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宇》——孤照南
第一章 利云狂
漆黑苍茫的寰宇,亘古不变的星空。
无垠大地,冷霜如凝。
梦魇挣扎着抬起手,注入最后一丝力气在手中的断刃之中,猛地斩下,人头飞起,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倒地。
他深深地喘息着,仰望黑暗的高空,他无神的双眼中,一丝精芒开始凝聚。
“精彩,实在是精彩,以一敌十,不愧是组织的种子杀手。”戏谑的声音突兀的响起,那声音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如滚滚雷霆,轰鸣不绝,
梦魇身体蓦地一僵,他艰难地扭头,望眼看去,只有倒地的残骸断肢和洒满大地的血,血液染红了冰霜,是那么的刺眼。
“我早该想到的……”梦魇闭上了眼,苦涩一笑,“杀手……怎么可能像战士一样肉搏……杀手从来……都是隐藏在阴影中的……”
“爬虫,是啊,无论是你还是我,还是我们所有人,都是阴影中的爬虫,卑贱不堪,只有黑暗中磨砺出来的那一刀,才是绝杀之刀。”冷霜缓缓蠕动,一团阴影脱离了大地束缚,竟自凭空凝立。那阴影模糊不清,自梦魇的死角中逼近。那阴影漂浮着,不急不缓,一点点靠近那地上躺着的虚弱男子。
纵然奄奄一息,也是那般小心翼翼,杀手的谨慎是千锤百炼出来的,已融入了生命,近乎本能。狮子搏兔尤尽全力,一个大意,生死逆转,却再也无重来的机会。
杀人者人恒杀之,杀手这种死亡中舞蹈的职业,游走在刀尖和生死之间,他们带来死亡,却往往比常人更害怕死亡。
梦魇不为人知的叹息了一声,他明白了组织那10名同阶的精锐只是诱饵,他以为精锐尽出,索性殊死一搏,而未远遁。此时棋差一招,他输的是自己的生命。
他回顾小时候的一些事情,他的天赋并不算好,但也不算差,但是他的倔强让人动容。他的意志是能斩断千锤百炼的精钢,每次冲击境界,纵然失败也决不气馁,失败和重复是他一生中不断经历的。
他不曾放弃过,也不曾绝望过,有的是重头再来孤注一掷的勇气。
短短刹那,他已明悟内心,从心口传来一丝隐隐的暖流。
他不甘不愿,他心有憾事,怎能轻易倒在这里!他喘息的更大声了,眼睛已缓缓闭上,仿佛已经认命。
“对,就是这样,放弃吧,这便是你的命运。”
那声音幽幽靠近,极尽蛊惑之能事。那团阴影蠕动着,抬起了手,一抹刺目寒芒悄然凝聚。
梦魇猛地睁开眼,杀意暴涨,无俦锋芒绽放,刀光似冷月,刀芒飞扬,五丈之间,尽数化为死亡绝地。
阴影仿佛被艳阳照耀下的冰雪般消融,片刻间便已消散。
还不待梦魇放松心情,那冷漠戏谑的声音却是再度响了起来:“了不起啊,了不起,还好我留了一手,不然还真的被你得逞了。未见你人头落地,血溅当场,还真的是不能放松警惕半步,否则胜负互易,还真不好说。”
四面八方,无数的阴影站立了起来,声音也从四面八方传来,说不出的诡异。
“幻术……”梦魇一怔,似有所悟,他垂下了双手,幽幽一声叹息,“阿……离……”
他闭上了眼,往事如烟将他湮灭,周遭一切,他再也不去理会,也无法理会了,刚才那一击,已是他余生所有精力,可以说是回光返照,他此刻前所未有的虚弱,等待着恐惧已久却也渴望已久的,死亡。
