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画评》:懒汉衣衫薄,寡妇裤腰松——蕉堂布丁画传

时间:2019-03-23 09:23:16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鲍肆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懒汉衣衫薄,寡妇裤腰松——蕉堂布丁画传

初识蕉堂,在某拍卖上,观其画,令人眼前一亮,笔墨落拓,皴擦点染不计后果,妙趣横生。那一股吊儿郎当的气质令人耳目一新,不是谁都能模仿得来的。于是拍了一些,纳入囊中,闲来观之,犹如一股沙尘暴迎面扑来。

看惯了秋月春风,突然袭来一阵沙尘暴,让人心潮澎湃。蕉堂的画,人物、山水、草虫皆有,画都不大,犹如一块块狗皮膏药。他画的市井人物,你能瞬间闻到他们家下水道堵了那股味儿,就是那种世俗的气息,斤斤计较,全身是上下笼罩着利己主义的光环;画山水,线条松活,浓淡洇染,层次感呼之欲出,真是螺狮壳里做道场,小画画出大气象;至于草虫,我曾拍到一幅,画了三朵屎黄屎黄的花和两只肥胖油腻的蜜蜂,题款歪歪斜斜题满整幅,似在论画,颇有意思。那三朵屎黄屎黄的花,我至今都在猜测是什么花,我窃以为是南瓜花,又羞于当面求证,那样就显的外行了不是?尽管我纯粹就是一个外行。

我始终认为,画得像不像,不是文人画所追求的层面,当然工笔除外,在似与不似之间,最美妙。不写其形,写其神,传神追求的是趣味,这里面是笔墨的趣味、生活的趣味,还有就是关乎品位的精神情趣。时下很多人推崇偏重写实的宋画,说艺术高度多高多高,我却不以为然。写实能力是成为一个画家的前提,当然也有一上来就瞎画后来成为大师的。一方面宋画重写实和徽宗赵佶的审美趣味有关,另一方面是当是没有照相机,绘画还担负着照相机的功能,装饰性的写实那叫必需,就像北方一些农村每逢过年,都会买几张高清写实的水果或者大胖小子糊墙。在宋代,大户人家摆个宴,都得布置个画屏啥的,那叫身份的象征;小户人家攒个局儿,也不能有失品位不是?买不起马远怎么办,那就去租,当时的艺术商品化之高,可见一斑,和今日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大师满街跑,这里面存在着多少炒作洗钱骗贷寻租的勾当,就不得而知了,好一个劣币驱逐良币!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现在的艺术家生在了一个好时代,这些年互联网高速发展,去中心化的特性让很多苦逼艺术家有了出头之日,前提是你得有两把刷子,还得懂得自我营销。好东西真的会说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你面对的直接就是艺术消费人群,艺术消费和消费艺术才是一个良性市场的前提,收藏升值是后面的事,前提是你得喜欢,先得赏心悦目,然后坐等升值(这么说是否有点世俗?)。至于那些炒作洗钱骗贷寻租的“大师”官僚们,你们和他们不在一个赛道上,还是《圣经》里的那句话,让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可喜的是,识货的人还是很多的,和我一样有着某种怪癖的人也多,在某拍卖上蕉堂的画一时洛阳纸贵,这让我叫苦不迭,我看上的东西常常被比我财大气粗的主买走,不过也真心替蕉堂高兴,又暗自窃喜自己手里的东西水涨船高了。

再扯回来,前面说到照相机,西方更是如此,写实主义的路越走越窄,逼着一批艺术家在欧洲的雾霾中摸到了一根印象主义的稻草。于是我们看到了当代艺术的另一派景象。其实,中国传统水墨画也一样,如果谁去和微距镜头较劲,追求把一个东西画像了,格调必然不高。格调高不高,这完全取决于趣味,没有什么比单纯追求技术本身更乏味的了。首先,笔墨趣味在蕉堂的画中表现得酣畅淋漓,浓淡干湿挥洒自如,似信手拈来,实则深思熟虑,带着一股极简主义的吝啬,题款的硬是要给写糊了,这种“糊”我在石涛苦瓜的画中也见到过,不过在这让蕉堂用放大镜给放大了一万倍,这种尿尿和泥的把戏顽皮让人不能自拔。其次是生活的趣味,艺术是来源于生活的,这点不假,能不能高于生活很难说,即使是低于生活的恶趣味也是趣味,总比无趣要好。蕉堂的《可乐图》可谓是画不惊人死不休,一个歪歪扭扭可乐瓶子里,硬是插上一枝花,这和猪鼻子里面插大葱不一样,这叫后现代,也是一种暗喻,它呼应的正是当代人精神上的某种窘境,即使是调侃戏谑的恶趣味,也要好过梅兰竹菊中发白的俗气和滥觞。就连一瓶二锅头,一根腊肠,都是蕉堂的画中之物,满满的生活气息,画中题字更有意思:“今日小雪:忌不穿秋裤,宜吃腊肠!”

