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凤王朝》： 寄将军府

第一章 寄将军府

清晨，朦胧的云痕像是鱼肚下泛起的一抹白。

高洵站在岸边，望着河上的水雾入了迷，他陶醉的闭上双眼，思绪飘向对岸，隔着水雾他仿佛听到对岸有人唱歌。

“洵儿~”父亲的呼唤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父亲要去打渔了，他要去帮着收网。“哎。”他应了一声，向父亲跑去。突然，一支箭突兀地射了出来，高洵望着金色的箭头从父亲的胸膛钻了出来。“嗖。”又一只箭射了出来，高洵低头看了看衣服上渗出的血渍，嘴里嘟囔了一句，直勾勾地倒了下去。

“那小子怎么样了？”摆弄棋谱的中年男子问到。

“伤口已无大碍”医官模样的人将手在胸前拱了拱，作了揖“不过现在还没醒过来。”

中年男子将棋谱随手一扔“带我去看看。”

医官拜了拜，恭敬的回道“请赵将军随我来。”

赵泽在高洵身旁坐下，解开高洵的衣服，看了看伤口，“怎么，那支箭没把他射穿？”赵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位公子在胸前带了块佩石。”医官将石头递上，“这石头竟被没碎。“赵泽取过佩石，迎光看了看，“何止没碎，连一点划痕都没有。”

“算你小子命大。”赵泽翻过高洵的右手，端详起来，手指纤细修长，白净如玉，又看了看右手，在中指与手掌的连接处有一个红色的点。“真是个练武的奇才。”赵泽赞叹道，他用手指在高洵的伤口上一划，将手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给他换上最好的金创药，好好包扎伤口。”语毕，便起身向屋外走去。“爹，他怎么样了？”赵泽刚走出门便听到女儿的问询，“子都，你娘呢？”赵泽没回答女儿的问题，“在后庭听曲子呢，哎呀，爹，你快告诉我。”扬起拳头向赵泽捶去，赵泽抓起赵子都的胳膊向上一提，把赵子都扛在肩上打了她一下，“叫你犯花痴，也不见得你这么关心我。”迈步向后庭走去。

到了后庭，赵泽把赵子都放下，“夫人。”赵泽轻轻地唤了一声，座椅上的女子挥了挥手，“停下，都下去吧。”女子起身向赵泽行了礼，“不知将军来找我有何事？”赵泽拿出佩石给夏姬看，“你可曾见过这块石头？”夏姬取过石头，不可思议的说：“这是沧海泪，你从哪里得到的？”赵泽看了看赵子都，“今天清晨，子都在岸边捉蛐蛐，恰巧救了名男子，这块石头就是那个人的。”夏姬满脸疑惑，“沧海泪是稀世珍宝，唯一记载的一块又远在苍楚，怎么会在一个平民身上，他现在在哪？”赵泽说道：“他受了伤，现在还没醒过来，我同你去看看他。“赵子都在一旁按捺不住了：“娘，我爹他欺负我。”本以为娘会帮她出气，没想到娘却让她回房，赵子都努了努嘴，只好回房去······

梦，很长的一场梦。

高洵梦见他与父亲之间隔着一条河，河的这边树木葳蕤，一片生机，而父亲那边却是一片荒败的景象，河上架了一座桥，无论高洵怎么跑，他永远无法跑到河的对岸，他慢慢的看着父亲离他越来越远，直到父亲的背影慢慢变模糊，无论高洵怎么哭喊，父亲总不回头，甚至脚步都不曾放慢······

“父亲。”高洵惊叫了一声，连忙坐起身来，只是个梦，“咳。”他痛苦地捂着伤口，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你醒了。”赵泽一边说着一遍把沧海泪挂到高洵脖子上。

高洵摸了摸沧海泪，看了看四周，“我父亲呢？”高洵连忙问道。

赵泽默默地把箭递到高洵手上，拍了拍高洵肩膀，没有说话。眼泪渐渐模糊了高洵的视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狠狠的将箭抓在手上，鲜红的血从高洵的手掌流出，他低下头，坐着一动不动。赵泽耐不住性子，刚要问高洵一些事，夏姬拉住赵泽摇了摇头，赵泽只好作罢，同夏姬离开了房间。等到房间只剩高洵一个人，他仰起头，“父亲，我一定替你报仇。”

