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新世界》: 两个人
第一章 两个人
在经历了一个世纪的乌云密布后,一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怪兽在大地上徘徊繁衍,一座座带有奇异守护力量的城池凭空出现。
人们称这些城池为新世界。
新世界的中央是长安城,从高空俯瞰下去,长安城周围是一片皑皑的白骨和旧世界的断垣颓壁,三三两两包裹严实的拾荒者在废墟中搜刮旧时代的机械品,去城东的五金店中换几粒铜子糊口,如果能够捡到稀有金属,就够活上一年。
两个世纪前的那场末日浩劫之后,地球上的原住民只能在新世界的城池中沦为低等种族,饱受饥寒交迫。
在长安城的外围,两个反差鲜明的身影在匀速走动,走在前面的少年人身高不过一七五,一头凌乱板结的黑发,穿着满是补丁的麻衣,他不知从哪捡来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金丝眼镜框,有模有样的架在鼻梁上。
他身后跟着的同伴异常健壮魁梧,两米的身高,267斤的体重,行走在路上就像一只人形猛兽。
他赤裸着上身,仅仅腿上穿了一条不到膝盖的短裤,手中拎着一根长一米的黝黑铁钎,随意的敲击就能将水泥墙敲碎。
“夸父,再过两天我就要去学院了,前些日子护卫队的队长不是让你去从军吗?你考虑的怎么样?”白山尽推了推滑落下来的镜框,“听说天幕院的学生都要先进行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到时候我可没工夫陪你来捡破烂了。”
被称为夸父的壮硕年轻人听到天幕院三个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他敲开一个巨大的石块,下面是一扇被挤压变形的铁门。
他熟练地单手拎起铁门,用麻绳绑在后背。
“哟,今天运气真不错。”白山尽笑呵呵道:“夸父,听我说,你去从了军,听说每个月能领六两银子的工资。算算年纪,你也二十一了,是时候攒些钱娶个媳妇了,要不今晚把这铁门买了送你去李寡妇那里,总不能到了军队里还被人笑话是处男吧。”
夸父表情僵硬,一脸尴尬。
二人绕了一圈,绕回到长安城门处,一名肥头大耳的华服公子领了两名黑衣小厮等候在门口,他的额头上泛着油光,双手上戴满玉戒指,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两名黑衣小厮拦住白山尽和夸父,华服公子不悦道:“白山尽,你考虑的怎么样?”
白山尽堆出谄媚的笑容,扶正鼻梁上的镜框道:“朱公子,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只能拒绝你的好意,那张天幕院的入院文书我是不会卖的。”
朱官鱼眼睛眯成一道缝,脸盘子显得更大,他语气冰冷道:“白山尽,天幕院特招生的文书是一块馅饼,但你这种下等人抱着难道不怕被噎死?还有两日就要开学,你觉得你真能守住这份文书?”
夸父向前半步,将白山尽挡在背后,他笑嘻嘻地盯着朱官鱼,那种傻子一样的笑容让朱官鱼心里发毛。
朱官鱼一直不明白在长安城中地位超然的天幕院,为何这次会给白山尽这种下等人发一张特招的入院文书。
他愿意出一千两黄金购买,但是白山尽竟然拒绝了。
“白山尽,你要知道,长安城的下水道中每天都会死上一些老鼠。”朱官鱼语气冰冷,这群外来的下等人在长安城原住民的眼中和老鼠无异。
白山尽尚未回答,从城门中又走出一名公子哥,他穿着一身轻甲,手握一杆银枪,面容俊逸潇洒,但是气场极为强大,他站在那,就有一股血煞之气弥散开来,朱官鱼见到这名年轻人,顿时皱起眉头,道:“吕青侯,你不是通过了天幕院的考试吗?也要来争这份文书?”
这份特招文书很有意思,它没有署名,谁拿了去都能到天幕院报道,像朱官鱼这样有钱有势的为何拿不到一份文书?
