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尘烟》——临水知

楔子

顾凡，性别男，爱好女，今年十七岁，职业：高二学生。学校不是什么顶尖中学，但也是所国重。而顾凡无疑就是学校里，拉低平均分的那部分人。

不过，他顾凡在学校也算得上一号风云人物：歌唱的好听，弹的来吉他，一张俊脸，搭上一米八的身高……学校里的迷妹，能有一大把。

所以，他从来不缺女朋友。今日，这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晚自习之后，他把小女友送回了家，现在正火急火燎的往自己家跑。

要是让他爸那个老顽固知道他早恋，他不知道死的多惨！

走大路肯定是来不及的，不过他周末来勘察过地形，从前面一个小巷子里穿过去，可以省八分钟左右的时间。

小巷子黑是黑了点，但好在顾凡胆子大，没有一点迟疑的跑了进去。

快跑出巷子的时候，却听一个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喊到，“顾凡。”

顾凡只觉像是被闪电劈中了头皮，一阵发麻，心脏也随之疯狂跳动，扑通扑通直要跳出胸膛。他假装自己没有听见，表面神色不变，脚下步伐不停，只心中暗自抓狂：完了完了，死定了。

问：送完女朋友后的回家路上，穿过一条漆黑的小巷，被班主任看见，该怎么办?

答:等死吧。

顾凡咽一口口水，加快了奔跑速度，却被人拎住了领子。

不是吧，老裴速度那么快?

顾凡不死心的往前跑了两步，却被拎得倒退了几厘米。他不忘苦中作乐：这是太空步?新技能get?

随后他只能认命的转过身去，强装淡定，“裴老师好，我刚给陈浩送完资料，正要回家，裴老师一路么?”

说完还往旁边一站，做出“裴老师您走前面”的架势。

老裴其实并不老，才二十四岁，大学刚毕业就来了他们学校，实习期过后就开始做班主任，顾凡他们班裴青带的第一个班。

裴青平日里是个平易近人的老师，和班上的同学关系不错，特别是和女生……倒不是这个人猥琐，而是因为那张妖孽的脸。

说实在的，以顾凡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审美来看，裴青真的太娘，奈何那群小姑娘喜欢！

此时裴青一脸玩味看着顾凡，将松开的手斜插入裤兜，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给陈浩送资料?不是给隔壁班那个女孩子送的么?”裴青似笑非笑的问道。

顾凡左边眉毛一挑：我去，裴老不会是那种要给家长告密的老师吧。

却见裴青上前几步，站在了他面前，随后把右手从兜里拿出，撑在了顾凡身后的那堵墙上。

顾凡吓得往后退上一步，整个人贴在了墙上，站的笔直，把脖子拼命往后缩，双下巴都被挤了出来。

由于裴青和顾凡差不多高，所以他这么耍帅的一撑一埋头，脑袋就到了顾凡脖子那里。裴青略抬头，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往下蹲点。”

顾凡虽然战斗力极强，但总归是个学生，不敢对老师动手，只好默默的贴着墙往下缩了一截，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裴青。

裴青又把脸凑近了几分，顾凡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只听裴青极其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诱惑的语调，“我观察你一年多了，你愿不愿意和我……”

顾凡目瞪口呆jpg.

顾凡嘴角抽搐gif.

顾凡僵硬微笑jpg.

“不不不……不愿意！”顾凡惊恐的盯着裴青，头摇的好似拨浪鼓。

没想到裴青是这样的人！顾凡悲壮的想到，不过就算你张了一张妖孽的脸，也扳不弯我比钢筋还要直的腰！

裴青脸上僵硬的笑更僵了，左手一记爆栗打在顾凡鼻子上，“谁特么对你有想法啊，我特么是那种人?你特么整天想什么呢！”

顾凡委屈巴巴的揉揉鼻子，嘀咕道，“谁让你说话那么暧昧……”

“嗯?”

“呃，我说，裴老你一个排比句浇的学生醍醐灌顶，顿觉自己思想龌龊，自我反省一番后决定，愿为裴老师赴汤蹈火！老师您说，有什么我可以效力的！”

顾凡细想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荒唐至极，他和裴青，怎么看都像是他逼迫裴青的才应该啊……呸呸呸，这是什么诡异的想法！

幸而裴青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所以裴青只是稍稍清了清嗓，“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和我拯救世界。”

“当然……嗯?”此时顾凡的表情是：(#ﾟДﾟ)。

为人师表，在这里传播什么邪教?

