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刀》——轴中

第一章 牢狱与囚犯与少年

“快挖！错过了这次不知道要等多少年才能逃出这个鬼地方！”一个满脸须发的壮硕汉子皱着眉头低声嘶吼着，脸上显着长久没照见太阳的虚弱，但眼神因激动而充满血丝，那眼神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狼。在汉子旁还有十几个瘦弱的囚犯在拼命用手捞着泥土，手指的指甲盖已经被土中的砂砾磨烂了也不自知手下不见停顿就像阴曹里被驱使的恶鬼一样不知疲倦。

东阳县令的儿子死了，似是被哪个行侠仗义的游侠杀了，死的是蛮干净的，被一剑抹了喉咙，东阳的百姓倒是蛮痛快的没少私底下庆祝，毕竟死的是一个平日里欺男霸女的纨绔，但那是县令的庶子，为此县令的小妾的眼睛都快哭瞎了顺便要把县令的头发抓秃了，于是召集了所有能用得上的官差去抓人，连看管牢房的狱卒也没放过，于是没什么人看守的监牢里的犯人策划了在脑子里想了千次的计划。一些因小偷小摸被抓进来的犯不着为了几个月的牢狱之灾戴上逃犯的帽子，在这里挖泥的都是手上都有着人命只是有的多有的少罢了。

“张爷，快挖好了！最多过几刻钟咱们就能出去了！”一个皮肤白皙的瘦小汉子脸上带着谄媚的神色在汉子旁。在这南阳县监牢的犯人眼里张驰就是天，一手外家的横练功夫在来的第一天就把同一个房三人的腿打断树立起了在这小地方的地位，“张爷，那个小子，我看邪门的很，来的第一天老三被他敲了敲肘子就断了，我看到了外面可能会坏了我们的事，不如咱们，嗯？”瘦小汉子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再瞥了眼人堆前面捞着土的一个少年，“也算是为老三报仇了。”“别生事，那个小子祖上积了德，应该是从哪弄到了内气的修炼方法，碍不了我们的事，不用管他。”张弛是在被称为天下第三雄关的拒雄关待过的守卫只是因为醉酒后失手杀了城里卖酒的小娘才被送到这，比起这牢里的人他见过的太多了，虽然少年修炼了内力但在他看来毕竟没多久，以他的实力近身搏杀十招之内取胜也足够了，他也见过几剑就杀了他们伍里十六七人的江湖游侠，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庆幸那人没打算杀了自己，不过那只是江湖上一名寻常的没有什么师承的普通武夫罢了，不过，后来听说那人被军里的校尉捉住拔下来整张皮，死的极惨，他可惜自己当时在牢里看不见那个场景。

自从前朝崩坏后，天下无非只有两种势力——江湖上的门派或是说诸子百家和朝堂，侠以武犯禁江湖上的游侠或者门派中的所谓大侠自以武功高强杀死朝廷的官员是常有的事许多江湖人从没有想过自己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只一味图自己的痛快，倒是有听说那些真正的高手可以拳开山岳。而国呢，又分为了七国，大秦这位于最西方被其他六国所看不起，自从儒家在大秦开了家大陆排名位列前五的书院后，那些东边的名士最爱说的就是“西边那些蛮子呦，有的就只是一身肉，脑子都没有怎么配读书呢？”让大秦的儒士和武夫冒火，直言要打到东边教那些看不起大秦的娘娘腔如何做人，不过儒家在大秦的地位比不上法家就是了，法不近人情，秦国的法律还是相当严厉且公正的尤其是对这些江湖上的武夫，如果把大秦这里当成东边那里的软脚虾，抱歉，重者可当场毙死，所以像几日前发生的过去几年里几乎闻所未闻。前几年的天下一片太平，但听那些狱卒说东边的浣国似和北燕因联姻的问题开始有了冲突。连他这个在狱中的犯人都可以感觉到天下似要不太平了。

