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鬼文录》——仁小哲

第一章 蓬莱人

清朝末年，有一个蓬莱人很崇拜中国的文化，很想到中国生活。

他有空就钻研中国的书籍，准备三十岁以后到中国生活，娶中国的姑娘做妻子。

但是他似乎忘了一个重点，他不会汉语，二十五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蓬莱人得知自己一个叔父要到中国去购买丝绸布料回来卖。

他便想跟随叔父一起到中国看一看，好作打算。

他叔父是一位生意人，只认钱不认人，他叔父要他付出船费和伙食费等，这位蓬莱人平日里靠做杂活过日子，根本没有闲钱付高昂的船费。

于是蓬莱人对他叔父说，愿意做苦力来代替费用，他叔父见划得来便答应了。

蓬莱人在船上工作，负责喂牛吃草喝水，牛是叔父带去中国贩卖的，就这样漂洋过海到了一半路程。

忽然在一个夜里，海上狂风大作，把蓬莱人叔父的船吹翻了，他也掉进了水里。这个蓬莱人不会游泳，眼看着就要被淹死，一头老牛却救了他，把他拖在自己背上。

蓬莱人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老毛背上，又惊又奇，忽想起中国一句古话，于是假装读书人一般，摇头晃脑说到:“今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刚说完就听见有笑声，仔细看去，发现原来是老牛再笑，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老牛却真的开口说话了:“平时里你细心呵护我，今日就让我报答你吧！”

蓬莱人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没有回过神，这时想起自己叔父也掉海里了。

于是他对老牛说到:“感谢神牛救命之恩，可怜我那叔父也掉海里了，能否把他也救上来？”

老牛摇摇头不乐意，说:“你那叔父待人不善，眼里只有钱，我要是把他救了，最后一定会被他卖掉或者吃掉。”

蓬莱人见老牛不愿意也不好再说什么，老牛

游了不到一天时间便到了上了岸。岸上的人大老远就见他骑着头牛游过来，觉得很神奇，等到近距离观看的时候又发现他长着一头卷发，蓝色眼睛，鼻梁很高，不像本地人，以为他是仙人下凡，于是都向他跪拜。

蓬莱人没受过这种待遇，连忙叫众人起来，可是跪拜的人都听不懂他说什么。

这时老牛又开口说:“这里是中国国土，他们都是中国人。”

蓬莱人得知自己竟然到了向往已久的中国，高兴地从老牛身上下来手舞足蹈地欢呼起来。

跪在地上那些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仙人要干什么，但是刚才那头老牛好像开口说话了，他们就说仙人骑的牛就是不一般，乃神牛也。

后来村民把蓬莱人带回自己村里，当仙人供奉，蓬莱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村民们很热情，他也很喜欢这里。

日子久了以后，蓬莱人慢慢会说一点汉语，他就跟村民们解释，自己是蓬莱国的人，并不是神仙下凡。

村民们知道以后不但不生气反而更喜欢蓬莱人了，因为他很诚实。

村民们帮蓬莱人建起了房屋让他居住，又在他房屋前搭了个棚给那头老牛休息，村民们还不时给他送粮食，蓬莱人很感激村民，经常主动帮村民干活做事。

这让村民更喜欢他了，相处得更加融洽，慢慢地都把他当成了自己村里的人。

过了几年，蓬莱人刚好三十岁，那头老牛对他说:“村里东边有个老头，他有一女儿，挺贤惠的，你去提亲，把她娶过门当媳妇，好好过日子吧！”

蓬莱人听了很高兴，但他转念一想，自己身无分文，家徒四壁，何来银两娶妻？

老牛好像知道他的心思，又说:“过几****把我牵去市集，卖了银两作婚嫁时用，到时候别人问你价钱，你不必出声。一切听我安排！”

老牛这样说，蓬莱人却不愿意这样做，自从老牛把他救了以后，蓬莱人就把老牛当做已经恩人对待，现在老牛要他把恩人卖了换银两，蓬莱人宁可不娶。

老牛知道他不愿意，所以就没有再提，过了一段时间，蓬莱人外出回来，看见老牛不在棚里，他以为老牛自己出去找吃的了，就没有在意。

可是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没有见老牛回来，蓬莱人急忙出门寻找，但是寻遍了村子里都没有发现老牛，他失望而归。