题款是蕉堂的一大特色,骨子里带着一股玩世不恭,调侃万物的劲儿,这也正是我拍案而起击节叫好的地方,时而一本正经谈书论画,时而玩世不恭戏谑调侃,再配上那一贯的颜筋柳骨的“丑书”,落拓不羁到一塌糊涂,曾有一度解读“蕉体”是我一大乐趣。又有《刀耕图》,画的是金石篆刻,此事也是我平生所好。画中题款言:“金石之事,吾素不长,偶操刀戏之,不能得法,未改其乐。”想必金石之事也是蕉堂心头所好,同时也说出了我的心声,不能得法于蕉堂是自谦,于我确是事实。除了题款以外,蕉堂还自纂一些小联,很有意思,不过也有像“懒汉衣衫薄,寡妇裤腰松”这等“下流”之作。

古人讲“诗书画印”统一的艺术境界,在我看来蕉堂勉强做到了。诗,说的是书画的题诗,现在不流行这个,我也没有见他题过诗,不过也无妨,最起码他在发自肺腑的说一些话,不是在无病呻吟。言之有物,很重要,艺术贵在真实,总要好过所谓的大师摘录几首《唐诗三百首》招摇过市,滥竽充数。现在不学无术,还出来冒充书法家的人,比比皆是,一本《唐诗三百首》,打遍天下无敌手。真是人心不古,就连齐木匠当年搞的都是原创。

书法,蕉堂自述学颜公楼纸,时下“丑书”“美书”之争很是激烈,我也懒得在这上面浪费吐沫星子,要是非要归类,“蕉体”当属“丑书”翘楚,结体畅达随性,墨酣处模糊难辨,墨色浓淡有别,富有层次,在我看来,这是最接近原始书写本能的原生态纯野生无公害风格。没有人规定,环卫工人用扫把写出来的就不是书法,写一手清代秀才标配的馆阁体就能开馆课图,加盟连锁。蕉堂的画,是最值得玩味的地方,特别是他笔下的市井之徒,穿着地摊流行风的大裤衩,个个闪烁着人性的光芒,倘若他将此题材系列化加以深入发挥,必将名噪画坛,生活永远都不是风花雪月,歌舞升平,还有低于生活本身的部分。至于印,蕉堂的用印多数还是出于自己之手,虽然刀法看不出来什么,印风确是朴拙至极,直追秦汉烙马印,印文如“四季平安”“日进斗金”等,又展现了蕉堂庸俗的一面,如“九浅一深”有很下流。

钱钟书曾说,如果你吃到一个鸡蛋,觉得好吃,你又何必去认识下蛋的母鸡呢?一开始谨听教诲,按捺住了强烈的好奇心,后来没忍住,就去百度这只老母鸡了!不过还真没有多少信息,后来间接的了解到,他是粤人,本名李毅,居上海,做广告创意,小时候种香蕉,所以号蕉堂,“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很雅致,有木有?可是,他的小名叫布丁,焦糖布丁,直接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反转,我一下就联想到法式小甜点。没办法,长老姓糖,甜到忧伤。蕉堂最近搞了一个公众号,叫“画唠唠画”,每更必看,那口感,芥末味的,辣眼睛。

先前拍蕉堂的画拍了不少,他也搞过回馈老客户的活动,送过两幅画,古人讲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蹩脚地拿起刻刀剜了两方印相赠,记得有一方刻的是梁任公语“不论礼乐但论兵”,让沙尘暴来的更猛烈一些!

一千个人和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庙山万帝画传

说起大庙山还真有一座,位于台江西部。如今福州四中所在地,院内尚存一块“全闽第一江山”的石碑。昔者文人多以地名为世人所称,诸如柳河东(柳宗元)、韩昌黎(韩愈)、孟襄阳(孟浩然)等等,就连刘伯温也得叫个刘青田。大庙山是何缘起?我有一个惊人的发现,弄不好大庙山让人给注册了,他叫了别人就没法再叫了,只能叫个五指山或者武夷山。真是气煞人也!不过,你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叫个毕福建啥的!

