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灵尊》: 陆离命数

时间:2019-03-25 04:07:45   浏览:次   点击:次   作者:苏图G   来源:qidian.com   立即下载

第一章 陆离命数

圣武纪初期,天地间自有蔚然浩淼之灵气滋养万物,先有日月星辰,后江河湖海顺势而生,奇山险脉拔地而起,顶立于天地之间。从山脚下远远望去,山峰直耸入云,冲破天际,从山顶向更高处仰望,非拨云不能见日。

到了圣武纪中期,妙剑山、宗云山、紫云山、弥陀山、归虚山、万门山俨然鹤立于群山之中,经几百年的励精图治,是凭以妙剑山的封钦道、宗云山的流陨道、万门山的吞合道、紫云山的离渊道、弥陀山的极境道,还有归虚山的伏羲道分庭抗礼,终成中洲大陆广为人知、令人心生向往的六大豪族。

武道将人分为两类,修者和凡人,修者又被六大豪族分出了尊卑,有幸得到六大豪族认可,收归门下做一名外门弟子的人,将会被六大豪族承认正统,可以终生生活在令人艳羡的豪族门中,犹如生活在仙境,而后即便离开豪族下山历练,也始终以根正苗红而自豪,永远高高在上;那些身负家传武道的修者、出身小门小派的修者只能混迹于凡世;还有一些被称为散修的修者,因为来历不明,地位仅仅高于凡人。

而凡人的生活自然水深火热,若不能得到修习武道的机会,一生一世只能苟且的活着。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

沉寂了多年的中洲如一潭死水,安定祥和到近乎死气沉沉,敏锐的智者们期待着有一场动荡风波重新唤起中洲的生机。

中洲。

妙剑山。

陆离一周岁时,妙剑山宗门门主的庭院里,陆离的母亲兰旌将他抱在怀里,陆离眨着大眼睛懵懂的听母亲的叮嘱,“陆离要乖,抓岁的时候,记得抓一柄木剑,或者你父亲的掌门令,这样你的父亲才会高兴。”陆长恭抚须大笑,“孩子才一岁,能听懂什么?”兰旌嗔怪地斜瞥一眼丈夫,“我还不是说了你心里想的。”陆长恭被妻子点破心思,也不反驳,大马金刀地坐着,胳膊舒服地搭在床前的漆红圆木桌上。

兰旌将陆离小心放在床上,陆离蹬着有力而又显得稚嫩的小脚丫,咿咿呀呀笨拙地爬向放在床上的一堆物件。

木剑、一块巴掌大的玉牌是门主令、一本记录了妙剑山封钦道功法的典籍。各式的机巧玩具,和凡人家孩子求学用到的书籍,被放置的很远。陆离伸出一双胖乎乎地小手,够到典籍兴奋地拍打封面,稚嫩的指甲在典籍上留下清晰的刮痕。

“也不错!先饱读武道典籍打实了基础,循序渐进才能稳步提升!”陆长恭随即站起身,跨步来到床前,正要抱起陆离宠爱一番,伸出的手掌僵在了半空。陆离撂下典籍,又把手伸了出去,一手拿起门主令,一手拿起木剑,木剑挥舞时险些打到兰旌的鼻尖。陆长恭和兰旌相视一笑,陆长恭欣喜若狂地抱起陆离,在幼小婴儿的粉嫩脸颊上一顿猛亲,陆离被陆长恭粗糙的胡须刺疼了,顿时丢掉门主令和木剑,哇哇大哭起来。兰旌眼疾手快接住了门主令。木剑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宗家弟子来报,山下有一名自称天坠道的人求见门主,陆长恭又惊又喜地急忙让门人接引其上山。

兰旌一脸的疑惑,从喜不自禁的陆长恭手中接过啼哭不止泪眼汪汪的陆离。“天坠道是谁?”

