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当代生活》： 女巫下咒

第一章 女巫下咒

早上，胡罗北醒来，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急促的闹钟声还在持续，不安的梦还残留在意识里，胡罗北试着坐起来，把手机闹钟关掉，但无论如何，身体都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

这种异常让胡罗北清醒，他想抬头看看情况，却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片模糊。

胡罗北有轻微的近视，不用戴眼镜的程度，有时候用眼过度，视力疲劳，会出现短暂的视力模糊，揉一揉，眨眨眼就好了。但这次不管他怎么眨，那仿佛叠了好几层玻璃似的朦胧，都无法擦掉。

胡罗北想揉眼睛，但手抬了好几次都没抬起来。

“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胡罗北烦躁。急促的闹钟声像浇油添材似的，让这股火气变得更大。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胡罗北，快点起来，我要去学校了。”

这是老姐的声音，胡罗北一听就听出来了。

姐姐因为马上高考，要很早去学校复习，两姐弟又同读一所高中，因为家距离高中有一点远，所以一般是两人骑电动车去学校。

“我起来了！”胡罗北大喊。

“快点，没时间了。”

说完，门外响起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远去。

“我就不信我起不来。”

胡罗北觉得自己身体状态良好，除了眼睛一片朦胧，以及身体不知道为什么无法把力气用到想用的地方去，其它地方根本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假如换成平常，胡罗北肯定要借此请假，在家窝一天，看小说玩游戏都好，但今天不行。今天他要跟暗恋很久的女生学钢琴。

想到自己今天要和叶文璃独处一室，胡罗北就兴奋不已。

也不知道是谁，闲得没事干，编了个三中校花排行榜，叶文璃排第三。虽然这排行是所编之人的主观看法，但传来传去，经大家的对比观看，勉强认同了这排行。不过也经常有人说某某比某某好看，排行榜不科学之类的话。

胡罗北觉得这很无聊，好不好看这种事是很主观的，虽然有大家的审美中有共同之处，但一旦有喜欢这种东西介入，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喜欢叶文璃，觉得她最好看，最吸引自己。其它的胡罗北觉得无所谓，最多只是觉得单纯好看而已，从而有些许好感，谈不上吸引。

要不是昨天下午，胡罗北放学回家经过小路，看见几个高年级男生欺负叶文璃，挺身而出，不然无论如何他也不可能让她教自己钢琴。

听到叶文璃说要教自己钢琴的时候，胡罗北非常感谢老爸，逼着他去学散打和拳击。

但是如果今天起不来，这一切都要泡汤。

“不行，我一定要起来！”

胡罗北躺在床上，奋力一挺，竟然弹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抛物线，碰地一声，迎面砸在大镜子上。

痛死了，他呻吟。

胡罗北爬起来，嘶嘶叫着。突然，他看见一只和自己一样高的青蛙，顿时大叫，往后退去。

与此同时，青蛙也倒退，好像被自己吓到了，越来越小。

“这特么什么鬼？”

他停下来，看那只青蛙，青蛙也在看他。

但因为离远了视力模糊，看不是很清楚。

等等，自己这是在哪里？胡罗北感觉不对劲，环顾四周。

脚下是木地板，虽然地板一直是木头的，但这纹理和颜色完全不一样，很像……

很像自己的书桌。

等等，这是书桌？他环顾四周，越发确定这是书桌。

“书桌怎么变得那么大了？我的天。”

突然，一个他自己不敢相信的想法闪过脑际。

胡罗北向前迈步，虽然感觉腿脚不方便，不好用力，但已经可以勉强前行。

胡罗北要去看那只青蛙。

按目前情况推理，不是世界上的其它东西变大了，就是自己变小了。如果贸然跑到比自己大很多的生物面前，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但是，胡罗北记得青蛙那个方向是镜子，而且自己越后退，青蛙的身形就越小。

他有种不详的预感。

很快，镜子出现在前面，青蛙迎面走来，身影越来越清晰，通体光滑，没有裂纹和褶皱，眼睛和手是红色，其它的地方是嫩绿色。

胡罗北往右走，它跟着一起往右走。胡罗北往左走，它跟着一起往左走。

它眼神呆呆的，看着自己。

卧槽，我变成了一只青蛙！

“这怎么可能？”胡罗北崩溃。

好好一个高一学生，怎么就变成了青蛙？

胡罗北看着镜子里的青蛙，不敢相信，用头撞玻璃，很痛，不是做梦。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胡罗北，起来没有？快没时间了。你再不起来，就自己走路去了。”

