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外安保》: 老子镇
第一章 老子镇
日落,一抹夕阳残红将东北一偏远小镇,笼罩在夜幕渐趋之中。江面上的浅红和天边的血红形成鲜明的对比,正如三面环山一面环江的小镇和外面的世界。
老子镇,对,很奇怪的一个小镇,名字奇怪,居民也特别奇怪,唯男性才能读书,女生连学校都进不去,噢,不!不是学校,小镇上只有一间在古代才会出现的私塾,镇上居民大多孔姓之家,相传,美其名曰:儒道互补,既然自己是孔子后人,那么镇上取一个老子名,无可厚非。
为了老子镇这名字,县里各位领导被镇高官纠缠得躲无可躲,传闻县里一二把手,曾经差点被堵实在第二夫人家中。当然,这些都只是传闻。
据镇里的村民端着饭碗在镇上相传有千年的老槐树下,谈论着上上届镇党高官H县高官,现在的市高官潘长江在县委,市委大院里猫捉老鼠的故事。说到精彩处,远道幕名老子镇而来的游客,无一不皆拍手称奇,原住民一看到有人棒场,嘴里咬着自家种着叫不出名的青菜,竟还是堵不住从他口里飞出来的吐沫,说话之间还是不忘吸一下鼻涕,咧嘴呵呵憨笑!此地民风可见一斑。
言归正传,老子镇,如果不是一条东江穿镇而过,镇上的居民根本无法生存,因为进出老子镇唯一的办法就是原住民自建的小竹排,幕名而来的游客进镇的唯一办法也只能搭乘小竹排,哪怕你在别地是个领导又或者是当地的首富,你也只能像原住民一样,双脚站在小竹排上,顺江飘上个半时辰。
也许正因为这里是一个偏远的小地方,县委大佬们实在被纠缠得没办法,就随镇高官瞎折腾去了,最后书记背着‘老子镇’烫金的牌匾回到小镇。镇政府的饭堂唯一大厨老王,受命把镇上唯一的老母猪给宰了,以示殊荣!!
苏爱国,一个普通的姓简单情怀的名字,他就是老子镇的书记,他从何处而来,不得而知,只知道他是大学生分配到老子镇,而他拼着丢官都要求县委改镇名,却是有苦衷的,因为镇上的原住民坚信女子无才便是德。坚持不让女娃儿读书,恰恰是因苏爱国和孔老族长私下的协议,只要他苏爱国能让县委同意更名老子镇,老族长就开放女孩不读书的族规。
苏爱国,在整个东北乃至京都都是赫赫有名,就因为他是90年代初剑桥大学留洋回来的洋学生,也恰恰因为他的身份,县委十来个大佬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辩论,一是辩论吧你辩不过人家一个喝洋墨水,出口就一大堆能把他们饶头晕的大道理。二是他的出发点,完全是因为当地不让女孩读书的原因。单单这点,就把整个县委大佬给辩得脸红脖子粗。
最终,县委大佬们选择自己头痛还不如让上面头痛,一至通过决定层层上报,直到上头拍板通过。
说到苏爱国,就不得不说他创办的孤儿院。因为镇上的人多数对女孩轻视的原因,许多父母如果生的是女儿,就会偷偷丢到东江边上。苏爱国没办法,就去捡回来自己抚养。
后来,从一个捡到五个,时间长了,他觉得不是办法,所以才拼着丢官的压力和老族长私下协议。自从官方同意老子镇方案通过。也就再也没有镇上的原住民丢女儿的情况出现。久而久之,苏爱国就在自己住的地方,省吃俭用,盖起了一间二层高的小院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爱国因为镇子名字的原因得罪了哪个县委大佬,县里的福利院时不时地给老子镇送来一些孤苦无依的小孩,县委美其名曰,分担,一切都是为了替福利院分担压力。
一年之间一下给他送了十多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大的不到七八岁,小的也就三岁。从此。老子孤儿院坐落在东江大槐树之旁。
