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衍传》——南湘楚才
第一章 黑云压城
风云帝国，帝都天京。
此时，黑云压城，城欲摧。
“报！起奏陛下，大元帅赵牧率六十万叛军已至城南三十里处，现已停止进犯，开始安营扎寨，预计明日便会大举进攻。”一个高大威武的身影匆匆闯入皇宫议事堂，纳头便拜，顿时，让此处原本就紧张的气氛更加凝固了。
“上将军请起！”
龙椅之上，高坐着一名身着孝服的俊逸少年。听得跪伏于地之人所言，少年嘴角抽了抽，续道：“寡人正与众卿家商议对策，上将军来得正是时候，爱卿也来说说可有何应对良策。”
然而，无人出声，死一般的寂静弥漫着，议事堂变得落针可闻，凝固的空气让底下众臣甚至有了种窒息之感。
少年的脸更加抽搐了。
似乎感受到了龙椅之上小皇帝那无比强烈的怨念，太尉马宿迟疑了片刻后，走上前来，大声说道：“微臣以为，叛军长途跋涉，经数日急行军，现已成疲军，不若我军今夜出城袭营，定可一举成功，破敌锐气，然后闭守不出。叛军粮草定然不足，我方以逸待劳，只待各路勤王援军一到，里外夹击之下必能大破叛军。”
一干文臣听得马宿献策，齐声附和，均赞此计甚妙，必能奏效。
同时，他们也稍稍松了口气，刚才的进言总算打破了那该死的寂静，那让人窒息的氛围，着实令人难受。
适才闯入的上将军兼太傅裴仲严肃的脸上微微一哂，冷然道：“太尉大人，你难道忘了大元帅赵牧麾下闻名天下的十五万龙虎铁骑了吗？他们可不会这么容易就变成疲军！奔袭三十里袭营，尚且不说身经百战的大元帅是否会给我们机会，即便能毁去几座无关紧要的营寨，在龙虎铁骑的反扑之下稍有不慎便会让突袭部队全军覆没。即便能得手后还能迅速回撤，龙虎铁骑衔尾追杀之下，这三十里也能让突袭部队损失惨重，甚至全军覆没。若大元帅也尾随前来，直接顺势破城也并非没有可能。要知道大元帅可是我国现今第一高手，他单凭一人之力便已能攻破城门，龙虎铁骑也为我国第一雄师，天京城十三万守军亦难挡其锋。你说夜袭，这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马宿老脸一红，道：“我适才不过是抛砖引玉之言罢了。此处要论能征善战，莫过于上将军了，想必上将军已有退敌妙计了吧！”
裴仲面朝少年，道：“微臣不才，亦无退敌良策。但微臣知道，以大元帅之能，攻破帝都易如反掌。实力差距的确过于悬殊。但其并未连夜进攻，除了略作休整之外，想必也是不想开战徒增杀孽。大元帅深得‘上兵伐谋’之理，企图令我军弃城而逃，不战而胜。所以，依臣愚见，为今之计，只有连夜撤出，暂时退往北方天险天门关固守。待诸路勤王军一到，便再行反攻，消灭叛军，夺回帝都。”
太傅刘居正登时反驳道：“不可！天京乃宗庙社稷之所在，不可轻易放弃。若贼子无道，破坏宗庙皇陵，那就大大不妙了！皇家威信将受到空前打击，届时民心必乱，国将不国，弃守之事万万不能！”
裴仲皱眉道：“但死守亦非良策。对方拥有包括龙虎铁骑在内的六十万精兵，而我方才十三万。虽然帝都守军都是精兵强将，但擅长的是维护帝都治安秩序，缺乏征战经验。而龙虎铁骑久经沙场，精于杀伐，战斗力实在我方之上，这还不算剩下的四十余万大军。而且对方统帅之人乃是天下兵马大元帅赵牧，更有上将军庞元辅之，此二人均是当世罕有的猛将。如若闭关坚守，亦难有活路，无异于等死。”
刘居正洒然一笑，道：“舍生取义，又有何妨？而且战争之事，胜败难料，难有定数。若胜则保祖宗宗庙社稷，败亦无愧于列祖列宗！”
裴仲沉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你来我往，争论不休。在二人的带动下，冷清的议事堂也热闹了起来，争论之声不绝于耳，众人吵作一团。
少年的脸顿时就垮了。
喂喂，叫你们来不是来吵架的。
良久，众臣也没吵出个什么结果。这种时候民主已然无用，一人独裁才是王道。再放任底下这帮家伙吵下去，都等到城破了也不见得会吵出个结果。
