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藏》: 安宁不再有(修)
第一章 安宁不再有(修)
世间纷扰,凡人千万众,皆为琐事忙。
在这万家灯火下,有人恬然自在,有人争端不休。
故事发生在一处名为神州的广袤陆地,说其广袤,实则无边,因为除其北边有更加浩瀚宽广的北冥海,其余三面自有史载来竟无人知其边缘何在。
神州以天运城为中,而分东西南北,在其东部,清溪城下一座小村庄内有一家四口。
残阳西下,正值日落时分,两个毛头小子正不老实的站在村口前写着“小溪村”三字的石碑上,一边左顾右盼一边嘀嘀咕咕着。
“哥,爹娘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我都快饿死了!”一个少年捂着肚子,夸张的叫道。
“你这小子,天天叫着饿,却是你最闲!”听声年龄略长,却仍不乏稚气。
“现在天道正好,庄稼正长势好,但野草也疯长了不少。”
“哼,谁说我闲了,你白天都在修院修行,哪里知道我日间随着爹娘拔了不少野草!要不是爹娘怕你叫饿,着我先回来做饭,你...”
两兄弟显然关系无间,也不管什么前言不搭后语,只管喋喋不休起来。
当天幕将倾时,一对年轻夫妇才擦着额头的汗水来到村头,当看见两个小子站在村碑上手舞足蹈,都快要打起来了,却不阻止,反而相视一笑。
“呵呵,好了,旬阳,旬月,可以回家吃饭了!”
“啊!爹,你和娘终于回来了,你们不在,大旬一直在欺负我!”
“小旬,你...”
“好了,旬阳是哥哥,让着点弟弟,走吧,谁后到家谁吃完饭洗碗喽!”
“哈,说好的让着我呢?都别跑!”
“哈哈!”
……
小屋静伫,内有一寸光阴。
“娘,今天家里的鸡下了两个蛋,我蒸了一个,你来一勺尝尝。”
“爹,今天修院的师傅夸了我,说我修行用功。”
“娘...”
“爹...”
烛光摇曳,是谁总以目光温柔以待,是谁总在聆听耳畔碎语,又是谁在岁月中老去!
“咚咚咚...”敲门声起。
“没打扰你们聊天吧”一道声音响起,年老却不失苍劲。
“外公!是外公!”两个小子异口同声。
“来,大旬,小旬,让外公看看。”小屋门前站着一老者,衣着整洁而不华丽,面目慈祥却不失威严,他身材魁梧,此时正向两个小子招手。
“爹,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往这跑?”那女子疑惑。
“岳父大人亲自来,怕是有要事!”
“唉!皇者区来人了!已经到了少商院!”老者低叹,摸着两个小子的头。
“什么?!十几年不起风云,为何今朝突至?!”夫妻二人大惊。
“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有感,我清溪覆灭在即!”
“是少商透露的风声?为了报昔日旧恨连那件东西都不要了吗?”
“事态不明,况且你弟弟……”那老者一顿,“青衣、旬铁,我有一事相求,只是我对你们夫妇亏欠太多,实在是难以启齿!”
“既是一家人,哪有什么亏欠?!”旬铁嗡声,说心声。
“唉!”
那老者不说话,看着桌上燃烧的油灯,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长时间无人发声,但有人忍不住了。
“既在今朝,不忆往昔!”
众人一呆,那老者也醒转,看着那少年。
“旬月!你……”
“哦!这是我们书院的宝辛先生教我的,叫我要惜光阴,不留憾事!”
“嗯!书院先生教得好,不过我们大小旬也慧根早有!”那老者赞叹,但其实未把少年言语放在心上。
“外公有事不妨直说,我想爹娘不会拒绝的!”旬阳开口,外貌十分俊郎。
“潜侠四大城,有人想一统,改变格局,而我清溪近几年消息闭塞,所以我需要一人到少商院,以作策应,来应危局!”老者却是看向那两个少年。
那夫妻二人对视,眼中惊色难掩,清溪已经衰弱至此了吗?无人可用,竟要让一城之主请用自己未成年的外孙?
“我清溪虽少资少源,但还是有三两人才的,可都身份已明,少商城是进不去的!”老者说缘由。
“那让我去吧!”旬阳挺胸开口,已有气概。
“不!接近宇家,还得入少商院,你修为已有,不合适!”