孤儿院二十三个孤苦无依的小孩。一直在苏爱国既当爹又当妈的拉扯下生活着,排行第五,人称五哥的苏辰,那年七岁。
镇上孔族长孙子孔立怀,成天带着一帮狗腿子以欺负孤儿院的孩子为乐,苏辰把高他一头的孔立怀推倒压在地下,从此,苏辰一战成名,俨然间成了孤儿院的带头核心,虽然他年龄小,孤儿院排行第五,但整个孤儿院就他敢和孔立怀一战。
这天,苏辰在院子里打扫着,小小年纪,腰杆却如标枪一般挺得笔直,虽然纤细的小身板似迎风就倒,稚嫩脸庞却是神色不苟,动作缓慢却沉稳。一袭青色素衣,扫帚的标长实际和他身高差不多高,却是被他牢牢紧握手中。
正当他准备把扫满的落叶装上篓子里面,孤儿院外跑进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胖胖的身躯因冲刺太快,直到撞上苏辰才停下,这个胖子在院里也是一奇葩,虽说院里的伙食不怎么好,但单是喝水,他都能长肉,也是整个老子镇第一奇闻。还没等苏辰反应过来,那男孩就喘着粗气道:
“五哥,小八和小九不知怎么又惹到孔混蛋了,现在正被他们十来人围在孔李寡妇的家门前。”
苏辰用他的小手拉起倒地的同龄男孩,一边拍着他的后背好让他顺着点气,一边慢慢思忖小胖子的话语,之后小小年纪精光一闪道:“小七,你赶紧把其他人都叫回来,如果待会我们三人没有一个人回来,你让他们把家伙什带上再过去。”
临急苏辰也找不到什么趁手的家什伙,,他看了看手中的扫帚,摇了摇头。随手丢下,急跑走出院门就向孔李寡妇家的方向飞奔而去。
胖子小七拍了拍屁股,紧随着苏默的身后朝旧集市狂奔而去。
当苏辰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小八用他瘦小的身躯,单膝跪趴紧紧地护着小九,而小八的身上正承受着被几个年龄相若的男生痛殴。
孔立怀正拍着双手边跳边喊道:“给我打,往死里打,出了什么事,本大少给担着,揍狠一点,你姥姥的是不是今天没吃饭呢啊?这些没爹娘的苦哈哈,不往死里揍,他们不知道老子镇谁说了算,我要让他们从此见到本大少绕路即走。“
恰恰是孔立怀和他的狗腿子,整个老子镇除了苏爱国能和孔老爷子对得上话,除此之处,旁人只要是一见到孔立怀,大多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从孔立怀小小年纪,仗着他爷爷族长权威,在老子镇横行霸道窥其儿孙可见孔老爷子的德性。
苏辰当时顾不了什么,随手从地上拾起一片破碎的瓦罐,趁着多数人正痛殴着小八和小九,而孔立怀此时正瞧得欢快,完全察觉不到他的动作。
孔立怀只觉得脖子一紧,一只手已经紧紧地锁住自己的喉咙,一片尖尖地瓦罐已经抵近自己的左眼下角,就只差那么几公分就直刺他的眼球。
还没等孔立怀反应过来,苏辰就已经在他耳边大声吼道:“都给我住手!不然我保证不了我手上的瓦片会不会把你们的大少爷给弄瞎。”
场上刚才还在痛打别人的少年,突然被苏默的呼喝统一停止各自的动作,转身一睢,他们大都是一群不到十岁的小孩,那见过这等情况,一下呆滞当场。
或许孔立怀自小养成的尊卑感,虽然被苏辰挟持,但他还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可想好了,在整个老子镇,你敢伤害我,我阿爷保证会把你沉进东江、上一次算你命大,少爷我不和你计较。”
苏辰把手里的瓦片往孔立怀的眼里稍微移动,一边狠声说道:“那我先把你的眼睛弄瞎,然后再抱着你一起跳江,让你做个瞎子鬼。到阴曹地府也尝试被别人欺负的滋味。”
孔立怀才多大,听到苏默的说法,哇地一声,眼泪鼻涕就随着哭声飞了出来。
苏辰大声喊道”还不放人!”
孔立怀一听,果然忍住哭声,对着那几个小孩吼道:“快快快,放人!”
