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非凡》——微生明阳

时间:2019-03-23 01:10:21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微生明阳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序章 故梦旧忆 仙帝杀劫(二合一)

日薄西山,残阳如血。

昏黄的余晖,朦胧而又静美,可在那看似绚烂的霞光之间,却又隐约地透着几许似有若无的迟暮。

临江高阁上,一男一女凭栏而依,二人平静地望着那滚滚东去的逝水,俱是只语不发。

眼波流转间,谁也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想些什么,只是这略显沉闷的气氛,却越发变得压抑起来。

“师兄,我归元宗气数将尽,此番八脉来犯,灭门已成定势,父亲让你……”长久的沉默过后,女子朱唇轻启,率先打破此间宁静,对着男子柔声说道。

纵然极力掩饰,可那言辞之间的落寞还是无法完美隐藏,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让人心生怜惜。

“婉儿,好长时间都没有在一起了,今天能再陪我喝会儿酒么?”男子转身,看着那张吹弹可破的盛世容颜,此刻布满了憔悴,内心一阵刺痛,轻声开口,温柔地打断了女子的话语。

他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但他心意已决,却是不想再听了……

“可……”女子勉强地展颜一笑,那绝美的脸颊有些苦涩,正欲继续劝说,可这四目相对,自是深情款款,那些原本所要诉说的,也似因此而变得欲言又止。

最终,一切的一切,都只化作了一声无奈的轻叹,算是默许了男子的提议罢。

“故梦,我自己酿的。”男子嘴角微微上扬,那原本冷如冰霜的脸庞,此刻竟也难得地浮现出一抹醉人的浅笑,甩袖轻挥间,随即在二人身旁的石桌上,新杯换旧盏。

奇异的酒香,蕴涵着修为化不去的醉意,悠悠然地萦绕着,似为这片天地更添了一丝朦胧的醉意,满山的枫叶,漫天的云霞,彼此交相辉映,如同美人醉酒的红晕。

“有酒无曲,即就是仙露琼浆也徒然乏味。”三杯两盏过后,女子醉意渐浓,她也不向杯盏斟倾,轻轻提起一尊玉壶,娇首微仰间一饮而尽。

任谁也想不到,这看似清冷雅致的柔弱佳人,饮起酒来竟也有如此豪情的一面,可男子知道,对方只是和自己时才会这样。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男子温声细语,如沐春风地喃喃着,凭空唤出一张雕山刻水的玄木古琴,手指波动间,弹奏着动人心弦的旋律。

看着男子满是认真的模样,女子美目流盼,随即莲步微渡,娇躯轻移,在这轻灵飘逸的仙乐中,合着醉人的酒香翩然起舞。

优美的舞姿,让得天地为之失色,无限美好的也不再是夕阳,而是这道斜阳照耀下的倩影,此刻风韵盎然,红叶满山的深秋时节,更是不知从何飞来几只蝴蝶,萦绕着一同翩舞。

沉浸在了这意境之中,男子清秀俊朗的脸庞上,却是不经意地闪过一丝黯然神伤,他多么希望这一刻能够成为永恒,可是……

一个失神,琴弦断了。

“苍天有瑕地有缺,一梦忘断旧时月,师兄,你该走了。”女子缓缓停下身形,看着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完美景致,轻声喃喃,她知道再过几天,这里将会变得鸟飞绝而人踪灭!

男子闻言并未答话,他珍重地收起古琴,眼中露出深深的追忆之色。

那往昔残存的画面,此刻一一地于脑海浮现,举盏更酌,开始像个局外人一样,讲述着自己曾经的故事。

“还记得当年,就是在这样一个迷人的晚枫时节,师尊将我捡回了秋明山……顶着宗门内外的重重威压,只为救下一个素不相识的,有缘人……万年来的视如己出,传道授业倾囊相授,……他为我赐名叶凡,希望我能像这满山的红叶一样平凡,这命运的弃儿呵,从此便有了归宿。”

男子苦涩一笑,黑暗的记忆里他无法忘去,那个被家族抛弃了的祭子……

三千年前,上古修真家族凌氏内乱,众支脉阴谋崛起,疯狂地打压嫡系,可仅仅奴役与戮杀还磨灭不了反抗,于是,他们抓捕逃亡中的第九代少祖,欲处之天祭,以儆效尤,还残忍地特邀众强观礼,以树威势,可却不知何故的,那应邀而来的归元宗主逍遥子,竟在凌家的道场法坛上,任凭一句莫须有的故人之后,救走了绝望的少年。

