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虚驭风》——余晴争

第一章 华山之巅

华山之巅，孤崖耸立，崖边一片小圆空地，天地寂静，崖后一片松林，一阵风吹过，瑟瑟发声，越发孤寂。

其时晨露未干，弥漫着一片清气，一人影上下起舞，剑光若隐若现，若飘叶飞絮，轻重缓急，飘忽不定，又若风驰电击，一往无前，摧枯拉朽。越舞越快，竟隐隐有剑气催生，激荡到树干上，松针如雨而落，松针又被剑气所带，直向四面八方纷纷激射而去。

此人心下甚喜，心知已快至人剑合一，剑意凝聚如实质的境界，抬剑之间有说不出的舒适畅快，意兴神会，渐渐到了物我两忘之境。

过了良久，忽然一声冷哼，自身后松林旁传来，此人大惊，从体会剑意中转醒，愕然回首。只见三名黑衣男子，一刀一剑一鞭，赫然卓立于三丈开外。

三人分散开来，所站位置角度，正好形成夹击之势，无懈可击，若三人有敌意，只怕自身已进退维谷，束手就困，加上刚才舞剑会意，内力已至竭力状态，绝无反击之力。

观其装扮，知三人必为黑道中佼佼人物，略一思考，已猜出三人之身份。来者不善，不免深深暗恼，平时旁人别说欺近身来，即使远在几里之外，风吹草动，也已逃不出他耳目，只不过刚进入剑意状态，对外界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凝神之间，中间携剑一人已淡然开口：“好，好，不愧是逍遥剑庄之主逍念，让我等大开眼界，世上竟有如此剑法，鄙人自愧不如，甘拜下风”。

逍念忖道：“我为练逍遥剑法，隐居华山两年之久，今日正好练成第七式之“云淡风轻”，此间从未有人来此之巅，此三人又从何得知”，内心虽震惊，但表面依然冷漠道：“不敢当，阁下黑魅教三大圣使，今日突然来此僻壤，想必不是观在下舞剑，请问有何指教？”言辞间颇为不悦。

携剑之人道：“逍庄主果然是见多识广的聪明人士，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鄙人乃“魔剑”秦骏，这两位是“天刀”洪圣刀，“狂鞭”侯飞，鄙三人前来确有一事相求，望庄主慨然应允”。

逍念冷道：“在下隐居此处已久，远去江湖恩怨，想必阁下是找错人了”。语气中的冷淡直透出来，有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秦骏道：“此事非庄主不可为，若庄主不应，鄙三人千里迢迢，只能请庄主莅临鄙教了”。眼中精光烁烁，表情冷酷，双手负立，大有一言不合就出手之意。两旁洪圣刀和侯飞更是手按武器，气势徒然如箭弩拔张，杀气徒生。

逍念心喊糟糕，顷刻间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据传魔教三大圣使个个身怀绝艺，武艺实已窥上乘之境界，平时神龙不见尾，今日纠众前来，所图之事必大”又想：“刚才御剑全力施为，内力十去八九，现在实不是动手之机。即使复至巅峰状态，面对三位功力不下自己之人，必然溃败无疑”。

当下语气稍缓道：“闻贵教之中人才济济，高手如云，在下闲云野鹤，隐居荒山，相去江湖久矣，武弱技穷，怎蒙圣使大人看得起”。

秦骏见其有妥协之意，忙道：“逍庄主客气了，冒昧前来，确是鲁莽，请勿见怪。据传庄主不但剑术高超，兼之术数易学，机关土木之学上造诣，可列入宗匠的境界，今日前来，事在紧迫，欲假庄主之手，穷究算学机关之道，帮我们取一样东西，望庄主万万不可推辞”，说罢深深一躬，显是诚恳之极。又道：“此事对鄙教兹事体大，对庄主有百益而无一害”

逍念嘿嘿道：“在下对于术数五行，确稍有涉猎，那也只是限于家传，怕于贵教之事爱莫能助”。

秦骏道：“庄主过谦了，令尊为十年前江湖第一土木机关巧匠，江湖人人得知，鄙教也是仰慕的紧，庄主的家传之学自然是举世无双。只是据闻令尊十年前突然退隐江湖，亦有些江湖宵小流言令尊已溘然长逝，实在令人扼腕叹息。”说完顿了一下，又道：“此事亦于令尊有关，说不定能从中得到令尊的一些线索”。

逍念心中实犹如晴天霹雳，阿娘早逝，而阿爹十余年来销声匿迹，连身为他儿子的自己亦不知。犹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阿爹的情景，他的眼神很疲倦，他说有一个很重要很机密的任务要去做，可能要很长时间，短则三五载，长则十来载，叫自己千万要好好练剑，江湖险恶，切勿意气用事。