兰旌自怀孕以来就不再过问门中之事,养在卧房里像深闺中不谙世事的少女。不了解当今中洲局势不足为奇。“天坠道是中洲不世出的天地玄师,他一直是中洲凌驾在修者之上的特别存在,倒不是他武道修为有多高深,而是铁齿铜牙断人生死,趋利避害,有通天彻地的本领。陆离出生时,我曾派人寻访这位高人为我儿卜一卜吉凶,如今出现在妙剑山,我自然要好生招待,这个人或许会给我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兰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怀中的陆离因为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渐渐停止了哭闹,睡着了。

妙剑山山门前,一道巨大山石岿然不动地立着,笔走龙蛇锋芒无限地刻着“妙剑山”三个大字。一位身穿黑色宽大袍子的男人得到门主的允许,随门人一同上山。一路上,他的黑袍空空荡荡左右晃荡,仿佛黑袍中包裹的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上妙剑山的山路崎岖,盘山而修建的台阶一直通向天际,天坠道气喘吁吁,跟在妙剑山门人的身后,此时正是傍晚,落日余晖给妙剑山披上一顶霞光万丈的披风,台阶两侧各式草木欣欣向荣的生长,氤氤氲氲地雾气将天坠道的黑袍打潮,门人望见步速渐渐放慢的天坠道,恭敬地问候一句:“玄师,需要休息吗?”

黑袍中响起空洞的声音,“不必,继续!”

于是,门人在前引着,天坠道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爬了将将一半的台阶,这时在台阶上出现了一个缓台,向右手侧延伸出一条小路,头顶上,妙剑山的山峰还藏身在云霄之中。

那条小路通向依附妙剑山主峰拔地而起的一座山,与妙剑山相连,被修筑成外门子弟修习的演武场和住所。天坠道只站在缓台上远远观望了一眼,就继续随门人赶路。临近看到山顶的模样时,台阶上再次出现了个缓台,天坠道耳中传来叮叮当当的金属撞击声,门人介绍“那里是妙剑山的洗剑池!”语气中透露出无限的骄傲。天坠道沙哑地干笑了两声,那声音如同在沙漠中打捞出来一样,令听者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在往上,再次出现一个缓台,这次门人没有介绍通向何处,但天坠道默默念叨:“葬剑冢、冰牢。没一个是给活人准备的!”门人无言以对,将天坠道引向山顶便逃也似地远离他。

山顶被人力铲平,是宗家子弟修习时所用的演武场,行一段路,不远处坐落在天坠道眼前的是造型威严的武王庭,天坠道率性地举步,在武王庭之后是一座宝塔造型的阁楼,此名唤万宝阁,据中洲修者传闻,妙剑山的所有精妙典籍功法俱是藏于此处。此刻,万宝阁阁门紧锁,一派拒人千里的庄重严肃。

再往后,是妙剑山陆家宗家生活的一处处深宅大院。位列最前的赫然正是当代妙剑山门主陆长恭的宅院。陆长恭在大门前恭敬地迎候着。

“玄师,你的到来,简直让妙剑山......”陆长恭一番奉承的说辞尚未道出,天坠道抬起步子向宅院里走去,陆长恭尴尬地定在原地,显得十分局促,倒看不出一点妙剑山门主的样子。但陆长恭不敢有丝毫不悦,天坠道径自走进宅院里,陆长恭高兴还来不及。

“玄师,这位是内人,兰旌。床上睡着的正是我儿陆离。”陆长恭追在后面,进了卧房,向天坠道介绍。天坠道没有理睬兰旌施礼,陆长恭则示意脸色明显不悦的妻子暂时离开。

径自走向床边,黑洞洞的宽大帽子中看不清的脸近乎贴在陆离的脸上,突然天坠道猝不及防地口吐一口鲜血,喷溅到陆离一身,床上殷红的血液洇散成一朵朵红色花朵,包围着未被惊醒的陆离。陆长恭急忙搀扶天坠道坐到椅子上,倒水递给他,天坠道摆摆袖管,露出经脉虬结枯槁一样的手,嘴里不停地咳嗽着。

陆长恭忧心忡忡地等待天坠道渐渐恢复,黑洞洞的帽子里传来一声冗长的叹息,直将陆长恭的心情拽进冰冷的谷底。

许久,天坠道才幽幽地问了一句:“说吧,你想问什么?”

陆长恭顿时又惊又喜,很快又自觉天坠道无故受伤,实在不适宜露出喜色,也压低了情绪,低声问道:“我儿的命势如何?”

