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所渡Y》——厌久

第一章

阳光透过树叶射在方然的身上，方然扶了扶鼻子上的眼镜，朝着身后刚刚那个撞到她却连声对不起都不说的臭小子背后瞪了几眼。

“真是没礼貌，撞了人都不说对不起的吗，哼！”方然不满的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头“走路也不小心点，要是把我眼镜撞到了那还得了。”

那还真不得了，对于方然这个严重近视眼来说，眼镜相当于眼睛，摘了眼镜，她就是个瞎子。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抱着书朝书店走去。

街道两旁种满了合欢树，正值花期，空气中弥漫着花香。这条街的尽头，有一家书店，门口上方的牌子上写着“芳心”跟街心比起来，这家书店像被安静笼罩着。

方然推开门，书店的人并不多，靠窗的那个桌子还空着。

本来在前台刷手机的季氿看见她来了，放下手机，耸耸肩说“老板，又丢了两本书。”看上去满脸的无奈。

方然则很大方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不差那两本。”

“可是今年已经丢了十几本了，你再不管管我们可就真破产了。”季氿继续说。

方然笑着说“没关系的，反正又不会耽误我给你发工资。”

方然长得不是很好看，她常年戴眼镜，眼睛显得很小，脸也圆圆的，但一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也蛮可爱的。

季氿却是很无语，他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个怎么看都像初中生的人会是他的老板。

方然蹦蹦哒哒地跑去坐下，朝季氿挥挥手，“小氿，我的奶茶。”

过了一会，季氿给他送来一杯奶茶，“呶，给你。”语气略有不爽。

方然突然认真地看着他，说：“小氿你要对我好一点，说不定哪天我就不见了呢。”

季氿拿着奶茶的手一颤。

“哈哈哈，逗你玩的啦。”方然大笑道。

“，，，这是书店，小点声。”语气更加不爽了。

等季氿转身走了，方然也不笑了。她安静地翻开书，咬了咬嘴唇，她不是因为季氿的话才不笑的，她是真的笑不出来了。

方然叹了口气，大概只能她一个人知道这不是玩笑吧。

不一会，刚刚还高高悬挂的太阳现在已经滑到了山的背后。一抹鲜艳的晚霞在天空散开，像一幅画。

季氿起身把灯打开，店里的客人都走了，他也该下班了。

临走前他又反复交代方然不要忘记关灯，走的时候一定把门锁上。

方然很不满“我想是连这种事都会忘的人吗？”

事实上是的，有一次方然走的太晚，就忘记锁门，虽然没丢什么东西，但还是被季氿教育了一顿。

“对了，小氿，今天艾柯怎么没来？”方然托了一下眼镜，问道。

季氿眼中闪过一丝闪躲，说：“不知道。”

方然明显不信，看着他继续说“骗人，你是不是欺负他了，他之前来的都很勤快的。”

季氿被她问得有些不自在了，随手拿了本书敲在方然头上，说“我能欺负得了他，说不定是不想见你呢。”

方然摸摸自己的大脑袋，嘟囔“怎么会不想见我呢，我对他多好，比你好多了。”

最后，季氿也回家了。

方然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后仰在椅子上。然后又戴上眼镜站起身活动一下脖子和腿脚。把别人坐的椅子摆回原处，收拾了一下桌子。

“吱呀”门被推开了。

一个长得很清秀，却很，很颓废的男人进来了，随着他进来的还有一阵夹杂着细雨的冷风。

下雨了。

方然歪头看了他一眼，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打烊了。”

那个男人没有理会，径直向她走去。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方然一身素雅白裙，青丝长发，耳边别着一个蝴蝶发卡，蝴蝶很别致，做工精细得和真蝴蝶无差，鲜红的蝴蝶和白裙并无违和感，还有那张，熟悉的脸。

方然朝他笑笑，说：“先生，先生我们打烊了。”

“沈铭。”男人开口说，“我是沈铭。”

方然一愣，这个名字很耳熟，但她记不起来，谁让她记性一直很差呢。

“沈先生你有什么……”

“方然。”沈铭盯着她的眼睛叫她。

方然微微瞪眼睛表示震惊，“你……”

没等方然说，沈铭突然抬起手，带着一股无名的风向方然袭来。

方然一愣，随即翻过桌子躲开了。

桌子被劈成了两半，没关的门也被风带着在墙上重重的撞了一下，方然头上的蝴蝶，被吓得展翅飞走了，在空中划过一道鲜红的弧线。

方然扶了一下眼镜，沉着脸打量了一下被沈铭打乱的书店，说：“神经病呀，你到底要干嘛，好好说话不行呀，弄乱了……”

