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老魔》： 严公子

第一章 严公子

雍州乃燕云十六州之一，北起淮水，东至海滨。

雍州境内，景阳城。

距离东城门三坊远近的珠市正值买卖高峰，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叫卖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其中有一人颇为显眼，他身着白衣，腰间挂着一柄三尺长剑，身后还跟着一匹老马。

气色萎靡的老马背上驮着一个竹框，里面装有许多药草，散发阵阵清香，即使他牵着马已经走了百来米，原地残留的清香依旧沁人心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但那人对周遭投来的视线浑不在意，自顾自地走着，不多时便到了一处大宅院的前方。

看得出这大宅院已经荒废很久，锈迹斑斑的铁门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裂缝，寒风无情地向长满青草的屋院里灌。那人驻足凝视，似是陷入了回忆，许久没有动静。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他径直走了过去。铁门被推开，厚厚的灰尘伴随着‘吱呀’的响声飘荡在空中。

几天后，宅院的大门上挂了新的门匾：严。

······

“那处大宅院荒废了很久呢，没想到还能看到有人住。”

“听说那严公子挺有钱的，来的第一天就花了大笔钱请人重新翻修了宅院，而且还买下了郊外的五十亩农田。”

“看来这严公子是打算长居此地呀！”

城里城外都在谈论严公子，猜测着他的身份，暗自揣测着他为何搬来景阳。但他本人对此从未做过解释，也没有与人交际，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并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时间一晃，三个多月过去了，而那处大宅院的修缮也进入了尾声，估摸着月底就可以入住。

不过眼下还不是入住的时候，农田里的灵草才刚冒出嫩芽，若是有个闪失，那就功亏一篑了。为了更好的培育灵草，严平在农田附近搭建了一个草屋。

每日天蒙蒙亮时，他便走出草屋观察灵草有没有出现枯萎的迹象，若是出现了这种迹象，他会立刻除掉坏死的灵草，重新培育。

要知道灵草的品质与丹药的功效是成正比的，只有品质上等的灵草才能炼出最好的丹药，而且容错率也大大降低，所以在培育灵草时，不能有半点马虎。

严平总共买了五十亩农田，其中能种灵草的只有两亩，剩下的则被他以低廉的价格租给了附近的农家。

每天太阳初升时，严平会根据灵草的变化进行不同程度的施雨，而这一忙活就是大半天的功夫，不过相比以前，他还是快上了不少。

给农田施完雨后，严平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住处。

简陋的草屋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个蒲团摆放在房间的一角，严平反手将门带上，然后坐在了蒲团上。

严平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进行吐纳，而是从腰间的储物袋中掏出了一枚玉简，这枚玉简里记载的是『起爆符』的炼制方法。

每次闲暇的时候，严平都会拿出这枚玉简仔细研究，倒不是因为这『起爆符』的炼制方法晦涩难懂，只是单纯的觉得这『起爆符』的威力太小，起不到什么作用。

如果可以改良的话······

想到这里，严平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但很快这笑容就消失了。

“严公子在吗？”门外传来了声音，这声音听上去十分焦急。

严平推门走了出去。门外站着的是替自己修缮大杂院的工匠，姓徐。

“是出什么事了吗？”

徐工匠急道：“就在刚才，来了一群地痞将大宅院围拢了起来，而且还赶走了所有的壮丁，我们几个工头上去跟他们理论，结果全被打伤了。”

“我先过去看看，你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照常开工，另外那些被打伤的工人我会额外支付给他们一些银两，等完工后，我会在天香楼款待各位。”

听得严平的话，徐工匠心中一喜，要知道这天香楼可是景阳城最大的酒楼，去里面吃一顿饭，少说也得花上几千两银子，看来这严公子果然是某个大城来的富家子弟，不然哪能这么豪气？

不过他一个人去，怕是有些不妥。想到这里，徐工匠忙道：“严公子，不如我找些帮手跟着你一起过去？”

“不劳徐工匠费心了，我自有办法。”

徐工匠有心讨好，但见严平神色平静，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也就不在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在徐工匠走后，严平缓步来到农田，随手打出两道禁制，这些低级禁制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可若触动了，动静很大。

看着自己设下禁制的光圈逐渐暗淡，严平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暗道：“如果真的只是一群地痞闹事那还好说，倘若背后有人指使，那就怨不得我了。”

······

黄昏，严家院子外。

一个大汉抬起一脸盆的大便，朝着门口泼去，泼完后露出得意的笑容，他能想象得到，这大宅院的主人在见到自家门前被泼大便后的表情有多憋屈。

除了这名泼大便的大汉外，门口还站着十多个人，均是一脸得意之色，看得出这种事他们经常干，早习以为常，并引以为荣。

远处，围了很多人，他们低声交谈，相互打听事情发生的经过，忽然，有人指着官道上的人影大喊：“那不是严公子吗？”

众人闻言，纷纷看去，就连那名泼大便的大汉也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条连接着珠市的官道在众人面前展开：空旷、白漫漫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正一步步向着众人走来。

