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之尘雪飞扬》： 雨落狂流之暗
第一章 雨落狂流之暗
第一章雨落狂流之暗
楚子航整了整衣领，把围巾系好，背上爸爸从伦敦给她买的Hermes包大步走到屋檐，犹豫了一下，像刚才那个初中部的衰仔一样把外套照在头上。车里的男人急忙推开车门，打开一把巨大的黑伞，里面是Burberry家华丽的格子纹，像柳淼淼家司机那样殷勤地迎上来，把伞照在楚子航头顶。
楚子航看也不看，推开伞，直接走到车边，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现乳白色的NAPA皮沙发中。
男人一愣，扭头回到驾驶座上，把湿漉漉的雨伞收好递给后面的楚子航，“插在车门上，那里有个洞口专门插雨伞的。”
“知道，你说过的。”楚子航默默的把伞插好，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雨，“走吧。”
“楚子航。”一个棕发男生跑到车旁，喘着气，“能不能载我一程？”
楚子航认得他，初中部的路若尘，似乎是之前那个衰仔的弟弟。“上来吧。”真是怎么看都不像。
见路若尘的头发湿漉漉的，楚子航递了一条毛巾给他。
路若尘愣了愣，道：“谢谢你。”
男人清了清嗓子，对樱桃木的中控制台说“启动！”
屏幕亮了起来，仪表闪过微光，那台强劲6升V12双涡轮增压引擎无声的自检，车里感觉不到震动。
这台车语音启动。
“900万的车，摄制的时候只有3个人的声音能启动，一个是我，一个是老板，还有一个人你猜是谁？”见路若尘瞪大了眼睛，男人得意洋洋。
“不关心。”楚子航面无表情。
男人讨了个没趣，倒也不沮丧。迈巴赫无声无息的后退，获得足够的空间后，这台6米多长的超大型轿车在大排量引擎的驱动下像豹子般前窜，一瞬间劈开雨幕，驶出了仕兰中学的大门。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唠唠叨叨，车内音响回荡着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Growing》。
路面上满是积水，车辆侧溅起的水如同水墙。楚子航默默的看着窗外，没有搭理男人的任何话，他在听着那首歌。路若尘早在男人唠叨的时候睡着了，他最听不得别人唠叨，一听就困。
醒。。。安德烈，醒醒。。。
谁？谁在说话？
路若尘朦胧中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悲戚地轻唤着，间或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的脸颊上，渗入心间。
姐姐。。。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车门，将路若尘惊醒，“谁在外面？”
“那么大的雨，谁还在外面呢？”楚子航楞了一下，看见一个黑影投在车窗上，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想要把车窗降下来。
忽然极大地恐惧包围了他，这辆迈巴赫正以120迈的高速飞驰在高架路上，且不说高架路上没有人行道，谁又能以追赶一辆迈巴赫的速度前进，同时伸手敲门？
门外的人再次敲门，不是一个影子，而是三个五个更多的人影聚集在车门外，仿佛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楚子航，居高临下。
“怎么了？”男人察到了楚子航的异样，回过头来。
楚子航连发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了，只是伸手指了指窗外，窗外不知什么光源，把刺眼的水银色投进车里来，照得楚子航的脸惨白。
“别开门！”男人低声说，男人的声音也在颤抖。
楚子航甚至没有喊叫，而是抱着头蜷缩起来。路若尘闭着眼，脑海中掠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双手死死地握着，额上直冒冷汗。
男人伸手向车门，那里插着一柄雨伞，男人拔出了漆黑的伞。楚子航忽然看清了，那不是伞，而是一柄修长的日本刀，漆黑的刀鞘，雕刻金花的刀镡，男人平静地抖掉刀鞘，刀光清澈如水。
