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凤涅槃》——茕珛

楔子

段慬索又做了那个噩梦。

无边的黑暗、溺水的难受、恐慌、无助与孤独在同一时间涌来。他胡乱挣扎着，想抓住什么。然后，他抓住了。是的，他抓住了，抓住了一具尸体...

他知道这是一场梦，也知道这场梦每到这里便会醒来。但，这次并未如他所愿。

梦继续做着，从黏稠的黑暗落入了喧哗的集市。

“哦?你想改变它？”一个充满睿智的长者的声音传入耳中，充满着诱人的力量。

“嗯。”无法控制的出声，也许是因为说出了他内心的愿望。

“很好，”声音有些莫名的颤抖，“跟我来吧......”

嘈杂忽尔远去了，场景碎裂开来而重组金碧辉煌的殿堂，光彩夺目，华丽异常。段慬索抬头，壁上的一只鸟占据了他的整个视线，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了心灵。佛感觉到了来人一般，沉睡与壁画中的精灵闭眸微睁，一种熟悉的亲切如闪电般传遍全身。

精灵鸣叫，好像活了过来一样脱于画，化作一束流光飞入他的身体，便失去了知觉，隐约间，他听到了一声不知含义的叹息。

*

仙约契界，第八大陆。

夜凉如水。

“枍，主人要回来了......”黑人从黑暗中出现，声音带着颤。

“嗯。”极为平静轻应不知包含了一个组织多少心酸。

*

仙约契界，宙煌大洲。

连绵的阴雨使大厅显得格外压抑，植物在雨中得到了滋润，阴谋的气息同样在雨中蔓延。

“决定好了吗？”中年人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之下，双目透着狠辣。

“你们这样会遭天谴的，”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不甘与绝望，“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前提是被发现......”

九年后——

零（一）

仙约契界。

我叫段干慬宸，今年七岁了。

嗯，你问我在做什么？

我在等我的老师——老师从不会迟到，但我很无聊。

看，他来了。

音圣公孙良，以一曲《婳音》名震天下。

不过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十八年前封琴了——虽然这并不影响他的名声。

“王一直都在这里么？”公孙良和以前一样，声音里带着莫名的情绪，或悲或伤，我听了心里感觉怪怪的。

“嗯。”我应着，不明白除了这儿我还有哪儿可去。

“不出去看看么？”公孙良取下琴，并不动弦。

我不解的看向他：“外面不都一样么？”

公孙良看着琴久久不语，最终释然：“可以开始上课了吗？”

这就是我不喜欢他的原因：话总是只说一半。

可我也不讨厌他，因为他并不像其他老师一样怕我。

我不再继续问，就这样看着他，半响我才说：“不上了，我们出去看看。”

对于我来说，外面的世界千篇一律。

无非就是幸福的百姓、恭敬的万物。

听着孩童欢乐的笑声，公孙良微不可察地皱眉看向我：“这就是你所说的外面？”

我耸了耸肩十分无辜：“难道不是么？”

听了我的话，公孙良竟飞快掐指算了起来，脸色微变，他想对我说什么，却被赶来族卫制止了。

族卫来势汹汹，未待我说什么，公孙良便被赶出来。

我无法忽视公孙良走时最后望我的那一眼——或怜悯或同情，让我心里堵堵的，有说不清的难受。

其实......他不说我也隐隐感觉到了——我所在的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反正只要老师跟我提到一点关于世界的，族卫就会出现，老师大多都会被换。

我不明白！

他们说我是王，却将我囚禁在这个世界，我找不到出口！

我可以感觉到我身体里的力量，却无法使用！

我最终保持沉默，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嗯，我是一个乖孩子、一个好的傀儡。

我似乎习惯了这一切......

公孙良不再是我的老师，我又多了一个新老师——擅长机关阵法的莫白。

上完政治课就是他的课。

“嗬！我说怎么找不到另一个王，原来是被藏到这样一个好地方来了。”莫白不是想象中的仙风道骨的模样，反而有点像猥琐大叔。

我抬了抬眼皮，一扫之前无精打采振奋起来——我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外人口中听到关于我哥哥的信息了。

我哥哥便是另一王，但他不在这个虚假的世界，这意味着他可能在外面！

“同样是两个男孩子，那一个王可没有你那么刻苦学习，他可是推了好几个名师，非要跟平民百姓一起上课......”莫白嘀咕着，似乎没有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出现的族卫，我祈祷着他不要被赶出去。

是的，除了关于世界，那些人也不喜欢外人告诉我关于哥哥的事。

他们说，我才是真正的王，哥哥只是我的伴生次品。

我不明白。

“老师，我们快上课吧！”我飞快的奔上去挽着猥琐大叔的手，笑容甜甜的，“我要学什么？是机关还是阵法？我可不想再听你们讲那些大道理了，耳朵都起茧子了！要不，你给我讲你经历过的事，给我看你做的机关......”

莫白还是不可避免地被赶了出去——给我上了几节课之后，他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我透露一些他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东西。

而在这之前，我还是知道了那个白衣琴师没有说完的话验证我的猜想。

莫白说，这是一件法器形成的空间，被布下了无数阵法及许多他也无法参透的幻视空间之类的东西！

我默然。

从他的话中，我知道了大家都以为我知道这是个小世界，而我特别喜欢呆在这儿，所以从不出去。

我无力反驳。

整理了几遍思绪，我决定去外面看看——凭借莫白留给我的法宝。

我寻了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溜了。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让我走，所以才更小心翼翼。

二十四族卫——段干家族最强的力量几乎全部出动，我甚至没能走出家族的门，我怀疑他们在我身上动手脚！

“拜谢吾王！”

躲在灌木丛里，我狼狈极了。听见“王”字我差点跳起来。可我忍住了，因为那好像不是对我说的。

附近说话的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她们几乎要跪在地上却很快被面前男孩儿拉起来。

也许是来自血脉间无法言语的感觉，我知道他是我哥哥。

老师说我和哥哥并不像，无论是模样还是性格，尽管我们是双生子。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哥哥心烦地说着什么，让两个女孩儿走了。

我想过去却被赶来的族卫惊到，赶忙敛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