“哦，不信?”裴青一挑眉，左手握拳，在身侧一提腕，五指张开，四周空气好似在他手边聚集，而后炸开。

顾凡顺着裴青的手望去，一道裂缝出现在裴青手掌前。顾凡眼睛一亮，往里一瞟，发现里面很是眼熟。

裴青起身，又一次拎起顾凡的领子，将他扔了进去，随后裴青跟着进了裂缝。

裴青后脚刚落地，身后的裂缝便合上了。顾凡已经震惊的无法言语，只是不停的张望。

这这这……不是教室么?

裴青显然很理解他这样的反应，手支撑在一旁的课桌上，等着坐在地上的顾凡回神。

片刻后，顾凡一脸崇拜的望向裴青，“裴老师，我原来怎么不知道，您那么厉害呢！”

这下顾凡信了裴青的话，瞬移诶！现代科技能做到?

哪个男人没一个英雄梦呢?顾凡现在激动的就差大声尖叫。

裴青满意的点头，“嗯，我现在给你讲一下大致的情况?”

顾凡双眼放光着点头。

“天地间本无生灵，仅有鸿蒙一片，忽而某处灵气异变，汇做一线，割破鸿蒙。因其所过之处，皆有残影，形似幡，故称辟世幡。”

“那盘古呢?”顾凡忍不住插嘴。

“你闭嘴！”裴青斜他一眼，“鸿蒙破碎，散为三千世界，清者为天，浊者做地，天地相承，孕育生物，吐纳灵气。异变灵气，则分散于各界，藏于肉体凡胎之中，此等凡人，谓之……承幡者！”

“老师，能说白话文不？”顾凡听的头疼。

“平时上课就你话多，现在你能安静点么！?这还不白话?难怪你历史那么差！出去别说是我学生！”裴青连着两次被打断，直想一脚踹在顾凡身上。

“可老师，您说这么久我没抓住重点啊……”顾凡委屈。

“马上就重点了，听着！”裴青强势说道，但还是把言语说的更加白话，“承幡者必在某方面天赋异禀，比如说你，没习过武，但打架很厉害。”

“老师你的意思是……我是承幡者？”顾凡继续惊讶。

这次裴青倒没有骂他只“嗯”了一声。

“那老师，这和拯救世界有什么关系？”

“辟世后，鸿蒙之气大量的聚集在了辟世幡汇集的位面，所以，我们把那个位面称作鸿蒙天地。鸿蒙天地外有一层天然屏障，唯有超脱凡身，踏入圣道的高人才可通过。几月前，一位前辈修为已满，却并不踏圣，以凡人之躯，强行破开屏障进入鸿蒙天地。”

“嗯嗯。”顾凡出声表示自己有在认真的听。

“……”裴青翻上一个白眼儿继续道，“这就引起了不小的波动，许多位面受到了影响，所以需要重塑辟世幡，规整天地。异变灵气相互吸引，你需要的就是前往各界，收集异变灵气，懂了么？”

顾凡点头，“那老师，我先回家和我爸妈说一声！我们就……”

裴青摇头，“这事别让别人知道，我给你说那么多，就是想让你明白此事的重要性，你现在就动身！”

说罢，裴青将一面青铜镜塞给顾凡，“有事叫我！”

“啊？可是……”顾凡话音未落，裴青在他面前撕开一道裂缝，将他推了进去。

顾凡穿过这道裂缝，不像刚才来到教室时一样，只是头晕。他这次感到了从内到外都被撕裂了一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临水知说

