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坦克兵》免费试读_陆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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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装载站是一个很大的煤场,风一吹就会扬起许多煤尘,紫云山向来多风,官兵们的脸上黑乎乎的,大约下午四点钟,竟然下起了绵绵小雨,他们脸上的黑色印记变成纵横交错的沟壑,没有煤炭工人夸张,但也书写出诸多的劳累和辛酸,“铁老大”大们终于来了,无论是干部还是战士都认为紫云山的日子终于结束,该回家了,但他们没想到,因为一个干部说话不注意,惹恼了“铁老大”,那群拿着两尺如权杖的“铁老大”们竟然集体消失,这可把部队领导们给急的,于是赶紧收起往日威风凛凛的状态,拿出小心翼翼的姿态,用电话给“铁老大”的头连续打了N多个电话,没人接,后来实在无法,只有打电话给军代表,那军代表用软话将这这些官兵们训斥了一顿.
“是、是,你批评教育的对,我们立即整改”
“你们等着,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过去”军代表说。
“好好,谢谢您,首长,多亏有您”,这电话挂掉后,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铁老大”们才过来,这部队的官兵赶紧上前,看来是真的惹不起啊,这下午完成的工作竟被硬生生的挤到了晚上,害的大家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
火车从紫云山到六盘山的这段路程,天还下着绵绵小雨,温度不错,还算凉爽,勉强能够凑合过去,绿皮车上横七竖八的官兵已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经历了三十八个小时,过了这连绵不断的山脉后,天气就不那么友好了,痛苦、煎熬、闷热让他们连骂娘的力气都没有,不知是哪位参谋上报的铁路输送方案,两百多号人只有两节车皮,而且还是一个硬卧,一节硬座,平均下来一个人只有一个座位,大家躺也不是、坐也不是,简直是一种煎熬,军用的绿皮车上从来没有享受过空调,卧铺车厢只有一节,坐不了多少人,列车员占据了好几个空挡,没办法只有大家相互挤一挤,白天还好一点,可以打打扑克消磨时光,到了晚上就不行了,只能挤挤搡搡的睡觉,卧铺走廊上、硬座走廊上、硬座上、货架上,凡是能躺人的地方都躺满了人,晚上上厕所,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要是踩到哪个哥们的胳膊啊、腿啊什么的再正常不过,落脚的人会小心翼翼的像跳芭蕾舞一样点着脚尖,继续想着下一步该放哪儿,他嘴里早已将准备好的“对不起”三个字说出,不过很小声,小声的几乎周围的人都听不见,实际上这也有点多余,因为被踩到的人好像还在梦中,“嗯”一声,然后动动胳膊或者腿继续睡觉,这种情景让顾坦想起自己上大学时,春节过后返校的场景,不过返校的列车上有空调,比这要舒服一些,在这恶劣的条件下,这群官兵们的“领头羊”很体恤大家的辛苦,他说“没睡好的人,白天到卧铺车厢的床铺上补觉,卧铺车厢里的人要主动让一让”,这个时候谁要再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会被众人瞧不起,有了这样的安排,大家才在这拥挤的车厢里,凑合着过去。
“这车为什么不装空调,我们国家经济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在车上装个空调应该不是难事儿吧”顾坦脖子上打了一条刚刚沾过水的毛巾,就这样还得一会儿擦一下脸上的汗水。
“以后吧,鬼知道为什么有条件也不装,况且我们的军费缺这个钱吗?”对面的陈大玉接过话头。
“得来,你们现在幸福多了,以前当兵的都坐闷罐,知道什么叫闷罐吗?”不知何时,这绿皮车上的列车师傅走过来,这师傅自己介绍是保障部队外训的“老司机”了,常年奔波在外,很是辛苦,虽然说他们6个人占据了3个卧铺门洞,但中铺和上铺还给让了出来让官兵们住,他这时可能感觉无聊,大白天的在卧铺走廊里晃荡时,正好听到他们聊天,于是加入进来。
顾坦和陈大玉看着他说“知道”,那师傅继续说“以前吧,坐闷罐的也要区分一些场景,我们听说,当年很多闷罐拉当兵的去外地训练前,里面拉的都是一些牲畜,到了目的地后,赶紧用水冲一冲,将里面的粪便啊什么的清理赶紧,但那味道可不是一天两天能消除掉的”。
顾坦和陈大玉听的面面相觑“这也太狠了,师傅,你请里面坐”。
那名师傅穿了个大裤衩,因为热,上面什么也没穿,不过在脖子上也搭了条毛巾,听到顾坦说“请里面坐”后,也不客气,直接坐下,嘴里还念叨着“这天气真他娘的热,你看看进入关中一带后,这越来越难熬了,刚才我去硬座车厢转了一圈,战士们脸上汗流的,停不下来,现在连打牌的力气都没有了,太辛苦你们了”,他将毛巾取下使劲一拧,汗水从上面留下。
顾坦递过他一瓶水说“师傅,你们铁路上现在装空调的车不缺吧,给我们配上不就行了,大家也不用受这份罪”。
“谁说不是呢,但这也不能怪我们铁路上,这是你们申报的,你说的对,咱铁路上有的是空调车,但你们得申请啊,你想想,这空调车和没有空调车能一样的价钱吗,这样给你们说吧,人家很多其他单位出去训练从来坐的都是空调车,这还得问问你们上面的领导”。
顾坦和陈大玉一听大概明白怎么回事儿,他们心里情不自禁的说了一些脏话,然后继续与那位师傅聊天“师傅,您说,这从紫云山晃到安西,都几十个小时了,你看看现在车又停了,你算算还得多长时间到羊山?”
