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秦轶闻录》——朦城

序章 河宸

公元前247年，年少的嬴政继承秦庄襄王的王位，波澜壮阔的人生就此开启。一般来说，新王登基后最重要的几件事中肯定有修陵墓，嬴政的陵墓选于骊山：“始皇大兴厚葬，营建冢圹于骊戎之山，一名蓝田，其阴多金，其阳多美玉，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然而术士给嬴政跳了块好地方，也就此让骊山的自然生物们感受到了一些人类的恶意。

“禀将作少府，此地背靠骊山、面向渭水。整个骊山唯有临潼县东至马额这一段山脉海拔较高，山势起伏，层峦叠幛。从渭河北岸远远眺去，这段山脉左右对称，似一巨大的屏风立于此后。是世间少有的风水圣地，且无仙家处于此地，愚以为此地为秦王陵墓大善。”一位老者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些许恭敬。

“二三子皆是此意？”年轻人些许意气风发，扫视一眼眼前十多位道家服饰的老者，问道。

“我等与庄公所想一致。”老者们同声道。

“如此，来人，禀报吕相，秦王陵墓已选好址了！”年轻人声音洪亮“还请诸位选个良辰吉日，待吕相应允，我等便开工。”

……

按道理说，年轻人一行选址的确很好，只不过却忽略了如此好的风水宝地为何没有仙家妖魔在此修炼的原因。甚至说以后秦朝的一些隐患也就因此出现了。

……

骊山的确是块风水宝地，但始终没有仙人在此设立洞府当然是有原因的。虽说截教阐教封神之战后中原仙魔已经销声匿迹，但大部分福地还是遗留着仙魔留下的精灵鬼怪的。像骊山这种福地甚至会有贪恋灵气的仙家不愿离去。

故事是发生在两千多年以前了，那时群魔乱舞，人族当时刚被天道确立为天地主角，然百族不服，各种作妖来扰乱人族发展。黄河之乱在当时就是最大的祸害之一。巫族联合龙族，做着他们最后的癫狂。人族苦不堪言之时，一位奸雄出现了。他就是后世被太史公误作罪臣的“鲧”，鲧为了治水到骊山河宸一族来求治水的法宝。

河宸一族是远古年代麒麟一族的后裔。双眼赤红，眼中双瞳，眉间独角，龙首马身，牛蹄狐尾。通身墨紫色，身边也燃烧着黄土一样的火焰。河宸身为祥瑞麒麟的后裔，自然遵循天道的旨令，自从天道把人族立为第三次的天地主角，河宸一族就兢兢业业的扶持人族，为人族鞍前马后。直至黄帝与蚩尤决战逐鹿，河宸一族为保人族牺牲众多，十不存一。逐鹿之战后，河宸一族谓黄帝：我族响应天道号令，为人族多有牺牲，今族人十不存一，无法再助人族。特寻一宝山，世世隐居于此山。原人族念我族今日之照拂，他日勿扰我族。而这宝山就是骊山。

又说河宸为了显示人是他们最好的朋友，特地将骊山的护山大阵设为人与河宸都能进入的状态。河宸修生养息4000余年，不想并没有恢复往日的辉煌，而是因为逐鹿之战中巫族蚩尤的诅咒人丁稀缺。到了尧舜时期，河宸不得不以本族神通——“轮回转世”来躲避灭族之灾。

话说鲧为了得到法宝来到骊山，但他并没有光明正大的造访河宸一族。而是趁河宸都在使用轮回秘术时悄无声息的潜入骊山。

“父亲大人，我等如此似乎与道理相悖。”鲧一行人里大多都是中年人，这时有一个略显稚嫩的男孩问在队列首的鲧。“这样做，不好！”

“恩，不好。”鲧没回头，声音有点深沉“但为了人族必须这样做，哪怕这样十分奸诈狡猾，不守天道。既然是不义之事，名头自然是坏的。如此，这坏名头还是让我背了吧。”

“父亲…”男孩声音变得纠结。

……

骊山鱼池处是河宸一族最重要的地方，它是河宸们使用轮回秘术必不可少的条件。而鲧选择的时机正好是河宸一族集体使用轮回秘术的日子。按理说河宸们是绝对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其他族群的，哪怕是人族。但他们没想到的是，鲧继承了伏羲先天八卦的本事，而且河宸一族的轮回秘术本就是由人族帮衬才得以完善。很明显，鲧做了个背信弃义的事情，他带领他部落的十几位好手偷袭了河宸一族。