那些个影子一点点的清晰了起来,化作同一个人的脸,女子聘聘袅袅而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是那么的温柔,似和风,似细雨,“梦魇,你已经做的够好了,你累了,就好好躺下休息吧。”
情人耳边的呢喃,却是锋利无边的利刃,梦魇一点点的陷入进去,他明知道这是幻境,可那又如何,他已失去了一切,即便是在失去了生命,又有何惧。
可他这一闭,错过了宿命中注定的相遇。
来的不是死亡,是利云狂。
他黑发黑袍黑瞳,笑容不羁,带着狂傲的不屑一顾。深黑短发桀骜的刺向星空,他含笑,笑容三分不逊,三分揶揄,三分凛冽,还带着一分无法言说的温和,矛盾的气质全在那一笑间完美融合,形成独一无二的利云狂。
“死亡。”他高声颂唱,那两字无尽苍茫,仿佛星河流淌,宇宙变幻,一切烟消云散。恢弘而不可思议的力量横扫一切,茫茫虚空,竟然颤栗臣服。
那两字箴言,恍若有开辟天地,重塑宇宙之伟力,一切法则辟易。
梦魇若有所感,再度睁眼,已是天地流转,洪荒重辟。
仍是黑夜,却无尽光明,那一人,横立虚空,明明不曾有光,却似光芒万丈。
苍茫宇宙,独一无二的利云狂。
梦魇感受到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狂霸怒涛,仿佛只身小船在狂海波涛中不能自主。
“吾之名,利云狂。云狂于九天之上的云狂。”
那是本该蔑视世间一切的狂傲不羁,似他天生便该享有这名。
群星暗淡,他的身影烛照大地,他的名,响彻苍穹。
“梦魇,很有趣的代号,究竟是世间带给你噩梦,还是你给他人带去噩梦,我很好奇。”利利云狂俯瞰大地,冷冷地盯着那虚脱无力的男子,只一眼,仿佛都洞穿了一切。梦魇的生平过往不再是秘密。
“童年不幸的遭遇,用冷漠伪装自己,你本该成为他人的噩梦,却放不下过往,放不下手心那渺小微茫的一点温暖。”
“你怎么……”梦魇震颤,心神不宁,似乎他的一切都在那一眼中被洞穿看彻。
“汝可愿成为吾之追随者,吾赐汝新生,汝予吾忠诚。”
“成为你的刀吗,为你杀人吗,成为谁的刀又有什么区别。我累了,倦了……”梦魇自嘲一笑,笑声凄凉。
“刀,那种玩意,我何曾需要过,我即利刃,斩断宿命的奇迹之刃。”利云狂的声音狂热而宏大,隐隐似压抑着愤怒,“看这漆黑宇宙,冷漠无情,这四方冰冷构建成枷锁束缚着我们,你内心之中不曾有过渴望挣脱吗?抗拒命运,接受命运,而后斩断命运。
你也曾明窗独坐遥想未来,也曾渴望凌驾云端傲视苍穹,也曾藏锋独行追求梦想,也曾折戟沉沙埋葬虚无,然而你就放弃了吗,像一个蝼蚁样匍匐在我脚下。
你的不甘,你的意志,你的刀呢,握起你的刀,重新拾起你的梦想,前方艰难就不能一战而终了吗?
失败,不幸,黑暗,就这样压倒了你吗,你站不起来了吗,那你前半生苦苦挣扎又为何故,岂不是一场笑话。
站起来!”
利云狂陡然一声怒喝,声音撕裂呼号的寒风,万里烟云消散。
神明一怒,天地变色。
“呵呵,你高高在上,又怎么体会得到我们蝼蚁的艰辛,你话说的轻巧而漂亮,站在这世界之上是需要力量和权位的!我一无所有,我不愿再苦苦挣扎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了。”梦魇苦涩一笑,他的眼神暗淡无光,倦容摆在脸上。
“一无所有,你确定你一无所有吗!你的女儿呢,那应当是个可爱幸福的孩子,她应当有这么大了吧,”利云狂伸手划了个轮廓,大致提水的木桶大小,“你许诺给她的自由幸福快乐呢!都不作数了吗?就因为你没有能力,就不去争取了吗?懦夫!”