“等着瞧吧,估计还得十多个小时”那师傅将瓶盖拧开,喝了几大口水,一气干掉了半瓶,看来是真渴了。
这让顾坦想起老舍的《骆驼祥子》“胃里差不多装满了各样的水,有时候里面会轻轻地响,像骡马喝完水那样,肚子里光光光的响动”。
“那意思是说,跟来的时候差不多”陈大玉耸耸肩。
那师傅将水放下“你们去得时候我不知道,但这也没什么办法,谁让你们的装备超级超限,你超级超限就得给其他的火车让路,我听说昨晚上出发去南边的部队,比你们早走了一天吧,现在都落在咱们后边了”。
顾坦这时候想起微信朋友群里大家疯传的一篇报道《军列》,写这篇文章的哥们儿也是个愤青,至少比顾坦要厉害,顾坦平时只能嘴上讲一讲,这哥们儿直接以公众宣传的方式报道出来了,引起了诸多共鸣,顾坦分享过后,自己的朋友圈点赞的、评论的,跟爆炸似的,看来基层官兵有同感。
“再说了,现在至少有座位了,比以前好对吧”估计这位老师傅又想扯起当年的“闷罐往事”。
“师傅,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咱们不能什么事情都往后看,咱总得跟着时代发展的潮流往前看吧,那您说,现在让我们穿草鞋、拿大刀和敌人拼去,那咱们国家不就全完了”周子通听到这里讨论的激烈,他也来到这个门洞口,一屁股坐在弹簧凳上。
“哎,这不是让你们知足常乐嘛”那老师傅只能这样说,这样讨论下去,估计自己能被这群小伙子话头给呛死。
“哎,老师傅,您说这火车啥时候出发,我们粮草快没了”周子通问。
“你就别问了,刚才我问过了”顾坦说。
“怎么说?”
“估计还得十几个小时”
“我晕,能不能让铁路上快点啊”周子通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铁路要是我家开的,我一准命令让所有的火车给军车让路,你说中不中”,老师傅一个“中不中”的河南腔调把几个人逗乐了,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笑着,以此来打磨时间,后来想打牌,一看扑克被磨得棱角都没了,皱皱巴巴的,立即就失去了兴趣。
后来,顾坦感到困意来袭,他爬到中铺准备睡一会儿,这一躺下,汗立马将身下的褥子沓了一大片,即便不舒服,但也没办法,“管他三七二十一,睡上一会儿是一会儿”,就在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后来他感觉到火车动了几动,想必是发车了,但他也没必要操这闲心,反正还远着呢,后来火车在路上走走停停,他能够感受到咣咣当当,而且一直处于一种恍恍惚惚的状态。
夜晚的闹钟将他从床铺上揪了起来,“两点多”他晕晕乎乎不知道此时定了闹钟是想干嘛,他躺在哪儿使劲想,直到李军过来找他。
“该下去检查装备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又到了一个站点,估计停的时间比较长,需要检查一下铁路上装备位置是否发生了移动,他和李军一人拿一个手电筒,还是像跳芭蕾舞一样用手撑着床架,小心翼翼的避开大家的身体,走下火车,这个铁路站的师傅穿着反光背心和他们一起检查,顾坦和李军手里还拿着一个锤头,见到方木上的扒钉又起来的就使劲敲下去,铁路师傅的对讲机一会儿呜呜啦啦的响一下,一会儿再响一下,因为这段路很安静,敲钉子的声音和对讲机的声音就格外响亮,车下的温度比车上好多了,顾坦伸了一个大大地懒腰,还打了一个大大地哈欠。
“哥们儿,你们这台车漏油啊”这个站上的军代表拿一个手电照着一辆坦克的地盘。
“漏油,不应该啊,一路上都没发现”李军慌忙过来。
“你看”
“咦,奇怪了,还真是这样子”,这辆坦克底盘下面的平板上有一摊油迹,应该是柴油,一闻都能闻出来,李军半跪在平板上,侧着头往坦克底盘上看,还有几颗油珠挂在上面。
“可能不流了,你看”李军给军代表看。
那名军代表仔细检查过后,感觉应该是这个样子,然后说“你们找些沙子,把上面的油迹处理一下,然后再在下面铺上一层沙子,可别在铁路运行过程中发生火灾”。
“哎,您放心”,李军和顾坦从坦克的备品附件箱里抽出一把铁锹从铁路旁边的土地里挖了几锹土,将下面的油迹覆盖,即便上面再有油滴下来,也不会出现什么安全问题。
“你们在这上面签个字吧”军代表递过一张单子,顾坦看了看上面的内容,大概是说“出了安全问题,一切由部队承担什么什么的”,“那意思不就是把责任全推到部队身上吗?”他心里想。
