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术士》——量子朋克

第一章 序幕

一个声音说：“要有光！”

接着一道强光照进我的眼睛里。

我从混沌中醒来。

“不要动！扫黄！扫黄！”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到有几名警察拿着手电筒和录像机，“我们接到群众举报酒店402房间有人卖淫嫖娼，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件！”

卖淫嫖娼？两位？我转过头去，才发现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妹子，一脸惊慌地用被子捂着身体。我又看了下我自己，只穿了一条红色内裤。

“please show us your ID card！”一个年轻警官用生硬的英语对外国妹子说。妹子惊慌地不停地喊着“au secours！au secours！”。警官皱了下眉头，表示听不懂。

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知道？我还想知道我在这里干什么？

“你，是中国人吧，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她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关系？身份证拿出来！”他又转头对我说。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是吓傻了吧？”小警官看我不说话，扭头问旁边的老警官。

“别跟他废话了，看这小子这么淡定，肯定是老油条，先拉回所里再审。”一个年长的警官跟小警官说。

我开始找衣服穿。

“穿好衣服跟我们回派出所！”

我怎么能听懂法语？我穿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这个问题。

“录像存好了啊，再翻翻垃圾桶，看看有没有别的证据，别一会这孙子也说自己是来学外语的。”老警官叮嘱了一句。

等我更清醒一点的时候，已经来到了派出所里面的讯问桌前。刚才抓我的一老一小两个警察在门外交流着：“这小子和那个老外都没有身份证明，酒店电脑系统崩了，调不出信息和监控，指纹和面部识别都对不上身份，那老外不知道哪个国家的，没法沟通，先送到分局去了。再没有其它证据证明他俩是在进行***了。还真是棘手。”说着，他们推门进来坐到了我的对面。

我是真的想不起来我是谁了。

“小徐，你来问吧，练练手。”老警官使了个眼色。

“好！你叫什么名字！”小徐警官严厉的问我。

这两个两个警察同志真是有点可爱！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下。

“涛哥，这货好猖狂啊！”小徐警官紧张起来。旁边的老警官没有说话，摆摆手示意他继续。

“你说说你嫖娼的动机是什么！”小徐警官正色问我。

“一般这种违法行为咱们不问他们动机。”老警官有些尴尬，压低声音跟小徐警官说。

“哦！那你老实交代你的作案手段和作案过程！”小徐警官努力掩饰自己的紧张。

“小徐，出来下一下。”老警官有点扛不住了，拉着小警官走出讯问室，关上了房门。

但他们的对话我听的很清楚：

“这小子一看就是有经验，老嫖客了，死不开口，觉得咱们拿他没啥办法，咱们得上点套路，你唱黑脸，我唱白脸，一会你放开点来，别跟上次一样，直接把茶叶泼他身上，没事的！”

“好的，涛哥，泼我的矿泉水吧，我怕茶水把他烫伤了。”

两个人商量好了，又推门回来了。

被泼一身矿泉水还好，不碍什么事。

“你以为你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我没有看小徐警官，还在努力回忆我到底是谁。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很嚣张吗？你看我弄不死你！”小徐警官暴躁的很突然，拿起他的矿泉水瓶把水往我身上挤。

“别别别！小徐！咱们是人民公安！要克制自己！”旁边的涛哥拼劲全力拉住暴躁的小徐。

我很想最后看一眼小徐警官的表演，跟他指出来一些可以改进的地方，但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我苦笑了一下，目光停在天花板上。

“涛哥，我实在忍不住了，我最恨别人嫖娼了！我要把这个败类吊起来打！你放开我，我今天一定要把他打出屎来，让他再嫖娼！”

“你不能这么胡来！犯罪分子都是有人权的，何况他只是涉嫌违法！他是咱们带回来的，咱们一定要保障他的基本权利！”涛哥的演技要纯熟好多。

“哦，涛哥，你现在都跟犯罪分子站一边去了？”小徐警官开始怼涛哥。

“徐警官，我跟你重申一次，即使是一个犯罪份子，保护他的合法权益也是我们人民公安的职责所在，你这么胡来，我要跟所长反映的！”涛哥气场十足。

你要是真去所长家就好了！我注视着身上的水渍，心里叹息道。

“跟所长反映，该跟所长反映的问题的人是我吧？你说，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嫖客？你跟他有利益往来？我现在就去所长家反映这个事情！你放开我！”小徐警官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搞不懂！来，同志，擦一擦！”涛哥递上一块纸巾，我并没有接过，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涛哥尴尬的把手缩了回去。“同志，我没事的，小徐那小子，要闹让他闹去，不用担心我。。。”涛哥也有点慌乱了。