夜里蓬莱人做了一个梦，他梦见恩人老牛自己回来了，老牛把一袋锦囊大小的袋子用嘴叼到他手里，对他说:“你不用再找我了，我已经用自己的肉身换成了银两，要是你有心待我，把我的皮供奉在家里，好让我死后不受到畜生一般待遇。”说完老牛就不见了，蓬莱人醒来后发现自己手里真的有一袋银两，而且还在自家地上发现了老牛的皮。

蓬莱当即就哭了，他很感激老牛对他的恩，按照老牛的话把牛皮供奉在家中，然后娶了老牛说的姑娘为妻，算是圆了他当初的梦想。

妻子过门后，果然也跟老牛说的一样，大方贤惠，为蓬莱人生了一儿一女。

许多年过去了，蓬莱人也老了，他经常跟自己的子女说老牛对他们家的恩德，并嘱咐将来他不在人世了，也一定要继续供奉老牛。

儿女们孝顺老人都按照他的话来做，蓬莱人一直活到八十岁才离世，离世那天，蓬莱人躺在床上对子女说:“我这一辈子平平淡淡，来到中国圆了自己年轻的梦，到了如今你们也都成家立业，我没什么牵挂的了，只是可惜不能再见恩人一面。”说完就撒手而去了。

死后的蓬莱人发现自己不用拿拐杖了，呼吸也舒畅了，正为此感到兴奋，忽然听见背后一声牛叫。

蓬莱人转过头一看，发现当年那只老牛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老牛这是来接他来了。

蓬莱人急忙走上前对着老牛跪拜，老牛化身成白须老者，把蓬莱人扶起，笑着说:“你我如同老朋友相见，不必行此大礼。”

蓬莱人跟老者像许久不见的亲人一样说了许多话，后来才得知原来老牛的德行感动了上天，于是玉帝把它诏上天封为神牛，也因为多年受蓬莱人供奉的香火，老牛才有法力化身成人。

第二章 鬼请客

进仓县有一读书人，名叫李生，好酒，有一日，他出门探亲，由于路途遥远，准备到弟弟家中时已是深夜。

李生此时已经十分劳累，路上准备的干粮也已吃光，正发愁如何是好，忽闻远处飘来酒香。

李生赶紧寻味找去，他惊讶发现，路中有许多人正在喝酒吃肉，更有女子翩翩起舞，场面好不欢喜。

李生走近一看，并无熟人，不好停留问吃的，但是那些人看见李生前来，都很热情邀请李生一起加入。

李生推脱到:“我等素不相识，怎好意思吃你们的东西呢？”

没想到那些人听了，怒道:“有何不可？你我相识便是缘，公子不肯吃我们的东西，难道是嫌弃我们山村野夫不是？”

李生忙说:“不是，不是，你们如此热情邀请我，我怎敢嫌弃，只是我那兄弟怕是无福享受了。”

其中一人问到:“你兄弟在哪？一起邀来便是。”

李生一听很高兴，说到:“就在这附近不远，我立即请他前来。”

李生说完急奔到弟弟家，此时弟弟已经休息，李生只好敲门叫人。

半响，弟弟才起身开门，李生还未等弟弟说话，便拉着弟弟的手要走。

弟弟忙问:“哥哥才刚来便急着要走，这是去哪儿？”

李生把在路上遇到的事跟弟弟说了一遍。

弟弟却说:“方才我也是从那条路回来的，怎么没看见你说的那些人，现在已是深夜，怕是山间鬼怪所变，万万去不得！”说罢掉头就要回去。

李生不信，说弟弟想太多了，但是他弟弟坚决不去，无奈李生只好一人前去。

李生不一会就找到了那些人，那些人看见李生回来也很高兴，立即拿出酒肉招待李生。

李生早已忍耐不住，大口大口吃起来，有人问李生他弟弟怎么没来，李生便说他睡着了。

那人也没当回事，继续吃酒肉，李生酒足饭饱，躺在地上好不痛快，不久便睡着了。

第二天，弟弟出门寻找李生，却在路上发现死去的李生，只见他肚子鼓鼓胀起，恐怕是撑死的。

弟弟伤心至极，报了官，衙门的人把尸体带了回去，县太爷见李生肚子不太寻常，于是命人开膛破肚查看。

谁知，胃里头翻出来的全是石头，蛤蟆跟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