“等我一下，我在穿裤子！”

“慢吞吞的，给我快点，我在客厅等你。”

门外响起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很快远去。

胡罗北急得在原地转圈圈。

“怎么办？怎么办？我擦，怎么变回去，不然我怎么出门？”

假如被家人看见，那就完了。特别是老姐，她一看见青蛙蜘蛛之类的，本能反应就是扔个什么砸过去，胡罗北觉得自己来不及解释，就死翘翘了。

那么小一个青蛙，别说东西砸过来，就是万一没看见踩一脚，也小命不保。

最重要的是，胡罗北今天还要去学校，跟叶文璃学钢琴，自己变成一个青蛙，还怎么学钢琴？吓着人家，就别指望追人家了。

还有，万一这事传出去，被抓去做实验怎么办？

手术刀，电锯，各种透着冷光的仪器闪过脑际，胡罗北心怦怦直跳。

万一变不回去，一直是青蛙怎么办？现在还能说话，万一以后说不了话呢？

种种悲惨的可能涌现脑海，胡罗北觉得自己将会迎来孤独的悲惨余生。

这特么到底算什么？

不科学！现在肯定是做梦，肯定是，人不可能变成青蛙，从来没听说过！

不对，我听说过。胡罗北突然想起青蛙王子的故事。

“难道我被女巫下咒了？要有一个公主来亲我才可以恢复原形？可是现在连门都不敢出去，上哪找公主？”

胡罗北在原地转圈圈，但大脑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灵感涌现。就在这时，门把手转动，响起咔嗒一声。胡罗北吓一跳，往门看去。

门开了一条缝，缝越来越大，胡轻轻走进来。

第二章 难道真的要找个公主？

客厅，胡轻轻努力回想着一个英语单词。

但不管她怎么想，那个单词就是不现身，慢慢烦躁起来，把书放下，发现胡罗北还没出来，顿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门前。

胡轻轻门也不敲，直接扭门把手，推开门，气势汹汹，走进去。

“胡罗北，你再不快点我……”

胡轻轻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房间。

“人呢？”

胡轻轻左看右看，没发现人影。

“胡罗北，你死哪去了？”

没有回应。

她困惑地看了一圈房间，走出去，带上门。在卫生间和厨房兜了一圈，都没看见胡罗北。

“奇怪，这小子跑哪儿去了？难道趁我不注意下楼了？”

胡轻轻一边收拾要带去学校的东西，一边嘴里叼着个面包。东西收拾完，她把包背上，拿了盒牛奶，在玄关穿好鞋子。

“出去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老娘在这里等半天，回来看我不收拾你。”

说完，胡轻轻拿起刚刚放在鞋柜上的牛奶，开门，出去，把门带上，下楼了。

一只青蛙躲在角落，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吐了口气。

“好险我躲得快，不然就完蛋了！”

小小的青蛙一跳，蹦得老高，在空中划出一道陡峭的抛物线，落在地上，一路跳向厕所。

从醒来的那一刻起，胡罗北就渴得不行，不止是嘴里渴，而是全身好像要变成咸鱼干似的渴。

胡轻轻走了，他连忙跳到卫生间，跃上水迹斑斑的洗脸台，湿润自己的身体。

“做蛙真辛苦。”胡罗北感叹。

但没时间给他感叹，现在大概是六点多，离上学最多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段时间胡罗北没变回人类，事情将会麻烦到无以复加。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找个公主？可是就算找到，她会亲自己吗？显然不可能，这种可能性跟火星撞地球的概率一样大。所以得另寻他路，可是到底该怎么办？”

小青蛙在洗脸池里跳来跳去，大脑一片空白，这种感觉相当难受，不过好在有水湿润，身体不再干渴，比刚起床的时候好受很多。

“该死的，变个什么不好，变成个青蛙！”

胡罗北看着镜子里的青蛙。不过好在这个品种的青蛙不恶心，皮肤光滑，无褶皱，无突起，眼睛和手是红的，看起来还有点可爱。

但无论多可爱，都改变不了这是青蛙的事实。

“变成一只鸟多好啊，至少还可以在天上飞，虽然鸟腹泻，每隔一会儿拉次屎，但在天上拉屎肯定比在地上爽。”