众人明白了,非旬月不可。
“爹爹……”柳青衣双目泛红,却说不出话来,在心疼儿子。
“小旬,你告诉娘,你愿意去吗?”随后,她问旬月意愿。
“我……”他想出去闯,要看世界,走四方,因为是少年人,不知前途艰险,只道精彩!
“不知外公在少商有什么安排?需要我做什么?”他转而问道,算是变相的答应了。
“你以不变应万变,当然,若是少商有异动,你也可以传音告知你爹,让他来通知我!”老者欣慰,对旬月很赞赏。
“我明白了!”他的确明白了,自己就是内应,不会有什么大作为,而为保安全,传音都要经过转折!
“你在外要小心,不能轻信他人,一但在少商被人知晓你是我柳劲外孙,必有杀身大祸!”老者叮嘱,不放心。
旬月点头,没有说话,他自出生就随父母兄长隐居于此,和普通人家一样,修行起步晚,要到书院识文开智。
而书院的宝辛先生对他颇多关照,时常为他讲经明理,故此他要比其他少年早慧许多。
外公短短数语,他已经听出来了许多弦外音!
“岳父准备让旬月什么时候动身?”旬铁不善言辞,即使舍不得儿子,也没有表露什么。
“两个月后吧,正值潜侠诸院大试,到时我会派一人护送他,送至即返,不作声张!”柳劲回答。
“我担心……”柳青衣欲言又止,还是担心小儿子安危。
“放心吧!”旬铁拥她入怀,安慰道。
“是为父没用,但少商野心勃勃,有一统之迹象,不行此策,到时我等家破人亡都不自知啊!”
旬月震动,事态危急到这份地步了吗?他之前隐约听到旧恨一词,而今想来是宿怨,对方要借一统而亡一族!
而他属于这一族!
可他能做什么呢?听柳劲的意思是让他做内应,策险情,但其实还不是坐以待毙?!
因为对方一但有围城迹象,即使有他的通知,也改变不了什么!
孤立无援还是孤立无援,势单力薄还是势单力薄,该被灭城绝户还是得灭城绝户!
但他的家在这啊!这是灯下黑,要让他一人独活啊!
想通的不止他一人,都脸色数遍,不再言声,也不再反对,算是明白了柳劲的苦心。
但旬月不甘,觉得命运如轮,在碾压他,他要改变!
但他能做什么呢?
只是一个普通少年罢了!
第二章 滴水不漏(修)
神州浩瀚,有人烟者建城划区而分,从古至今,已划至一百二十六区。
潜侠区,位列神州五十五区。其大城有四,小城者众,各自归附大城之主。
大城有少商,清溪,普安,建里,其下各建修院一所,以备人才。
现值九月,正是每年各院招收弟子之际。大凡人家,家有年满十二幼童,皆可送去四院修行。
旬月看着泥泞道路上正发出“枝丫”呻吟的马车和站在雨水中不断发出吆喝声的马夫佣人,不禁抬头向帮他持伞的人问道:“曹叔,三天后我们能准时参加少商选拔吗?”
平常人家送孩子入修院是要竞争入选的,不然一区四院如何能供这一区少年。
而落选或未能参选的少年只能回小城修院苦修,因为资源不佳!
或者是入书院育人,帮幼童启智!
“怕是来不及了,时运不济,连天公都不作美。”
旬月微微一愣,他那清澈的眸光能清晰的映照出对方嘴角的一丝嘲弄。
说到底还是身世原因,无人知晓他是清溪少主!
他目光穿过伞外,看着飘过的雨丝。
淡淡说道:“风霜雨露乃是天时变化,怨天尤人不免落了下乘!”
他越伞而出,穿过雨丝,向那辆深陷泥泞的马车走去,也不顾得脏,动手推了起来。
雨声淅淅沥沥,只剩那位曹叔一人还在伞下。
他小声嗤笑:“嘁,到底是下等人,怕是欺着城主公爱民,纠缠不休,才有此一行。”
风雨声渐大,淅沥声不绝,路旁青松亦摇摆不定。
终于!
“起来啦起来啦!”
“还是小公子有办法,砍棵树一翘就出来了。”
佣工们都是普通人,喜笑溢于言表,不曾知道这两主仆曾有过言语交锋!
“曹叔,可以上路了!”
“小公子说的对,天色不好,赶路要紧!”马夫跳上马车,自顾应言。
……
泥泞小道,两行青松,两驾车马,行向前途。
“曹大人,前面有家客栈,我们要不要在这留宿一宿?”
