大多认为向导这般未免太过神经兮兮。众人怀着十分的认真仔细，登山队还是来到了七千米的地方。

在一处较为宽广的平地上略微休息，众人用煮锅将硬梆梆的巧克力软化，再配上些压缩饼干权当作今天的午餐。抬头仰望，避开直射的日光，你感到天是从未有过的干净，不带一丝杂质的蓝色点缀上大块的纯白，纯粹到心灵也随之安宁。往下，山和冰雪的组合绵延千里不见尽头，大地像脊柱般被高高拱起，银白狰狞的骨节恣意突起，原始粗犷的力量在巨人的脊骨间游走。

这般美景可禁不住诗人的引吭高歌，此处可不全是坚固的冰层，高亢的声音是否会将积雪震落，将团队悉数掩埋，其实并无确切答案。想起向导先前严肃紧张的模样，我不禁再次回头打量这位饱经风霜的夏尔巴汉子，粗糙的脸上有坨明显的高原红，眉眼间积攒的冰雪在煮沸的热锅前缓缓融化，操着口“标准”的普通话，好像因工作原因，可以在藏语和国语间转换自如，第一次听他开口着实吓了我一跳，与我的既定印象完全不符，面对他这清晰的发音咬字我是自愧弗如的。他说他这儿几代都是做向导的，一些名留登山史大人物的照片、亲笔信，在他家里随处可见，小时候跟外人学了不少话，也算是个英语文盲，会听说不会写。

我常感慨于此人的精明能干，矫健的身姿如瞪羚般远胜大城市健身房里的“贵族”。冰层融化，这一名词还有待我细细咀嚼。

“达新，你先前为什么说冰层变薄？”

“小哥，咋，怕了？”

“没有，但我感觉像你这么认真的人没理由说些很空洞的话，不明白你说话的缘由。”

“嗨，别提了，先前一群鬼佬拿着堆仪器来进行什么测绘，测完一次，他们面色就沉重一次，一惊一乍的，弄得我也常常担心。”

“那你觉得这冰是多了还是少了？”

“少了，少了不少。那玩意、叫啥来着、雪线，对，这十年雪线上升了五六米！吓死人了！对了，原先在这海拔，说话还没这么轻松，你看看。”

谈话在队长的吆喝里终止，个人收拾好行囊，开始了剩下的征程。

冰层变薄，也就是说如今掉进冰窟窿，被雪崩埋掉的可能性大了不少？真不算是个好消息，这边都是好手，怎么都能规避些吧。坏兆头。

思考时，没由来想起他说过的话，那位自作聪明的学士曾以疯狂的口气说着：“严松，若你像虾一样被冷藏了，记得帮我拯救世界！”

“为啥？”习惯了他口气的能这么淡定地反问，也算是难能可贵。

“因为，我死得比你早。”

“抱歉，槽点太多了，我能不吐吗？”想到自己的答复可以这般冷静，便产生种莫大的交友不慎的悲哀。

“真当你从冷藏中苏醒，你会发现你是个最最最陈旧的家伙，今日的先驱终将是明日的守墓人，改变吧，青年！”

“你到底想给我说些什么？”

“同上，朋友。”

谈话又一次无疾而终，虽然对方整天说些有的没的，说些难以理解的话，不过这般插科打诨，我其实也并不讨厌。从大四开始便没见过这混球了，也不知他在那个可疑的研究机构过得可好。刘铭他舍了常人眼的大好前途不要，去干些可能会被后世痛骂的研究，为此，导师先前可被他气得不轻，整天嚷着说自己减寿了十年，我大学毕业也久了，是时候回去拜访下他老人家。

边紧跟着大部队，边想点过去与那混球的谈天说地，心里那因冰层变薄的危机感也淡了许多。等等，我是不是给自己设了个死亡fiag？

一声沉重压抑的轰鸣传来，像是岩石碎裂的爆炸声，我抬头望去，在众人因恐惧而声音嘶哑的前方，是大片的雪白，我心里明白，躲不掉了。

肉体被巨力过些着，意识在撞击中逐渐远去，霸道的寒冷穿刺了全身，我好像感受到了死前才会有的温暖。

心里残存的最后一个念头，那是：

“刘铭，我日你个仙人板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