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枭遥》: 玉碎瓦全(上)
第一章 玉碎瓦全(上)
第一章玉碎瓦全(上)
温文贤骑着自行车出了校门。
本来是去问问数学老师一道题的解法,没想到被老师抓了壮丁,和她一起批改期中模拟考试的试卷。
这卷子改完,都已经晚上7点过了。
温文贤发育较晚,这高二了还在长身高,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加上戴着一副老土的黑框眼镜,长相普通,一脸读书读傻了的呆相。
他在学校里也是比较沉默的人,只知道埋头学习,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却是同学眼中的书呆子。
安城西面,离安城十一中七八公里的地方,有一处城改区。
温文贤就住在这城改区里面。
这却不是他家就在城改范围,而是这里的房租便宜。
房子都要拆迁,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而且大部分已经断水断电。剩下的一些还未拆的房子就被原来的房主租出来。
租住这种房子不稳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拆毁,所以想要长期租房的也不会选择这地方。不过却受一些短暂居住的流动人口的青睐。
温文贤家现在租的房子是上下两层的民居,整栋200多平方,租金才1000块一个月,便宜地没边了,平时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温文贤是土生土长的安城人,不过是安城郊区的农村户口。
在安城里租房子,倒不是为了温文贤上学方便,而是他父母在安城做着蔬菜生意。
租这么大的地方,除了住人外,更多的是做一个临时仓库,用以堆放乡下送上来的绿色蔬菜。
这一片城改区很大,包括了一座曾经人气很高的一座公园。
只是城改计划下来,这公园也被打上了“拆”字,此时已经搬得七零八落,连一些上了年头的风景树也被挖走,移植,留下一地的坑坑洼洼也没人填上。
不过一些不值钱的基础设施却是留了下来,吸引了一些无业青年或者野鸳鸯到此逗留。这里也成了城改区人气最多的地方。
此时,公园里一张遗留的石桌处,就坐着两个光着膀子的青年,一个留着长头发,一个短寸,却打了耳洞,戴着耳钉。
烟雾缭绕,瓜子壳、零食袋、烟蒂遍地,石桌上还放着一铺没有收拢的扑克牌。
两个青年坐在石凳上,背靠石桌,抬头望天,虽是吞云吐雾,看似潇洒,不过脸上却是愁云惨淡。
长头发青年赵小奎吸了最后一口烟,烦躁地扔掉烟屁股,看向短发青年,“小海,还有烟吗?”
陈海随手将一个烟盒递过去。
赵小奎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满心希望,变成满心失望,不由愤愤地将烟盒扔到地上。
“靠,你特么空烟盒都不扔?”
“刚才没注意,我以为还有……”
赵小奎叹了口气,一脸懊恼,“草,钱都输光了,烟钱都没了。明天就要交账,到时一分都拿不出来,可咋整啊?”
陈海哪儿知道咋整,他也在为此苦恼呢。
“要不,我们和平哥明说吧。”
赵小奎踢他一脚,“滚,你想死,别拉着我给你垫背。这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别废话,你脑瓜子灵活,想个辙儿出来!”
陈海一手摸着脑袋,皱着眉头,“这不正在想吗?”
赵小奎这才坐下,一脸沮丧地唠唠叨叨:“咋手这么欠呢?这可是一万五千多块,怎么就输完了?小海,你说那两狗曰的,不会是给我们下的套儿吧?”
陈海想了想,道:“很有可能啊,我两不也是相互喂牌嘛。可是今天的牌实在太烂了,联手都赢不了。现在想来,怕是那混蛋不知去哪儿学了一手,阴咱俩呢。”
赵小奎愤怒地一拍桌子,反而将自己的手拍地通红,“我去!特么的,我们走,找那两混蛋去!”
陈海一把拉住他,“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没证据的事儿,心里明白就行了。我们不也坑过他俩吗?”
“那就这么算了?”
“还能怎么着?闹到平哥那里,咱们首先讨不了好。”
赵小奎无奈地坐下,“这窟窿堵不上,明天平哥就得知道。我们拿不出钱来,你说平哥会怎么收拾我们?”
陈海想到了一个传闻,不确定地道:“李子上次犯事儿像是消失了几天,有人说他在‘猛汉’接了几天客……”
二人菊花一紧,浑身打个冷颤,不敢想象那种后果。
不行,这窟窿必须堵上!