“这里是我生命中的第二个家,纵然会身死道消,我也要拼尽所有地去守护她!”男子说着,浑身气质渐变,开始散发出一股肃杀之意。

当年为了护下男子,归元宗曾与暴怒的凌家全面开战,可双方俱是底蕴深厚的庞然大物,血战纵然惨烈,但仍迟迟未果,长期的消耗使得他们元气大伤。

虽说最后便不了了之,不过仇怨算是彻底结下了,而在这场血拼中,宗内弟子不愿做无谓的牺牲,纷纷抗议,更是出现了大量叛逃之人,而那些因忠诚留下的,也死了不少。

以至于归元宗出现了可怕的断层,青黄不接,后继无人,随着老一辈强者于不满之下陆续离去,现如今,只剩下逍遥子一人独撑大局,可现在的他,修行反噬,寿元断绝,已是大限将至!

这些年来,早已沦为二流门派的归元宗,风雨飘摇,混迹在这八阶灵域,如履薄冰,如今逍遥子将死,归元宗注定难逃此劫,于是便有了眼下的这一幕……

“父亲的毕生心血尽在你身……为归元宗的道统留下火种……好么?”女子也在一杯又一杯烈酒中,陪着男子缅怀那过去了的曾经,此刻轻声开口,依旧想着让对方离去。

男子轻叹,只是深情地望了女子一眼,便不再理会,萧瑟中直奔秋明山而去,一袭白衣,漫步在红叶满地的林间小道上。

即将来临的恶战前,他想将这里的一草一木全都记在心间……

…………

陨圣山脉,往昔仙族皇城所在,上古夺天之战于此爆发,古仙的荣耀在这场杀戮中辉煌断绝。

形神俱灭之后的尸山血海,是不知多少修士的命丧黄泉,腥风血雨笼罩在这片天地,千余年迟迟不肯散去。

怨念滔滔,死气沉沉,万年光阴荏苒而去,终于也使得生机渐渐复苏而来。

生者有念,亡者之怨,残垣断壁上苟活的生命,常年经受怨灵的侵蚀,在强横不可撼动的同时,也几近泯灭了神志,鸟兽鱼虫,草木沙石,体内蕴含着的是一个又一个凶狠的恶灵。

那山脉内隐晦的气息,就连巅峰强者也都忌惮不已,曾有不少修士去往这古战场的遗迹,妄想着探寻一番机缘造化,可却不论何等修为,均是无人生还。

直至一位仙族圣尊肉身陨落其中,燃烧元神这才侥幸逃脱而出,此地便成为了红叶仙界的九大禁地之一!

“找死!”

冷哼突兀而起,紧接着一道身影从山脉划破虚空,疾驰而出,强悍的气势,使得整个山脉都在为之颤栗,异兽伏地,怨灵跪拜。

其后紧随着一张变幻不定的鬼脸紧,怨毒而又阴狠,环绕在其四周的九盏青铜古灯上,飘忽着九缕忽隐忽现的魂魄。

那魂魄此刻似正遭受着极度痛苦的折磨,面目狰狞可怖,獠牙张合间,发出无声的嘶吼。

九道森白的火焰,就这样以燃魂为代价,从灯盏上升腾汇聚,向着前方吞噬而去,所过之处,虚空极度扭曲,山石众物也被焚烧殆尽,凭空消失。

如此威势的攻击来袭,只见身影淡然一笑,结印掐诀间,奇异的波动从其身上爆发开来,一条长河幻化而出,与来势汹汹的鬼火两相抗庭。

“鬼圣,这太阴月华,本就是无主之物,朕既已得,你莫非执意要与朕为敌?”

“区区月华确实不足为惜,不过本座倒是想感受一下弑杀的滋味,新晋仙帝么?今后这里以陨帝为名!”