“明白,您放心吧,绝对不会出安全问题”顾坦边签字边说。
“我只认你们签的字”军代表的这句话让人听起来很不舒服,但此时的顾坦和李军也能理解他的心情,“领导,打扰您了啊,这现在是到哪儿了?”。
“洛阳东”。
“到洛阳了”顾坦心里一惊,这一觉睡得可真扎实,那意思是再睡一觉就到家了,终于快到了,他心情突然好了很多,上火车前,他打量了一下这名代表,白白胖胖的,显然没吃过什么苦,这晚上检查车辆或许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累活,但他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重新躺下后,顾坦翻看着手机照片,因为太忙,他都快忘了妻子挺着大肚子的样子,怀孕后,妻子吃胖了,脸盘也大了许多,但那笑容依旧的迷人,让他想起初恋时妻子的模样,或许妻子就是用这笑容征服自己的,这样一想又将岁月拉远到七年前,自己和妻子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记得妻子那个时候清纯的脸庞,眼睛很大很美,身材也不错,两个人高中同学,顾坦高中时期就想追求她,但那个时期实在是没有胆量,上了大学后,看着军校的同学天天和自己女朋友“腻歪”的样子,他不由的想起了晗玥,就是现在的妻子,他心里想“我一定要追求到她”,于是开始展开猛烈地爱情攻势,短信、情书飞向晗玥,外加战友们和高中同学的配合下,终于在七年前一个冬天的寒假同学会上,晗玥同意顾坦牵他的手,顾坦高兴的在同学会上宣布晗玥是自己的女朋友了,他现在还能想到高中同学们吃惊的眼神以及晗玥羞涩的模样。
看着晗玥大大地肚子,他不仅在想“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不都一样吗?难道我还重男轻女”,他将一只胳膊枕在头下面,不自觉的微笑了一下,晗玥也问过他这个问题。
“当然是女儿了,将来是两个女人爱一个男人啊,更何况,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
晗玥总会摸着自己的大肚子笑着说“想得美,谁稀罕你这个臭爸爸啊,宝宝将来离臭爸爸远一点啊”,然后两个人会开心的大笑,想着这些事情,看着这些照片,他时不时的微笑,心中充满了幸福感,脑海中的回忆和一幕幕憧憬。
“将来晗玥、我还有孩子可以一起去公园,去旅游,多美的一幅画卷”,想着想着,眼神又开始恍恍惚惚了。
凌晨五点钟,火车大概一共走了四十五个小时,他被自己的电话震动声扰醒,他接听后,立即摇醒陈大玉说“老陈,下车时帮忙拿一下我的行李,我去找首长请假”,陈大玉还没来得及问他去哪儿,顾坦已经拐过门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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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上晃荡了四五十个小时、被酷暑折磨半死的官兵,纵然很累,但一听说火车到站,到达金函县羊山这个被厂矿包围的脏兮兮的小站,他们立马满血复活,“到家了,终于他妈的到家了”,所有人都这样想,他们看到车站旁边使劲冒着水蒸气的大烟囱,就像看到了到家的“灯塔”,虽然官兵讨厌曾经讨厌它们为金函县的污染贡献了不少,但此时此刻官兵们见了它感觉竟很亲切,因为他们知道“到家了”,终于回到了部队驻地这个第二故乡,观看和兴奋一阵的他们慌忙拆除捆绑加固器材,希望早点看到连队的门口,触摸自己的床架,整个火车站热热闹闹的,喧哗声、金属碰撞声、对讲机电波声亦时时有,加上车厢外面的温度凉快多了,官兵们精神头提升了不少。
副团长张辉来接站,他陪着团长穆胜高边说边笑的沿着平板下面的水泥路走着,看着官兵忙碌的身影,他们对这支英雄的部队赞不绝口,为这支队伍再次取得的荣誉而深感自豪。
“团长,还是您领导的好,听大谋发短信说,这次筹划和准备相当的细致和周全,才保证了荣誉的取得,你看你现在不仅瘦了,这皮肤黑了不少啊”
“老张,你就别给我戴高帽了,我才来咱们这个单位几天,现在屁股还没暖热呢,把功劳放在我的头上,可让我于心难安!”