男人高速开着车，嘴里还继续啰嗦，但是楚子航看得出他并不轻松，脸上都是汗，握着方向盘的手时而微微颤抖，身子弓得像是虾米，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前方隐约出现了亮白的灯光。路若尘终于睁开了眼，眼底划过一抹璀璨的金芒，转瞬即逝。
“到收费站了么？”男人如释重负，在这条空无一人的高架路上跑了那么久，他们已经完全无法确定自己的位置了，GPS界面上重复提醒说没有找到卫星信号，一切的路牌都过在暴风雨里，就算亮着远光灯也看不清。
“不。。。不对！”男人的声音里透着惊慌不安。
楚子航和路若尘也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前方的灯光透出的不仅仅是温暖，还有庄严和宏大，就像是。。。朝圣的人迈向神堂。
“系好安全带！”男人说着，慢慢地踩下油门。路若尘从座椅下抽出了另一把雨伞，蓄势待发。
“下车吧。”男人轻声说。
楚子航迈动双腿，机械地跟着男人下车，和男人并肩站在雪亮的前大灯中，男人一手握着长刀，一手伸过来挽着楚子航。路若尘从另一边下车，站在两人身后。
“你只是个司机？”雨中传来“奥丁”低沉的声音。
“是啊，我只是个。。。司机。”男人站在狂落的雨流中，一手提着长刀，一手轻轻抚摸楚子航的头。
“真有趣，撞向神之御座的人，仅仅是一个司机。”奥丁说着，目光却落在路若尘身上。
楚子航把手提箱交给男人，男人掂了掂，仍旧交给楚子航，看着“奥丁”，“我准备好了。”
“那么，人类！觐见吧！”“奥丁”说。
可怕的声音围绕着他，楚子航惊恐的捂住耳朵。路若尘脸色苍白，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头，牙关紧咬，外界的声音逐渐远去，一股温暖的气息包围了他。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行迈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行迈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一首悲凉的《黍离》在路若尘耳边响起，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身体却不自主地依偎在女子怀里，嗅着女子身上的栀子花香，只想就此睡去。
“谈判破裂了，”男人低声说，“跑！”
楚子航想都没想，发疯一样往迈巴赫那里跑。他跑得很快，他代表仕兰中学在市少年队打篮球，他是一个擅长突防的中锋。
他狂奔在雨中，迈巴赫就在他的前方。
他猛地站住回头，发觉男人根本没有跟他一起往回跑，男人在奔跑。。。奔向奥丁！
时间再次变慢，但是男人没有变慢。。。奥丁也没有！奥丁击出了Gungnie，一瞬之间无数次刺击，这支神话里永远命中的长枪，它的每一记突刺都带着暗金色的微光，弧形的光线围绕着男人，向着他的不同要害，仿佛密集的流星雨。
男人在流星雨中闪避，挥着刀旋转，高跳起来劈斩，向着奥丁，那个神的头颅。
他坠落下去，因为被他闪过的“流星”仿佛萤火虫回旋飞行，从后背击中了他，鲜血四溅。
“子航！子航！开车走。。。开车。。。走！”男人嘶哑地吼叫着，浑身蒸腾起浓郁的、血红色的雾气。
楚子航呆呆地站着，感觉到那些“流星”都刺在自己身体里的。。。剧痛！
“要听话！”男人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子航，“报仇什么的。。。都靠儿子了！”
路若尘猛然惊醒，狂奔向迈巴赫，将楚子航拉进车里，“快开车！”楚子航看着没有钥匙孔的中控台。
“启。。。动！”他试着对迈巴赫喊。
引擎轰鸣起来，楚子航瞬间明白了刚才男人对他说的话，第三个可以唤醒这台车引擎的人，是他！
楚子航倒档起步，车飞速后退，男人偷偷教过他开车，用的就是这台迈巴赫，他们曾打开天窗奔跑在春天郊外的土路上。
楚子航猛踩刹车。车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停在雨幕中，横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楚子航打开车顶天窗，靠在座椅靠背上，仰头看着天空。仿佛全世界的雨都从那个天窗里灌了进来，坚硬的冰冷的雨，抽在他脸上。。。抽打在他的脸上。他感觉不到冷夜感觉不到痛，耳边穿插回放着男人的声音和那首歌。