逍念的父亲为神来门门主逍神来，神来门为当时京城四大门派之一，就武功而论，门中高手自然是不乏其人，其中尤以逍念及他的两个师兄为甚，但神来门更著名的乃是其源远流长的土木机关之术，京城诸多著名建筑出自于神来门，神来门位于京城之中，虽无人在宫中就职，但亦不能独善其身，逍神来最后一次就是机密进宫，至于进宫之后发生了什么，无人可知。逍神来消失之后，逍念的两个师兄也亦无影无踪，逍念万念俱灰之下，离开神来门，回到江南的母亲故乡，建立逍遥剑庄，刻苦练剑，以期有一天可查明真相。

两年前，收到一封匿名信，言之神来门有难，逍念即刻进京，后发现神来门竟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剩余门人及老弱妇孺亦不能幸免。虽然顶尖高手俱已不在，但神来门居四大门派之一，其内里实力依旧不可忽略，能够一夜之间悄无声息将神来门拔起，来敌必然是一股可怕的实力。

逍念查了几天，发现来敌确有鬼神之能，不但现场毫无痕迹留下，而居于附近之人也亦不知此事。逍念怕若继续待下去将暴露，等回到逍遥剑庄，发现剑庄已被烧为平地，原来自己去了趟京城，却躲过了追杀，只不知此匿名信是谁寄来。

之后，逍念只有一走了之，隐姓埋名来到华山刻苦练剑，想到自己功夫未成，复仇之事将是极为遥远。此刻听到可能有阿爹的消息，内心如何不惊心骇神。

逍念颤道：“愿闻其详，却不知阁下此消息从何而来”。

秦骏见逍念已有意动，暗暗心喜，说道：“鄙教教主手眼通天，此消息确实属实无疑，鄙教得知，十日之后即八月一十日，将会有一批由朝廷数十位锦衣卫与东厂高手押运的宝物抵达保定府郊外的镜湖山庄暂歇，此批宝物为信王献给当今皇上的中秋贺物，押运者为锦衣卫与东厂精英中之精英，其中不乏平时极少在江湖行走的大内高手，可谓高手如云，龙潭虎穴，若放到平日去劫掠，则无异于以卵击石。据闻镜湖山庄出自于神来门之手，其中不仅建筑阁楼精美，亦是按照某一阵法序列排列，镜湖幻阵，虚虚幻幻，若无破解之法，普通高手则必然迷路其中，心力交瘁而伏诛，而庄主为神来门顶尖强者，阵法之道对于庄主来说可谓小菜一碟”。

逍念心忖：“难道这次魔教要自降身份去当一当强盗，抢的是皇室之物，等等，当时神来门被灭，虽无证据指出是皇室所为，但其中必有其影子，不然怎会在天子脚下悄无声息的发生，既然如此，那就斗胆去抢一抢，却也不错”。想罢，当即道：“镜湖山庄确是出自于神来门之手，在下亦参与过其中设计，其内有藏剑阁一楼，此楼进出之法需得精通算学八卦，不然即使再高明的开锁巧匠，亦会被困于其中。若说到宝物最佳放置之地，非藏剑阁不可。只不知贵教要在下取何之物，且不说如何取，如何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已令人足够头疼，一不小心则万劫不复，只是一个莫须有家父的消息，叫在下拼了性命去取，这本钱本人可下的够大的”，说罢嘿嘿冷笑，甚是讥讽。

旁边的侯飞似是忍不住逍念如此傲慢，抢上来道：“他奶奶的，本教找你，已是给足你面子，劝你识得好歹，不然还未行事，却死在本人鞭下，那滋味可。。。”。“住口”，秦骏心知侯飞脾气暴躁，心知不妙，赶紧喝止，他为三大圣使之首，这一声住口自然用上了极强的内力，加上平日的威严，意在震慑，侯飞被他一喝，徒然冷静，话还未完却已知犯错极大，当即住口，被责骂还好，若是坏了此次任务，想起魔教中各种对于犯错门人的种种极刑，当下额头见汗，面色蓦地苍白下来。

秦骏一辑手，抱拳为礼，道：“这位侯圣使也是焦心此任务啊，言辞过激之处，望逍庄主海涵，鄙教毫无冒犯庄主之意。”当下打个哈哈。续道：“以逍庄主之本领，轻功之高，剑法之强，当世该不做第二人选，若只是潜入山庄，那自然是绰有余裕。鄙教届时会出动教中精英突袭山庄，让运宝高手们忙于迎敌，届时庄主可相机潜入，只不过进入之后，宝物在哪，如何取，则要靠庄主偷天过海的本事了。此批宝物鄙教只要一件，一颗黑珠子，放置于一个如墨似黑的箱子，庄主只要带出此箱子交与鄙教即可，其余皆为价值连城之宝物，据闻亦有令尊之当年佩剑，庄主可予取予求”。秦骏刚见过逍念舞剑，知其剑法轻灵，轻功自当不凡，虽有夸大之意，但实已相去不远。