上古夺天一役,仙族皇脉断绝,修真界四分五裂,红叶界割据九重天阙,八千年后,一位名白的剑修横空出世,惊才绝艳,百年道成!凭借仙君修为,却拥有近乎圣者的战力,四海八荒,无人能敌,遂自封仙帝,渐有一统之势。

那道身影,便是这位仙帝,而那鬼脸,则是古仙皇嫡子的怨念残魂所化……

鬼圣狞笑间五官逐渐模糊,慢慢地只剩两团黑色的火焰还在双目处跳动,九盏青铜灯上的魂魄忽然嘭地爆开,鬼脸随即遮云蔽日而起,就在这时,黑焰魔瞳骤然消散,一张巨口浮现,嘶吼中向着白帝吞噬而来。

白帝暗运法术御敌,却惊现变故突生,正欲逃遁,又察觉到四周的空间如同被禁锢一般,一动也不能动,只能任由对方咀嚼下咽……

鬼雾散去,出现在白帝眼前的,是九盏魂灯成阵法之序排布,散发出丝丝黑色烟絮,好似画地成牢。

与他一同被困于其中,则是此刻同在阵法内的,一紫发蟒袍青年,仙冥交错,诡异至极,赫然正是鬼脸所化。

“仙帝陛下,别来无恙。”

一声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只见七盏魂灯忽然光芒闪烁,从中各显化出一道身影,分着七彩道袍,发出暗暗幽芒,让人看不清容颜身形,辨不出灵韵气息。

白帝神识扫过,感受到七人强悍的修为波动,神情略有阴沉:“七位仙君么?还有一尊半圣,好大的手笔!”

“桀桀,仙帝陛下何许人也,自是不敢怠慢。”红袍只是森然一笑,也不再继续废话,旋即从袖间飞出一只断掌。

皓白如玉阙,光滑如冰晶,血色的掌纹于其上浮现而出,化作天罗直奔白帝而去。

“草木皆兵,分身乏术!”

绿袍也随之掐诀,仙气缭绕间蝴蝶翩飞,花草疯长,两柄锈迹斑斑的镰刀于手中闪现,透出阵阵古老之意。

鸟鸣声中肆意地挥舞,收割着一茬又一茬的生命,草枯木朽,蝶死鸟亡,它们的残骸凝集成了三尊稻草人傀,也向着白帝围杀而去。

紧接着寒气纵横,蓝色的雪花潇潇而下,蓝袍紫府神门显化,阴冷至极的狂风呼啸席卷,落雪变得肆虐,晶光闪烁,如同利刃将虚空划破,其六角上暗有紫色电弧隐现,化作飞旋之刃,正是紫袍以雷电之力加持而出。

如此大道神通,绝非无名之辈所能施展,而白帝对此却闻所未闻,那天罗捆缚在身,直压得他气血翻滚,体修之力疯狂运转,暂时压制住了天罗的绞杀之力。

“血灿!”

话音未落,七彩道袍齐齐骤然色变,惊觉体内经脉逆行,气息瞬间紊乱,全身毛孔鲜血泌出,不受控制地自行飞出。

白帝持剑作笔,泣血为墨,手腕翻转间,三朵桃花被天刑剑尖镌刻而出,妖艳招展,赤红如血,化作三道封印将稻草人傀镇压磨灭。

做完这些,一声剑吟悲鸣再起,来不及痛惜,天刑自崩,残剑碎片飙射间,才堪堪抵住了那雷雪旋刃。

性命相修的仙兵自毁,白帝心神大损,金色的血液从其嘴角溢出,狞笑着抬手抹去,白帝随即嘶吼一声,肉身膨胀间化作万丈巨人,脚步狠狠地跺在地面,直接将天罗震碎,气势磅礴,威震寰宇!

而这惊天动地的态势,从外界看去,却是一如既往地死寂,九盏魂灯,完美地将这场杀局隐藏。

“体修荒力么?试试本座这第二肉身!”鬼圣轻哼一声,随即一具黑尸被其召出,须臾间也是化作万丈大小,腾空而起与白帝肉搏死战,赫然正是当年那尊陨圣!

战斗愈加惨烈!