“杀了你啊！”他趴在方向盘上，用尽全力吼叫。
“楚子。。。航。。。去医院。”路若尘一手按着头一手抓着胸口，艰难地开口。楚子航此时才发现路若尘的脸毫无血色，赶忙启动迈巴赫，朝医院奔去。
第二章 启程
第二章启程
不要，快停下。。。住手啊！
路若尘嘶喊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残忍的屠城继续进行，心中不禁生出一阵无力感与愧疚、自责，更多的，却是心痛。
心痛？
路若尘一愣，分明从未见过这些人，心中却将他们当作了自己的子民。没错，子民，就像是帝王之于百姓，父母之于子女，为他们的伤痛而悲伤，为他们的绝望而心痛。
一团白光突然从破碎的城墙中升起，直直地撞向路若尘，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真是谢谢你啊。”路明非匆匆赶到医院，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路若尘，以及病房里面无表情的楚子航，理所当然地认为是楚子航帮了自家弟弟，虽然不明白楚子航为什么这么做，路明非还是道了谢。
楚子航意识到路明非误会了，正想解释时路若尘醒来了。
刚醒来的路若尘眼中尽是迷茫，他眨了眨眼，看向床边的两人。
“若尘，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路明非关切地问。
“还好。”路明非被路若尘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
“哥哥，我没事。”路若尘闭上眼，“只是有些累。你先回家吧，不然叔叔该着急了。”
“那好，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到路若尘一脸疲惫，路明非叮嘱了一番后便离开了。
路明非走后，病房再次陷入沉寂，在路若尘即将睡去的时候，楚子航忽然道：“抱歉。”
嗯？路若尘茫然地睁开眼，诧异地问：“为什么道歉？我才应该感谢你送我到医院。”
楚子航紧紧抿着嘴，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是我连累了你。”
奥丁的目标是那个箱子，或许还有他和那个男人，但肯定没有路若尘。如果不是他，路若尘就不会被牵连进来，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路若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是我自己要搭车的，出了事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用愧疚。”正要继续说时，路若尘听见了一阵脚步声快速接近，不禁住了嘴。
“子航！”苏小妍一把抱住楚子航，上上下下地检查，“快让妈妈看看，哪里受伤了？伤得严不严重？”
“妈妈。”真切地感受到了母亲对他的关怀，楚子航心中流过一阵暖流，无奈地说：“妈妈，我没事。”
路若尘看着母子相拥的温情画面，莫名觉得刺眼。大抵是嫉妒吧，嫉妒楚子航有如此关心他的母亲，而路若尘自己却孑然一身。
凭什么。。。
苏小妍确认楚子航没事后，终于注意到了病床上的路若尘，微笑道：“你好，你就是子航说的同学吧，我是子航的妈妈，苏小妍。”
路若尘猛然回过神，惊于自己阴暗的想法，难免有些不自然，“苏阿姨你好，我叫路若尘。”
“路若尘是吧？我可以叫你若尘吗？”
路若尘被苏小妍明媚的笑容晃到了眼睛，愣愣地说：“可以。”
得到回应的苏小妍笑得愈发温柔，“若尘，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比子航小一岁呢，你的家人呢？怎么没来看你？”
路若尘神色黯淡，“我哥哥刚才来过了。”
尽管很好奇路若尘的父母，但见路若尘神色悲伤，也就打住了话头。
看他的神色，这孩子的父母大概已经离世了吧。明明才十五岁，却要承受失去双亲的痛苦。身材这么瘦弱，过得一定很不好，说不定连交学费都是问题，也许在学校还会受到其他同学的排挤和歧视。
苏小妍这般想着，不禁有些母爱泛滥，伸手摸了摸路若尘的头，“若尘，等出院了就到我们家玩吧，难得有同学和子航关系这么好呢。”继而又转头对楚子航道：“子航，我去给你们买些吃的，你陪若尘聊聊。”