因为天幕院的那些先生两袖清风,不收受任何贿赂,但是没人会说那群家伙刚正不阿,文书只有一份,凭本事拿。
吕青侯银枪在地上划拉出火花,笑道:“朱官鱼,我劝你赶紧离开,小爷我心情不好说不定又要把你打成猪头。”
朱官鱼神色微变,虽说他父亲是长安城大理寺内的大执事,但是吕青侯的背景神秘,曾经有一次他被吕青侯暴打一顿,最终不了了之。
尤其这吕青侯战力非凡,曾经一杆银枪冲上前线,然后串了六只猛兽的脑袋,听说镇守长安城的神武将军都啧啧称赞是英雄出少年。
但是这次不能退,天幕院每三年招收一次学生,错过了眼前这个机会,还要等上三年。
朱官鱼冷哼一声,他的肥脸上竟有一抹坚毅,“吕青侯,这次我不会让分毫。”
吕青侯似笑非笑地打量朱官鱼,然后走过去一把搂住白山尽的肩膀道:“这是我哥们,怎么着?你还想强抢不成?”
朱官鱼刚要动怒,他身后一名黑衣小厮附耳说了几句。
他一拂袖,转身离开。
朱官鱼一走,吕青侯一跃到夸父面前,雄炯炯气昂昂道:“夸父,这次我穿了战袍来,看你能接下我几墙。”
夸父依旧像个傻子一样扭头对白山尽笑,白山尽扶着额头道:“去吧。”
只见吕青侯的银枪上迅速升腾起一丝红光,枪出如龙,寒光闪闪。
“轰”
烟尘四起,吕青侯枪折成两段,他披头散发瘫坐在地上。夸父极为开心的捡起地上折断的银枪,然后一把拽走吕青侯手中的半截枪杆。
白山尽走过去拍拍吕青侯的肩膀,领着夸父进了城门。
吕青侯盯着夸父魁梧庞大的背影,握紧双拳,丝毫不见失败的颓废,他神色激动道:“只是一拳吗?”
“夸父,你说这银枪是不是真的用银浇铸的?该不会是吕青侯为了装逼涂上油漆了吧?”
夸父摇了摇头。
二人到了收购金属的店铺,夸父后背上的铁门是不锈钢的,能卖上二两银子,那杆断开的银枪经过鉴定,是银与玄铁的混合,可店家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吕青侯的武器,愣是没敢收。
得了银子后,白山尽叹了口气道:“夸父,这次必须听我的,过两天我去报道后你就去从军,待会我们去吃顿好的。”
夸父身形一顿,神色黯然。
这等伤感时刻,从巷子里冲出来十几个蒙面人。
第二章 我回来了
如果吕青侯在场,一定会感慨朱官鱼时运不济,长安城中的纨绔公子欺负一下下等人又能怎样?
可惜,白山尽的身边有夸父在。
“一,二,三……”白山尽认真地用指头数了一遍,满意道:“一共十三人,看来朱官鱼挺重视我们的。”
夸父掂量手中的银枪将白山尽护在身后,白山尽拍拍夸父的手臂道:“让我来。”
夸父神色黯然,他知道白山尽是在向他证明,就算没有他在身边,自己也依然可以过得很好。
白山尽身形单薄,看起来犹如手无缚鸡之力的古代书生,他颇为挑衅地从怀中拿出一张黑皮纸,扬了扬道:“入院文书在这里,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拿了。”
隐没在一旁巷子中的朱官鱼看向文书的视线极为火热,他摆了个手势,十三名蒙面人顿时缩小包围圈。
长安城只有拥有军籍的人才能携带武器,朱官鱼家中养的这些打手大部分是下等人中强壮的混混,他们面对长安人低三下四,转身看向其余旧时代幸存者就像看着蝼蚁一般。
赤手空拳,谁怕谁呢?
吕青侯不知何时也拐进了巷子,他拍拍朱官鱼的肩膀道:“你很有勇气。”
朱官鱼面色不虞,身为大理寺大执事的儿子,他自认已经给足了吕青侯面子,但是有关入院文书这件事,他不能退让一步,恶狠狠道:“刚才给了你面子,现在你还要阻止我?”
吕青侯戏谑的一笑,摇了摇头,望向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白山尽道:“你知道长安城中有多少人想要那封入院文书吗?”
朱官鱼狐疑地盯着吕青侯。
“这长安城中比你老爹有权的不少,他们家族没有进入天幕院的更多,难道他们会放着这样一块肥肉不动?你以为暗地里软硬兼施的人少么?只不过这都一个月过去了,为什么入院文书还安然地在他身上呢?”