第二章 地痞

严平走的很迟缓，不长的道路竟走了将近一刻钟。随着他的出现，天气骤然降温，就连天边的晚霞也有被驱散的痕迹。

“你就是严平？”说话的是先前那名泼大便的大汉。

严平没有接话，他走的依旧很迟缓，并没有什么变化，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表情。

大汉心里冷笑，这人真是一个蠢货，自己等人摆明了求财，给点钱不就完事了，非要挨顿打，看来年轻就是好啊，有的是后悔的时间。

感慨间，大汉对着一旁站着的十多人挥了挥手，道：“贵公子皮嫩的很，别玩坏了！”

这十多个大汉哈哈大笑，以瓮中捉鳖的姿势一步步逼近严平，很快就将严平围拢了起来。他们没有动用武器，而是徒手上前，打算抓住严平后，在好好羞辱一番。

面对十多个大汉的攻击，严平不退反进，右手一探，便是抓住一名大汉的衣领，猛地发力，竟是将那名大汉提了起来，朝着人群扔去。

围观看热闹的百姓被严平这一举动吓得纷纷后退，生怕被牵连进去。

严平嘲讽的看着这一幕，丝毫不理会身后对他挥拳的大汉。

沙包大的拳头重重的砸在严平的后脑勺，然而下一刻，这拳头竟是整个爆开了，鲜血四溅，凄厉的惨叫声瞬间笼罩全场。

其他大汉见到这一幕，面露恐惧，再也不敢轻举妄动，至于那些看热闹的百姓则离得老远，更是不敢上前。

严平眉头微皱，一脚踩在了那名大汉的脸上，他的力气极大，硬是将那名大汉的整张脸包括整个头都踩得稀碎，霎时间，再无声息。

众人见到这一幕，心生胆寒，双腿如同灌了铅，再也动弹不得。

严平像个没事人一样走上前，而站在他前面的那名原先泼大便的大汉却脸色惨白，额头上更有豆大的汗滴泌出，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把这里清理干净，以后你们就是严家的护院！”

······

回到郊外的草屋，天已经黑了下来。

严平查看自己设置的禁制，似乎并没有被触动，田里的灵草也没有被摘除，看来这次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不过小心谨慎些总没错。

抬头看了看夜空，繁星点点，还是和小时候看到的一样，那么深邃，那么令人着迷。

严平闭上眼睛，回忆再一次涌上心头：

七八岁的小男孩奔跑在田野里，大风吹过，高及成人半腰的长草将他淹没。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一边笑着，一边追赶着他。

眼见小男孩就要跑没影了，小女孩便加快脚步，兴许是跑的急了，摔在地上，膝盖被蹭掉一大块皮，留了很多血。

“呜呜······”

小女孩疼的哭出声，抬眼望去，周遭全是长草，比她还高。一阵风吹来，一起一伏，看不见任何人影。

“严平哥哥，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小女孩的声音被田野里的风声吞没，第一次，她是如此无助。

“呜呜······”只能埋头低声哭泣。

有团阴影笼罩了自己，小女孩吓得连连后退。娘亲说过，田野里有狼，专吃不听话的小孩。

瑟瑟发抖的抬起头，一双手伸了过来，是严平哥哥。小女孩哭的更大声了，同时扑了上去。

严平一边轻抚着小女孩，一边查看她的伤势。用手摸了摸小女孩受伤的膝盖，他轻声道：“不哭不哭，痛痛飞走了！”

美好的画面定格在了那一刻，就像这夜空中漂浮的云朵，在没有飞的吹拂后，只能保持片刻的宁静。

收回目光，严平转身进了屋。

草屋里的木窗是敞开的，几股冷空气光顾一圈后，一丝凉意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严平懒散地坐在蒲团上，神色平静，很是享受此刻的惬意。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扫向了自己的右脚，先前就是用这只脚踩爆了地痞的头，现在鞋子上都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

这是严平第一次杀人，他原本以为内心会有些挣扎，实际上真的动手时，反而有些兴奋，这不是一个好的现象，但目前看来也不坏。

杀鸡儆猴是严平一开始就想好的，毕竟他要做的事可少不了这些地痞的帮助。就算他们今天不来敲诈自己，等忙完农田里的活后，严平还是会去找他们的。

要想控制住这些贪婪的家伙，除了必要的手段外，还需要一定的好处，好处嘛，无非就是钱。

想到钱，严平下意识地看向木窗，透过敞开的木窗，正好可以瞧见那两亩种满灵草的农田。

这些灵草严平已经培育了三个多月，其中不乏一些品质上等的灵草，随时都可以收割，等收割了，还要闭关炼丹，到时候又要忙碌一阵。

除了炼丹以外，严平还要改良『起爆符』。心思至此，他便收回目光，一拍储物袋，一枚玉简落入掌中。

这『起爆符』他以研究数月，却始终没有进展，如果继续这样毫无进展的下去，那无疑让他的计划生出许多事端。

把玩着手中的玉简，严平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