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尽量日更！

第一章 初临异界

四周是沉寂的黑，景象掩入墨色之中，唯有水滴打在水面，那断断续续的“滴嗒”声刺入耳膜，才叫人分明的知晓，自己还存在于这个世界。

如若仔细倾听，除去水声，隐约还有微弱呼吸声。不多时，那呼吸声渐转急促，随即一声痛苦呻吟，沙哑的声音艰难的挤出一个“靠”字，足以听出声音主人内心的抓狂。

此人不是顾凡还能是谁？

顾凡咬住下唇内里软肉，吸出一些唾沫咽下，以缓解嗓子如火烧灼的痛感，靠在石壁上，软绵绵的如同一条死鱼。

昏迷前的一切好似做梦，但浑身酸痛又无声的告诉他:这是真的。

全身三百七十多块骨头，没有哪一块舍得活动。顾凡任由水滴声遥遥而来，刺入耳膜，一下下砸在他脑子里……胆大如他，也抵不住莫名恐惧涌上心头。

他强忍着这份莫名，虚着眼打量起四周——太黑，什么也看不见。

顾凡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把他所知不多的地理知识翻了出来，翻过一遍又一遍，终于他发现:然并卵，什么也不能推断出来。

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顾凡开始尝试活动自己的四肢，现在当务之急显然是从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鬼地方里出去！

他试图用手支撑着自己起身，右手按住的石块却突然松掉，他的手擦过石块断裂的地方跌坐在地，疼的要命。

他又是一声哀嚎，“哎哟……”怎么那么倒霉！

心里是一番对自己的心疼，然后他开始在地上摸索，想要找出老裴塞给他的那面镜子。

老裴既然塞给他镜子的同时说有事叫他，想必那镜子就是传说中和手机视频通话有同样功能的神奇物件？现在没有什么比看到裴青那张脸更让顾凡心安的事了。

他在地上拍了两下，先拍到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感觉凸起来有些高，触感像是布料，顾凡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别是后背有寒气贴着，往脑门蹿去。手也不受控制微微颤抖，又一阵摸索，终于摸到了镜子，颤颤巍巍捡起来，再开嗓声音也带了几许鼻音，“裴老师？喂喂，裴老师！”

接着一阵光亮自镜面穿出，却是看穿了镜面也没看见半个人影，顾凡只好大着胆子用微弱光源去照方才摸到的东西。

那是一条腿，好在连着身子，不然顾凡绝不是抖一下那么简单的生理反应了。再一看，衣服也不是西式服装，倒与汉服有几分相似。

然而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人在自己边上，顾凡心态也好不到哪儿去，又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摇晃起青铜镜。镜面光亮愈盛，忽而一闪，没入顾凡眉心。顾凡眼前一花，四周一片明亮，裴青就站在他面前，显然不是方才所在之处。

“何事？”裴青着一袭宽袍青衫，头发也长了许多，以一条深绿发带束起部分，其余的随意垂下，颇有古时书生之气。

顾凡本对裴青一身行头颇为震惊，对方又开口“何事”二字更叫他嘴角狂抽。

“……老师？”顾凡喊道。

“嗯？”裴青回答。

“我怎么和我爸妈交代！”顾凡是有些生气的，完全不给他家长交代一声，就把他弄走，真不是自己儿子就不担心是吧！？

“放心好了，我做了个顶替你的人偶，和你基本完全一样，不会有人发现。”裴青淡然道，“这事我和你道歉，但地球上能强行跨越位面的时间点太少，等下一次不知道又是几年了。”

“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救世这种伟业乍一听很诱人，等顾凡真来了异界太发现比起救世他更情愿在家待着。这种离家乡远到根本没能力回去的程度时，只消想想都想家想的要命。

“做完了你要做的事，自然就可以回去了……你别太担心，我保证，我做出来的‘你’，明年高考一定能考的很好，到时候你回去直接去大学就成。”

这么一说顾凡心里倒好受了许多，勉强接受了当下处境，“那我现在在哪儿？”

“你的意识之中，也可以说是神识。”

“……意识也能进？”这属于什么骚操作？

“世界的千倍即为小千世界，小千世界的千倍即为中千世界，中千世界的千倍即为大千世界，大千世界广袤无垠，除却意识，还有哪出能够如此？”

“有道理哦，不过意识为什么会这么亮？”

裴青一脸恨铁不成钢，“那是因为你脑子太空！”

“……别那么直接好么？我也是要脸的。”顾凡委屈，“那刚才黑乎乎的是什么地方？还有那儿躺着个人……”

“方才是个山洞，你寻着水声传来的方向走，能找到出口，那人是活人，你顺带把他救出去……对了，衣服换一身，你这头发……”裴青上下打量顾凡，手中白光一闪，“入乡随俗吧。”

