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罪》免费试读_方佬叁

第1章 坐台女

“死亡之后是怎样一种状态呢？医生。”蚩水流若有所思的问。

“医学上将全麻（全部麻醉）也定义为假性死亡，也就是全麻过程中的人类似我们想象中的死亡状态。有过这种手术经验的病人说他们对手术过程没有任何记忆，全麻后的下一个记忆点就是术后在病床上醒来。”医生不安的看着女孩异样的左眼，那是一只没有眼球的眼睛，只是深邃仿佛能让自己陷进去的黑洞。

这两人坐在酒吧吧台，只点两杯廉价的特级拉炮，俨然是女孩被男人包养的感觉，可两人的眼神交流就好像父女似的。

蚩水流拨弄着她那栗子色短俏的马尾，“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肆意浪费时间的人能活的长久，努力工作的人却还剩一个月的时间。”

“放弃这份工作吧。我可以……”

“不了，谢谢。”女孩打断男人，拒绝了他可能的好意。说罢背起包起身离开这嘈杂的环境里。

夜很沉了，黑夜与蚩水流漆黑的左眼比起来也有些明亮了。她的左眼实际是失明的，并不是能看见鬼魅的阴阳眼。奇特的是她的左眼是空洞的，不全部都是眼白，亦不是其中有一颗坏死爬满绿纹的眼珠，那左眼中只有漆黑，摄人心魄的黑。在她姣好瘦削的面庞上有些违和。

蚩水流今年19岁，是个孤儿，如今在读大二。周末在学校周边的酒吧坐台赚取生活费，这样的生活已经维持一年了。医生是她上周的客人，是大医院的脑科医生。实际她的癌症和剩余日子的消息也是由这位医生告知的。

已是二月末了，夜里仍有些凉，阵阵微风吹动她的秀发与衣襟。蚩水流点起一只女士烟，轻嘬一口，叹气似得吐出夹着烟的一句“世界真冷呐”。

她回到自己租的屋子里倒头便睡了，那是个不太大的地方，三个房间算是客厅、卧室和卫生间，地方很小可规划的却是井然有序，杂物堆放也极具美感，给人简洁的感受。城市的声响从房间穿过，却不沉积在其中，与夜一同流逝了。

周一清晨，蚩水流来学校很早，第一节课是她比较感兴趣的老师的课，大概是因为这位老师很会讲笑话。她走在有点坡度的十字格石板路上，突然一阵晕眩腿软了便倒在路上，没力气站起来就想着躺一会儿吧，费力的翻了个身，和煦并不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蓝白色运动服上，“阳光还真是惨淡啊”。

黑色眸子在阳光下泛起一层白晕，蚩水流就这么躺着等待人来救援，或者说是等一只手将她拉起来，确实有来往的人用目光注视着她，仿佛是想用目光把她拉起来？路人心里想的或许是这里有个带着怪异美瞳的美女在玩行为艺术呢，总之没人过去，好像是只要走近了就会被旁人注视到，便会不舒服。

约莫十几分钟之后她有点力气了之后才自己爬起来继续走在十字格石板坡道上。事实上她心里也并没有再想为什么没人帮一下之类的内容。她是个比较丧的人，也或者说对人情冷暖已经不在意了，这不同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那种遇事豁然，而是说对所有生命里的涟漪已经不会有什么触动了。

她心里盘问着自己还剩一个月的时间能够做点什么呢，陪陪家人吧自己没有；想找个朋友问问吧又觉得没有和自己算是熟络的，多得是只能寒暄层次的朋友；做点未曾经历的事吧，又觉得自己的工作仿佛已经是道理低谷的尝试了，有还有什么能够与之睥睨呢。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不如就在平淡的日子里消磨着吧，反正这样也算是有意义的结束了。

蚩水流走进教室随便坐在了个左边靠前没人的地方，同班的同学已经一起上课一年了却还是很陌生，走在路上也并不会打招呼。她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并且认为自己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可当塔环顾四周发觉大家只是自己低着头注视手机或者和同坐的人闲谈几句，还是有一丝失落的感觉。她眨了眨眼睛，黑白的两只眸子闪烁着，到被人注意到了，她警觉自己可能被议论，便转头伏在桌子上。不做任何动作，一点也不想再去被人注意到。

上课并没有什么蚩水流认为值得听的内容，只有偶尔老师讲两个笑话时她才能慵懒的看一看，却不是抬头看，而是依然低着头眼睛向上看，目光和老师有碰撞的时候老师不自然的盯着那黑色眸子看了几秒，她觉得不自然便不再向上看。

“老师有点讨厌呢。”她是这么想的。

离下课还有两分钟，大部分人开始收拾包准备离开了，老师显然更期待下课，便急急交代下课了。所有人前前后后挤出了教室，蚩水流在教室坐了一会儿背上包正要离开，老师叫住她，“水流，你最近有在外面做兼职吧？”

“恩，赚些生活费而已。”

“你是怎么收费的？”老师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

蚩水流并未露出惊讶的表情，或者说蚩水流有些怜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便拿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交给老师，“周末再联系我吧，当然希望您最好是不要联系我，您毕竟是有家庭的人。”说完后她走出教室，老师看着她的摆动的栗子色马尾眼神有些迷离了。

方佬叁说

写的有点像散文了23333

第2章 她的死

浑浑噩噩又熬到了周五，蚩水流甚至觉得余下大约三周的时间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她回想起这周末老师有可能会给她电话，实际她是不太想老师能给自己打电话的，他既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并且自己也不想间接的破坏他的生活。