二人同时想到。
赵小奎都快哭出来了,对陈海道:“小海,咱两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要想想办法啊。”
陈海沉思片刻,掰着指头算道:“刚刚我琢磨了一下,平哥手底下的买卖不外乎收安全管理费、碰瓷、街头卖艺、三公术。街头卖艺和三公术我们没那手艺,干不了……”
赵小奎看着他收下了两个手指头,不等他说完,恍然地抢着道:“保护……”
看着陈海瞪眼,他连忙改口:“呸,不是,安全管理费是我们在收,可是今天是最后一茬,这个月都收完了。别的地儿我们的手也伸不过去。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干一票碰瓷?”
陈海打个响指,赵小奎眼睛一亮,一拍陈海的肩膀:“好主意啊,还是你小子灵光!”
转念一想又有些迟疑:“可是,咱们没干过啊。”
陈海一把推开他的手,揉了揉发疼的肩膀,“我靠,你下手不会轻点?”
赵小奎嘿嘿地傻笑,他也不好意思,“这不是有办法搞钱了,心里激动嘛。”
你激动个毛线啊,白痴!
陈海瞪他一眼,向着小巷子一指,道:“一回生,二回熟,咱们先拿那小子练练手!”
赵小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带着眼镜的瘦弱学生,正从高低不平的路面上蹬着自行车过来。
这学生正是被老师抓了壮丁回家晚了些的温文贤。
因为要赶回家做饭,加上这条路一般都没什么人和车,温文贤就骑得快了一些。
进入公园的地界,温文贤不由地看向了公园内。
“也不知还有没有好戏看?”
温文贤想到那天晚上也是从这儿过去,却听到了灌木丛那边有人叫着“不要”,他好奇之下,停车趴在围墙向里看,正好看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哎哟!”
一声凄厉的惨叫,让温文贤从那白花花的屁股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一转头,就看到一个人影从他车前到飞出去!
第二章 玉碎瓦全(下)
第二章玉碎瓦全(下)
刹车!
温文贤下意识地反应过来,可是他骑得比平常快,刚刚又走神,哪里还来得及?
他只感觉车子一跳,已经从那人大腿上压了过去!
“啊……”
赵小奎这次是真的叫,马蛋,好险啊,被压的地方离小兄弟仅仅两公分……
我撞人了!?
温文贤一脸的懵逼,看着倒在地上呻吟不已的长发男,脑子一片空白。
陈海连忙从一旁跳出来,心里给在地上哭爹喊娘的赵小奎点了个赞:好家伙,这演技杠杠滴!
他一把抓住停下车不知所措的温文贤,张口就是一顶大帽子:“我靠,你这人怎么这样?撞人不说,还二次碾压,你想肇事逃逸还是想杀人灭口啊!?”
温文贤哪里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间张口结舌:“他……我……”
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只是看着眼前的陈海,只感觉哪里见过,有些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陈海他们本来就是碰瓷,哪里还和他啰嗦,他一脸凶恶地道:“你什么你。小子,撞了人,该怎么办不用我说吧?公了还是私了,你自己说!”
看着凶狠的陈海,心里既是委屈,又是害怕,脑子中蓦地闪过一道惊雷,陈海这张脸却是想了起来!
那晚上他去隔壁街超市买酱油,就看到了这两个人,那超市老板对这二人又是派烟,又是赔笑,很是唯唯诺诺,隐约间听到了“保护费”三个字。
那两人,可不就是这两个?
想起了陈海的身份,脑中也恢复了思考,这才记起刚才他的自行车根本没有撞击感!
碰瓷!
温文贤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的企图?
书呆子一般而言,都是高智商,但是没什么情商,温文贤也不例外。
他一时心里没了慌张和害怕,有的只有愤怒。
温文贤一把掀开陈海的手,怒吼道:“我根本没有撞到他,你们这是碰瓷!”
陈海此时也是一脸懵逼,我靠,难道我这张脸什么时候变和善了,连个学生都吓不住?
老虎不发威,真当我小海是哈喽KTV啊!
“啪!”
陈海一耳光扇在温文贤脸上,“兔崽子,撞人你还有理了?鸡毛子鬼叫的。我告诉你,你撞了我兄弟,不拿两万来,这事儿了不了!”