利云狂无情呵斥,梦魇眼中点点精光凝聚,他眼中忽然有了生气,曾经死掉了东西似乎复活了过来。
“我也曾失去过,我明白那种痛,知道为什么我会帮你吗?”利云狂狂傲的神情中罕见地流露出莫名的落寞伤心,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我从你的灵魂深处看到了我的过去。”
“我的梦想是自由流浪在这苍茫宇宙中,站起来,我们怎么可以就这样认输!”
利云狂的声音汇聚在一处,他的眼神真诚而明锐,他注视着梦魇,那个颓败的男子一点一点挣扎着,用尽毕生的力气,努力的站了起来。
“梦魇,我再问你,汝可愿成为吾之追随者,吾赐汝新生,汝予吾忠诚?”利云狂庄严如神明,再度发问。
很多年过去了,梦魇都记得那一刻,那是他生命的转折,他忘记了自身的渺小,也淡忘了伤痕累累虚弱不堪的躯壳,只记得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凝重,却又是那么的轻灵,仿佛有生以来无形的束缚尽皆被挣脱。
苍穹之下,夜幕之中,他如是说:“吾之所愿。”
利云狂无声凝视着那个沉默伫立的男子,他默默地降临在大地上,一步步向着梦魇走去。他走的很慢,右手高举,掌心撑天,高空之上的狂云霎时间奔腾狂涌,带动狂野的呼啸,以他手心那一点核心,自高空上争相汇聚而下。
“吾之一生,重然诺,今时今刻,以吾之本名立誓,许以自由,许以新生。”
狂云在话音落毕,已在利云狂掌心方寸之地凝聚成型,无尽狂云压缩汇聚,形成一方古朴莫名的掌印。
他轻轻而又庄重的将手中掌印按在了梦魇的眉心之间,掌印入肤即隐,消失不见。梦魇却是僵住了,他只觉自己身处狂风巨浪之中,身不由己。
无俦伟力席卷他周身一切,连带着他的意识也被搅碎,那力量来的太快太猛,他什么都未曾感受到便已昏厥。
第二章 故乡
梦魇幽幽醒转,他醒来的刹那,身体本能的绷紧,一个弹跳跃起,断刃赫然出现在手心紧握。
“你还真是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啊。”利云狂嗤笑,端着一个硕大的石碗,那石碗浑然一体,外表圆润有荧光,可细致一看,却于周围环境中无处不在的巨石材质一般无二,应当是利云狂就地取材新制而成。
梦魇顺着目光打量四周环境,赫然发现已不在原来所在之地。
四周黄沙翻涌,大风狂啸,沙海中,突兀地耸立着几块巨石,任凭风沙磨砺,屹立不倒。
这是……
遥远的记忆,此刻那般清晰的映照在眼中。
那是他的童年,是他人生的第一次转折,他也曾年少充满着憧憬,向往自由,挣脱大地束缚,甚至挣脱蓝天,翱翔宇宙……直到那个身影出现,一切都变了。
那个魔神般凌空凝立的男子,冷漠无情,他只手遮天,摧毁了他的村落,改变了他半生的命运。
他所在的小村,宁静美好,虽然贫苦了些,可孩童们都能在那儿幸福成长,一切在那只手之间,化为飞灰,包括那些不痛不痒的抵抗。
梦魇忘记不了的是他母亲那苍老面容下的绝望眼神,父亲那不甘怒吼的嘶喊,乡亲们流血的残躯,没有一双眼睛是闭上的,全部睁大着,望着天空,那冤魂不散,怨气冲天,即便久远的时间也抹不平!
没错,就是这里,他的家乡,他回来了!