“哎！做一个民主的明君咋就这么难啊！”少年心中暗叹。
于是，少年一拍龙椅，王霸之气外泄，大吼一声：“给我安静！”
这一吼倒是威势不凡，直接震慑住了群臣，议事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两位太傅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片刻之后，议事堂就只剩下了文太傅刘居正，武太傅裴仲和少年三人。
“寡人被先皇禁足于东宫十年，现父皇新丧，仍未入土，寡人即位方才数日，对朝廷众臣均不甚熟悉。现在能够信任的，就只有两位太傅了。此处没有旁人，两位太傅可不必有所顾忌，直言无妨。”顿了顿，少年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时至今日，朕仍不相信大元帅会叛乱。父皇虽然沉迷酒色，怠于朝政，用人有失，但也不会放任不忠之人大权在握。父皇一向是宁用庸才，勿用奸雄的。像太尉一职，本应是天下武官之首，负责监察天下全部武将，兵马调动。结果父皇却安排了不通军事，只会纸上谈兵的文官马宿担任太尉。若大元帅有反心，他不可能会一直担任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也不会活到现在。寡人少时也见过大元帅，那时他常常和父皇切磋武艺，二人都视彼此为知己。大元帅甚至把三位女儿中的两位送入皇宫，服侍父皇，父皇后也将其均封为贵妃。这另二人关系更加亲密。大元帅沉迷武道，乃是一介武痴，并无多大野心，且对父皇忠心耿耿，寡人实在是想不出他如今为何叛乱。”
“这个，微臣也是不知。以臣下对大元帅的了解，也不相信大元帅会叛乱。先帝生前待大元帅不薄，如今先帝尸骨未寒，大元帅所为实令人齿冷。”裴仲也是面带不解。
“难不成，大元帅是为了珍妃宁妃两位贵妃？除此之外，微臣也想不出其他什么缘由。”刘居正也是面带迷惑。
“不可能！殉葬乃是妃嫔之荣！珍妃宁妃作为大元帅之女，同时殉葬，此为大元帅无上荣光。大元帅叛国现已是事实，不谈这些毫无意义的了。如今军情险恶，退敌才是当务之急！不过，微臣对固守之事实无半分信心。”裴仲面带一丝沮丧说道。
“但弃守帝都亦非良策啊！前些日子二皇子殿下突然失踪，应是潜伏于某处，显然其近来必会有所行动。二皇子向来狼子野心，不甘于陛下执掌天下。若我军退守天门关，而赵牧占领帝都，二皇子殿下又与赵牧勾结，那就大大不妙了！二皇子殿下本就擅于沽名钓誉，声名远播。赵牧如今在我国民间声望更是无人能及。倘若赵牧占领帝都后，伪造先帝遗命，拥护二皇子称帝，又或造谣诽谤陛下，蛊惑民心，那届时情况将会十分不利于陛下！”
“可是这也只是猜测，未必会发生啊！但死守的话那就真的没戏了。陛下……”
“弃城之事无须再提！上将军放心，我军并非没有胜算。叛军虽众，但我风云帝国作为千年帝国，以千年底蕴对抗六十万大军尚不在话下。”少年微微一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哦？陛下已然胜券在握了？”裴仲一脸惊喜。
然后，少年的脸顿时就垮了。
丫的！咱要是胜券在握了还用得着找你俩商量？咱的确是能应付六十万大军，但可对付不了赵牧这个大boss啊！
“微臣虽是文人，但对军事还是略知一二。当今天下，武师和术士为军队的主要战斗力，按实力，被划分为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顶和绝世数个境界。顶尖高手对战争的影响力十分巨大，与强大的军队组合，会极大的提高整个部队的战斗力。绝世高手数百年也难得一见，传说以一人之力便可扫军灭国，但现在并无此等高手出现，只是个传说。其次便是绝顶境界。而大元帅，便是绝顶高手，而且还是绝顶高手中的佼佼者。其纵横天下二十余载，只败给过一人，那便是先帝。有此等高手在，配合龙虎铁骑的突袭，的确难挡。”刘居正见场面尴尬，机智地接过了话头，打破了那尴尬到冷场的气氛。