赵泽与夏姬走到大厅，“刚刚我要问他沧海泪的来历，夫人为何打断我。”夏姬看着赵泽，“我看着孩子太可怜了，让他静静也好，这件事可以等到以后再问。”赵泽耸了耸肩，“也罢，以后再问也不迟。”事已至此，赵泽也不想过多计较，“还有一件事，我想收留这个小子。”夏姬犹豫了一下，“只是不知道这个孩子还有没有其他亲人。”赵泽笑道：“这好说，如果他还有母亲，我就收他为徒，如果他母亲去世，我就收他为义子。”夏姬点头默许。“去看看女儿吧。”赵泽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丫头比我们还惦记这小子呢。”

“姑娘。”赵泽讨好似得摸了摸赵子都的头，赵子都赌气，并不搭理赵泽。“那位公子长得好是英俊呢。”夏姬看似不经意的说道。“娘，他到底怎么样了？”赵子都再也装不下去，泪汪汪的大眼睛格外惹人怜惜“我看他好可怜。”夏姬揽过赵子都，温柔的说道：“好了好了，他没事。”“真的吗？”赵子都擦了擦眼睛，“真的，你见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你要是不信，我带你去看看他，也省得你这么惦记他。”赵子都羞红了脸，“娘，你又在开我玩笑。”······

赵泽走到高洵身边，问道：“你还有什么亲人吗？”高洵摇了摇头，赵泽过去拍了拍高洵的肩膀，”你以后就住在将军府。“高洵并不做声，赵泽又说道：“我可以教你武功。”高洵抬头看了看赵泽，起身就要向赵泽下拜，赵泽连忙把高洵扶住。

“多谢将军。”高洵不顾赵泽阻拦，拜了下去。赵泽把高洵扶起。“从今天起，你便我赵某的义子。”

都洵说

初来乍到，多多关照。

第二章 返回旧居

过了几天，高洵身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又过了一个多月，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打开门向屋外走去，正巧跟赵泽碰了个正着，不等高洵开口，赵泽说道：“你父亲我已经叫人把他安葬了，就葬在你家附近。”高洵点了点头，“我想回家一趟。”，“我跟你一起去。”赵子都凑了过来。“我自己去就好。”高洵并不领情。“让子都跟你一起去吧。”赵泽真怕高洵一时想不开，干出什么事来。高洵不作声，点头默许了。一路上，高洵都走在赵子都前面约十米，赵子都试了几次想要追上他，最后只得放弃。

“都走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到啊？”赵子都抱怨道，“要不我们歇一歇？”

高洵抬头看了看太阳，快晌午了，“前面有家客栈。”高洵指了指前面。赵子都像是几天没吃东西一样扑了上去，把店里的伙计吓了一跳，“请问姑娘要吃点什么？”赵子都手猛地在桌子上一拍，“先来上两碗面，多加肉。再来上一碟干肉，一碟油豆腐，多放辣。最后来一只烧鸡。”，“好嘞，您稍等。”伙计转向后厨，向里面忙活的厨子一招呵，厨子立马将擀好的面下进早已烧的滚烫的锅里，又从另一口锅里舀出老汤倒在两口碗中，把面捞入碗中，码上一层厚厚的一层肉。

“客官，您的面好嘞。”伙计将两碗汤色亮丽的面端上桌，“小心烫着。”又把干肉，油豆腐端上桌，“客官您先慢用，鸡一会就上。”

赵子都闻着香味，迫不及待的用筷子撑起面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高洵才慢悠悠地进了客栈，在赵子都对面坐下，高洵看了看赵子都，只见她吃的满脸是汗，碗里的面也没了半壁江山。高洵也撑起面，“有点意思。”高洵不得不佩服拉面师傅的手艺，把面迎着光看，均匀透亮，添入嘴中，爽滑劲道，细嚼起来，口齿留香。