今天不说山,单说画家大庙山姚万俤。万帝乃闽人,纵横于丹青之间,无门无派,左手挥毫,笔下生风。其画作多以人物胜,线条千丝万缕,繁而不乱,往来穿梭,有条不紊。这画路有别于各家,想必闭关悟道,参破线描白描之奥理,推陈出新,自成一格。万帝的线条,不似线描之死板,总是带有流畅的动感,如行云流水,似晚风拂柳。这种韵律感,可能和他作画时,播放迈克尔杰克逊有关。线条粗细之间,富于变化,或疏于浓淡之层次。万帝涉猎题材广泛,令人瞠目,愣把水墨玩出了现代感。光听万帝这名字就霸气侧漏,睥睨诸侯,然而他并没有称帝,给我的感觉倒是含蓄内敛低调得多。

说起闽地,令人神往,余玩印石数载,对于石材产地如数家珍,大名鼎鼎的寿山石,便产自福州寿山村群山之中,于我而言用情甚笃。说到印石雕刻,福州技艺有清以来早已名闻华夏,有天下福州工一说,历来传承有序,大师辈出。无论工艺还是从刀法,讲究颇多,有圆雕,有透雕,有浮雕,有薄意。我也有幸结识过几个石商,好像也有叫各种di的,不知道闽人取名习惯是否雷同?我对印章雕刻题材也多有钻研,其中有一个很著名的传统题材就是“刘海戏金蟾”,故事来自于民间传说,感兴趣可以搜来读读。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话一点不假。我买万帝的第一幅画就是《刘海戏蟾图》,把刘海画得这么丑的也没谁了,不过这恰恰暗合我心目中的哈姆雷特,因为故事本身就是一个传统屌丝逆袭的故事。

中国传统水墨对于写意传神的痴迷,取决于传统文人士大夫的审美偏好,同时也是由中国传统文化基因决定的。无论是古典诗词还是绘画(特别是山水),追求的是意境,由诸多意象构成某种意境,从而奠定了本身抒情的基础。传统水墨侧重抒情,达则出仕为官,穷则寄情于山水竹木草石之间,这里面理性的部分被弱化了。不过也有所谓的“禅画”,表面上看似是所谓内观与思辨,实际上是一种滥情,“禅茶一味”更是烂遍大街。初看大庙山的作品让我激动不已,惊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种笔墨正好填补了传统水墨中缺失的那部分理性。大庙山的作品决不囿于传统的窠臼,同时题材上现代感十足,脑洞之大令人咋舌,天马行空。大庙山的作品中总是流露出理性的光辉,闪耀着思辨的火花,我感佩于此,称其为用视觉去思考的画家。

我觉得后现代主义不单单是形式上的拼贴与混杂(尽管这个词在学界还没有权威的定义,就像这个词本身那样难以定义),更是某种不同理念间的对接和混溶。它本身对应的正是后工业文明所带来的一系列交织,多元混杂是其特性之一,圈层化和碎片化的混溶物——精神上的流体食物。大庙山的部分作品正是这样一种存在,传统与现代的混杂碰撞,总能带给人们以无限的遐想和理性思辨,然而这种视觉表述却又带着某种不确定性,这并非是表达的含糊,不确定性带来了的正是巨大的想象空间,让一千个人去创造一千个哈姆雷特。

大庙山画过很多仙佛罗汉,或作或站,姿态万千,可见这类画作在市场上的受欢迎程度,从中也能管窥到大众的审美趣味和精神层次。仙佛罗汉本就是传统人物画的主要题材,在大庙山笔下总能别具一格。这样做无可厚非,毕竟画家也要吃饭,但是我觉得大庙山的作品最有价值的并不在于此,而是那些天马行空脑洞大开的作品。当然了,低级趣味也是需要得到尊重的,我就买过一幅大庙山的《钟馗招财图》,钟馗抱着一只招财猫,很应景,既辟邪来又招财,举国上下小团圆!

大庙山画人物一绝,各色人等在他笔下独具性格,却又个个高冷,斜眼看人间,不走寻常路。尽管他一再宣称无门无派,我觉得大庙山本就是一座山头,独树一帜。大庙山行草写得好,气息灵动,一以贯之,气势汹涌,这一点可能得益于对线条的把握,毕竟书法讲究的是“气”,气息不断大有可为。不过有时候也来个恶搞,挺好的《心经》,硬是把气息打断了,插播一段广告:一个老僧坐在松树上禅定!我想问的是,这样做不扎屁股么?

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一幅画的解读,本就是见仁见智的事。有一件事我至今记忆尤深,三原色幼儿园事件曝光后,大庙山画了一个小女孩拎着布娃娃无助地站在一条巨蟒面前,以此表示谴责和抗议,令人动容。这反映出的是一个艺术家的社会责任与良知,单凭这一点,我绝对力挺大庙山,用视觉去思考,用艺术去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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