“开了！开了！”前面传来几声叫声打断了张弛的思绪“想把守卫引来吗？蠢货！”低声骂了几句，他向前几步一伸手向上击出一拳，泥土往外四溅，就是张弛也难不激动大秦刑部还未送到的刑书一直是他心中的巨石，没有人生活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恐惧里还能像正常人一样，除了那些只知道为主人卖命的死士，而现在终于把这块石头搬开了。

“李常安，怎么样你跟着我走，我保证你以后富贵少不了你的，怎么样？”李常安愣了愣似是没想到张弛会想到拉拢自己随即嬉皮笑脸“张老大啊，我这人胆子小啊，干不了大事的，只想找个好地方娶个小媳妇，过点小日子，我就算了，不入伙了啊。”张弛没想到李常安会拒绝自己，没志气，空有本事却是个窝囊废。摇了摇头对旁边的几个逃犯说“我跟东边的黒涯山匪有些交情，往山里走，过了东川山就安全了。”“走好，不送啊。”少年头也不回的往北去，脸上扯出一点残忍笑容“总要有一部分人付出点什么另一些人才能逃走啊，往东走，有够白痴的。”东阳靠近大秦西边，那个杀人的游侠除了往东走还能往哪走？往东过了拒雄关就能到梁国，那些官差当然是封锁了东边了，这么简单都想不懂吗？“不过这倒是便宜了我，原本还想骗他们去东边的，脑子是个好东西啊，可惜你们没有，去北边的大城吧，在这个小地方连一个白胎境都看不见。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后还没好好逛过这个天下呢。现在他们一定以为我死了吧，哈哈！不过等着吧，你们也笑不了多久。”

“还是大秦好啊，管得严，让那些家伙完全渗透不经来。不过那些家伙被抓后也会把我供出来的吧，怎么办好呢？要不要把他们全杀掉好啊，”少年皱了皱眉头完全不想一个十六岁少年该有的样子“杀掉?那我不就变得和以前一样了吗？说好的要变的怎么能像你一样半途而废。”舒展眉毛，又重新像个十六岁的天真少年，笑了笑少年往北大步走去。

第二章 有城东彤

东彤城位于拒雄关的北边不远，东阳县是被归于它挥下的，因其盛产一种东彤木闻名，在之前这里是没有城的，据说前朝的开国皇帝在这里狩猎一箭射中东彤木，发现以他的拒横境的实力虽然距离很远但竟然才将箭头没入树中一半，大惊。要知道那位帝王曾一枪将敌国半条长街的砖石掀飞虽然帝王老了但也见其坚硬，于是立刻命人开采附近的树林，并命名为东彤木，被拿来用做军伍兵器。而东彤城则由刚开始的伐木场变成了一处小镇最后发展成了现在这座大城——东南为梁国，东北则是被称为北漠双雄之一的北周。虽然上乘东彤木几乎没有都成了千金之木很多都只是人工种植的普通木材，但其在大秦的地位却丝毫没有下降而且因其独特的位置渐渐成了一处重城，是三国商人交通往来的中枢，在这里能买到北周的兽皮和一些少见的草药还有梁国稀奇的种种玩意儿甚至东方海域少见的鲛人泪也是有的，但价格翻了不止五倍但依然让富贵子弟趋之若鹜，简而言之，在太平盛世这里是一座富贵之城，而在乱世……城外数十万甲士可不是摆设，而且儒家排名第五的书院勤为径就在这里，如果不想被天下儒士口诛笔伐的话没有人敢对这座城里的百姓动手。

从狱中出来已经快十日了，站在这座雄城外，一身儒士打扮的李常安不免被这座大城吸引，李常安不是没见过大城但过去也只是匆匆而过罢了，以他当时的身份不允许他有这些闲情雅致毕竟那是老鼠一样的日子，东躲西藏，虽然在老鼠中自己有着极高的地位但那不还是老鼠吗？那些人总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他们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两个孩子的身上从不过问孩子的想法，还说这是光荣的使命。一股戾气浮上眉头，有很快被李常安打散，摇摇头，看着这宏伟巨城李常安笑了笑“让我看看这城里能给我带来什么乐子吧。”换上干净的衣服洗过身体李常安露出清秀的脸虽然不能称为美少年但却有一张让人能信任的脸，至于衣物？自然是做了一回劫富济贫的大侠盗了一个乡绅大半的家产而且给每户人家分了整整——一文钱。做完一次侠盗后李常安一面感叹自己果然是一个好人一面带着百两银票赶向了东彤城。