小八和小九趁着孔立怀被苏辰制住之后,就已经来到苏辰的身后,两个小孩眼神如果能杀人,孔立怀保证全身没有一处完好。其间,小八还不忘往孔立怀身上吐了一口水。吐完之后,小八怒目切齿地说道:
“五哥,我和妹妹是在孔李寡妇家做点帮工,换了点馒头正准备拿回去给大家吃,谁知道让他给抢了,他们抢了还不罢手,还骂我们没爹没娘,更说妹妹是个女孩不配生存在镇上。”
苏辰听完,扭头看了一眼小九,发现小九眼圈黑红,眼角溢泪却只是在眼中打转。同样是小小的年纪。脸上的神色却满是坚韧。
“小八,你带着小九先走,你不用担心我,只有你和小九离开了,我自己才能脱身。你不为自己想一下,你也得为你妹妹小八想想。”苏辰一边发话,看到小八正准备摇头,他朝着小八眼睛一瞪。一口气把话说完,完全不给小八说话的机会。
或许是因为苏辰这几年来,在院里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的小大哥行为,小八担忧地看了一眼场景,只能用力地拉扯着小九往孤儿院的方向奔跑。
当哥哥和她被捱打的时候,都没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小九。此时鼻涕眼泪一齐往脸上淌,哭喊着要和五哥哥一起走。
第二章 好好活
苏辰直到小八和小九的身影消失在路口,他才松开攥紧孔立怀的手。之后双手护着自己的脑袋蹲在地下,是的,他放弃了逃跑。
如果说,苏辰不想逃,并不是。只是他知道,今天的事。孔立怀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不想给苏爱国带来麻烦,终究到底老子镇还是孔老爷子说了算。他只想今天挨孔立怀一吨打,希望就此揭过,但是,苏辰忽略了孔立怀的狠辣。
孔立怀用衣袖擦了擦脸颊,然后一脚把苏辰踢倒在地,单手指着倒地的他说道::”给少爷我废了他!你不是说要刺瞎我的眼睛吗,现在我就把你双眼给弄瞎,再把你腿给打断,我要让你从明天起就看不见太阳。”
那几个小孩一听到,马上欺身上前,用各自的腿脚招呼着苏辰,孔立怀且自身就近找了一根木棒.照着苏辰的后脊背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苏辰到底是还低估了孔立怀,脊背上传来的火辣,一股腥味从喉咙深处嗌出,瞬间呕出了一丝鲜血。
他趁着孔立怀过于用力砸他,后脚跟不隐摔倒在他旁边。心里一丝悲哀、一丝冲劲,他忍受着身上的伤痛,用手抱着孔立怀的脑袋瓜子,一口咬上他的耳朵,瞬间,从他嘴里传来一股咸咸的血腥味。
孔立怀‘啊’地一声大喊,双脚下意识地就朝着苏辰的肚子踹去,苏辰咬得有多重,孔立怀的腿根的力气就有多重,其他的小孩完全看傻了眼,到底是十岁多的小孩。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看到从苏辰嘴角溢出的鲜血和孔立怀耳根处的血液,他们吓得呆愣在地,竟一时不敢上前去分开他们俩个。
老子镇时不时会有一些一游客进来游玩,恰好在这个时候,一个小女孩,一个中山装老头,一个随从装扮的三人出现在打斗的场所。
那个随从装扮的老人以讯速无比的身手欺前,单手轻点了一下苏辰的额头左侧,趁着苏辰吃痛松口之际,把他们两个人分开。一切动作行云流水间,与他的年龄根本不相仿。
老头一身深灰色地中山装,头上戴着顶五六式的军帽,硬朗地身板挺得笔直,他先是环视一圈所有的半大小孩,最后才威严地沉喝道:“瓜娃子,小小年纪就如此好斗,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狗屁的老子镇,对得上这名字?我看陈正元该好好去回炉党校学习学习。”
“爷爷,你又说粗鲁的话语了,我们可是有过协议的,你讲一句粗话,那你一个月就不准喝酒,李爷爷你要帮我作证。”
一袭粉红的碎花裙,一双白边的双鞋履,脑后根扎着小马尾,手上拿着一束老子镇有名的铃兰花。恰好她刚好抓住中山装老者的错误,漂亮的眼睛笑成一双月牙儿,笑容之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那个叫李姓随从的老人,对着小女孩慈祥一笑,并没有去回应她的言语,只是背着双手站立在中山装老者和小女孩的中间。一双眼睛却不停地注视着四周。
中山装老者或许是过于宠溺小女孩,佯装痛心疾首悔之晚矣的样子,实际眼睛之下却是满满的满足感,或许是得意于小孙女对他身体的关心。
碎花裙小女孩也不去管李爷爷的回话,她半蹲着身体将苏辰从地上拉起,花十秒的时间凝视苏辰一脸鲜血,小小年龄,却是一点儿也不害怕,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悲悯。从一个四五岁的女娃儿眼神迸出悲悯,可见苏辰此时此刻的脸色。痛楚!