他默默的走到了一块巨石面前,抚摸着石上坑坑洼洼的凹痕,泪水不争气的滴落。
“都过去了多少年了,这汹涌的狂沙,是父亲母亲你们的怒号吗……不孝儿回来了”他轻轻如是说,“一千三百年了,灭村之仇,孩儿是不会忘记的。血债必以血偿。”
“一千三百年,仇恨会把人逼疯狂的……”利云狂叹息了一声,“你委曲求全,忍辱负重了这么久,却不知这一切了结,你又会如何?”
“我不知,我只知道,一千三百年了,我已经无法在忍耐下去了,纵然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梦魇哽咽着无法继续说下去,那些不断被压制下去的记忆,撕开了闸门,滔滔不绝地涌来。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魔神般的身影只是庞大组织的小小一员,知道的越多也就越绝望。
他有个哥哥,屠村之后他们所有小孩都被聚集到一处,有些他认识的,更多是他不认识的,几万个小孩,就这样被丢在那个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丛林里面。
事后他才知道,那些小孩和他一样,都是被屠戮了村庄城镇,而后被抓来丢到一块进行那血腥试炼。
血腥,什么叫血腥,几万个孩子,最后活下来的只有寥寥数人,而他便是其中之一,他的哥哥却永远的躺在了丛林里面,被野兽啃食,化为白骨。
本该活下来的是……哥哥啊!
他心中咆哮怒吼,那不堪回首的过去似幽魂将他紧紧拽住。他没法忘记,当他们两个相互扶持走出丛林,浑身是伤,眼中更有怒火,可是那个恶魔混不以为然,只是冷冰冰地看了眼他们,淡漠无情的说了句:“人多了一个,你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早就站在一边的那群孩子绷紧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刚才那一刻,仿佛是一头头年幼的凶兽被激怒,人性在长达四十多天的厮杀里面褪去,兽性不可遏制的成长。
可是他已无暇关注那些已退变成“凶兽”的孩子们,他本能地推开了哥哥,后跳了一大步。
哥哥一愣,忽然笑了,笑声略显得狰狞。哥哥笑声未歇,眼神一变,望了一眼那随口说了一句话之后就不再关注这边的恶魔,手持断匕,就冲刺了过来。
他望着那面目狰狞的哥哥,浑然忘记了此刻是生死关头,身体战战发抖,在交错的瞬间,他只是愣愣的看着哥哥将匕首反转送进他手心,反手刺向自己的心口。
血,飞溅。
他眼中脸上全是血,放眼望去,天地万物都是血,可他什么也瞧不见,眼中只有那个同样是血人的哥哥。
“二娃,你要活下去,哥哥……是看不到星海了……哥哥的梦想……结……结束……了……你要代替……哥哥……代替……我……去……”
哥哥的眼神暗淡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还想上去摇醒哥哥的时候,一只大手伸了过来,拎起了哥哥,随手丢进了丛林里面,他凶狠地盯着那个恶魔,胸腔里游荡的只有一个念头,撕碎他。
一声重哼,仿佛闷锤一般砸在他胸口,那恶魔冷冷地开口:“本该活下去的是他,可他自己犯傻,你恨我,还不如去恨你自己,今天我站在这里随意主宰你们生命,为什么,因为我比你强,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强。你想杀我,可以,我等你。”
他转身,不屑地嘲笑:“杀手,杀手不需要感情,那种东西多余且致命,你记住了,你可以恨我,但是下一次再在我面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如果你杀不死我,那你就准备好给自己收尸把,小蝼蚁。”他袖袍一挥,就将所有的孩子从这片已化为修罗场的丛林里带走了,带到了锋蓝星,这片星域中组织的据点。