“嗯，你这个涉嫌嫖娼啊，不是什么大事，你配合的话，罚款5000，拘留5天也就没事了。你肯定是担心没法面对家人，这实际上也是接受教育的一部分，疼了才能长记性嘛，不是？当然这个也是有办法解决的，咱们可以互相配合，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你看怎么样？”

我是真的想配合你们啊！但这时我意识到来，我必须到留置室里面去！我把目光移到别处去，不跟涛哥接触。

“谁没个走错路的时候啊，但迷途要知返！你看你，文文静静，你是不属于这里的！你知道关在我们这里的都是些什么烂仔吗？那真是，今天留置室里就关着一个呢！他把双响炮点着了塞流浪猫屁股里，被我们抓住了，心理变态！我跟你讲！你想跟这种人关一块啊？你要是坚持不肯交代身份，按规定我们要把你送到拘留所，那里的人，比我们这里还恐怖，你自己想想！”涛哥讲起话来语重心长。

哎，我真的想跟涛哥说，给儿子打最后一个电话吧，说一声“爸爸爱你！”，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你真的一点想说的都没有吗？”看我没什么反馈，涛哥也没啥力气往下忽悠了。

“哎，那一会送你去留置室了。”涛哥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关上了门。

“涛哥，你看这小子，那飘忽的眼神呆滞的表情，妥妥是个自闭症患者啊，根本没法交流。”等在门外的小徐警官轻声说。

“你啥时候见过会嫖娼的自闭症患者！”涛哥摸着茶杯。

“哦，那他是在跟咱们飙演技吗？这小子也太嚣张了吧？咱们真拿他没别的办法了？”

“先关24小时吧！我儿子来电话了，你让老马带他去留置室。。。哎，小刚，爸爸今天值班，你先睡，别玩手机哦，我可监控着你账号呢，发现你玩手机的话回去揍你！。。。”

不一会，马警官就来押着我到了留置室。

“乖乖呆着，别打架啊！”老马锁上门走了。

留置室里只有我和另外一个蹲在角落里的男子。他穿着连帽外套，脸藏在帽子的阴影里面，黑漆漆的，看不到轮廓。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5个？”我蹲下身来问他。

“什么？我杀害谁？”帽子里的人不解的问。

“外面5个值班的警官，他们不会妨碍到你，你为什么要杀害他们？”

“哥们儿，你说话可真有意思，他们还活蹦乱跳的，你说我要杀他们？你觉得自己能预测我的行为吗？我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你问我为什么要杀害他们？你有病吧？”连帽衣里的人伸了伸腿。“我可不想跟病人住在一起！我怕被传染！我先走了，哥们儿你自己吃屎啊！”说着，他站了起来，走向了铁门，然后毫不费力地径直穿了过去！

我闭上了眼睛，大概一分钟后，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世界又安静下来。

连帽衣男子又穿过铁门，回到了留置室。

“我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在想，就这样走了算了。但是等我走出派出所的时候，我突然觉得你很烦人，我不能被你影响了。所以就回来把他们都杀掉了。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因为你，我才杀掉了外面5个人。虽然我一直觉得号子里的朋友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一般不会为难蹲号子的朋友。但是，我觉得你实在是太贱了，所以今天，就连你一起处理了！”

说着，他举起了右手，袖口冲着我，露出黑漆漆的枪口，正对着我脑门。枪管里一道亮光闪过。

子弹的速度比声音的速度要快很多。我知道等我听到枪响的时候，脑袋已经开花了。

“嘭！”