就在这时,陨圣山脉外的天空中风云涌动,一对巨目出现在苍穹之上,古井不波,冷漠无情地注视着下方惊心动魄的斗法,只是在看向白帝时,似乎闪过一丝柔和……

几个呼吸间已是上千回合,可这肉身之力却难分伯仲,眼见鬼圣与其余三袍似在准备更大的杀招,白帝不愿继续僵持下去。

“太一,给你一个夺回肉身的机会!”身形瞬间恢复如常,白帝一声厉喝,天刑剑灵闪电般飞出,径直刺入了黑尸眉心。

那轰杀而来的黑尸,原本麻木无神的双目内,此刻竟有疯狂与清明之色剧烈地挣扎变换,似乎存在两股意志,正争夺着这具肉身的操控权。

“吉日兮辰良,穆将愉兮上皇!”

天刑剑灵轻声吟唱,便只见东皇钟凭空显化而出,瞬息将黑尸笼罩禁锢,阵阵钟鸣响起,在鬼圣震惊间,消失无影。

“本已以为很高估了,却不曾想还是小瞧了你。”鬼圣眼中异芒闪烁,幸好他与三袍此时正好完成了神通,不然今日之举怕是要以失败告终了。

“可这接下来的……”现白帝冷眼而视,并未答话,鬼圣随即阴森一笑,话音未落,只见夺天之后的腥风血雨再现!

电闪雷鸣,山脉巨震,至强修士不朽的尸骸,从残垣断壁间爬了出来,齐齐向着鬼圣跪拜,跪拜他们曾经的皇。

横冲直撞,嘶吼连连,怨灵异兽也争先恐后地聚集而来,来朝拜他们如今的圣。

至于曾经灰飞烟灭了的,则是在虚无中凝结而出,化作一张森白骨椅,鬼圣轻笑间斜卧其上。

“天朝!”

白帝目露嘲讽,旋即帝冠悬顶,九条玄龙从白衣上浮现而出,盘踞交错化作一张金椅。

兵修仙卫幻化而出,毕恭毕敬地列位在侧,白帝腾跃其上就势坐下,与鬼圣遥遥相望,气势浩然。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一次又一次地给本座惊喜,都开始有点舍不得杀你了!”鬼圣双眼微眯,看着白帝竟真的有了那么几丝惜才之意,不过却是极其淡薄,而且此人,必死!

“杀!”白帝一如既往地冷漠,沉默中只是抬手一挥,随即那些兵修仙卫便直奔尸骸怨灵,惨烈的决杀之战,惊天而起……

“莫使金樽空对月!”望着下方的战场,白帝缓缓闭上双眼,再运神通,只见天地像是被泼墨一样,万物瞬息失色,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天地之力凝聚而来,化为樽杯,太阴月华作酒,豪饮而尽,然后一轮明月骤现,白帝身影随之重叠,龙椅上走出八具分身,向着鬼圣与七彩道袍冲杀而去。

本尊虚无变幻中,白帝竟是化作了一株青莲,在分身与众人缠斗之际,花心骤然崩灭。

强大的冲击使得魂灯结界随之被破,无数莲子四散飞射,白帝意欲以此等杀手锏逃出生天。

可就在这时,那之前余下的两盏魂灯却是骤然一闪,随即从其内飘出了灰黑两袍,只身化作灰黑双幕,将那莲子生生拦截。

白帝暗自发狠,拼着道种损灭大半,这才侥幸突破灰幕,只是接下来黑幕的围绞必定使会其全军覆没,不禁升起一股英雄末路的悲怆。

就连鬼圣等人,也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尽管白帝的分身已被全部灭杀,也不必继续上去围绞,因为黑袍的实力,他们有绝对的信心!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当它们碰撞在一起时,却出乎意料的,穿透而过……

众人笑容一滞,僵在了脸上。

气氛略有沉闷地聚集一处,红袍当即沙哑开口,听不出丝毫情绪:“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而神秘的黑袍掩蔽下,也只传出了更为干涩的声音:“他既已崩功散道,下次夺天干预不了我等计划,何须赶尽杀绝。”

“即便是有九宫道袍,他也未必不知我等身份。”之前同样身化光幕的灰袍幽幽一叹,说话间缓缓走到黑袍身边,微妙的站位,似乎与其余八人成对峙之势。

“桀桀,那老夫等着便是。”黑袍似乎不为所动,只是怪笑一声,转头缓缓地看向了鬼圣。

只见鬼圣面沉如水,眼中寒光隐现,看着黑袍望了过来,他随即冷声开口:“暗中派遣亲信,这诸天万界,就算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将其诛灭!”