苏辰近距离对视她的眼睛,仿佛从她清澈地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她的脸颊也不知道是不是走了太多的路,还是见血后造成的红晕。脸颊泛起的红晕相映起夕阳的残红,让苏辰一时忘却了身上的疼痛。
小女孩看了苏辰十几秒,从一开始看到他的不屈,到坚韧,再到厌恶,是的,小女孩从后来对视的几秒中,在苏辰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虽然不解,但她还是从怀里掏出一块小手帕,她掏手帕的动作很轻盈,小心奕奕,似乎手中的手帕对她有着特别的意义。
在她还没递给苏辰的时候,只见她对着白色的手帕凝视了许久。一边递给苏辰,一边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们遇到了,这条帕子送给你,而我只想给你带一些话:在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不要轻易将自己逼到道尽途穷的地步,好好活,才是对这个世界最好的留恋。”
小女孩和苏辰对话间隙。边上的李爷爷看见她把小手帕递给苏辰,他急忙上前拦阻:“孙小姐,这条手帕可是小姐给你留下唯一的纪念,对你和首长来说都非常非常重要,孙小姐你万万不可就这么送出去。”
听到李爷爷的话,她突然停止了动作,只是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白手帕,时间就此静默。片刻,她将手中的帕子递向苏辰:“相遇即是缘,我身上别无他物,总不能眼睁睁看到你满脸鲜血,无动于衷。”
李爷爷还想劝说,他身旁的中山装老者却沉声叹道:“老李,随她去吧,或许,不在身边了,这个念想才不会经常回忆起,有时候放下却也是开始。这样对她,对我,都好!”
“可是~~首长,这~~~!”
“没有可是,这是命令!”中山装老者脸色严厉。但是随从却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一丝悔恨以及酸楚。”
虽然听到他们三人奇怪的对话,但是苏辰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条手帕,他只是慢慢从地上蹲起,用他的小手拭了一下嘴角尚在溢出的鲜血,脸无表情地说道:”院长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
老者气乐:”哟嗬,瓜娃子,小小年纪,竟懂得增广贤文。那你和我说道说道,今天为什么打架,还下手这么狠辣。”
苏辰撇了撇嘴,用眼角斜瞄一下还倒在地上用手捂着耳朵的孔立怀。嘴角动了动,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小女孩似乎看出一丝端倪,她从地上站起却是对着苏辰平静说道:“你还是拿手帕捂着吧,瞧瞧你的血流不止,如果你的血就这样流干了,你又怎么好好地去留恋这个世界!好好活,才能尽人孝悌,如若不然,你父母双亲怎么办。“
苏辰听到她的话语,却因为那句好好活,犹豫了片刻。除了孔立怀骂他们没爹没娘。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旁人对他说的爸爸妈妈。下意识地伸手去接过那条洁白的手帕,瞬间,纯白的丝帕,已然被鲜血染透。
看到苏辰收下手帕,小女孩转身牵起中山装老者的手。伸起小手向背后的苏辰挥了挥,朝江边渡口走去。老头也光棍,只是在他转身之前,他盯着苏辰看了一会,摇摇头反手拉紧小孙女离开。
李姓随从只是恼恨地瞪了一眼苏辰,一个转身,紧随一老一少的身后,走向渡口。
夕阳西下,一块染红的白手帕,一个男孩,一个称之为妖孽不为过的小女孩。
那一年,他们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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