“那我怎么收集那个异变灵气？”

“找到这儿的承幡者，多和他接触就好。”

“那我要不要逆个天，改个命，开个后宫之类的？”顾凡奇道。

“你高兴就好。”裴青无奈，“现在你出去吧，快出山洞，待久了空气不流通，对身体不好。”

“怎么出去？”

“别把流光镜的光对着自己就好。”

哦，原来这个镜子还有名字的？

顾凡握着镜柄一转，果然回到了山洞。

不知为何，顾凡觉得身上和头上忽的重了几分，伸手一摸才发现衣服和头发都变了……变了……

原来头发那么重的么？忽然好心疼女生怎么办？

学着电视上那样，将流光镜塞进领口，跳了两下，确定镜子被腰带卡在腹部不会掉，顾凡蹲下身将地上的人扶了起来，背在了背上。

一路摸着凹凸不平的石壁，寻着水声传来方向前进，找到了水声源头。

那是约摸半个篮球场大小的水池，水源是从露天洞窟顶部落入。洞窟有些高，所以水击在水面，才会显得空阔深远，好似声声索魂。

这么个潮湿的地方，四周石壁却不知何故，寸草不生，想寻根藤蔓爬上去都不可能。

“这算是哪门子的山洞？要怎么出去啊！”顾凡又想掏出流光镜，找裴青问个清楚，但这时任他背了一路的人胸口起伏明显起来，这是要醒的节奏。

“唔……”那人醒来发现自己背人背着，有些迷糊，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架在顾凡肩膀上的脖子微微转动，虚着眼好奇的看着顾凡的脸。

顾凡觉得很是尴尬，脖子往另一边一偏，这才看清那人的脸:看起来有些稚嫩，估计比自己还小个一两岁。

那么小都能受伤成这样，真是可怜哦！顾凡心脏默哀三秒。

由于穿着以及发型，顾凡不自觉有了一种神奇的代入感，“这位小友，可是醒了？身子有无不适？”

“唔……”少年依旧处于迷糊状态，然后如同顾凡醒来时一样，咽下一口唾沫，似乎反应了一下顾凡的话，不知何故嘴角含上一抹笑意，“敢问阁下大名？”

“在下姓顾名凡，区区无名之辈而已，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少年绷不住了，笑的肩膀直抖，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口，咳嗽了几声，“这位仁兄，说话恁与戏文相仿？哈哈哈……”

“什……什么？”顾凡一愣。

“没什么，夸你这人有意思呢……你可别再逗我笑，我身上还有伤呢。”那人强行忍笑，“先把我放下来吧。”

顾凡瞬间红了脸，难道这儿的人不说文言文么？

慢慢将人放下，扶他靠在石壁上，顾凡忍不住问，“那样说话……不成么？”

少年奇怪的看他一眼，哂笑道，“这位兄台是哪本书修炼成精了么？写文章才那样写，哪个正常人那样讲话？”

“呃……”顾凡开口欲答，少年却抢道，“你要说什么，‘甚是有理’？”

“……”顾凡。

“哼！”顾凡，“你那么机智倒是说说看，怎么从这里出去！”

少年深呼一口气，有些失望的看着顾凡，“兄弟，看你这站姿就知道你没有习武，那我们只能在这儿等着了呗。”

这语气中透露出的嫌弃和轻视让顾凡一口气堵在胸口，嗤笑回道，“那你习武还能成现在这样，真的很棒棒哦。”

少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道，“你知道什么啊！我是为了保护我姐姐！你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凶凶凶，就你最凶，我救了你你还骂我蠢！？”顾凡撇撇嘴恶狠狠的道，“你现在身上有伤，惹我不高兴了我就在这儿把你做掉！”

“你敢！”少年瞪着顾凡，“我爹可是邱平章！”

顾凡正想怼他，却见几人跳入洞窟，竟立于水面之上，为首的是个黑衣女子，身材窈窕，面容姣好。她将手中长鞭一甩，破风声和着水滴声，凭空生出几分杀气，“你再说一次，做掉我弟弟？”

顾凡心中叫苦不迭:女侠，难道你看不出我就和你弟弟开个玩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