“至于黑袍,你使我等功亏一篑,夺天之战,须你族血炼!”

黑袍闻言并未答话,众人也没有任何言语,互相看了看后各自离去。

不过,在其走之前却又雷霆出手,无声无息间,将这片山脉内的所有生灵全部屠戮殆尽!

半炷香后,陨圣山脉已经彻底地归于死寂。

青莲崩灭之处,一粒芥子晶光微闪,瞬息如箭远逝,似乎洞穿了世界壁障,不知所踪。

天空风云再动,苍穹之上的巨目缓缓消失,从始至终,无人察觉……

第一章 我与风雪俱来

深秋时节,入夜微凉,天空上繁星点点,竹林间,呼啸声渐起,茅屋为秋风破歌。

此刻已是凌夜时分,茅草屋内却仍有烛光闪烁,残破的桌案上,一个落魄书生正伏在一副男子画像上,酣然入睡。

寒意肆虐而过,顿时漫天雪花飘落,纷飞逍遥,须臾冷风来袭,惊醒了梦中之人。

从窗户望去,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明月朗照下晶光闪闪,透着几分邪气,书生倍感惊异,随即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刺骨的北风吹在身上,好似一脚迈进了隆冬,此刻那单薄破旧的文衫,却是怎么也抵不住这凌夜的寒。

书生一时也兴不起什么吟诗作对的闲情雅致,瑟缩发抖间意欲回转,可就在这时,一阵婴儿的啼哭突然响起,于此荒郊野外之地,显得诡异至极。

泛蓝的明月,无故的风雪,再加上这诡异的啼哭,书生甚至怀疑自己仍在梦中,可切身的体会让他感受得格外真实。

猎奇心理的作祟下,书生强壮胆量,循着哭声而去,复行十数步,只见篱笆墙外的雪梅,竟不知何时早已争相开放。

淡淡的清香传来,却是狂风怎么也吹不散的傲然,而在那花丛之中,此刻正有一名男婴躺于其间,光彩流萤,宛若新生,是以冰天为被,又着雪地为床……

小心翼翼地抱起男婴,书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伴有如此异象出现,是天纵骄子,还是妖邪之物,自然不是他一介凡夫俗子所能确定的。

但人皆有恻隐之心,稍作犹豫,他最终还是将其带了回去。

书生姓方名圆,文若村一个穷酸秀才,本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只因父母临终前言及祖上出过仙人,便曾一度倾力于世代相传的相面道法,然长久的修习,除了那什么也看不见的第三目外,再无其他收获,心灰意冷下,遂决意隐居山林以求苦读,再走仕途。

在室内搭起火堆,方秀才仔细地打量这来历不明的婴儿,此刻无论怎么看,小家伙都是平平无奇,让人发觉不到丝毫的端倪。

可今夜的怪诞,让他明白这一切绝非简单,冥思苦想间,方秀才忽然想起了相面仙术,遂怀着姑且一试的心态,暗念心法,闭目运功。

感知中似有第三只眼在眉心裂开,方秀才睫毛微颤,缓缓地睁开双眼,带着些许迷茫地向着男婴看去。

也许是往日里韬光隐晦太久了的缘故吧,这次的施展终于不负仙术盛名,竟是一举窥探到了天机。

只见这婴儿体内隐含小人,晶莹剔透,仙气缭绕,然容貌却是青年模样,俊朗嚣张,明媚而不忧伤,至于体外,除了那密密麻麻好似封印的符文图案,更是延伸出了无数的锁链,如同是木偶身上被人斩断了的提线。

面对如此诡异的一幕,方秀才直接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不假思索地,他把男婴放在地上,然后远远地退至门口,来回渡步……

一阵深思熟虑后,方秀才决定将这男婴送回原处,再收拾行囊,尽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心怀忐忑地走出屋舍,外面寒风依旧,冰雪故然。

一眼望去,这时竟有浓郁的白雾从四处升腾,随即像是被吸扯一般,向着那血梅所在之地汇聚而去……然后……朦胧缭绕间,又是一名女婴幻化出来!