天坠道并未作答,起身便做出离开的架势,陆长恭心急,却不敢阻拦,亲自送天坠道下山。

两个人走的很慢,倒不是山路陡峭,而是现在的天坠道看起来实在虚弱无力。送至妙剑山山门,天坠道终于开口。交代一番,便谢绝了陆长恭继续送行的好意,独自离开了。

陆长恭震惊地立在原地,他的脑海中天坠道给出的命批不时萦绕着,却有一句久久回荡。

“若入武道势不可挡,不入武道寿数难长。无论他如何选择,从此中洲再无安宁了。”

将此事告知妻子,两难抉择的事情决定了陆离的生死命运,兰旌顿时没了主张,心疼儿子,只能不断告诫陆长恭一定要以孩子的安全为重,早有决断的陆长恭抱住妻儿,面露笃定神色。

自此,在中洲再没有人听闻过天坠道的消息,有修者说,天坠道死于一场揭露天机的卜算,有人说天坠道远遁到其他洲地躲避天谴,有人说天坠道被人强行掳走下落不明,还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死状凄惨,总之以讹传讹众说纷纭,不可尽信。

在陆离四岁时,陆长恭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将陆离送进万宝阁,诸多典籍任由他翻阅,陆长恭已经不允许他接触任何与武道无关的事项。陆离在万宝阁一住就是十二年。为了让陆离可以面对生命中的所有未知的危险,陆长恭几乎搜罗了中洲所有的灵药给陆离服用,用以提高陆离的体魄,陆长恭的努力没有白费,陆离的身体强健,竟然远远超出了常人。

为了他能对武道心生向往。

为了他能平安的活着,长命百岁。

总之陆长恭对陆离的付出简直得到了苦心孤诣的程度。

六岁时,所有宗家子弟都有机会得到审脉石,尝试打通武脉,从此告别凡人身份,这是宗家人的特权,外门子弟只能苦苦期盼到十三岁以后,才有机会得到审脉石。这种明显的不公平让人心里艳羡嫉妒又无可奈何。

陆离在六岁的时候也得到了一颗审脉石。

所有宗家的年轻一代被召集在山顶的演武场,欢声笑语、窃窃私语,那时还是个女娃娃的陆慧儿已经展露出了将来必会出落成窈窕的美女的潜质,她捉着一脸不情愿的陆离赶来演武场,众人无不艳羡,却也仅仅只能在心中幻想一番——陆离和陆慧儿是有婚约在身的。

现任妙剑山门主陆长恭和其兄陆长寻、其弟陆长秋站在武王庭前,远远端望着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

此时,父亲同胞弟弟陆长裴的儿子陆剑秋正站在宗家人围聚起来的正中心,陆剑秋右手握着紫色的晶莹剔透的审脉石,运足了力气,额头上的汗渍滚滚而下,已经浸透了他的衣领。审脉石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一道裂痕蔓延扩散,分崩离析,支离破碎的审脉石触及到陆剑秋被刮伤的手掌,渐渐消融,审脉石中一颗纯净的核遇到空气化为液体,像是受到了指引般流淌进入伤口。

缓缓地,陆剑秋胸部下,第六肋间隙的期门武脉隐隐发烫,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

接着,期门武脉下侧腹部的章门武脉发烫......

再然后,头顶百会穴发烫,陆剑秋紧紧咬住牙关一声不吭,他的双颊惨白,双目充满血丝,身体周围雾气蒸腾缭绕,他站立着,身体微躬,似乎在积蓄更大的力量,继续冲击下一个武脉。

然而,雾气散尽,久久站立的他,终于力竭倒地,正在他的脑袋要撞在演武场上用山石铺就的地面时,忽而从宗家子弟中闪出一道身影,托住了陆剑秋的身体。虚弱地睁开眼,看见陆离正担忧地望着自己,陆剑秋心头一暖,激动不已地说:“阿离,我成功了!”