“这都几个月了,屁股还没暖热,我估计再坐下去,都该冒火了吧”
“哈哈,你净瞎扯,如果不是这帮子兄弟们的拼命,不是他们的那股精气神,咱们什么都取得不了,另外讲,还是单位基础打得扎实,最应该值得赞扬和称颂的还是他们,还有你这位驾驶教头啊,这些忙碌的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团长,您这太自谦了,羊领导狮子打不过狮子领导的羊,更何况你是头狮子,带的是一群狮子,那胃口那魄力不吞下诸多荣誉也就不正常了”
“哈哈……,这话比喻的,好咱们团的人都是狮子,老张,此次比武竞赛,我发现单位里可存在不少人才啊!善于钻研和学习的不在少数,就冲这点,我这当团长的,服气了,我承认,这帮子兄弟们就是狮子”
张辉笑了笑,不置可否,大概那笑里包含的意思是“你才知道啊”,他们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着,直到最后一辆坦克排烟口冒着青烟,在指挥员的指挥下从平板上缓缓开下。
“政委没来”穆胜高问,“政委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别卖关子了,又想耍什么花招”“到了,你就知道了”,坦克集结完毕后,在毕云成“出发”一声令下,先是缓慢启动,而后就开始裹挟着巨大的尘土,向着南山方向进发。
离开时,这南山上的树叶还是一片嫩绿,麦子还是青色的没有收割,而今回来,这条柏油路已经被道路两旁的杨树叶遮盖的严严实实,花生、玉米都已经长起来了。
“变化可真大啊”穆胜高感叹一声。
这南山的风景倒是更美了,不再是离开时绿色稀疏的模样,部队外面的几户人家看着车队回来,也在说“比赛的队伍回来了”,因为他们看了电视,知道了他们的辉煌战绩,也为这支队伍感到骄傲,他们想“原来英雄自己的身边”,车队临近,他们赶紧将自家的小狗拉回去不要挡路,以此对这支队伍的归来表示敬意。
这个点了,按理说,即便不迎接穆胜高的归来,部队早已该开始轰轰烈烈的训练了,但整个南山静悄悄的,让人一猜就知道有情况。
“老张,你不是说政委要给我们一个惊喜吗?怎么如此安静啊,此地无银三百两可是不成功”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就等你们身影喽,里面的人可是做足了准备”
“你这比喻也太不恰当了”
“哈哈……,拽两句文字,显得自己有水平,团长走,咱们俩打头,让陈大玉好带队,大玉把队伍给我带好喽,让家里的人知道你们回来了”张辉边笑边喊。
“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研究了,要上演什么大戏,在这儿故弄玄虚”穆胜高问。
“这可不敢,我给你说,大家现在都猫着藏着呢,就等你们这些大功臣进门了”张辉神秘兮兮的趴在穆胜高耳边说。
“是老李的主意吧?”“看破不说破,走吧,老大”张辉笑着说。
陈大玉几个人在后面吆喝着整理队伍“成两路纵队,车队跟在最后面,听对讲机的指示前进”“齐步走,一二一……”。
队伍行进过程中,官兵们也很诧异“不是迎接我们吗,怎么这么安静,不对味啊”“谁知道呢”队伍里小声的讨论,这讨论声中还略带些不满的情绪,“不要说话,保持安静,大家口号要喊得响一点,告诉南山我们回来了,一二一……,一二三四”,这支队伍带着自豪,此时又带着一种小小的愤怒大声的跟着喊“一二三四”,声音嘹亮的响彻在南山上空,在周围的山岗上形成回声。
稍显愤怒的“一二三四”倒喊出了部队的精气神,同时也释放出“王者归来”的霸气,当穆胜高的第一步刚踏进大门,这隐藏在道路两侧的官兵们从树林里钻出来,呐喊声后,紧接着就是震天的锣鼓声,威风锣鼓队敲击的鼓点很有节奏,然后就是鞭炮声响起,由极静变成极动,这样的转换,让行进的队伍吃了一惊,心中的喜悦浮于言表,脸上书写着两个大字“骄傲”。