啼哭声再起,方秀才愣愣地杵在了原地,一瞬间只觉天旋地转,更加的不知所措。

“妖……妖……”方秀才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风雪中,他闭目沉思,挣扎良久,最后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又鬼使神差地将那两个婴儿带了回去。

火堆旁,看着两个人畜无害的婴儿,方秀才颤抖中接连灌下几杯烈酒,他只是一个凡人,今夜的经历无论换作是谁,都会有些难以接受,又何谈内心平复呢。

喝着喝着,直至杯尽坛无,方秀才踉跄地站起身来,摇头晃脑间醉气熏熏。

“你……与风雪俱来,极尽凌……夜之寒,此后……你以凌寒为名!”

“本是……墙角数枝……梅,为寻凌寒……独自开,而你便唤作……梅寻!”

一阵胡言乱语的呢喃后,方秀才双目却是突兀地迸发清明,旋即又对着两个婴儿轻声说道:“若真是冥冥天道使然,我不会拘泥于你们的身份几何,仙灵神祗抑或妖鬼邪魅,在我方圆的教导之下,相信你们定能走上正途。”

“而若不幸……终将为祸人间,则在此之前,我必手刃!”顿了顿,继续喃喃。

与此同时,一股并非凡人所能具备的肃杀之气,从方秀才身上溢散而出,男婴体内的小人似乎察觉到了危机,也猛然间睁开双眼,那目光,冷冽无情。

外面的竹林也因这杀气通体一震,随即散落一地青叶,就连那风雪也都为之骤停倒卷。

而这一切,方秀才却是一点也不知晓,他说罢便直接倒在地上,昏睡了过去……

…………

“咯吱……咯吱……”

翌日,黎明还未破晓,宁静的山林间,方秀才已然踏雪而行,身后背着一个书框,其内,只有匆匆收拾的少许书卷,和两个蜷缩在襁褓里的婴儿。

在经历了昨夜的异事之后,方秀才已不愿继续留在竹林,而且,想在这偏僻且物资匮乏的隐居之地,将两个婴儿养育成人,难度太大。

于是,方秀才决定回归故里,那民风淳朴而又彪悍的文若村。

当初升之阳照耀在这片大地上的时候,那冰雪的世界也开始了消融,紧接着便如春回大地一般,万物复苏,草木疯长,明明深秋枯季,却呈现一派生机盎然之态。

而这些,对于早已行至数里之外,早就走出了那片鬼地方的方秀才来说,是不得而知的,这时,他正坐在一块巨石之上,进行着丰富的内心活动。

“像我这样优秀的书生,且身处于那样的境地,不应该是与倩女幽魂发生一段人鬼情未了的,可歌又可泣的,惊天的爱情么?”

“或是偶遇一只千年之狐,来一场意味深长的邂逅缠绵,也还是可以的。”

“然而……唉!”看了看书框中的婴孩,方秀才一时竟有些无语凝噎,长叹一声,却也只得继续赶路。

愁眉苦脸间,他所思量的,是该如何向乡邻们去解释这两个婴儿的存在,尤其是他爱慕着的姑娘……

…………

一日过半,那冰雪已经彻底地消失无影,只有泥泞的大地,在诉说着它曾经来过的痕迹。

竹林,随着方秀才的离开,这里再也没有了人的气息,而昨夜的风雪,也使得鸟兽尽去,这时的此地正是一片平静,可却忽然间长虹惊现,随即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刚落地,便恭敬无比地向着草屋抱拳一拜:“阴煞宗弟子,偶然路过宝地,不知哪位前辈散修隐居在此,特来拜会!”

良久,无人应答。

“无意莽撞,打扰了前辈清修,还望前辈见谅。”二人对视一眼,而后继续开口说道。

又过了半晌,静谧的竹林依旧没有半点声响,二人互相点头示意后,随即小心谨慎地向着草屋靠近……

片刻而出时,手里拿着一张简朴的男子画像。

“此地灵气浓郁,以致秋木逢春,与宗门长老的洞府相比,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可惜正在慢慢消散,不然你我也可借此突飞猛进。”身影中一大耳之人四下扫视,缓缓地开口说道。

“看起来似乎并非天然形成,必定是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天材地宝!。”那一旁的面如马脸者闻言点了点头,也有些兴奋地轻语着。

“这间草屋,应是一个凡人的居所,你我的机缘造化,或许就在他身上了。”

大耳与马脸彼此相视一笑,皆是心领神会,而后再次身化长虹,御剑飞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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