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少女的礼仪》免费试读_我还不如去死

第一章 樱花，樱花，告诉我

天空又下起了雪，那是樱花轻轻飘下所零落出的粉色碎雪。

“这之后就剩我一个人了。”银色的头发上被点缀起几片樱色的落瓣，它们明明已然找到驻停的地方，却又依然如同还在空中一样悠悠地摇晃着。伴随着那头银发的主人无助地颤抖。

“我是不是陪伴祖母的时间太少了呢，”灰色得透不出一丝温度的墓碑上，银头发的那个人似乎把全身的力气都靠在了上面，他的脸埋进墓碑狭小的阴影里。似乎想要把那份难受和悲伤都随这孤独的石碑一起埋葬。

可是即使表情沉入碑前稀疏的黑暗里，那不住轻轻晃动的肩膀却无法掩饰，也不能作假。让人不禁想，他是在哭吗。

樱色的雪下得更大了，很久以前便听祖母讲过樱树的花瓣原本是像病房的白墙一样苍白无力，之所以开的如此烂漫，那是之下埋着尸体替它染上了一抹淡红。这种说法，原本只是笑笑就好，尸体并不能算很好的肥料，在温度和湿度等等的影响下，它的腐化不完全。不完全的腐化让它的养分释放速率也跟不上来。

甚至还会产生厌氧腐败和酸性毒性物质使根部受损。银头发的人将在这樱雪飘然下略显娇小的身体小心翼翼地离开墓碑，摊坐在地上揉了揉不知哭红了几次的双眼:“那个时候樱树先生可能也在无声地哭泣吧。”

“可是，”少年音响起时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银发的他将小小的拳头放在胸口紧紧握住，好似在做什么足以维持一生的约定:“就算让它一直哭着也好，因为这份淡红的颜色会让我觉得祖母还未曾离开。”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银发少年明明已经站起身来，脚步却没有丝毫摞动，似乎不舍得离去。

但时间从来不会为谁而停下步伐，樱花依然渐渐飞落，可不论是以五厘米还是十千米，又或者是被相遇，亦或是被拯救。都与银发少年没有联系，那些童话的主角从来都不是他，现在的他甚至连去往何处都不知道。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那因为疲于奔波葬礼而显得憔悴的脸颊，和心中暗自许下的变得更加强大，更有男子气概的决定。

“既然那么舍不得，就下去陪伴你的祖母好了。”樱花雪突然消失了，连头顶的天空也是，被一块黑色的大伞所遮蔽，只有身后传来百灵鸟似的清鸣略微有些熟悉:“十年没见了，夕，羽。”

似乎是在强调，又像是在品味着念名字的过程，少女一字一句地把银发少年的名字念了出来。听那音调的样子却如同是没有被满足的怨妇，想要多叫几遍才可以安心。

夕羽呆呆抹去头上的片片樱色，顺着被后的呼唤慢慢地转身，先接触的却并非面庞，而是温柔又涌动着热量的吐息。

“太近了，”明明夕羽是个男孩子，却羞红着脸小动物一样害怕地跳着退了几步。

以及满脸不似作假的疑惑:“你是我很熟识的人吗。”

稍微缓过神来的夕羽，仔细搜索了一下脑海里的人物图鉴，却并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对于那种好意和难言的热情却无法拒绝。他扰了扰小巧的脸蛋:“那个，我是不是失忆了。”

第二章 樱花，樱花，不理我

“你的事她已经都告诉我了。”少女白了夕羽一眼，指了指墓碑，显然并不打算理会他失忆的说辞。

“是祖母熟悉的人么。”谈到墓碑下的人，夕羽顿时镇静了好多。才发现眼前的少女落得一副精致的面庞。

一席黑色的悼衣恰到好处地贴在身上，头顶细密的黑纱随风轻舞。悄然间遮住了她看起来有些怀念忧伤的表情。

“抱歉，来迟了。”少女让手中准备好的花束静静躺在墓碑前，抿了抿嘴。

“怎么会，你能来就很感谢了，”客套的笑容，客套的语气，在祖母人来人往的葬礼上，夕羽做的都有些僵硬。

“夕羽，我很喜欢樱花哦，”少女挽了挽茶色的发鬓，任由那份秀丽在樱花舞踏中飘逸。

“唉…”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少女的话语像空谷的幽兰一般云淡风轻:“我可以帮你下去陪你的祖母。”

她并不觉的自己的说辞有多么惊悚，而是悠悠地接住一片悄然飘下的落樱:“鲜花这样的事物，不是在其下掩埋的事物愈多，来年绽放得便越加妍丽么。”

“我会不能呼吸的啊。”夕羽觉的这个人好可怕，小脸煞白地禁不住小小后退一步。

然而少女却似乎相当反感夕羽的后退，慢慢向前靠近两步，直视着夕羽。

她的语气却依然慵懒得没什么力气，让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你的祖母托我照顾你。”

“没事的，我还是自食其力吧。”大概是直觉一样的东西，夕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拒绝。只是他低下头道歉的样子让人感觉像是不想麻烦别人。

不过，说起来，祖母以前就提起过她原本是在某个家族侍奉着他们的大小姐。

“说是这位么。”低着头的少年小心翼翼地移了移眼，纤细的身段，如雪的肌肤，精美的手链:“果然是大小姐呢。”那份天然的魅力让懵懂的夕羽莫名地有些心动。

“你不用觉的拘谨，这是我与你祖母的约定。”少女自顾自地说着，回忆的神情夹带着略显温暖的话音轻轻传入夕羽的耳帘:“我小时候没有朋友，父母工作也忙，是她抚养我长大的。”

“说起来，你或许还可以叫我一声义姐呢。”少女似乎并不准备把自己的哀伤传递给本就有些疲惫的夕羽，追忆突然间就变得俏皮起来。

她摇了摇手腕上的链子，纸白的肌肤伴着金色的手链悠悠荡荡，清越的风铃声伴着她的呢喃软语丝丝入耳:“你将才就一直盯着这个看，喜欢你的话，叫声姐姐就可以送给你哦。”

打量别人的小视线被发现总是显得尴尬，夕羽羞红着脸升起音量转移起话题:“不会要的说，而且替祖母照顾我什么的。”

夕羽有些犹豫，天降的自称义姐的少女倒地可不可以信任他没有去想。因为他觉的身无分文的自己并没有被蒙骗的价值。

可是要追随这位大小姐一样的人，那样的世界真的是自己可以接触的么。

“但是。”夕羽看了看墓碑，身侧的小拳头紧了紧:“既然这是祖母的安排的话。”

“那就麻烦你了。”葬礼进行的日子里，夕羽已然不知行过多少次这样的礼。但也许都不如这一次的强烈。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了。”少女无奈中。

枯燥的天空依旧流淌着日复一日的白云，这样的景色似乎再过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就连那偶尔划过其中的飞机，飞落而下的雨滴也不过是随意的过客。

但是，在这样天空下的夕羽，却似乎找到了与这份无趣截然不同的意义。祖母，我是不是还不算是孤身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