陆离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长裴叔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说着,陆剑秋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负责指导宗家子弟开武脉的是陆长秋的儿子,年有十二的陆子詹,早在他六岁的时候,他便已经打通了武脉风池,在众多宗家弟子心目中,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他高声宣布,“陆剑秋,武脉开通百会之境,恭喜了,剑秋。”

陆剑秋向陆子詹微微欠身,便由陆离带到一旁无人处休息去了。

陆离赶回人群中,陆慧儿已经在宗家子弟之中居中站好,无数双眼睛聚焦在她身上,陆慧儿淡然一笑,握紧了审脉石。

“别......”陆离紧张地喊出了声,陆慧儿冲他淡淡地笑了笑,陆离望见左右人数太多,几次吞咽,似乎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下去。

当陆慧儿姣好面颊上睛明武脉开始发烫时,她紧闭美眸,面露痛苦的神色。陆离忽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加油”,为陆慧儿打气。听到了陆离的声音,陆慧儿果然神情舒缓下来,睁开眼,眼中射出一道异彩流光。陆子詹惊喜地宣布,“陆慧儿,武脉开通睛明之境,恭喜你,慧儿妹妹。”

陆慧儿刚要礼貌地感谢,陆长秋的身影从武王庭闪身凌空而至,屈起手掌如虎爪,钳住宗门子弟中的一人,凌空扔到了众人的中央,陆慧儿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紧紧忙忙跑去了陆离的身边。

“怎么回事?”陆慧儿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一面轻抚胸口,一面问陆离。

陆离看了看那个孩童腰间的青色束腰,说:“应该是外门的子弟偷偷跑上来看宗门开脉了。”

第二章 兄弟离心

外门弟子被陆长秋摔在地上,摔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陆子詹于心不忍,上前宽慰父亲,想为外门的弟子求情,刚一开口,就被陆长秋指着鼻子喝道:“你给我滚到一边去,身负指导宗门子弟开武脉的责任,有外门子弟混入其中却不能察,你也难辞其咎,如此,将来怎能堪当大任!等会我再收拾你!”劈头盖脸骂了陆子詹一通,陆长秋举起手刀运起武脉之力,对俯首跪在地上不敢动弹的外门子弟厉声说道:“你是外门入选进入妙剑山修习武道的凡人,本应该知恩图报,你却违反妙剑山外门子弟不可登上山顶的门规,偷看宗家子弟开脉,今天我要取你性命,以正门规!”

如此说道,陆长秋板着脸,面露凶狠,手上武脉之力化为的炁更加强盛,显然是已动了杀心。陆离紧紧盯着陆长秋的那双手,呼吸急促,身子不由自主地蓄势前倾。

宗家众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聚集在陆长秋身上,这一掌下去,那外门弟子的命运为何,大家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违逆陆长秋,不仅仅是因为他腰间系着象征尊贵身份的红色束腰,在妙剑山上有仅次于长老和门主的身份,更因为陆长秋的严厉苛刻早已经深入人心,在年轻孩子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没有人注意到,还立在武王庭前的门主陆长恭此时已经握紧了拳头,脸色铁青,似乎即将发作,其兄陆长寻的手按在了他的肩上,摇了摇头,陆长恭愤愤地隐忍着。

“长恭,你在肃清外敌时,杀伐果断,但在整肃门规一事上确实不如长秋铁血,这件事就交给长秋办吧。”陆长寻腰间同样系着红色的束腰,但是他的话陆长恭是听从的。

陆长恭沉沉地点头。转身准备离开,陆长寻却发出了一声叹息。陆长恭回头,正看到陆离直直地望向自己,那是一道充满无奈和哀求的灼灼目光,顿时,陆长恭的内心仿佛被刺穿。他当做没有看见,转过了身,背对着陆离。

陆长恭的转身,大大的出乎陆离的意料,在陆离的内心深处父亲的背影是如此伟岸,总会在库里需要时挺身而出,可是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冰冷和......背叛。

陆长秋大喊一声:“去死吧!”劈手袭向外门弟子的头颅,外门弟子瑟瑟发抖,认命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这时,宗门子弟中响起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长秋叔,住手!”众人一惊,陆离已经挣脱了陆慧儿的手,迈步走到中心,挡在外门子弟和陆长秋之间。

陆长秋脸色阴沉着,警告陆离,“这没你的事,赶快离开!”

外门子弟见陆长秋的掌迟迟不落下,壮着胆子睁开眼,看到陆离的身影,胆怯地叫了声“少门主。”

陆离波澜不惊,“长秋叔,门规有定,外门子弟中,私自登上山顶者将幽闭一年以示惩戒,他是犯了门规,但罪不至死,请长秋叔手下留情!”

