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武者》免费试读_天间雨落

第一章 闯山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哦对了，从这里开始吧。

那是一个星夜，有细风，还微凉。

俩道身影沿陆山的西南面向上疾驰，不过一柱香时间，其中一道身影就已经窜过了四分之一的路程，另外一个也是紧随其后，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此时的陆山上响起了几声预警的洪钟，声音未落之际，山上四处游弋的守卫者便四面八方的汇集而来。

其中一个身影几个闪烁便隐匿于山林之间，悄无声息，仿佛一个夜的影子，转身融入夜色之中。另一道身影依旧耿直往上而去，很快便撞上那前来阻截的大队人马。

卫山者居高临下，占着地势，据住这前进的道路，刀剑出鞘，枪戟在握，阵阵寒光浮动，明晃晃扎得人眼也有些酸麻，也借着月光将来犯之人映照得清清楚楚。

定眼看时，来者披着一席夜行衣，头顶斗笠，腰间的武器随着身体起伏不住的晃动，怕是那非奸即盗的人。

不过就算是疯子也不会想到闯陆山，众人猜测着估计是哪里走火入魔的狂者。眼看着离前面阻截的人越来越近，黑衣人的速度陡然降了许多。

“来者何人，敢闯陆山者，罪无可恕，还不快快伏法。”卫山者中一位略有名望之人开口说道。

黑衣人不以为然，行进间抽出了腰间的武器，然后突然加速，瞬间就越过了几十丈的距离，速度明显比之前更快上了一截，眨眼便扎进了卫山者之中，众皆骇然，慌乱接击之际，自然也就失了先机。

“起”那武器在他手上仿佛有了灵魂，速度之快更是匪夷所思，人动器随，器影夹杂着一丝水汽伴着黑衣人冲散了卫山者遥相呼应的阵型，刀枪剑戟略一接触随即便被震荡开来，更有甚者，虎口一阵酸麻，一时竟脱了手，而又大敌当前，不知是当捡不当捡。

“强者”，众人略一退后，缓了一下颓势，而后站住阵脚，准备开始反击。敢闯陆山之人绝非什么善男信女，怕是有备而来，需防或有接应之人。收拾起方才的戏谑，众人警惕着四周动静，同时将黑衣人围起，准备开始下狠手了。

武气游动，动的是杀心，下的便是杀手。

一时间，陆山中的这片方寸之地俨然成了一个小型的战场，武气随心所动，弥漫着四周，充斥着这片不大的空间。原本看似平凡的攻击开始变得有灵性，但这一切却被黑衣人看做笑话，以致他嘴角现出了诡异的弧度。

“传说中的东土武者圣山，看来也不过如此。那我的刀，该起舞了。”只是一瞬，他的身边便飘起一层水雾，随着他施展开来，密不透风的器影便包裹着他，将前来的攻势全部化解开去，那些攻势看似来势汹汹，但却无法突破这器影的防御，被黑衣人止于身前，化作无形。

随后黑衣人直接几步踏前，武器横挥乱扫，几番交手之下不少兵器就此分崩离析，更有躲闪不及之人便直接被撂翻，就此昏死过去，失去了战斗力。

此人的武学造诣以及战斗技法如此高超，断然已不是他们所能阻挡，顿时不少人萌生了退意，就算过了他们此关，山上还有不少好手在，君安殿中的守卫者也会出手管管，谅黑衣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吾辈武者，岂有未战而逃之理。”也不知是谁喊出这一句，使得不少人顿住了身形，这里是陆山，武者的圣山，东土武者的信仰，若让人轻松闯过，颜面何存，在座之人此生尚敢再言武。

“守卫圣山”本该退却的人重新燃起了战意，一腔热血上脑，冲淡了使用武气后的精力憔悴，嘶吼一声加入战团之中，本来已经荡开的道路再次被阻隔。

一阵更加凶猛的攻势冲着黑衣人围杀而去，大地震动，火光冲天，水花四溅，风声萧萧，向着黑衣人齐齐轰击，他们不求能灭杀了他，只要能最大限度的阻拦并消耗他，待到他力竭之时，便是他的死期。卫山者列作了几个阵营，你方唱罢我登台，前赴后继地杀向黑衣人。

山之西南，一片静谧，偶有窸窣之声。一道身影刚走出树影，便有一道鞭影呼啸而来，猝不及防之下，黑衣人便被踢飞出去，飞抛在半空之时，黑衣人微微动了几下身形。

随后黑衣人撞在身后的一棵树上，树叶瞬间犹如被狂风扫过，拼命向着后方摇曳，树干被这一撞，内部整个震成了碎末，倒是黑衣人在这一串卸力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实质伤害。树叶缓缓飘落，或划过衣裳降在地上，或干脆卧于黑衣人衣物褶皱之间。