与东阳那种小地方完全不同，这座城里有武道修为的多不胜数，不要以为儒家只是一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儒家作为诸子百家位列前茅的存在要求每名弟子都要文武双修，所以每名儒家弟子除了是一名饱读诗书的学子外还是拥有武道修为的武夫。武道境界：练坯，白胎，印坯，刻筑，铭玉，成器，拒横，大关。每重境界一小片天地，江湖上有名的十位宗师皆是大关这个境界的超凡人物，当然还有许多接近这十位的也是这一境界这不过不多罢了，毕竟到了成器这一境界在江湖上已经是一个有名的高手在大派里已是中流砥柱了，而到了拒横这个境界都是江湖山巅上的人物，个个的名字都是耳熟能详或是臭名昭著。

迈入东彤城，迎面就有一个十岁大的孩子跑向李常安轻拉着他的袖口“公子，第一次来东彤吧，我是东彤本地的人，只要二十文保证让公子今天在东彤玩的尽兴！”看着被弄皱的的衣袖，蹲下眼神瞥向另一边的一对江湖门派打扮的年轻男女“以后拉人别拉着客人的袖子，招不到生意的，哥哥教你，看到那个姐姐没有？跟她说自己家里没钱吃饭就有钱了。”拍了拍孩子的肩膀，李常安小布离开，心里纳闷:见了鬼了，为什么东岳道观的人会在大秦，这群人是苍蝇吗？自己在哪就飞到哪，等等不对，他们是苍蝇那我是什么？摇摇头收起杂念，眼下最该做的是好好在东彤玩玩，那些事情和我已经没关系了，松开了长满茧子的手心里舒了一口气。东彤在整片天下最东边的越国，最富庶也最温柔，东岳道观就在那里，自己过去没少跟他们打交道对这个门派弟子的性情相当了解，女的心善，男的正义感爆棚，关键是脑子也不差这就和一些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不同了，极难对付，关键是还很难缠，自己两年前还在东边的时候就被一个初入江湖的东岳女人盯上了给自己带来了不少麻烦，主要是那女人是东岳这个时代的天才，自己完全打不过那个女人，记得那个女人叫什么华的……

另一边，“师妹，这次我们来秦可不是来玩的，每次论道凶险至极，这次论道特例改为让我们这些年轻弟子参加，我们可是来个师姐加油的。”旁边的少女嗯嗯的点着头眼神却跑向了别处，这让旁边一字一句叮嘱的“师兄”倍感无奈，自从带着师妹从山门出来就是这种情况，少女像是个好奇宝宝从东岳到秦国了还什么都没看够，有好几次都给人拐跑了，让自己一行耽误了不少时间，只好绑起少女一路策马奔腾才堪堪在论道大会前七天到这里，想着男子皱了皱眉头，这一路上似乎看到了邪教的影子，揉了揉眉头但愿是自己想多了，邪教应该是不敢到东彤来惹事的，毕竟几大派都在这里，邪教虽然行事疯狂但还是有脑子的，想完烦心事一转头“师妹……”嗯？师妹呢……男子在风中凌乱。

为什么东彤会有光头在啊！李常安坐在一处茶楼靠窗的座位旁，就在之前因为没有座位旁边几个和尚和自己拼桌到了一起，而自己却只能说“大师能和在下一起坐是在下的幸事。”还被旁边的小和尚一直盯着看“玄信师兄，这位有慧根。”于是李常安只能和旁边的大和尚聊着佛法装成一个对佛法颇有了解的居士了，因为过去经历的原因李常安对佛法也有了解所以还没被看出什么，但时间一长李常安怕自己压下的功力会显露出来，而一旦暴露整座城的大派弟子都会成为自己的敌人。

有意思，装着自己是一名白袍儒士在看台上饮一口酒，“东彤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