在妙剑山一门,祖祖辈辈秉承着一个门规,子承父志,陆长恭作为现任门主,他的妻子生了陆离,将来妙剑山自然是要交到陆离手上。还有两种情况,一就是像陆长寻一样,他一生并未婚娶,无子嗣,便在壮年将门主之位让贤于陆长恭。所以外门弟子叫了声“少门主”是合理的。

还有一种情况,现任门主的后代如果未入武道,而自己的修为未能达到返虚之境,门主就必须选择合适的继任者将门主之位让贤。

原本陆长秋只想废掉那外门弟子的筋骨经脉,这样虽然自此是个废人无疑,总算还是活着的。但闻那外门弟子出言叫了声“少门主”,顿时怒意丛生,一把推开陆离,这一掌暗含恨意,是要将外门弟子彻底诛杀!

陆离被陆长秋推了一个趔趄,充满杀机的掌即将落下,挥出的掌风刚劲肃杀,已经令围着的宗门子弟们胆寒心惊。在千钧一发之际,陆离飞身扑到外门弟子的身上,陆长秋当然有机会撤回掌力,但他眼中流光一转,嘴角勾出一抹邪佞的笑,落掌之势更无半点犹疑。

这一掌在陆慧儿的尖叫声中结结实实地落在陆离的背上,陆离口吐一口鲜血,闷声昏死过去。陆慧儿扑到陆离身上,含着泪检查陆离的伤势,陆离昏迷不醒,远远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陆长恭大发雷霆,大喝一声唤来剑童,自己飞身跃起势不可挡地冲入宗家子弟的圈中,俯身查看,触目惊心的掌印赫然出现在陆离后背上。陆长秋表现的惊慌失措,也紧忙俯下身,语气里充满歉疚:“我不知道这孩子会冲上来,替一个外门弟子强出头!我不是有意的。”

此时,稚气未脱的剑童已经捧着离心剑侍立在陆长恭的身后。

陆长恭喝责陆子詹将宗家子弟带去武王庭内庭中去开脉,陆剑秋深深地看了陆长秋一眼,神色复杂的离开了,陆慧儿固执地不愿离开。陆长恭没有强迫她,此时的演武场上只剩下陆长恭父子、陆长秋、陆慧儿、剑童和那触犯门规的外门弟子。

陆长恭和陆长秋针锋相对,气氛紧张,陆慧儿硬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陆长恭伸手,接过剑童递过来的离心剑,“陆长秋,我能容忍你以残酷刑罚执行门规,但是你动辄视人命如草芥,滥杀无辜,是我决不能姑息的。”陆长秋缓缓拔出离心剑,面沉如水,平静地说道,“今日,陆离伤在你手中,不要告诉我你反应迟钝,来不及收手。”

离心剑出鞘,陆长秋心头一紧,回头望向武王庭上,陆长寻早已经不见踪影,一脸无所谓地摊开两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长恭,冷笑,“我以为你是在替外门弟子鸣不平,说来说去,还是怪我伤到了陆离。他若死了,我让子詹赔命给你,他若没死,你儿子阻碍了我行门规,我伤他给他些教训,公平合理,此事一笔勾销。”说着陆长秋就要查看陆离的伤势,陆慧儿将陆离抱在怀里,恶狠狠地盯着陆长秋,陆长秋一愣,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好算计啊,宁可赔上儿子,也不认为自己有错。”陆长恭已经将离心剑从剑鞘中抽出,陆长秋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陆长恭见到陆长秋的举动,眼中丝毫不掩饰轻蔑。离心剑回了鞘,同时宣布了一条命令,“今日起,革除你在门中的一切职务,等几年你老了,安安心心做个悠闲长老。”

陆长秋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反驳道:“凭什么?”

陆长秋隐忍不发,沉默了很久,凑到陆长秋近前,低声说道:“别以为我没看出你刚刚的目的,以后打算盘的时候动静小点,再有下次,我一定将你送到冰牢去陪那位!”

陆长恭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陆长秋的算计,令陆长秋只感到如芒在背。一听到去冰牢,陆长秋浑身筛糠似的颤抖,顿时也失去了争论下去的勇气。

陆离趁着大家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伸手推了推外门弟子的大腿,那孩童见陆离笑着,大喜过望,刚要惊喜地喊出来,陆离皱眉,那孩童马上心领神会地闭上了嘴巴。从陆离的手心里递过来一物,陆离轻轻地嘱咐,“收好!”