他的软弱留在了这片修罗场,伴随着训练,杀戮,他不断成长,乃至得到专有代号:梦魇。
同时他将内心的仇恨愤怒隐藏,也隐藏了一切情感。
杀戮,磨砺,破镜,而后是再度杀戮,即便是在那个杀手组织里面,他也让很多人感到恐惧。
可是他知道,他和那个男子,代号影翼的那个魔神一般的男子的差距,仍是天海之隔。
他只是名动星空,都不曾看见半丝踏域的希望,而影翼却是域天境,何为域天,顾名思义,一域之天地,纳入领域,域天之下可任意横行,在帝国疆域之中已是豪强般的存在,域主或是更高之上的独步冥冥不出,已是一域顶峰。
帝国七千九百二十四疆域,通用的都是帝国颁布的那一套境界之说。
五大境,分别为众生境,星境,域境,独步境和最终极的彼岸境。众生境,正如其名,芸芸众生困于星球之中,寄宿在大地之上,无法超脱星球的限制,此境不细分,是为众生,也为弱者,而挣脱星球束缚,翱翔于星空之间,便是星境,也因此形象的称为踏上强者路。欲超脱众生,须得叩开星门,星门开,从此超然于外,与众生中脱颖而出,此后还得行步星路,众星铸体,星海洗魂,方得名动星空。
星空一境便已是帝国子民们穷极一生都未必能看到点滴希望,此境成,便会记载于厚土榜之上,录入域史之中,生前荣誉无限风光,故为名动星空,此时此刻方才有资本称之为强者。更之上,登上星域的舞台,便如众生超脱地表登至星空一般,此时,便已成就域境第一境:踏域。星境只是一条路,通往强者的路,而域境之踏域,是强者死,更强者生的删选之途,直到成就豪强之名,方为域天,也才有资格进入帝国的视线,载入奉天榜之上。而位于诸多豪强之上的,一域最强者,是帝国名正言顺册封的域主,统帅一疆,故也因此划分出一个域主境。
更之上的独步冥冥和彼岸之境对于梦魇来说已是遥不可及的传说,具体如何以他的身份地位已经无法接触了解。
相隔一大境加一小境,已是天堑,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堪破两者间天与地的差距。
更勿论影翼只是庞大组织在这苍崖疆域的一个负责人,帝国七千九百二十四疆域,皆有组织的存在,这是何等庞大的群体,存在必然有其合理之处,自然也是利益之所致,而能维系如此庞大之地下组织,必然是帝都之中有权贵。每一个帝国权贵或许在帝都之中不得飞扬跋扈,但是对于区区帝国疆域而言,无不是只手遮天,翻云覆雨的存在。
自己于组织而言,不过是蝼蚁,不,蝼蚁尚且能入巨龙视野之内,更形象的应当是渺小如尘埃,巨龙吐息,亿万里无尽尘埃便将身不由己,生死尽为之主宰。
这就是强者为尊,实力至上,这就是宿命!
“可笑,什么是宿命,这玩意斩断就好,你自己望望你的故乡,你甘心吗?这一切毁灭只是刹那,烙印在你心底的伤却已永恒。”利云狂冷冷地望着梦魇,他眼中仿佛看到了过往一切,曾经的杀戮毁灭于他眼中丝毫不变的呈现。
“你既已成我的追随者,那么你曾经失去的一切,便由我帮你一点一滴拿回来,凡所欠者,无一例外,必将讨回。”利云狂的声音坚定,透着丝毫毋容置疑的权威,“你的人生,不该苟活在阴影之中,你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是黑暗中的爬虫。”
梦魇身躯僵硬,透着不可置信,他眼神茫然,为何这萍水相逢的青年会许下这等承诺,就像一丝曙光,贯彻他阴暗的人生,将他里里外外照彻。这渺茫的一缕希望,却是化作无边烈阳,他麻木苍白的内心生平第一次感到温暖,究竟是幻觉还是虚梦,哪怕再如何虚无缥缈,只要一线希望,他也就紧紧抓住,纵然付诸生命的代价。
生平第一次,他骄傲的抬起头,堂堂正正说道:“我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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