沈铭显然不想听她说话，不知从哪拿出一把长剑向她刺去。

冰冷的剑光折射着沈铭异常清冷的脸，他的眼睛像冰冷的湖底，即使掉进去小石子，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方然看清了那把剑，竟忘了躲开，就看着沈铭拿着剑向她刺来。

第二章

“当啷~”剑掉在了地上。

艾柯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掂着一块石头，说：“然姐怎么不知道躲一下。”

方然回过神，眼神清冷，蹲下捡起掉在地上的剑，道：“你想干嘛。”

沈铭说：“我想找你帮个忙。”

方然不知从哪拿出一块手帕，擦了一下剑身。突然将剑刺向沈铭，沈铭微微侧身，剑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我要是不答应呢。”

他轻笑一声，“你会答应，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着转身就要走，“哦，对了，剑还你了。”沈铭消失在了夜幕中。

方然将剑放在桌子上，示意艾柯坐下。

艾柯并没有立刻坐下，他先收拾了一下店里的残局，为的也是让方然先冷静一下，他已经很久没见见过她这样了。

不一会，方然恢复了寻常神色，问艾柯“小艾柯，你今天一直在外面呀？”

艾柯笑得很温柔，说“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然姐呀。”

方然扶了一下眼镜，拢了拢头发，说“怎么了，和季氿吵架了？”

艾柯神色黯淡下来，低着头，说“然姐，我好像，好像……”

“嗯？好像什么？”方然咧嘴坏笑道。

“我好像是个断袖。”艾柯本来长得就好看，现在委屈巴巴的样子更是讨喜。

“噗哈哈哈哈哈……”方然没忍住捧着肚子笑了起来。

艾柯竟然破天荒的瞅了她一眼，“然姐你还笑。”

“好好我不笑，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喜欢季氿啊。”方然的脸上绽放了一个腐女笑。

艾柯没说话，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很轻，如果不是方然看得仔细，根本就看不出来。

方然舔舔嘴唇，扶了一下眼镜，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快给我讲讲，我帮你想想招。”

当然，想招是假的，八卦是真的。

根据艾柯零碎的语言，方然大概拼出了故事的大概。事情就是那天艾柯在书店外面睡着了，梦见季氿从里面走出来，看见他在外面睡着，俯下身子想把他抱起来，艾柯眯着眼看着季氿的脸离自己这么近，就亲了季氿一下，季氿一愣，随即把他背起来送回了家。更厉害的是，艾柯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真的在家。

方然听完乐呵呵地拍拍艾柯的肩膀，大义凛然地说：“不怕，看姐帮你搞定他。”

艾柯推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拗不过方然。

“小艾柯，记得明天下午来一趟，带着你师兄。”艾柯临走的时候，方然叮嘱他，“千万别忘了。”

第二天，门口多了一把古剑，方然跟季氿说“辟邪用的，这样就不会再丢书了。”季氿回了她一个白眼。

方然依着柜台叹了口气，季氿瞥了她一眼，说“怎么，一个白眼就让你唉声叹气的。”

方然半个人趴在柜台上，略带哭腔地说，“怎么办，我觉得艾柯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季氿玩手机的手一顿，接着说“有喜欢的就有喜欢的吧，你叹什么气。”

方然突然激动地一拍桌子，大声地说“艾柯是单相思啊，你懂不懂，他那么老实的一个人，喜欢人家也不敢说，自己一个人憋在心里，憋得呀。啧啧~”方然摇摇头，表示惋惜。

方然满脸愁苦样，软着嗓子说“昨天晚上我见到他，那孩子呀，脸上连个笑都没有，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从小到大我就没见过他那样颓废过。”

她抬头盯着季氿问，“你说他喜欢的人不会有男朋友了吧，你觉得他喜欢谁呀。”

季氿本来就被她说的有些不自然，又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十分嫌弃的向后退了退，“反正不喜欢你。”

“他要喜欢我就好了，我保准答应他。”方然又叹了口气，继续说，“要不我帮他找个女朋友吧，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

季氿拿起手边的书拍在她的脑袋上，说“别瞎操心啦，找什么女朋友，他才多大。”

方然摸摸自己的脑袋，“他都二十好几了，怎么不能找女朋友，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快三十岁的人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季氿不理她了，一直盯着手机，但是看的心不在焉的。

方然抱着书在柜台前边哭边转圈，还一边叫着“哎呦，我可怜的小艾柯呀，一个人在家都没人管呀，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都没人心疼……”

季氿终于忍不住了，把手机拍在桌子上，“行了，别嚎了，我下班去看看他行了吧。”

方然立马跑过去，笑如春风地说“不用下班，现在我就给你放假，你快去吧，记得给他买的吃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