逍念倒不是如何在意侯飞粗言粗语，无礼冒犯，他只是听到秦骏所说的黑色珠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第二章 逍遥剑法

那时应是十一二年前，某一天傍晚，逍念及两位师兄正在练剑，逍神来在旁指点。逍念和大师兄凌绝天各提长剑，相向而立。逍念一拱手道：“凌师兄请了”，凌绝天点头道：“小师弟请”。说罢凌绝天倏地翻上，直刺逍念中门，欲以一招逼败逍念。

逍念见剑迅疾，向右侧身避过，剑尖一转，向凌绝天左肩刺来，凌绝天横剑一挡，将剑挑开，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对攻了二十来招，剑招虽如狂风暴雨般肆虐，但攻守进退，甚为巧妙，连逍神来也不禁含笑点头。

突然凌绝天剑法一转，剑转半圈，自右上至左下劈下，逍念忙回旋斜挡，岂知凌绝天这一剑似拙实巧，变化微妙，看似普通侧劈，却是暗藏一股惊人的劲道，剑锋只离逍念胸口尺许，但他却感觉到锋锐的剑气，几乎透体而来，大喊不妙，当即撤剑后跃，幸亏只是同门试剑，凌绝天出手亦缓，若在真正敌对之时，只怕逍念此时已魂归西天。

逍念跄踉倒退，目瞪口呆，大师兄这是什么剑招，竟恐怖如斯。

此时，逍神来平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逍儿，非你剑法拙劣，而是你大师兄于剑道天赋异禀，已踏入逍遥剑法第五式之“风起云涌””。

逍念嘻嘻道：“原来如此，却也输的不冤，恭喜大师兄”。

二师兄耽成道：“大师兄剑法之妙，进步之神速，让我等惊佩不已，只不知我与小师弟何年才能及上大师兄之步伐”，说罢摇头叹息，自愧弗如。

逍神来道：“你二人倒也不必妄自菲薄，剑法之道讲究循序渐进，你大师兄早你们几年入门，习剑之日也较你们为长，自然是先你们一步。本门逍遥剑法创自于二百年前第一代门主任逍遥，想当初老祖凭一把青钢剑，纵横江湖三十年，未尝败绩，那是何等的逍遥自在，快意人生。”

言罢，抬头眼望星空，若有所思。而逍念和耽成听了此一席话，不禁胸口热血上涌，一脸心驰神往之态。

逍神来续道：“本门剑法向来不拘泥于一招一式，若只是固定剑招，应敌之时，不免易于针对。逍遥剑法一共九式，从一至九，越学到最后，剑法及功力俞强，第一二式“未雨绸缪”，“和风细雨”乃为基础，此二式学会，足可进入江湖二流高手之列，第三式“烟雨蒙蒙”厉害之处在于虚虚实实，令人捉摸不定，犹如鬼魅，第四式“翻云覆雨”则说的是剑法已犹如狂风暴雨，招式绵绵，威力绝伦。本门剑法之奇，实可说的上海内无双。然，并不是说第四式一定强于第三第二式，只是用出的招法要随情境而变，针对敌人的破绽之处，心之所向，随心所欲，方能克敌制胜。”

逍神来顿了一下，见三大徒弟敛容屏气，一脸认真听讲之态，点一点头，又道：“逍遥剑法后五式，则与前四式又有天渊之别，练成前四式，操之足可名扬江湖，但不能窥至武学巅峰之境，因其只是有形剑法，却无无形内力，第五式“风起云涌”将内力初步融入剑法，使将出来，直有神鬼莫测之威，这就是为何逍儿你一招败于你师兄之因，你师兄内功火候小成，而你与耽儿限于年纪，内力未达，自然望尘莫及。后三式“风卷残云”，“云淡风轻”，“不测风云”你们勿可强加练习，功力未至，极易走火入魔，轻则全身经脉俱废，重则性命堪忧，内功修为，当非一朝一夕之功。你们内力不足，可用剑法补救，临敌之际，须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勿与人比拼内力，力求以剑法精妙取胜。至于最后一式，本门创立两百余年来，除任逍遥老祖以外，从未有人习成，据传老祖也只是创了半式，由此可知本门剑法习到深处，可进军剑道的无上境界，独领风骚。”

逍念忖道：“怪不得大师兄一招败我，原来缘故在此”，想到此处，不禁又喜又愧，喜得是逍遥剑法是一流剑法，听爹道来确是精妙绝伦，愧的是自己踏入第四式已一年多，期间除剑法愈加微妙之外，其他原地踏步，只不知如何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暗下决心以后应更加勤练为勉。