我终于想起了我是谁！

第二章 死不了就要努力活下去

一切得从2018年1月29日，北京的深夜说起。

我一个人站在人行天桥的栏杆外面。

任寒风肆意蹂躏着我娇美的发型。

身心疲惫，只有杀死自己才能终结这一切。

我闭上眼睛，准备放开手跳下去！

突然感觉有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我的衣服。

我转头一看是一个打扫卫生的秃头老大爷，老大爷穿着橘黄色的环卫服装，慈祥的笑着对我说：“小伙子别啊，有啥不顺心的跟大爷我说说。”

我心里一暖，世界没有放弃我，它总是在这种不经意的地方悄悄送我这样的温暖。我有好多话想找个人倾诉。

我眼泪忍不住的往下流：“大爷，你人真好，我打工挣钱不容易。干了这么四年才攒下5万块钱，去年还从家乡亲戚那儿借了15万，全部都投到。。。”

“你是投到那个钱插插里面去了吗？”

“是啊，你怎么。。。”

“因为最近钱插插倒闭了，现在那个公司张老板也跑路了，好多人都跟你一样。”

看来大爷应该是劝诫了不少试图轻生的人啊，我一定能从大爷这里获取许多做人的智慧，改变自己的愚蠢和懦弱。

“大爷你还挺关心时事呢，哎，我这该。。。”

“欠了这么多钱呢，我感觉你是还不上了，你还是死了算了，别拖累了父母。”

我插我是我听错了吗？“大爷我我没明白。。。”

“我是说你一年才能攒1万块钱，还清了得15年啊，都是亲戚们的钱，你还不起，你爸爸妈妈还得还，所以我觉得你还是跳下去摔死算了，对大家都好。”

我插，我现在真的是透心的凉，连一个陌生人都想着我去死，我是做了什么孽啊。

“不过你这羽绒服可惜了，反正你都要自杀了，羽绒服服能给我吗？”

大爷温柔慈祥的望着我，他的这个要求我好像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啊。我默默地脱下了羽绒服，交给了大爷。

“还有你这电子表也不错，你看你能不能给我。”大爷憨厚的微笑着。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很难受，身体好像失去了控制，眼泪在不停的流，右手不听使唤地解开了左手手腕上的手表，递给了老大爷。

“你钱包里应该有些钱不用了吧？”

“这个这个这个真的没有了大爷，我下午时候去吃了顿麦当劳，花光了。”我已经泣不成声。“那钱包和手机呢？小伙子你人真好，让大爷也赶次时髦。”

我无助的掏出了钱包和手机交给老大爷，转过头准备跳下去。

大爷又拉拉我：“手机密码是多少啊？”

“没有密码，也没有插sim卡，你买个卡就能用大爷”我背对着大爷不想让他看见我哭泣。

“哦，小伙子你人真好，能不能最后再帮大爷个忙？”大爷拉着我。

大爷是要劝我不要自杀了吗？我就知道大爷这么慈祥，之前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我的心又被一股暖流击中了一下。我转过脸去，泪眼滂沱。

“你能到桥东头去跳吗？桥这边是我管，那边是老霍管。你要从这里跳下去，还得我来打扫。这个老霍呀，相当不是东西，经常把他那边的垃圾扫到我这边就不管了，这次你也帮帮我。一会跳的时候，找个好点的角度，肠子，肚子，脑子流他一地，咱们也给这老奸人添点恶心。”

我插，大爷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丧心病狂的人，我都要死了，你却只关心这些。但是看着大爷慈祥真诚的眼睛。我完全拒绝不了这个合理的要求。我擦了把鼻涕和眼泪，翻回的栏杆，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边哭一边往桥的东边走。

“嘿，小伙子你穿多少号鞋？”

“42号”我头也不回，真的不想再理这个大爷了。

“哦，这号正好我也能穿，你鞋也留给我好了，我穿着新鞋把咱们首都打扫得更干净，谢谢哈，小伙子！摩擦摩擦，在这光滑的地上摩擦。”大爷说完开心的唱起哥来，还用扫把在我身后发出摩擦的声音。

我是真的忍受不了了，我停下来，转过身跟大爷说：“衣服还我吧，我不想死了。”

“欸，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不算数啊？”大爷脸上的慈祥烟消云散，一脸愤怒。吓我一跳。

“我活还是死，好像跟你没啥关系吧。”我感觉我好像稍微弄明白点什么，我貌似不是那么想死。

“怎么没有关系，你要不死的话我拿你的东西不就成抢劫了吗？”