吕青侯没有给出准确地回答,对于不远处街道上的一边倒的战斗他更没有兴趣,他只是提醒一下朱官鱼,不让他做出更出格的事。
夸父耳朵动了动,听到小巷中传出的细微说话声,他立刻换上一张傻子的笑脸,迎着围拢的蒙面人走过去,两名蒙面人出拳想要拦住他,他一手捏住一名黑衣人的手腕,随手一丢,将这名蒙面人扔出一丈远。
然后他对着另外一人踹出一脚,那人飞出去撞到墙上,落到地上,直接昏死过去。
“我们的目标不是他,是入院文书。”一名蒙面人喊道,剩下的十一人一蜂窝的涌到白山尽身边。
市井打架有句古话叫做双拳难敌四手,新世界中出现的修行者打架则讲究真元境界。
可,白山尽不是市井之徒。
他左脚不动,右脚在地上划出半径一米的圆。
凡是靠近这一米圆的人,都会遇上他修长苍白的双手,这双平平无奇的手力道不大,可是触碰到的人尽数倒飞出去。
一名机灵点的蒙面人一跃而起,他想要从后抱住白山尽让他无法动弹。
白山尽的动作不快,但是他脚步却一直踩着某种特定的节奏,蒙面人刚刚跃起,他就已经转身。
他的手依然很轻柔,轻飘飘地敲打在蒙面人的手臂上,但是蒙面人惨叫一声,手臂上传来“咔嚓”“咔嚓”骨头碎裂的声音。
“热身结束。”
白山尽丢下一句话,他脚下步伐瞬间加快,像一道幻影穿梭过人群,幻影两侧的人纷纷倒地。
朱官鱼面色晦暗,喃喃道:“不可能,他一个下等人怎么可能是第二境!”
而回答他的是一只稳如磐石的右手,这只手抓住朱官鱼肥硕的脖子将他拎起来。
那是夸父的右手。
倒地的蒙面人在地上呻吟,白山尽信步走到朱官鱼面前,平静道:“你说你是不是傻?难不成你以为你是大执事的儿子我就不敢打你?”
他一巴掌甩到朱官鱼的脸上,嫌弃地甩甩手道:“粘的我手上一层猪油。”
他似是还嫌脏,用他拾荒后黑黢黢的手在朱官鱼的锦绣丝绸华服上不断地擦拭。
朱官鱼因为被拎着脖子呼吸不畅,整个猪头泛着红,像是一道红烧猪头,他太阳穴旁青筋暴起,嘶吼道:“放我下来,白山尽,我告诉你,这事没完,你等死吧!”
白山尽不为所动,他扭头对夸父道:“夸父,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那些故事吗?越是没能力的人越喜欢嚷嚷。放狠话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打得更惨。”
他反手又是一巴掌甩到朱官鱼的脸上。
“放了他,到吃晚饭的时间了。”
夸父一松手,朱官鱼一屁股摔到地上,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恨恨地盯着那一高一矮的背影,道:“呵呵,你们死定了。”
长安城是有王法的,但只是对于长安人而言。
朱官鱼唤来一名勉强爬起来的蒙面人,说道:“去报官,喊护卫队的人来。”
白山尽领着夸父回到了贫民区,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窝棚。
道路上坑坑洼洼,积了许多泥水,泥水上还浮着星星点点的鸡粪。每家每户的门口都堆着生活垃圾,恶臭熏天。
但是二人在此生活了十年,早已习惯。
他们在窝棚中七拐八拐来到了一家还算干净的小饭店,刚落座,白山尽就喊道:“莫老三,把你店里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再给我一瓶二锅头。”
“你小子是发财了?”
这家小饭店的老板是莫老三,兼职服务员和厨师的重大职责。
这老小子剃个光头,穿着被油渍染得发亮的围裙,在砧板上“当当当”地剁排骨。
白山尽笑道:“以后就很难再来了,最后照顾你一次生意。”
莫老三哈哈大笑道:“你可是咱们这的门面,过两天天幕院就开学了,给街坊邻居争点气,这顿饭算我请了。”
“那感情好,以后进了天幕院我给你打打广告,保你生意火爆。”
白山尽的右手食指不断地敲击桌面,少言寡语的夸父终于开口道:“为什么要把事闹大,这不是你一贯的作风。”
下等人殴打长安人,无论对错,护卫队一定会将下等人罚得倾家荡产,再丢入监狱中。
白山尽咧开嘴露出纯真的笑容道:“虽然他们不会注意到这件事,但我要单方面的宣布,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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