“如果单单只有六十万大军寡人倒不放在眼里，朕自有应对之策。但大元帅着实是个麻烦，这种高手倘若率军突袭，尤其是夜袭，如若没有与之比肩的高手阻拦，简直所向无敌。如果仅是一人，即便是大元帅，在我大内高手的布阵围攻下也只能饮恨，但两军对战中可没这种布阵围攻的机会。这种场合下，能对付绝顶高手的只有绝顶高手了。不过，寡人已询问过暗流卫首领章郃，现今的大内高手中无人是赵牧的对手，且就算集大内所有高手在乱军中围攻赵牧，章郃也说并无多大胜算。上将军，你同样作为一名绝顶高手，且身为帝国五大上将之首，落日神箭绝技天下闻名，且对大元帅十分了解，可有何应对之策？”少年向裴仲问道。
“起奏陛下，大元帅修炼神功霸道无双决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兼且手持神兵定国龙神枪，论实力其足以成为我风云帝国千年历史上第一名将。就算同为绝顶高手，也可能已非其一招之敌。大元帅稍露战意，便威势逼人，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之势，胜败往往只在数招之间。这二十年来，也只有先帝能凭借皇室家传绝学九霄真龙诀胜过大元帅。除此之外，微臣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单凭一人之力在大元帅手下撑过十招。在战场上，不会有布阵围攻大元帅的机会。但如果不布阵，以数名高手和大元帅乱战也极不明智，因为就算是同为绝顶高手，在不结阵的情况下可能瞬间就会被大元帅重创，所以这时候即便是多人围攻也难有胜算，只会被大元帅逐个击破。除非拥有大量的高手围攻，才有必胜的把握。但如今帝都之内的大内高手和军中高手虽然数量不少，但却仍达不到在乱战中能以数量取胜的地步。除非有修为能比肩大元帅之人与大元帅正面硬碰硬，以其他高手从旁牵制，或可取胜。但事实上也并没有这么简单。叛军中庞元作为帝国五大上将之一，也是绝顶高手，除此之外，叛军中也有不少的高手，一个不慎，甚至还会反被其围攻。”
“所以呢！帝都驻军中现可有人能比肩赵牧那厮？寡人听得章郃之言，大内高手中可无此等人物。那守军之中可有？”少年打断了裴仲的耐心讲解。
“呃，实不相瞒，帝都守军亦无此等人物。”裴仲回禀。
顿时，少年嘴角剧烈地抽动起来。
啊！真是群没用的东西！要你们何用！
然而，没等他出声，裴仲的声音又在议事堂响起。
“放眼我国，现今只有一人，或许能抗衡大元帅，现在，他的确身在帝都。”
“别废话了！谁？”少年感觉自己快达到某种状态的临界值了。
“便是陛下。”
第二章 运筹帷幄
军帐之中，一名大汉正盘腿而坐，两名男子分列两旁，注视着他。
“噗！”突然，大汉喷出了一口鲜血。
“大元帅，怎么样？”大汉身旁一名身着道袍，一脸仙风道骨的术士模样男子马上问道。
“哼，真是难缠，不愧为大内暗流卫天字一等杀手所用之毒，不过，今日终于尽数祛除了！”赵牧咬牙切齿道。
没错，此人正是风云帝国千年历史上最出类拔萃的名将，现风云帝国天下兵马大元帅赵牧。
“真是神功盖世！”那术士模样的男子小心地把玩着手中一支黑色匕首，赞道：“这黑灵匕乃是大内绝顶高手专用，上有三种剧毒，一为见血封喉之毒，二为强效麻痹之毒，三为如蛆附骨之毒。大元帅被匕首擦伤，却安然无恙，两种剧毒均数无效，连最难缠的附骨毒数日之间也尽数祛除，真不愧为我风云帝国第一高手！”
“国师不必夸我了，如果我真有那么厉害，也不会连发妻爱女也保护不了。”赵牧虽口吐鲜血，但仍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完全不像身中剧毒之人经历数日急行军的样子。挥了挥手，制止了一脸关切前来扶他起身的大将军庞元，赵牧站起了身来。
“怎么样，帝都有何反应？”赵牧问。
“城门紧闭，似乎是想据守。”庞元答。