“这隐匿一击居然没把你踢死，算你命大。”偷袭者开口笑道，清风挽起他的发梢，月光洒在他脸庞，衬出清秀的轮廓，在这黑夜之中，倒也显得牙挺白。此人即是陆文笙，字子夜。

“子夜，你又退步了，是不是又偷懒了。”话音才落，黑衣人身影便从树底散去，重新出现时，已到了文笙前方。

文笙一拳击出，与黑衣人到来的正面一击对撞在一起。天地一片寂静，唯有俩人足下的地面开始龟裂，并随着俩人的交战不断的蔓延出去。文笙双拳鱼贯而出，对着黑衣人一阵狂殴，黑衣人以同样的章法，出着同样的拳法，与文笙战在一块。

沙尘滚滚，霎时间淹没了俩人的身影。不多时候，俩人便已对上百余招，依是不分胜负。

随着两声短喝，俩人的蓄势一拳正面轰击在一块，狂风四作，地草飞溅，武气以二人为中心若涟漪一般扩散开来，席卷四周，未待这拳力竭，俩人收回拳势，随之便以更加凶猛的一拳击出，“砰”的一声，俩人皆被这气劲弹飞，双脚在地面横移拖行了很远，这才止住了身形。

此间小兽早已被刚才的动静惊散，逃得老远老远，此刻万籁俱寂之间，这片天地也只有这俩人，月光渐渐拉长了他们的身影。陆山上似乎有人察觉到了此处的动静，君安殿前的扫地老汉扫地的动作略一停滞，恢复了正常；殿后的敲钟者也比往常慢了那么一瞬，许多黑暗中的目光略微睁起，转瞬又在闭上......

文笙左脚画圆，单手向前，缓了一口气，衣袖在劲风中不住的翻飞。

“绵而无力，华而不实。”黑衣人冷冷的说道，“再来。”

文笙调了一下气息，伸展了一下筋骨，全身骨骼有节奏地咔咔作响，武气萦绕全身，整个人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飘逸。风稍微一吹，推着文笙向前疾驰而去，一下子就把文笙送到黑衣人身边。趁着来势，文笙一拳击出，这一拳将开山拳发挥得淋漓尽致，在这呼啸而来拳势面前，黑衣人就也显得有些渺小。

开山流，似乎始于陆顶天，传闻中陆顶天修至出神入化，能开山裂地。

黑衣人避无可避之间，抬脚一扫，点在文笙手背处，力度恰到好处，使文笙这一拳偏了轨道，同时身法运转，一个横移离开了攻击范围之内。文笙一击无功，缓住前冲之势，双脚点地，便冲着黑衣人追去，以肩化拳，向着黑衣人撞去。

但见黑衣人足下生根，往后一沉，生生抵住了一下，而后不作停留，一个侧身将文笙甩向了身后，双手化掌轻轻一推，便将文笙送到半空，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俨然一个绝世巧匠。

武者决斗，最忌讳将后背留给敌人，文笙心忖不好，此时身体位于半空之中，非但失了先机，况全身都是破绽，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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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陆武笙

黑衣人此刻微皱的眉头才舒开，心想着有点意思，身体不作停留，反而匪夷所思迎了上去。这在交战之中实属大忌，文笙此刻来势汹汹，而黑衣人直接就迎了上去，在外人看来就是莽夫之举了。

然而若非对自己实力有着强大的自信之人，定然不敢做出如此举动。

文笙携一拳之威，劈头盖脸朝着黑衣人袭来，黑衣人单掌托出，竟将文笙一拳顶住，画面在此处定格，武气掀起一阵阵气浪，肆虐着，撕扯着。良久，才归于平静。

文笙这才力竭，尚来不及收拳，则被黑衣人手势一动，便牢牢握住自己手臂，而后任由黑衣人将其左甩甩右晃晃，文笙甚至连惨叫都还没发出来就被淹没了。

就这样被黑衣人甩了半天，砸了半天，文笙早已七荤八素，只记得在自己昏迷之前，黑衣人的身影腾空而起，遮蔽了整个月亮，而那随后砸下的，是山岳。

随着一切归于沉寂，黑衣人深吐一口气，散去了功法，全身不再紧绷，松弛下来。摘下面具，才发现，那脸庞，竟跟文笙一模一样。两席一模一样的夜行衣，完全可以混淆视听了。他慢慢走向文笙，就着他的身边，躺了下来，而后看着天空，一并看着远方的星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一声惨叫打破了宁静。

“好痛啊，”文笙刚从昏迷中醒来，全身散架，止不住的抱怨“我把你当哥，你却想杀我。”

夹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分明你下手也就没轻过，打不过我怪我是吧，自己偷懒怪我是吧，弱鸡。”说话的人正是陆武笙，字玄机，陆家第二代家主。

“有种再来。”文笙强撑着想起来，但是身体不断传来阵痛，“算了，先放你一马。”

“你什么时候能懂事一点就好了。”

“我说哥，天塌下来你顶着，我怕什么，反正你天下无敌。”

这一阵耳旁风吹得武笙有点飘飘然，不过也是常事，自他七岁被推上家主之位后，这种话，他前前后后听了十年，早已习惯了。“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先别说教了，这次玩的怎么样，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次出了点意外，老病犯了。”

“怎么会突然犯病”文笙猛地爬了起来。

“没事没事，别大惊小怪的。如果没有这次犯病，我可能遇不到这么多有趣的人了。那个我也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村庄，那个无比可爱的人儿”