周六夜晚之前蚩水流依旧没有接到老师的消息，便去名古酒吧了，那依旧是个喧闹的地方，可在她看来，这种喧闹能够让她感到安心。相比于静坐下来胡思乱想，她更喜欢自己能被吸纳融入的一个氛围中。

她在吧台坐着不是为了等待猎物，她心里想的只是从平淡生活脱离出来，寄希望于背离道德的行为能使她感觉到活着的刺激。她点一杯鸡尾酒，静静坐着小酌。黑色的衣裙与吧台颜色很配，独成一道风景。

三位看起来刚成年模样的少年谈论着什么来到吧台边，点三杯特级拉炮坐下了。蚩水流即使不想被影响却也听到这三人好像要在这里喝到深夜，并密谋着什么偷车的计划。

“你们三个，有钱吗？”蚩水流歪着头问旁边三人。

“借钱你了找错人了，我们都是穷鬼。”

“一百日元总有吧？”

“那些钱还是有的。”

“那走吧，去我住的地方。”她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背起包便向外走了。三人互相点点头露出兴奋的神情，便跟女孩又出了酒吧。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到了女孩的住处三人也没有与她谈话，只是盯着A的黑色眸子有些发怵，不过似乎这点缺陷另他们更加兴奋了。蚩水流也没有反抗，只不过是神情木然，身体也有些僵直。

已经到了凌晨三点，三人依旧意味正浓，少年中的一位低头看了看身下的女孩，发现神情依然默然，可好像和开始不同了。另一位少年惊呼道，“她的身子好冷，也没有浮动了！”起先说话的少年也注意到身下的人好像没了喘息，胸口没有波动，腹部也没有波动，好像一具尸体！

三人停了下来，面面相觑。怎么办？个子矮一些的少年惊慌的问道，另两人也没主意啊，他们刚成年，车没偷成，就先杀人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默认先穿好衣服，跑出了女孩的屋子。月光现在蚩水流的身体上，那具躯体在月光下白的发亮，全身没有一丝波动，俨然她已经死了。城市的喧闹依然从房间里穿过，没有沉积。

女孩身边的光影有些波动了，就连那19年一直呈现漆黑色彩的眸子也出现了一丝缝隙。她确实死了，复活的俗套情节也并没有发生。时间自然如水般流逝着，不回头的往前走。

她的脸上是祥和的，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呢？已经不得而知了。在这光影之中，她那黑色眸子里好似星辰大海般绚烂，绝美无比。

已是周末早上七点了，女孩依旧躺在床上，却是一具尸体了。房间里一片狼藉，门也半开着。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喘息声，蚩水流在一个一片空白的地方醒来了。这个地方空无一物，只有她自己，脚下也没有踩着的物体，却没有在下落。“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她记得夜里与三个青年一起的时候明明自己警觉一阵晕眩就不能呼吸了。

她不清楚目前是在何处，四下看看也只是白色的世界，无边无际。便就地坐下了，反正即使自己走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也不知道该走多久。

“难道死后就是来这样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那这会孤独到抑郁而死，那不就是无限的体验死来死去的痛苦？抑或是孤独的留在这里，那就意味着死亡就是无尽的孤独？”她胡乱思索着，毕竟也无事可做。

她那黑色眸子在这个纯白世界里黑的发亮，深处却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缝。就那样反复的收缩膨胀，仿佛随着她心脏的律动而同步了。突然那一丝光亮开始疯狂膨胀，霎时爆炸产生的光亮吞没了黑暗。爆炸持续了很久，结束后那亮光开始收缩，慢慢隐去。蚩水流惊奇的发现能看到自己左眼中的光景，那是永夜无涯，却有些点点星光，而且依旧在运动中。

她看的入迷了，昏昏沉沉的便睡着了。

周日上午10点，阳光替代了月光照在她的身上，那黑色眸子深处一点也泛出了光，她僵硬的身体开始变得柔软了，赤裸的躯体也开始有了微弱的浮动，腹部也开始随着呼吸起伏。

又是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喘息声，蚩水流醒了，不过不是空白的世界，她在自己房间里醒来，难道那空白世界只是做了一场梦？她现在有些懵，不知道到底哪里是真正的世界，自己现在是活着？还是在做梦？

她穿好衣服，她站起来觉得自己身上很痛，不像是做梦，感觉太真实了。

她也不想去思考梦和现实究竟那个是真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去琢磨这些哲学上要求思辨的内容，肯定也是得不到结果的。她克制自己去思考哲学性的问题和思考人生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

她收拾好房间，洗了个澡，穿好衣服便出门了。

来到外面，点起一支烟，她慢慢在路边走着，没有方向，只是想走一走而已。迎面跑来一个小男孩，风风火火的，朝她来了，她没来得及躲开，便撞上了，不过小男孩没有被撞倒，而是从她身上穿过去了！并且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跑。

她尝试着去触碰身边的一切，全部都是穿身而过。她近乎疯狂的奔跑着，一切触碰到的实物化为光影从她身边闪过。

“女娃，你是我蚩尤的后人，天赋异瞳，定能成就兵主战神之能，哈哈哈……”豪爽的笑声响彻天际，却不见人影。

“祖先，和谐社会，哪来的战争啊？”

没有人再答复她，蚩水流呆站在原地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