“愚蠢！看来一场杀戮在所难免了！帝国真是气数已尽！这小皇帝这么简单的形势都看不清，真是枉为先帝之子！看来的确是如宫廷传言，只是个荒于嬉戏，沉迷男色的小鬼。帝国近几代皇帝中，全是好大喜功，肆意妄为之辈，好不容易出了个天纵奇才的先帝，本有机会重振朝纲，再创盛世，却因为皇后早逝而一蹶不振。看来国师所言的确非虚，我风云帝国真是气数已尽了！”赵牧露出了一副莫名的神情，叹道。
“不过，说到先帝，如今我还真是感觉愧对于他啊！”
“岳父，事到如今您还说什么呢？您纵横沙场二十余载，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对帝国二十年来的稳定可谓居功至伟。若无您的尽忠，经历数代误国昏君的帝国怎么能安定下来！尤其是先帝沉迷酒色之后，帝国的安稳可谓全系与您一身。五年前西南诸小国不自量力，联合进犯我国。西南之地军备废弛，地方无能至极，连十万大军的粮草都难以供应。是您亲率三万龙虎铁骑，一战击溃敌方百万大军。此战后五年间，帝国四境安宁，再无战事，明眼人都知道各国都是摄于您的威名。您为国可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朝廷是怎样对您的？先帝方逝，您就遭到大内高手的刺杀，导致岳母和芸儿惨死。现今又要遵守什么狗屁祖制，活埋珍妃宁妃两位姐姐！是可忍孰不可忍！该感到惭愧的是朝廷的那群王八蛋！”庞元一脸愤慨。
“元儿，冷静！先帝于我有知遇之恩，生前待我不薄。我的定国龙神枪，本是先帝家传神兵，先帝却将赐其予了我。当时我就发誓，此生对陛下忠心不二，对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必振我国威，达千年未至之巅峰。可惜先帝伤皇后早逝之痛，从此疏于朝政，沉迷酒色，一蹶不振，致使帝国内外交困。刺杀之事与先帝定然无关，此事必是那被禁足东宫十年的小儿所为。不管怎样，明日之后，这段恩怨都会做个了结了。今晚养精蓄锐，好好提防敌军夜袭。嗯，那国师，您早点休息吧！我和元儿待会儿还要巡视军营，提振军心。”赵牧道。
国师余华也不废话，便施礼告退，步出了帅营。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轮残月高挂在夜空之上。余华抬头望月，自顾自的嘀咕道：“月有阴晴圆缺，千年帝国终于还是要走到头了吗！便如这弯残月一般。不知道取而代之升起的新月，却又会是何种模样？”月光洒在其脸庞上，竟已非在帅帐中时的模样。
与此同时，同样沐浴在这月光之下的皇宫议事堂，也有三人在商议军情。
“呃，上将军，你是说只有朕才能匹敌赵牧？朕可是已经有两年功力未得寸进了啊！”龙椅上的少年一脸诧异。
“是的，陛下。陛下久居深宫，对世事不甚了解，包括自身的实力达到了何种水平。陛下两年前就跟臣说过自己武学修炼达到瓶颈，修为停滞不前，无论服食何种天材地宝均不得寸进。陛下不知，这其实意味着您两年前修为就达到绝顶巅峰了。这是帝国史上达到这一境界最年轻的记录。论资质，除了开国皇帝，陛下可谓千年来帝国最强。陛下亦有绝世神兵，每代皇帝的信物，天子剑在手。放眼天下，能匹敌大元帅的，微臣就只能想到陛下了。”
“啊？朕有这么强？那寡人平日与太傅切磋武艺时，为何朕还败多胜少？”
“平日臣为了教授陛下一些武功招式，应变对敌之法，所以要求双方均控制内力，因此臣才能胜过陛下。若陛下全力以赴，以陛下的功力，臣实非陛下之敌。若陛下天子剑在手，臣决计难撑过十招。”
“如此说来，朕一人便能对敌赵牧了？”少年脸色终于好转。
丫的！到头来居然还得靠自己！这特么是皇帝干的活吗？皇帝的日常，不应该是和后宫佳丽们造造人，造造人，再造造人吗？就和父皇一样。不是前人种树，后人乘凉的吗？怎么变成了前人甩锅，后人背锅了？父皇留下的烂摊子，还得靠小爷亲自来收拾！手下净是帮无能之辈！没天理啊！
正当少年在内心放飞自我，胡思乱想之际，裴仲的声音接着传来。