楚子航应了一声，目送苏小妍下楼后把门关上并落了锁。“这家医院病房的隔音效果很好。”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路若尘挑眉，“你妈妈很爱你。要瞒着她吗？”
“嗯。”楚子航坐在椅子上，手指轻敲着扶手，“奥丁太危险，我担心他对妈妈出手。”
“奥丁啊，的确麻烦。”路若尘轻闭双眼，神色疲惫，“你之前说你要报仇？”
“那个男人，是我的亲生父亲。”楚子航低声道，一双黄金瞳燃烧着，眼中恨意翻涌。
路若尘愣了愣，随即意识到“那个男人”应该是指那个司机，一时有些惊讶，“可是现在我们没有任何线索。”
“有。他留下了一把刀，村雨，是一把日本刀。也许我们可以去日本找线索。”
“日本吗？”路若尘思索了一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楚子航一怔，“你也要去？不行，我不能再把你牵连进来。”
“不，其实，我也有一些疑惑想要解开。”路若尘说着，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女子悲凉的歌声，久不散去。
“好。”沉默良久，楚子航最终还是败在了路若尘坚定的目光下，“你的家人那边。。。”
“他们不会在意我。”路若尘打断了楚子航，语气有些生硬，“只要你母亲不反对，我们就可以准备出发了。”
楚子航默然，看来路若尘和家里人的关系不是很好甚至有些糟糕。“我会和妈妈说我和你受到了惊吓，要去日本放松心情，她不会反对的。你有护照吗？”
“办就是了。”
一个月后，机场。
苏小妍拉着楚子航的手，叮嘱道：“子航，到了日本就给妈妈打电话，在日本要注意安全，不要怕花钱。。。”
楚子航穿着一件白色T恤，配上黑色的运动裤，黑色的美瞳遮住了他耀眼的黄金瞳，路若尘则是一身白色休闲服，戴了一顶黑色的遮阳帽，两人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里面装着换洗衣物以及一些生活必需品。因为要安检，楚子航没有带村雨，虽然可能对两人的调查有些阻碍，但楚子航带了一把村雨的塑料仿制品。
路若尘压了压帽檐，眯眼看着机场来来去去的人潮，心中隐隐浮现出嘲讽与不屑，卑贱的人类啊。。。
路若尘一惊，深呼吸几下压下心中怪异的想法，突然瞄见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喊楚子航的名字，凝神细听，又定睛一看，认出了那是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妹子。
路若尘用手肘捅了捅楚子航，指了指那个奔跑的身影，“你的忠实粉丝正在向你接近。”
夏弥气喘吁吁地停在三人面前，脸上满是兴奋，“楚子航，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你要去哪里啊？”
苏小妍眼中燃起八卦的光，“子航，这小姑娘是谁？”
“苏阿姨，这是仕兰中学篮球队的啦啦队队长，楚子航的忠实粉丝，每一次比赛就她喊得最大声。”路若尘凑到苏小妍耳边道，“很可爱的一个女生。”
苏小妍眼睛一亮，拉着夏弥的手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夏弥不怎么适应苏小妍的热情，有些不自在地说：“阿姨好，我叫夏弥。”
“小弥，你多大了？”
“十三。”
“小弥，你。。。”
“妈妈。”楚子航打断了苏小妍相亲般的盘问，“再不进去就来不及了。”
“好好，你们快进去吧。子航，若尘，路上要小心啊。”
进了机场，两人意外地发现夏弥和他们坐的是同一个航班，座位还挨在一起。
坐上飞机后，夏弥道：“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路若尘瞥了一眼夏弥挽着楚子航手臂的手，又看了看身体略显僵硬的楚子航，摸出眼罩戴上，默默决定奉行“沉默是金”的原则。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彼黍离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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