胡罗北想象那美不胜收的画面，借此打发焦虑。

就在这时，房间的手机闹钟响了，这是7点的闹钟，以免睡过头而设定的。早自习是七点半开始，这说明胡罗北的时间不多了，只剩半个小时。

这还没减去路程时间，不然即使是乐观估计，最多也只剩几分钟。

“不知道叶文璃亲自己一口有没有用。”

胡罗北脑海浮现出叶文璃亲吻坐在琴键上的自己，然后砰的一声，他变回一个帅气的小哥。

这童话般的情节，呸，这就是童话，不知道这能不能打动她？胡罗北想。

“不管了，先去学校再说！”

青蛙蹦下洗脸台，一跳一跳，来到门前，顿时懵逼。

“我特么怎么开门？”

算了，青蛙叹了口气，从阳台跳出去吧。

好在胡罗北家住在二楼，不高，窗户开着，他跳上窗沿，轻轻一跳，落在一楼阳台上，连声音都没响起，然后再一跳，来到地面。

青蛙是高度近视，路只能凭感觉走，幸亏去学校的路天天走，不然的话胡罗北还真没办法。

他一蹦一跳，闪开车辆和人，跳出小区，蹦达蹦达，来到公交站台。

运气好，没多久，来了一辆可以去学校的公交车，它乘人多，跳上车，一连迅速的动作，来到下车的门旁，躲起来。

如果被人发现，胡罗北肯定会陨落在他人脚下。所以动作必须迅速，好在车上没有很多人，都是老太婆，聊着哪里的超市打折，去哪里坐哪路公交车。

虽然人少，但胡罗北一直保持警惕，这不是说他生性谨慎，而是那么小的体格从那么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的人类世界，非常陌生和恐怖。

那些巨大的老太婆，仿佛史前巨兽，随时可能夺走自己性命。

死在这些老太婆的手里，真是憋屈到极致。

一边是小小的身体本能害怕，一边是作为人类的自尊与蔑视。矛盾的双重组合让胡罗北一直保持警惕，直到公交车到站，下车。

但是还没站稳，面前就是一只巨大的脚猛然踏下。整个身体一抖，惊恐在内心爆发，胡罗北连忙一跳，勉强躲开。

但没多久，他又感觉到一只大脚袭来，连忙躲闪。在跳来跳去躲闪人群的时间里，上课铃声响了，从学校远远传来。

听见着铃声，还在外面的同学加快脚步，奔向学校，数不清的脚在地面上落下，震得胡罗北晕乎乎的。

但这不是晕乎乎的时候，胡罗北连忙朝没人的地方跳去，半空中，一只大脚横空飞来，无法抵抗的力量撞上他，在空中划出一道悲惨的抛物线，直接穿过围墙，落入学校枪下的绿化带里。

剧烈的疼痛贯穿全身，胡罗北差点晕过去。

“卧槽，谁的脚那么狠，我快不行了。”

胡罗北躺在泥土上，白白的小肚皮朝天，四肢敞开，望着天空。

天空很蓝，但是被灌木挡住了，看不到多少。

难道自己要英年早逝了？我还没牵叶文璃的手，就这样死去也太悲惨了吧？

突然，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脑海里显形。

叶文璃虽然不是艺术生，但很奇怪的是，她每天的早自习都不上，而是去琴房练琴。

在很多人眼里，这是一个很难理解的行为，不过叶文璃的成绩摆在那里，连老师都不说什么，同学就更不会说了。

胡罗北暗恋叶文璃，打听了很多事情，其中之一是她早在小学就钢琴十级了。她的家人似乎从小就把她拿钢琴家来培养，所以往后考大学和班上同学不一样，有另外的打算。

昨天下午，赶跑小混混送叶文璃回家的时候，胡罗北夸她小学就钢琴十级，真厉害。

叶文璃告诉他，如果你是专业学钢琴的，就会知道钢琴考级就那样，没什么用。

“我不知道这个，但不管怎样，我真的觉得你很厉害。”胡罗北说。

叶文璃听见，微微一笑，说了句谢谢。看见那笑，胡罗北心里升起甜甜的感觉。

没错，去琴房找她，胡罗北想。

小青蛙跳出绿化带，辨别方向，往琴房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