此时河宸一族只剩下一只河宸在守着鱼池，其他族人都已经魂归地府，如同偷渡客一样躲避着十殿阎王与地藏王的监察，而地府部门也对这个顺从天道的种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双方还算相安无事。

此时的剩余看守的河宸实力在族内也算好手，当鲧一行人来到鱼池附近时便立马发现了这些人族。因为局势不对劲，这只河宸也是立刻警惕，厉声问道：“人族有何贵干！？”

“无事，只是算到贵族有大难降临，特来此出通告诸位。”鲧直视河宸守卫，并慢慢接近守卫，气势开始慢慢变得凌厉。

“有何事去前殿说，此地是我族重地，还请诸位趁早离去。诸位去前殿等候，即刻我便去通报族长。”守卫稍稍放松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但浑身法力依旧流转不停，依旧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看到守卫的严谨，鲧摇了摇头。鲧缓缓逼近守卫，他的气势渐渐到了一个高峰，他眼中像是泛着冷光，阴冷的说道：“唉…老夫本来不想如此的…”话音未落，鲧手上就出现了一团紫色的闪电。鲧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飞快，他把手上的雷团按入守卫胸口。“抱歉，我人族…欠你们太多了。”鲧声音变得低落，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也没闲着。“诸位，该出手了！”

“你们！！！”河宸守卫目眦尽裂。虽然他已经很是防备这些人了，但他没想到人族竟然真的想要在这里动手。守卫虽然被鲧偷袭重伤却依旧挣扎着想要发动鱼池中潜藏的禁制，为河宸多谋取一些生机。

“道友不要挣扎了，我人族若度过此劫，必会相报贵族。”鲧手上动作越来越狠厉，

“我族…待你们不薄…奸诈贼子，为何如此忘恩负义！天道无眼呐，经选取如此歹族来作天地主角！”守卫有气无力，眼看活不长了。他试图转移鲧等人的注意，好打开禁制，给族人留得一线生机。

“…是我一意执行，与人族无关。”鲧收起手中动作，低下头，黯然道。

“呵…人族真他娘的怂，这时候还当我族是傻子吗！咳咳，良宸我对不住族人了…”守卫不断从嘴里吐出大团鲜血，毒怨的看着鲧。“不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

良宸用生命为代价拖动鱼池禁制得以发动，鱼池禁制自然有它的厉害之处。良宸话音刚落，顿时鱼池上空风云骤变，雷光在黑云中闪烁。鱼池里也渐渐往外撑开了一个紫色的屏障，气势十足。

鲧往鱼池外一闪，感叹道：“唉…我族负了你们。日后若人族撑过劫难，老夫以人魂担保，河宸族必有气运之子现于人世。”

“呵…族都灭了，你还要我族给你们做点缀！？”良宸弥留之际也是怨恨的看着鲧“你..不得好死！”

“诸位，拿到手了吗？”鲧不再理会良宸，转身问众人。

“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我等回去吧！”鲧挥挥手，道。“还请诸位不要忘了河宸为我们做的贡献。今后人族会有一支血脉来祭守骊山。”

“父亲，我来！”年轻的禹坚定地对他父亲说。

“呵…你…不行，人族治水的重担还要看你呢…老夫已经时日无多了…诸位快些。”鲧的背影在禹的眼中变得伟岸。禹了解他父亲，他父亲为了人族什么事都可以干出来，正因为这个，所以鲧身边的人才会这么多，可这也招来了舜的不安。

“父亲…”禹复杂的说出这个词，看着鲧。

第一章 光与暗

咸阳狱是秦国的中央狱，就当于天牢，负责关押钦定重犯，中央狱的人犯都需要皇帝亲自审理办案。与秦时地方的监狱“每年至伏腊之时，即遣所系囚犯各使回家”不同，咸阳狱中的犯人是没有机会离开牢狱的。又因为秦重法，所以秦的中央狱还是很压抑的，虽说没有人暴毙却常常有人发疯。