“原来,他们都在这里”,回来的官兵知道后,把腰板挺得更直了,此时回来的人带着自豪,迎接的人充满羡慕。
政委李庆志带领其他几个常委迎上前来,他双手握住穆胜高的手说“团长,您辛苦了,我们欢迎英雄们的回来”
“哪有什么辛苦,在您这书记面前,我可不敢做大啊”
周围锣鼓声声音很大,他们俩交谈的时候需要大声的交流几次曾能听清,当他们走到“战功车”前,锣鼓声在指挥下停了下来,按照这支部队的规矩,出征前和大项任务完成后就要在这里合影留念,这辆战功车是这支部队的标志,是它在越南战场上的自豪,在这里合影代表着向流血牺牲的前辈们告知捷报和表示敬意。
“老李,你这阵仗整的也太大了”
“政委还给你准备了更大的阵仗,一会儿就给你展现,他说了这是英雄们应得的”张辉在旁边打趣说。
归来的官兵在指挥者的组织下,将大红花配戴好,张辉诧异的说“怎么多出来一朵,我记得准备的是刚好啊,难道错了?”
“火车刚到站,顾坦那小子就跑到我跟前要请假,说媳妇儿快生了,要赶快回去,我就准了他的假,估计现在都快到家了吧”穆胜高解释道。
李庆志感叹说“这小子,这次没少出力吧,这回来的还真是时候,双喜临门了都,就是留了个合影的遗憾”
“是个人才,以后找个PS高手粘贴上去”穆胜高伸出大拇指。
“哈哈,你这也太能整了,不过他有你团长的这个评价就够了”李庆志说。
此时从装甲车场那边也传来鞭炮的爆鸣声,“车场那边也有仪式?”穆胜高问,“有,这功臣回来了,这功臣车也不能扔下不管吧,今天功臣车也带上大红花”李庆志回答,这几句话交谈完毕后,在张辉的组织下,他们一道在这里合影留念,这照片将从此纪念这支部队在历史上勾勒出得轮廓。
场地东侧的阅兵台上“八一”字样异常醒目,李庆志邀请归来的勇士们站在高台上,他用浑厚的声音宣布喜讯。
“同志们,今天,我们欢迎这群出征勇士们的归来,是他们在戈壁滩上用高超的技能和坚强的意志超越了竞争对手,换回了我们在战区中的荣誉,这是自对越自卫反击战以来,我们单位又一历史性的一刻,是我们坦克兵的骄傲,是我们坦克兵的翘楚,他们的成绩将永远镌刻在我们团的团史上,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对这些勇士们的归来给以英雄般的欢迎……”
营旗猎猎,掌声阵阵,台下的官兵们一个劲的鼓掌和喊好,这是部队好多年没有出现过的场面了,这是好多年沉寂在这片热土中,坦克兵荣耀的又一次爆发,坦克兵组建以来,全军组织的比武活动很少,因此名声也就没有其他兵种那么响亮,改革以来,在陆军的主导下,战区举行了如此大规模的比武活动,这支队伍用过硬的本领超越了对手,此刻怎么不骄傲、不自豪!这种自豪和荣誉将在未来的岁月中伴随着这些官兵。
出租车到了医院门口,顾坦立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焦急的向医院门口跑去。
“小伙子,小伙子,你还没付钱呢”,顾坦一听赶紧又跑回来,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出租车师傅。
然后又往回跑“小伙子,小伙子,还没找你零钱呢”“不用了”“还有您的帽子”“哦”顾坦简直像慌了神一样丢三落四,他又跑回出租车师傅这里。
“没事儿,别着急,我老婆阵痛的时候,还等了一段时间才生……”出租车师傅说。
“好好,谢谢你师傅”实际上顾坦根本就没听到那位师傅在说什么,然后又跑了,
“这小伙子”出租车司机拍了拍顾坦刚才坐过的椅子,上面都是土,然后感叹一声“这当兵的,的确不容易啊”。
顾坦跑到妇幼产房二楼门口,父母在旁边的凳子上坐着打盹,显然是一晚上没怎么睡了,看到父母这个样子,他心中百感交集,这么大了还要让父母操心,走到父母身边说“爸妈,我回来了”。