说完立即又紧闭双眼,作出一副痛苦的表情。这一幕发生的太快,那孩童还来不及反应,陆长恭已经抱起陆离,头也不回地往自家宅院的方向走去,陆慧儿跟在他身后,陆离这时睁开了眼,向陆慧儿吐了吐舌头,陆慧儿破涕为笑。

看着陆长恭渐渐远去的背影,陆长秋怒火中烧又无处宣泄,低头,偷上山顶的外门弟子还跪伏着,提不起惩处他的兴趣了,陆长秋忍了忍,气急败坏地吼道:“自己滚回山下的禁闭洞,禁闭一年!”说完,陆长秋拂袖而去。

即将到宅院门口,陆长恭揭开了陆离的把戏,哭笑不得地说,“难道还要我把你抱回家?你就不怕吓坏母亲?”

陆离腾地从陆长恭的怀里跳下来,做个鬼脸给父亲,见到陆离身体无碍,陆长恭的心情有所好转,想挨了陆长秋起码章门起承境界的一掌竟然可以这么快恢复,遍及中洲求药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陆慧儿被陆离留在家里吃饭,陆慧儿矜持地拒绝,陆长恭却不以为然爽朗地大笑,“你早晚是我家陆离的媳妇,怕什么!”

话还没说完,陆离已经推着陆慧儿迈步走进家门,陆长恭望着这一对儿小人儿,深感安慰,但想起陆长秋对陆离痛下杀手,陆长恭就一阵胆寒。

他这是报复当年陆长寻将门主之位传给了自己,而不是他啊。

听到陆离喊:“父亲,赶快进来吃饭!”

刚刚陷入回忆的陆长恭被拽回了现实,换上轻松的笑脸,应了一声“来了!”

吃过饭,陆离送走陆慧儿回来,陆长恭已经端坐在前厅,开门见山地问道:“阿离,你的审脉石呢?”

陆长恭严肃起来,兰旌拍了下他的肩,嗔怪道,“有话好好说,别吓坏孩子!”

陆离立马上下翻找,装作茫然无措,焦急地哭诉:“父亲,我的审脉石不见了!”一边说一边跺着脚,脸上挂满了自责。

兰旌马上心疼地回房又拿了一块审脉石出来交到陆离的手上,温和地说道:“下次不要丢三落四的了。”

陆离点点头,冲着母亲咧嘴笑,转过头就要往外跑,陆长恭严厉地叫住他。

“父亲,怎么了?”陆离不知所以的眨着眼睛。

“你知道不知道,今天若不是我在,你差点死在自己的亲叔叔手上。”陆长恭再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兰旌听闻,立马抱住陆离检查身体,“伤到哪里了吗?回来了为什么不说!”

“母亲,我已经没事了。”陆离若无其事地安抚慌张地母亲。

陆长恭从座位山起身,推开兰旌,义正辞严地说道:“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阿离,我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保护你,现在,开脉给我看看!”

陆离握住审脉石,用尽全部力气,突然他双手捂住脑袋一翻白眼,倒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一直叫喊:“我的头好疼!我的头好疼!”

性情慈软的兰旌紧忙把陆离抱在怀里,“好了好了,今天不开脉了。”

陆长恭憋着一口气,最后沉闷地吐了出去,右肘拄在桌子上,右手按住太阳穴,闭着眼睛,“好了,去休息吧。”

兰旌将陆离抱去万宝阁,陆离躺在床榻上,气息很快变得均匀舒缓,兰旌这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了宅院里,陆长恭郁结地瞪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兰旌贴心地绕到丈夫身后,为他按摩双肩,陆长恭搭手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一声长长的叹气。

“怎么了?”兰旌关切地问道。

陆长恭又一声长叹,许久才悠悠地吐出几个字:

“阿离并不想入武道!”

按在丈夫肩上的手骤然停下......

夜深人静,月光透过万宝阁洒下一片清清冷冷。借着月光,陆离看着满屋已经读了一遍的典籍,辗转难眠,坐起来,点上蜡烛,信手从枕下抽出《圣武纪典》愁眉深锁地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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