公元前221年，39岁的秦王嬴政意气风发，以王号不足以显其业，乃称皇帝。大敕天下，咸阳狱虽是中央狱，但也因始皇帝的敕令放了不少罪不至死的囚犯。其中，就有一名年仅十四岁的少年由咸阳狱中释放出来。

这少年叫武辰，他的来历可不小，甚至被秦人嬉闹称为“小武安”。要知道武安君白起可是秦人们最崇拜的武神，在秦人眼中白起的地位甚至比灭六国中功劳最大的王翦还高。由“小武安”这个称号就可以看出这个秦人对这个少年的一番心意了。至于少年为什么会被关入监狱，都要追述到十六年前，虽然那会少年还没破壳。但是仇恨就是这样，上一代的纠缠总要强加给他们的后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对于那个时代一点也不适用，可能一点小事就会招来杀身之祸。这点不少出生战国的同学深有体会。

不过再怎么说，武辰出狱对于他的朋友来说还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在咸阳狱门口，武辰的义弟白然已经等候多时了。

“很早就听闻始皇要释放你，就在这等你了。”白然站在一架装饰华丽的马车旁，也没行礼，直接伸手去搂住武辰。“挺有精神啊。”

“恩，狱中过得还好，陛下当初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罢了，牢里的兵吏对我也不错。”武辰笑了，眼睛眯成月牙状。他拍了拍白然的手，还是对白然行了一礼，搞得白然也只好快速的先行行礼。

“看来狱里也没改掉你的习惯啊。”白然也没在乎武辰的刻然，行过礼后，白然调笑道。

“没办法，尊礼也是我的一种修行。”武辰伸了个懒腰。“呼，狱中别的不错，就是气味实在难闻。还是外面好啊！”

“呵，难不成还有人喜欢在里面待着？走，你的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你了。”说着，白然就伸手去请武辰上马车。“兄长，请。”

“这车也太粉饰了，义弟不可助长此风气。”武辰摇摇头。

“这是蒙恬的车…”

“怪不得...”

……

公元前221年，被山东六国成为“虎戾”之子的武辰因始皇大敕出狱。这让很多还心存韩国的人坐不住了，比如后世被太史公立传的张耳陈馀。

……

泰山，此时始皇还没有去泰山封禅，稷下学宫虽然已经被秦兵覆灭，但是学宫里的修行者大都逃走了。他们从淄城跑到泰山，重新建立起稷下学宫。企图推翻秦的政权，恢复齐闵王东西二帝时的风光。泰山观日峰顶处有一片较大的空地，那里是整个泰山灵气最充沛的地方，学宫人都称这里叫聚灵顶。聚灵顶上有颗巨大的梧桐树，树上停了只三足鸟，鸟身上附满火焰，却没有把树烧毁，倒是有些怪。这棵树的树状就占了聚灵顶面积的三分之一，树冠更有遮天蔽日之势。树下是一片赶制的寒石平地，称为寒灵台，那里平时只有稷下学宫的首席弟子们才有机会到达的地方。

这时，寒灵台上有一个灰衣少年，看样子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还没到及冠，所以他的长发如瀑布样从肩头洒落。他的头发也是灰色的，从远处看倒像个老头。按理说来到寒灵台的少年少女们哪个不是急急忙忙的修炼呢，这灰衣少年却不同，他来到这后就开始目光空洞的神游起来。一般这样做的人要么是为了撑逼格，要么是傻子，要么就是有些故事真正有逼格的人。少年应该属于第三种，因为那只逼格很高的三足火焰鸟已经飞到他的肩上，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老师，武辰出狱了…”少年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跟那只鸟在讲话，但依旧目光空洞。

“啾啾！”

“我是大哥，我要去保护他啊。”少年喃喃道。

“啾啾！”

“三年前如果不是白然，武辰就危险了。

“啾啾啾！“

“现在他也不过十五而已，他还是个孩子。“

“不行啊。“少年身后出现一个老头，白衣白发白髯，很有一番仙风道骨，他的语速不快，却自然有一种想让人服从的情绪”季信，你是齐人啊。很多事情你是都明白的。“

季信打了一个机灵像是醒了过来，他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季信怎敢忘了秦人犯下的罪孽，只是武辰是我义弟，我不能看着他陷入危险。”

