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式宗局》——逍遥青城

第一章 入幻

清亮的晖光闪进院子里，古木的檀香沉淀了一室的肃穆。

几个贼头贼脑、嬉笑怂恿的素衣顽童，在摆弄祭台上的香盏。他们用稚嫩的手扒拉开供奉的果盘、杯碟，取过来供奉在里层的、费劲儿才能够到的小庙堂。

庙堂正中坐着五个小人儿，威严的长者、平和的书生、孔武的壮士、清秀的美人、诡谲的义士。

小五：“月牙儿，你听说过他们的故事没有？”

月牙儿央求道：“小五哥哥，你把漂亮的小人儿给我吧。”

小冕警告道：“不行，你们只能看，不能拆，而且要尽快放回去，免得被大人们发现了。”

小辉：“哎呀，怕什么！一些木头雕雕画画的玩意儿，被发现了也大不了挨一顿揍。”

小昌：“小五哥哥，你是知道那个传说的，乱动小庙堂，会把妖怪放出来的。”

“咔”的一声，美人儿玩偶被掰下来，递到了月牙儿手里。

小五：“不用担心。这个庙堂跟那个传说没有关系，只是个幌子。每年大人们都会换新的小庙堂，摆设而已。”

说罢，小五把几个小孩围拢来，又压低声音，道：“我见过几位祖师爷的英灵，他们被关在小黑屋，而不是这里。”

月牙儿有些害怕：“小黑屋？爷爷受罚关的地方？”

小冕噗嗤笑出声来：“才不是呢！是爷爷自愿进去的。”

小辉：“那叫闭关！一群傻子！”

小昌：“好了好了，我们还是回宴吧，探险结束了，把东西放回原位吧。”

几个人随后蹑手蹑脚出了祠堂。小昌小辉回了宴，一个是不愿闯祸，一个是饿了。另三人则偷摸去了“小黑屋”。

小五护着弟妹，边走边安慰：“月牙儿，你不用怕祖师爷的英灵，他跟爷爷一样有手有脚，还聊天儿，说什么近日元宵，馅儿里包钱币什么的。”

月牙儿：“我想看！”

小冕：“看什么？元宵要后半夜才上呢。”

月牙儿：“我想看这个。”月牙儿指着手上的美人儿木偶。

小五：“哦，这个呀，她也在呢，可好看了呢。”

月牙儿开心地小雀跃，被小冕强按下，拍头安抚了一番。

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黑乎乎的，月光只往里伸了一两步的距离。

小五上前，在门上扣了两声，朝里喊到：“祖师爷，你们好，小五来跟你们贺元宵。”

说完半晌没回声，小五松开怯懦，沉稳地又喊了一声：“祖师爷，都怪你，让爷爷在元宵里包钱币，瞧，把我牙都给磕掉了。”小五装腔作势地指着自己的一个牙缺儿。

月牙儿忽的有些怕，紧闭上眼睛，死死抱住小冕。

“你就是那个吃到钱币的孩子？”一个温和苍老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小五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将整个人浸入在月光的照耀里，才稍觉安全。小冕和月牙儿直接吓得退到门外墙边，以躲避门内视线。

小五：“没……没错，是我吃的，那又怎样……”

祖师爷：“你跟我过来。”

小五：“不。”

祖师爷：“过来。”

小五：“不。”

祖师爷：“那去把你爷爷叫来。”

小五：“不！”

祖师爷：“你这孩子，书怎么读的，就会说不。”

说罢，小五被一股力量牵引，朝门内走去，嘴里大叫：“不！不！”

小冕和月牙儿赶忙跑过去，把小五往门外拖，却连自己也被连带着拖了进去。

第二章 遇仙

“月牙儿月牙儿，你醒醒，醒醒……”小五轻拍着怀里小人儿的脸颊，小冕也捏捏妹妹的小手，忧心忡忡。

“唔……小五哥哥……小冕哥哥……”月牙儿撑着站了起来，惊异地望着眼前陌生的山水，瞪大的眼睛疑惑地望向两人。

小五叹息道：“这里应该就是祖师爷们关押妖魔鬼怪的幻境。”

“每一百年，需要一个孩子作为献祭，维持这个幻境的存在。否则，幻境破碎，沉溺于梦境中的妖魔鬼怪们就会醒来，干扰人族的生活。”小冕补充道。

“那我们会被妖怪们吃掉吗？”月牙儿惊慌得眼泪盈眶。

小冕：“不知道。”

小五：“你们别怕。我们去找祖师爷，让那个老糊涂送你们俩回去，留我在这儿跟这些妖怪们搏斗！”

小冕：“哥……”

月牙儿：“你要跟我们一起回去。”

小五笑着安慰道：“当然要回去，但留在这里我也不怕。”

小冕环顾了四周，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半山腰突出去的石崖上的一棵无花果树下。

小冕：“哥，庙一般建在山顶，说不定那儿就是祖师爷们住的地方。”

小五：“好，那就往上爬吧。”

三人沿着干净的石阶一路往上，不多时，到了一个小瀑布边。

月牙儿：“小五哥哥，好热呀，我们去踩踩水，好不好？”

小五犹豫了一下，找了根长树枝，一一探询了池水深浅后，才放心地答应了月牙儿的请求。

月牙儿和小五开心地戏水，而小冕洗了把脸，便挑了块视野开阔的大石头，坐在上面放哨。

“有人来了！”小冕压低声音，赶紧招呼两人在远离石阶一侧的大石头后面躲起来。

只见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悠闲地爬着石阶，瞧也没瞧水池这边一眼。

小冕刚松了口气，却见小五站了起来，朝白衣人那边走去。小冕想拉回他，却只勉强摸着了衣角，无奈缩回身，护住月牙儿，静观其变。

小五：“嘿，穿白衣服的大哥哥，你上山做什么？”

白衣人耳尖，回头准确地盯在小五所在的位置，打量一番后，饶有兴趣地道：“关你何事？”

小五没想到此人并不友善，便赶紧道：“没事，见大哥哥你相貌不凡，像个仙人，感到好奇罢了。”

“哦？”白衣人得意地咧嘴笑了，缓步移过来，拍拍小五的头，蹲下身来，道：“你一个小娃娃，说话一套一套的，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小五单纯地道：“不是啊，我只是想去山上的庙里吃糖哩。”

真的是惦记糖？白衣人呵呵笑道：“你的家里人呢？怎么放心留你在这无人处戏耍？”

小五道：“娘亲让我随父亲上山学打猎呢，父亲拾柴火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白衣人“哦”了一声，道：“山上的庙里可没糖哦，那五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得道仙人，你和你们村里人说，千万别去拜他们哦！”说完狡猾地笑了一下，就转身走了。

小五望着他走远，才回到石头后，对小冕说：“祖师爷的庙应该就在上面。这个人我们要小心离远一点。”

鸟鸣、山涧、明晃晃的午后阳光，让三个孩子有些困乏。

小五:“月牙儿，你把身上多余的东西拆下来，交给我保管。我们要在天黑前上到山顶，我不能背你，你要靠自己。”

月牙儿听话，小冕拆散她的头发，帮她挽了一个男孩儿式样的团子。两人在小五的关照和安抚下，静静地往上爬，气息均匀平稳。

山并没有想象中高，山路的尽头是一湖碧水。水的那一端有一段木栈道码头，只是整个湖却不见任何渡船。

木栈上通小径，忽隐忽现通向山顶的院落。

小五见无路通行，就暂且留在原地休息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