温文贤捂着火辣辣疼痛的脸,大口喘着粗气,胸口急剧起伏,双眼因愤怒而有些发红,恶狠狠地瞪着陈海。
同时,心里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呐喊:干他狗曰的!干他狗曰的!
陈海看着温文贤择人而噬的眼神,一时间心里有些发毛,随即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草,什么时候连小毛孩子都怕了?
“瞪你吗呀瞪!眼珠子给你挖出来信不信?”
“啪!”
反手又是一耳光。
温文贤气喘如牛,脑中什么念头都消失,只剩下一个声音:和他拼了!
“我艹恁娘!”
他猛地撞进陈海的怀里,脑袋如毒蛇出洞,一口就要在陈海的脖子上,嘴巴一腥,已经见血!
同时他脚下用力,猛地后蹬,一下将陈海扑地后退几步,陈海脚后跟踢到路沿,仰面摔倒在地!
“啊……!”
陈海摔在地上,痛呼一声,他哪里见过这种拼命三郎的架势,心里一时亦是发怯,这孙子这是下死口啊!
“放开!”
陈海一拳打在温文贤的脑袋上,却发现温文贤更是死死地缠住他,将他压住,嘴巴放了一下,又是一口下去。
陈海心里也怕了,那里是颈动脉啊!
“赵小奎,快帮忙啊!这小子疯了!”
赵小奎偷瞄着这边呢,看到二人打了起来,貌似陈海还吃了亏,立刻就爬起身来。
他朝着温文贤右肋就是一脚,“马蛋,快点放开!”
殊不知兔子急了也咬人,温文贤此时已经走进了死胡同,赵小奎踢得越狠,他下口越重。
陈海感觉血在往外淌,颈项凉悠悠的,他声音颤抖起来:“快,弄死他!”
赵小奎也急了,这特么偷鸡不成蚀把米,怎么第一次碰瓷就遇见这么个混球?
他都踢了几脚,脚脚全力,那小子仍是不松口。
听到陈海声音都虚弱了,心下发慌,抄起地上的一块砖头,砰地砸在温文贤的后脑。
拆迁的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这种PK神器。
神器果然犀利,效果立竿见影,一砖头下去,鲜血四溅。
陈海只觉缠住他的双腿一松,脑袋也耸拉下来。
他推开温文贤,捂住脖子站了起来。
“我艹,特么的!”
他兀自愤愤不已,差点阴沟里翻了船,他正想再踢一脚泄愤,赵小奎拉住他,一手颤抖指着温文贤脑袋的位置,身子抖如筛糠,结结巴巴地道:“他,他死了……我杀了他。”
陈海瞳孔一缩,那小子半边身子正躺在路边绿化树被挖走后的泥坑里,这一会儿功夫,那脑袋下就已经集起了一滩血。
那眼镜下睁着的双眼,虽然还有愤怒与不甘,但是神光已散。
陈海嘴唇哆嗦,他虽然是混混,但是却还没有沾上过人命,这一念之差,竟然让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消逝在世界上。
虽不是他下的杀手,但是他也逃脱不了关系。
“小朋友,别怪我,是这个长头发杀的你,你要报仇,也找他去啊。我回去就给您烧钱,绝对多,能让你在下面做亿万富翁,娶几十房老婆……”
他心里胡乱祷告一阵,旁边的赵小奎却很慌乱:“小海,怎么办呀?”
陈海也有些六神无主,他四下一看,强作镇定道:“这里已经断了电,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人看到,我们走!”
赵小奎听他的话,心里一安,连忙道:“好,快走。”
不知怎的,往日还是人多的废弃公园,今晚却没有人来。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外边华灯已上,小巷里却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一圈淡淡的红光,红光柔和,和街边那种亮着红光的小店一样,不诡异,却充满诱惑。
温文贤的脸出现在红光中,若是陈海他们还在,定会发现温文贤脑下的血已经浸透在了土里,那红光也是从土里散发出来。
“诶,苦等三百年,老夫终于可以瞑目了。”
红光中,传出一声叹息之后,那红光突然收拢成束,从温文贤被开瓢的后脑钻了进去,消失地无影无踪。
那叹息的话没人听见,那诡异的红光也没人看见。
终于,小巷子里亮起一盏灯光,却是一辆电动三轮车,那光照到了倒在路中央的自行车,也照到了路边的温文贤。
“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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