“你把衣服和手机还我，我有点儿冷，钱包和手表送给你好了。”这个大爷真烦人。

“送给我，那我岂不是还要欠你人情了？”

啊？我插这个世界怎么了？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大爷的话了，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不行，我可不想欠你人情，你必须跳下去，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不讲诚信的年轻人，欺骗我们老年人的感情！”说着，这老大爷就要把我往栏杆外面推。

“我插大爷你干嘛，杀人是犯法的啊！”这大爷真变态，大脑结构也太怪异了吧。

“你是要自杀，我好心帮你，怎么还污蔑我杀人了。你这年轻人连死都死不了，还能干点啥？”大爷一脸愤怒把我往下推。

这大爷尼玛力气还真大，我有点扛不住了，用力回击推了一下大爷一把。大爷倒退了几步栽倒在地上。

“你你，现在年轻人人心坏了吗？欺负老人！骨折了骨折了！你别死了，等你爸爸妈妈来赔钱吧！”大爷哼哼唧唧向我爬过来。

脑子嗡的一声短路了，我插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招谁惹谁了我。

“别别别别这样大爷，我先给你了羽绒服，手表和钱包手机都当我赔给你的了。对不起啊大爷，是你先非要推我，现在咱们谁也不欠谁了人情了，各自回家了好吗？大爷！”大爷也不理我哼哼唧唧还在往我这里爬。这，这尼玛也太吓人了，我赶快扭头就跑。

“小伙子别跑啊，快送我去医院，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你良心坏掉了小伙子！路边有监控的，你跑不掉的小伙子！你手机响了，你女朋友给你来电话了！”坑货老大爷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我手机卡为了躲债扔掉了，还我女朋友，骗鬼呢。我头也没回一口气跑出去好远。回头看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终于能喘口气了。还好我的滑板鞋是保住了。这大爷尼玛是个变态杀人狂吧，也太吓人了。今天的自杀行为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心灵创伤，我真的不敢再死了靠。寒风里我一个人冷手脚冰凉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无人的街上，生怕再碰到一个变态。哎，死都死不了，还能干点啥。

我踉踉跄跄地沿路往前走着，如果停下来一定会被冻死。就这么哆嗦着都走了快一夜，天都快亮了，不知不觉来到一个被人掰开的铁栅栏旁边。里面可以看到有树木和草地，像一个公园。此时此刻，那个被人掰开铁栅栏像是一个黑洞，强烈的吸引着我。我钻了进去，穿过草地，才发现这里是一个被废弃的游乐园，有各种废弃的游乐设施。北京好大啊，之前上班住在店里的宿舍，除了上班就是回宿舍玩手机，从来没有机会看看北京到底长什么样子。没想到北京城里居然有这样一个地方。

我走着走着，发现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有微光在晃动，我摸上前去看，果然是有人在汽油桶里生了火，天不绝我哈。突然踩找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剧烈的动了一下，差点把我绊倒，借着微光低头一看，一个着卷着被子在睡觉的大哥被我踩着了，这大哥一脸毛发，应该是个流浪汉，他起来警惕地看着我一下，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又躺下睡去。“对不起哈大哥！”，流浪汉大哥没有理我。我也是又困又冷，犹豫了一下，推了推大哥：“大哥，你看能不能让我钻进去睡一会？我快要冻死了。”大哥睁开眼看了看我，又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我重复了一遍：“大哥，能不能让我进去暖和暖和，我真快冻死了。”流浪汉大哥估计能听懂我说话，他挪了挪身子，掀起被子示意我进去。一股酸臭扑面而来。我插大哥，你是把屎拉被子里面了吗？我被子一年没洗也不是这个味道啊。上帝没有给我别的选择，为了活下去，我只能硬着头皮钻进流浪汉大哥的被窝。躺在被窝里，身体慢慢温暖起来，我感觉自己活得了重生。

旁边是流浪汉大哥幸福的打呼声。我突然觉悟了，我想当一个无忧无虑的流浪汉，每天晒晒太阳抠抠脚，也是一种自由畅快的生活啊。活着真好！在困意的侵袭下，臭味渐渐淡去，梦越来越香我就这样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