“客官，您的鸡来了。”伙计用方形木盘盛了一个土球，还在土球的旁边放了一个木棒，这东西，真让高洵和赵子都难以下手，伙计仿佛看出两人的窘迫，介绍起这鸡来，“您别看这土球丑，里面可是大有乾坤，这土是从檀溪运来的，又经过层层筛选。”一边说着，伙计拿起木棒在土球上轻轻一敲，只听“啪”的一声，土球上出现了一层裂纹，伙计把木棒递给赵子都，“您试试？”赵子都接过木棒一敲，土球便裂成了两半。泥土里面包的是两片荷叶，“这叶是初夏初生的荷叶。”伙计向后退下，“两位客官慢用。”赵子都撕开荷叶，扑鼻的香味袭来。泥土的芳香，荷叶的清香以及各种香料独特的香味完美的混杂在一起，惹得赵子都垂涎三尺。

突然，一阵嘈杂声传来，赵子都把鸡腿放下，看了看外面，诧异地问：“外面这是怎么了？”，高洵低着头用筷子在碗里搅着，“官员的仪仗在清道。”“有这种事？”赵子都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怎么不知道？”，高洵端起碗，装作喝面汤，眼泪却滴在桌子上，“你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怎么会了解我们这些草民的疾苦。”看着高洵这个样子，赵子都早已没有了食欲，“我去教训他。”赵子都刚要起身却被高洵抓住了，高洵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我母亲一直靠织布卖布来补充家给，在我七岁那年，我随母亲一起到集市上卖布，遇上了县令的仪仗，把我和母亲赶到了沟里，还把母亲辛辛苦苦织的布抢走了，从那以后，母亲便卧病在床，不久便离世了。”眼泪变成了哭声，先是细细的哭，后来越哭越大，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放声哭了起来，街上的人注目而视，店里的人也侧过脸，扭过头来看，赵子都并不觉得丢人，因为她知道，眼前的这位少年最近承受的实在是太多，赵子都轻声细语的安慰起赵子都来，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居然会安慰别人，而且是这么的温柔。

估摸着过了一炷半香的时间，高洵坐起了身子，擦干眼泪，神色淡然，除了眼圈通红以外，别人很难以为刚刚这个少年撕心裂肺地哭过。赵子都到柜前，把钱给了掌柜，回头看了看高洵，高洵竟没撇开她自己走。虽然一路上高洵始终没有说话，但高洵也并没有像之前躲着她，这已经让赵子都很开心了。

过了不久，他们两人来到一间小院子，打开屋门一股烟尘气息扑来，呛得赵子都直打喷嚏。高洵走到厨房，锅里还有半锅粥，应该是父亲遇害之前熬上的，现在已经发霉了，高洵默默地把粥倒掉，又把锅洗了一遍。把家收拾一遍后，高洵说道：“我想到父亲坟前看一看。”赵子都没有说话，起身往屋外走，过了一座小山，在一条河流前立着两个坟头，“我父亲打听到你母亲的坟在这儿，就把你父亲也安葬在这了。”赵子都指着一座坟，“我父亲已经派人把你母亲的坟修了一遍。“

高洵在岸边采了香草，摆放在坟前，跪了好久终于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将军府，高洵没有直接回房，而是决定拜会赵泽，夏姬。“请赵小姐带我拜会令尊，令堂。”

到了大厅，赵泽端坐在椅子上，赵泽本身就生的虎背熊腰，高大威武。如今坐在雕有龙首的椅子上更是气度不凡，直压的高洵喘不过气来，“不愧是龙武将军。”高洵暗自思忖，在很小的时候高洵就听过天朝常胜将军赵泽的名号，只是一直不曾见过。“参见赵将军。”高洵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洵站起身来，向夏姬行了揖礼，夏姬浅浅一笑，眼韵流转之间似有千种风情，自是岁月从不败美人。“都是自家人，何必这么拘束。”赵泽爽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