两位半百的夫妻站起来,打量着他“怎么晒得这么黑,你这孩子怎么回来也不给我们打个电话,赶紧回家换换衣服去,这浑身上下脏的,这身板倒是更结实了,吃饭没?”,母亲拿出两个早上买的肉包子递给他。
“我不太饿,在火车上接到晗玥电话后,就赶紧跑过来了,先是坐公交车,然后是打出租车,路上车辆太堵”。
“没啥紧张的,你妈是过来人,这不晗玥进去大半天了,还没动静呢”父亲说了一句。
顾坦边听边吃包子问“妈,晗玥进产房后,没再打电话出来啊”
“没有,我们俩一直也没敢打电话,估计一会儿就有信儿了吧”“
哦,那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一问,你和我爸要不先休息吧,我在这儿守着”
“没事儿,我们老俩熬得住”
“你和我爸赶紧休息去吧,说不定到晚上了”
父母见拗不过他,就答应了下来,“有消息了赶紧打电话,我和你爸回家一趟把你换洗的衣服拿过来,这一身太脏了”。
父母离开后,顾坦这才坐下来,他大量周围的一切,产房外有很多人,他们也在焦急的等待,有的人坐着、有的人站着,有的人靠墙打盹,有的三五成群的说个不停,不过他们都不敢大声喧哗,激动、焦躁从每一个的神情中透露出来。
他又打量了一下自身,这套迷彩服已经穿了一个多礼拜了,在戈壁滩缺水的情况下,两套迷彩服只有汗湿了晾干,晾干了再穿,这一套还是比武当天换上的,上面有渗出来的白色盐渍,有泥土的残余,皱皱巴巴的,作战靴也是这幅模样,迷彩帽上一层灰,而且这边颜色浅那边颜色重,从形象上看,实在是糟糕透了。
他再闻一闻迷彩服的衣袖“这味儿”他自嘲道,“怪不得,公交车上的人都躲得我远远的,只因为这一身酸臭味和脏兮兮的样子啊,而且那些人都用异样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他,难怪”。
顾坦笑了笑,然后靠在长条椅子上,想打个盹,太困了,火车上折磨的实在太久了,但他还是想先给晗玥打个电话,告诉妻子自己回来了,或许会好一点,打定主意后,他用手机拨通了晗玥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无力的话音。
“晗玥,我回来了,就在产房外面,医生不让进去,爸妈太累,我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一下,我在这里守着”
“老公,我没事的,医生们都在这里,他们说了顺产的可能性很大,说让我放心,现在有点疼了”晗玥听到丈夫的声音后,显得有点兴奋。
“听医生的,别怕啊”顾同说完后,晗玥那边挂断了电话。
这样的等待,确实比较漫长,总让人坐立不安,顾坦不敢睡觉,生怕睡过去后醒不来,什么电话也接不到,于是,困了他就站起来踱踱步,累了就坐下来歇一会儿,后来,晗玥又给他通过一次电话,就是太疼了,顾坦安慰和鼓励她一番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厅中的人渐渐少了许多,产房里不断的推出产妇和刚出生的婴儿,那些人瞬间高兴的合不拢嘴
“大概孩子出生后,我也是这种表情吧”他想。
一位老人坐在他的身边,见他的样子问“小伙子,头胎吧”“嗯”“没事儿,不用紧张,小伙子在哪儿当兵”,顾坦回答后,那老者再问“你这是去外地训练去了吧,看样子赶回来的很急”
“嗯,从紫云山回来,做了好几天的火车,听到我媳妇住院的消息,我就赶紧请了假跑过来了”“不容易啊,我以前也当过兵,对咱们当兵的生活还了解一些,紫云山距离咱们这里可不近啊,你们去那里干什么?”
“参加一项坦克比武活动”
“给我讲讲,我也想听听故事,解解闷”这位老爷子来了兴致,于是顾坦从头开始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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