逍念道；“二师兄，小弟向你讨教来啦”，说罢剑锋一转，直向耽成刺去，耽成忙向前一挡，道：“正要请小师弟点拨”。当下，两人你一剑来，我一剑去，在院中交上了手，一时间尽是刀光剑影，煞是好看。

忽听到旁边有两道掌声响起，只见一人立于瓦上，除了一双利如锋刃的眼睛，全身都在黑衣之中，说不尽的诡异莫测。

逍神来脸色微变，目光与之对视，来人轻功之高，惊世骇俗，能在自己感应之下悄无声息进来，当非江湖泛泛之辈，心下一沉，真气由丹田而起，随时准备应敌。

逍神来道：“阁下何人，莅临本门有何见教”，黑衣之人也不言语，一跃而起，双掌蓦合又分，直向逍神来击来，如大鹰展翅，势不可挡。

逍神来卓立原地不动，气势沉凝，衣袍随风而起，双掌由下而上，凌空击出。两人双掌一交，“啪喇”，交掌之声似乎微不可闻，但强劲的破风声，吹至逍念三人脸上，让人不得睁眼。

逍神来飘身后退三步，堪堪止住，黑衣人倒翻而去，也亦后退三步，双方呼吸之声浓浊，刚才虽是一招，但胜败之间，决于刹那，因此双方都全力施为。

黑衣人轻笑一声道：“深夜滋扰，甚是不当，望神来老哥恕罪”。

逍神来刚才与黑衣人一交掌，已然知道来者是谁，当即笑道：“老弟，多年未见，功力更甚从前，“追风掌”已达炉火纯青之地，可喜可贺，却不知“飞天雪龙”李幻青，为何全身黑衣而来，倒叫作为老哥哥的我理解不能”。

原来这个黑衣人乃叫李幻青，是山西追风派掌门人，逍神来年轻时候的莫逆之交，“飞天雪龙”说的是李幻青轻功之高，犹如飞天之龙，当然悄无声音潜入逍来门自是信手拈来。刚才一交掌，看似不相上下，但李幻青占了由半空而下之势，其实还是逍神来略胜一筹。

李幻青道：“还是比不上逍老哥啊，哈哈，想当初人生快事，乃与老哥行走江湖，把酒言欢，恍恍间不知多少年矣。今日前来，有一重要之事与老哥相告，未免行之麻烦，也就黑装前来啦”。

说罢将黑色头套一摘，露出一张削瘦的脸，面目精瞿，年约五十。

逍神来道：“老弟来来来，内堂请，咱可有好多年未叙了”，又向逍念三人道：“你们三继续练好好剑，切不可功课落下了”。说罢领着李幻青穿过练武场，再过一个花园，进入内堂。

耽成与逍念再练一阵，颇感无味，耽成道：“也不知这黑衣前辈来找师傅何事，嘻嘻，小师弟要不去探下。”

逍念道：“二师兄，怎么又是我，上次也是我去偷听阿爹与鹰爪门二老交谈，被抓个正着，被阿爹罚禁足一月，可苦闷死我了，不行不行，这次说什么我也不去了，要去，二师兄你自己去。”

原来逍念三个平时除了大师兄稍稳重，他与耽CD是年轻顽皮，每当有其他门派或者江湖人士来访，每当逍神来不让他们在场，总忍不住去偷听，当然偷听技巧颇低，往往避不过逍神来的感应，经常是抓了惩戒一番。

凌绝天在旁突然道：“小师弟你去，事成之后，我那支碧玉箫赠你了。”逍念一听大喜，道：“大师兄这是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凌绝天道：“那是自然。”

因逍念平时除练武学术之外，深谙乐器之道，最喜吹箫，常以潇洒风流自居。逍念觊觎凌绝天的碧玉箫时久，此时听到大师兄赠箫，如何不喜出望外，便是去闯刀山剑林，那也是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逍念循着逍神来和黑衣老者的去路，轻身熟路，伏与内堂窗外，聚精会神，侧耳细听，听了一阵，发现内堂不仅没有讲话声，甚至毫无呼吸声。

逍念甚感蹊跷，何事如此神秘。当下穿过内堂，进入一个偏书房，在书柜后摸索一阵，摸到一个类似圆盘之物，顺时针逆时针来回转了几圈，几个呼吸之后，书柜竟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黑洞，是一个地下通道，平时极少来此。

逍念犹豫了片刻，还是决断的走下楼梯，循着昏暗的火光，向前走了三百来步，来到一个密室前，逍神来及黑衣老者李幻青的声音从前方隐隐约约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