“灭国之仇跟兄弟义气哪个重要？武辰他是秦人了，甚至杀过不少齐人，他与齐有血仇啊。你是上卿的孩子，我还是希望你能你明事理的。”老头弯下腰扶起季信，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跟武辰意气相投，但是你是齐人，他是秦人。血仇如海，这是我们无法逃避的事情。你今年也十八了，快到加冠的年纪了，我希望你有一个正确的判断。我跟你师父也不劝你了，该说的都说了，我们尽力了。可如果你想明白了，还想下山，那你要明白，今后稷下学宫与你没有一丝瓜葛。甚至以后我们见了你，不是跟你叙旧，而是要诛灭你这叛徒的。你可懂？”说完，老头对三足鸟招了招手，也没再理会季信，就转身离开了。

“太师…”季信抬起头看着老头的背影，非常复杂的说道。“我季信其实是个俗人啊…无论怎么说我是不可能看着我的兄弟死的。我父亲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但是想杀我兄弟的，死！”说完，季信收起复杂的眼神，捏了捏拳，坚定道。

……

魏国外黄县，还有些胆大的人是这样称呼这个地方的。曾经的县令张耳通过一些渠道得知了武辰被秦王释放的消息，露出一丝冷笑“呵，秦贼要干什么？借我们的手覆灭武家？那这次我还真想替他杀了这个狗杂种啊。哦对了，秦贼这人是很讨厌背叛的，这次我就还真帮他了。”

“兄长先别轻举妄动，如果秦贼想杀那狗杂种何必要等到两年后？或许秦贼有些其他的想法…”屋里左首坐着一个儒袍男子，他有些迟疑道。

“陈馀说的有理，但是我觉得如果我的命能让武义绝后那也很值的。这样也算给公子报仇了。”张耳想了想，语气既疯狂又冷静。

“兄长何苦？魏公子门客众多，兄长可以先打听一下，与他们商议一下再做打算。况且，您去了咸阳刺杀武辰，若是被贼人发现，魏国复国的难度可不止上升了一倍难度啊。现在能让我们魏人最信服的人可是您啊！”陈馀站起来，挡在张耳面前拜了又拜道。

“…”在陈馀的苦苦相劝下，张耳眼中的疯狂之意少了许多。他沉默了会，又道：“武辰必须死！我张耳发过誓的，魏公子的后人被武义俘去，那我就把武义的后人全都杀光，不死不休！”

“兄长，我陈馀在此立誓，陈家与武家永不两立，陈姓人要杀灭武义的后人。如果我做不到，我的后人也会继续下去，直到他武家灭亡或者陈家灭亡，有违此誓的陈家后人神魂俱灭！。”陈馀挺起身子，一手指天，并把另一只手咬破，然后取出怀里的玉简，上书八字“不灭武辰，誓不罢休”。玉简即刻发出幽蓝色的光芒，像是见证了陈馀的誓言。

“陈馀你…”张耳被陈馀的举动震惊了。陈馀立的誓言可是十分狠毒的神魂誓言啊，身为修仙者，若是敢违背誓言不仅是心魔纵生的问题了，这可是连魂魄都得不到轮回解脱的毒誓啊！“我能不知道你为人吗？你今天立下这般毒誓，令兄长心中不安之极啊！”张耳很愧疚的说道。

“无妨，武义一脉也是我们的心头恨，无论如何都要杀死他们的。立不立誓都是一样的。”立下神魂之誓的陈馀还是有点虚弱的，他强撑着对张耳说：“我还是觉得从长计议的好，秦贼想把秦国的暴政推举到全天下，山东六国的人是适应不了的，不出十年，秦必亡！”

“…你先休息，武辰的事你就先别操心了，我不会去咸阳，但是武辰必须要死。”张耳虽说对陈馀有些愧疚，但这绝对抵挡不了他强加给武辰的弑主恨意。

“兄长…”陈馀很是无奈，只好道：“手脚干净些，千万别让秦贼的尾巴…”

“知道了。”张耳一挥手，对旁边的人道：“送先生回府。“

“唉...“陈馀摇摇头，有些失落的走了。

“秦贼放出武辰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我看的出刺杀武辰的危险啊，只是有些事不是有危险就可以放弃的。”张耳看着陈馀离去的背影，默默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