“不过，即使陛下修为不逊大元帅，又是真龙之后，但陛下对上大元帅胜算却仍不高。毕竟大元帅的神功霸道无双决并不输于只有身怀真龙之血才能修炼的九霄真龙诀，而且大元帅的定国龙神枪也是难得的神兵，更加重要的是大元帅一生经历大小战斗无数，实战经验远强于陛下。而战斗经验，正是陛下所最为欠缺的。陛下从未经历过生死斗，手中从未沾上过鲜血……”没等裴仲说完，少年打断了他。
“这就错了！上将军怕是忘了吧？朕也已经背负四条人命了！手上也早已不干净了。观现今形势，唯有朕亲自出手剿灭叛贼了。”
根据风云帝国皇室家规，皇子自满十六岁起，必在其生日当天亲手斩杀一名死囚，直至二十岁。少年已年满十九岁，已经亲手斩杀过四名死囚。不得不说，这样的效果倒是十分明显。
十六岁那年，少年第一次杀人。即使对方是一名死有余辜的死囚，即使当时少年武功已然不俗，但下手时，手依然怕得发抖，导致一剑竟然没将那死囚彻底毙命，仍给他留下了口气。那死囚痛苦的呻吟，从伤口狂喷而出的那抹鲜红，以及那浓厚的血腥味，另少年久久不能忘怀，成为他接下来的数月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十七岁那年，少年第二次杀人。但那时他的手已不再颤抖，下手干净利落。虽然内心依然波澜起伏，但没像第一次那样连做了数日的噩梦。
直到十九岁那年，他举剑挥下，再次闻到那股久别的血腥味时，他已经能做到内心的波澜不惊了。
“臣忘了还有这茬了！但陛下万金之躯，何必冒此大险，亲自出手？微臣着实反对陛下冒险迎战，而且如若陛下全力以赴对敌赵牧，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高手对决，瞬息便可分胜败，此举实过于冒险。等数日过后，勤王军齐聚，我方便有足够多的高手，即使是乱战，也足以击败赵牧和庞元。”
“上将军，寡人问你，何为天子？”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拥天下之利，代天而行，此为天子。所以陛下万金之躯……”
“上将军所言的确有理，但却忘了一点！”少年突然一拍龙椅，站起身来，顿时王霸之气外泄，威势不凡。
“朕为天子，坐拥天下之利，亦须担天下之责。平乱安民，此乃天子之责。些许风险朕还不放在心上！”
“可是……”裴仲仍想劝谏少年等聚集诸路勤王军之后再行决战。
“上将军不必多言了！帝都朕不会放弃的！明日决战，朕信心十足，对大元帅胜券在握！朕可是有主角光环的，大元帅赢不了。啊哈哈哈！”
最后这句话听得裴仲莫名其妙，不过见少年已作出决定，也不再多言。
不过，听得少年所言，又看着龙椅前气度不凡，气势尽显的小皇帝，裴仲和刘居正对视一眼，均感虎父无犬子，帝国振兴有望。
此时，静静地在一旁围观多时的太傅刘居正突然说道：“如今，陛下对六十万大军已有对策，对敌军万夫莫敌的大元帅赵牧也胜券在握，但如若贸然决战，双方也必损伤惨重，于国不利。而且战争之事，瞬息万变，胜败难有定数。若陛下所言非虚，对大元帅有必胜把握，臣有一计，或可使明日之战不损一兵一卒，便能取胜。”
“哦？有这等妙策？太傅直言无妨！”
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刘居正献上了一计。
“不可，这样风险太大！”裴仲表示了反对。
“太傅此计可行！放心，朕有必胜的把握，爱卿不必多虑。”
见少年皇帝主意已定，裴仲也不多言了。为臣之道，必遵君命。无论心中多么反对，但既然皇帝已有决议，就不能再有异议了。裴仲为官多年，也深明此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顶撞皇帝实乃取死之道。
三人接着商议了一番细节，然后便各自离去了。
大战，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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