“小公子?”曹叔回头问询,要将表面功夫做好。
“大家都累了,天也晚了,进去歇歇脚吧。”
“好嘞!”
待马车驶近客栈,旬月拒绝了旁边佣工的掺扶,径直跳下马车向客栈门口走去,一旁的曹叔向车夫们吩咐了两声也连忙跟了上去,倒也尽职尽责。
轰隆!雷声起。
之前有电光闪过,照亮了门槛,旬月看见了一人,头戴斗笠,雨水顺他衣襟而下。
“小友,外面风雨正大,不知可否借蓑衣一用?”
门槛之上,那人拄着竹杖问道。
旬月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说道:“大叔是否没有银两留宿,我可以借予你!”
“与银两无关,只欠蓑衣!”
“好的,只是我的有点小,怕是不合你身!”
“无妨,那人的正合适。”说着竟直接向身后赶来的曹叔抓去。
“嘿!你这莽汉,真是无礼!”说着伸出右掌向对方拍去。
旬月看这二人出手如电,知道双方都不是普通人。
“劈啪!”
不是掌对爪,旬月只觉眼前一花,还未来得及看见场中二人动作,就见一根绿油油的竹杖已经敲到了一只闪着光亮的手掌之上。
也不知是什么法,二者间竟有火光一闪,使得水汽蒸腾间,旬月只听得一声痛叫,便有些看不真切眼前景物了。
“多谢小友赠蓑之情!”那人远去,手持蓑衣,也不穿戴,就这么消失在雨幕中。
“真是岂有此理!”
“有趣的人,对了曹叔,还得有劳你安排好食宿,我先去洗个澡!”
旬月见那人身影消失,才转身向楼上行去,边走边向狼狈不堪的曹叔吩咐,也不管他!
……
……
三日后,少商城。
车水马龙,吆喝声不断。
“嘿!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上好的金纹蛇皮腰带,贱卖啦!贱卖啦!”
“采薇草,炼气归元,都来看看,贱卖啦!贱卖啦!”
“紫罗衣,赠红粉佳人必须品,贱卖啦!贱卖啦!”
“喂,老兄,你什么都贱卖,让我们怎么卖!”
“额...”
“大哥,你这采薇草怎么卖?”
“哦,三块初级五行金即可!”
“这么贵,不是贱卖吗?我大哥说这种采薇草只要一行金的!”
“妈的,不是冤大头!”商贩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额额,这,我这童叟无欺,品质好...”
“陈君宝,快撤,院管来啦!”有人呼喊,抱着一堆物品在人群中冲撞。
“我#,兄台,有缘再见!哦,不见!”说着卷起桌布就走,木桌也不要了。
“原来是少商院的人,对了,曹叔,这次应招怎么会推迟半天?”
“我也很想知道!”声音不咸不淡,显然心中有郁气!
旬月知道对方是看重身份的人,即使知道什么消息也未必会告诉自己这种衣着不显的人。
他也不吃味,自顾走着,说道:“既然多出两个时辰,不防吃个午饭,曹叔,还得麻烦你了。”
一路上皆是如此,他凡事不喜他人代劳,有需要却只使唤曹叔,不唤他人。
总得有一个人辛苦不是,他如是想到。
等他入了菜馆,看着各色人等,虽然心中略有发慌,但也算镇定。
粗眼看去,发现已经并无桌位,很多和自己同龄的人都在长者的带领下买着饭菜席地而坐,看样子都不是什么富裕之家。
不一会儿,曹叔再次走到近前,似是对周围有些嘈杂的环境有些不喜,蹙眉附耳道:“随我上二楼!”
他并不意外,知道是银钱的力量以及临行前外公对曹叔的嘱咐,让他不敢怠慢。
他来到二楼单间,临近窗前,俯瞰楼下的街道,看着人来人往,觉得有些恍惚。
两个月前他还在家与兄长嬉闹,而今却已经开始面对人情冷暖了。
他见到了外公的谨慎,为不让他的身份起疑,连随行的护卫都是明显不为重用的货色!
“喝茶!”曹叔端茶上楼,语气颇为不耐,茶杯往桌上一顿,滴水不漏。
“多谢曹叔!”他致谢,皮笑肉不笑。
“怎么?曹叔还有事吗?”他见对方不走,询问道。
“呵!没事!”连忙出门下了楼,不曾往里再看一眼。
旬月冷笑,端茶欲饮,但茶到嘴边,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干燥的桌面,笑道:“嘿!滴水不漏!”
嗤!
他甩手,一杯茶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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