“花痴。”文笙忍不住打断他。

确实，武笙活了这么大，见过的女人真的不多，这种阅历出去，指不定分分钟被骗了。

“真的，她不一样，跟我以前遇到的不一样。”武笙边说着，眼里充满着向往。

“这次犯病，恰好遇到一个人吧，追杀了我一路，如果不是运气好，估计就死在路上了，最后一次打斗中，侥幸跌下山涧，被水冲走了，也幸好的，就这样被她救了。”人生就是有这么多巧合，你怎么说嘛。

“你继续吹。”文笙倒是一脸不耐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偏僻不为人知的小镇，会有这么好的医术。不过俩个月，她就医好我的内伤。”

“拉倒吧，俩个月，什么破玩意，以你的资质，俩个月不管你，你自己都好利索了。”

“顺带的，还有我一直以来的暗疾，被压制下去了。”武笙说道这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什么，居然有这种事，快把她‘请’到陆山来。”文笙很是兴奋。

“着什么急，你慢慢听到说，她一边为我治病，一边还给我下毒，估摸着是怕我不是好人吧，也对，任何好人怎么会受那种伤呢，只要我不伤害他们，我也不会毒死。”

“也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文笙附和了一下。

“恩，我也假装不知道，然后每天把毒逼出体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吧，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慢慢着就对上眼了。我每天闲着也会帮他们家干点农活，砍柴，放放羊，追追鸡。”

文笙眼中充满着匪夷所思，“你疯了吧，堂堂陆家家主，去做农夫。”

“没啥不好的啊，那段日子我过的很舒服。直到半年之后的一天吧，那天素梦哭着找我，说他父亲不见了，我循着上山，走了不多久就看到了那个一路追杀我的人，远远看着他刀上带着血迹，那一刻我真的气了。”

“我天，你不会把他杀了吧。”

“没有，开了三指。差点算杀了吧”

“三指？？？”文笙不自觉的咽口水。

那天，隔着老远，武笙就看到他出鞘的刀上带着一丝血迹，情急之下，根本无法仔细思考，身形一动，不过一瞬就移了一大段距离，一脚踢出，甚至追杀者刀都没举起来，身体便飞了出去，一切来得太快，连防御姿态都没做出来就被干掉了。武笙一下子飞奔过去，揪着衣领子，狂问到“人呢，你把他杀了吗。”使劲摇了几下才发现，已经打晕过去了。

素梦追了老半天过来一看，肋骨断了三根，而且，刀上的血，也不是人血。

再次回到家时，素梦的父亲早在家里待着了，不过刚才路上有事，耽搁了一会，虽说以前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素梦在这里，却也不太好杀人。于是乎，这边就多了一个一起喝毒的人了。

“你这么强，为什么当初跟我打的时候不还手，扮猪吃老虎吗？”

“老子要你管，追了我一路烦不烦，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只是和你比武，也没想过要杀你，你跌落山崖，有我的过错，若是死了，我得将你尸首埋了，也算有个交代。”

“我可去你的吧。”不过在那之后，什么砍柴，农活，都换了个人做罢了。哪天武笙手痒了，就会在五更天时，拉起睡梦中的他，飞奔到老远的地方。然后美其名曰练功的把他从头到脚揍一遍，以至于一直喝药，却天天老伤添新伤，永远不见好。

“然后呢。”文笙听到入了神，他很少出过山，所以对外面的世界有着不一样的向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吧，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缘故，村子陆续经过许多奇怪的人。我开始觉得，该走了。本来不想道别的，但是那天夜里，她突然问起我‘要走了么？’，我真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看着她的眼睛给了她一个承诺，我说我还会再回去。”

“你冷静点啊，不会陷进去了吧。”文笙脸上露出了惊恐“你一个有婚约在身的人，浪什么浪，王室的人分分钟盯着你，那个王姬这么喜欢你，你敢乱来分分钟会阉了你的，一个女人有多爱你，她也能有多恨你。你是不知道，这趟你不在，我得挺着你的身份，参加了一个又一个恶心的大典。你那未婚妻黏着我，一口一个笙哥，我都想一巴掌忽死她。虽然很恶心，但是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爱你。”

“没事的，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武笙嘴上说着没事，但是文笙脸上却是一脸的狐疑，他知道一旦他哥想做的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就怕是又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假装吃了不少解毒药之后，武笙便开始马不停蹄往家里赶了，毕竟走了这么久，再不出现，估计长老会估计要翻天了。

同行的，还有一个人。

“人呢”文笙开始好奇，“多么有趣的一个人，才会让你不舍得杀他”

就连武笙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没有杀他，只不过一路有人相伴，虽说是当沙包，但也不显得寂寥。“估计跟丢了吧，看着别处火光冲天的，估计是他了。”

“容我去看看”文笙爬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便向火光处赶去

半夜起风了，冷得让人开了个寒颤，武笙紧了紧衣服，背着手向山上慢慢踱去，只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坑洞。

“可别死了啊，秋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