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帷幕》：1.第一日

1.第一日

“我是谁？”

陈默睁开自己仅剩下的那只右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哥哥，救我。”一声稚嫩悦耳的童声突然划过陈默的脑海，“啊～”陈默表情痛苦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双耳，右眼中浮现狰狞的血线。

过了一会，渐渐恢复平静的陈默从那张仅剩下几张木板的简陋床铺上翻身起来，迅速地穿戴好布满灰尘的衣物，伸手拿起床头的特拂斯一型手枪，走进已经失去房门的洗漱间里。

一面布满大大小小犹如蛛网般裂缝的全身镜前，陈默娴熟地从地面的背包里拿出一卷绷带包裹起自己的脸以及双手，口中不停喃喃自语。

那是一张怎样可怖的面孔，各种疤痕好似狰狞的蠕虫盘亘在脸上，没了眼球的左眼眼窝中，依稀可见一些犹如触手般的神经组织在缓慢摆动。

“我叫陈默，父亲是……斯夫鲁人，母亲……母亲是古亚人，有个妹妹，妹妹叫……叫雅儿。我是人，是拥有古亚国籍的混血人种，我要寻找其他……人。”

断断续续地话语从陈默口中说出，那狰狞面孔上显现的严肃表情就像是忠诚的信徒在进行祷告。

当包裹好自己的脸和双手，陈默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密封袋，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台小型机器。

陈默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机器右上角歪歪扭扭的古亚文字，雅儿。然后，沉默地拧动机器的开关，闪烁的能量光弧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杂音出现在洗漱间里。

小心翼翼地调节着机器上的按钮，直到机器最中间一个小灯忽然变成蓝色，右上角的小型显示器上浮现古亚文字，卫星信号已接通，允许使用。

“还活着的人们，你们好，我是幸存者陈默。我现在正在利用公共广播频道向你们发送消息，我现在还活着，如果你们收到消息，可以利用身边的通讯设备拨打我的呼机号码，cm961888*。”

又重复了一遍广播，陈默将呼机放在一旁的洗漱台上，蹲下来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用密封袋将那些珍贵的物质一件件收纳好，同时细心计算着自己拥有的物资。

等到陈默收拾好自己的背包，一旁的呼机也没有传出任何声响。已然习惯的陈默拿起最后的密封袋将呼机关闭收了进去，拉上背包拉链的同时看了一眼呼机上的剩余能量显示，21%。

手持着一根特制的多功能登山杖，陈默将兜帽拉上，打开在狂风中咿呀作响的房门。

终末日，陈默如此称呼眼前这个新世界。旧日的一切在那片被称为末日帷幕带来的阴影中化为废墟，死去的被风沙掩埋，活着的被末日改造。

门外末日降临时的阴影依旧笼罩着大地，陈默看着眼前的黑暗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块高档机械表。表盘上指针正指着一条作为标记的红色线条，在表盘上还隐约可见许多被抹去的红色线条痕迹。

“又晚了些。”陈默一边说着用捆绑着绷带的右手抹去那条刚画了没多久的红色线条，接着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地平线，默默等待着什么变化。

表盘上指针嘀嗒地转动着越过那条刚刚被抹去不久的红线，过了半小时，一直呆立在门口的陈默突然从口袋中取出一只红色笔芯。当遥远的地平线上昏黄的光芒升起时，陈默立刻在表盘上指针所指的方向上画下一道红线，然后将机械表重新收回口袋，迈出脚步向着天际进发。

末日的景象会是怎样？如果让陈默回答，那就是黑。纵然在远方的地平线上有着昏暗得犹如古老的白炽灯灯光的光芒，但整个天幕依旧被浓郁的阴影覆盖，偶尔会有各种各样的像是从地狱深渊深处爬出来的奇异生物在天空中浮掠而过。

食物永远是末日生存的第一要素，陈默将整个身体藏在自己穿着的大衣之下，大衣里面是一件灰色的带有兜帽的卫衣。因为永不散去的阴影笼罩着整片大地，户外的温度一直处在寒冷的范畴，这让食物的生长变得更加困难。

沙地上，陈默微眯着双眼，左眼里微微摆动的许多小触手收集着风暴带来的信息，前面不远处应该有处水源。陈默加快了脚步，他已经有十五天没有喝过一滴水了，昨天寻到的那间房屋里也早就断了水。

登上一座山丘，空气中水的气息更加浓厚起来，不远处一座已经被风沙覆盖了一半的钢铁城市出现在陈默的眼前。

登山杖猛然刺入眼前一块沙地中，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尖叫声，陈默拿起透过了一只圆球般毛茸茸生物的登山杖。沙球鼠，这是陈默对这种生物的称呼，外表虽然可爱，但却有恐怖的掠食速度和满口尖锐的毒牙。

陈默打量了一眼这只已经死透了的沙球鼠，从腰间的小包里拿出一条绳子把这块算得上美味的肉食系好，提在了手上。他现在心情不错，不仅是因为抓住了一块好肉，更因为能够供给这块好肉成长的地方就在他的面前。

左眼处的触手收集着空气中飘浮的气味分子，陈默很快找到了城市水源的所在地。钢铁城市的中心，一家名为黑玫瑰医药公司前，陈默停下了脚步，这里是他探知的距离最近的水源所在地，也是最大的一处。不过，他没有立刻走进去，根据左眼收集到的信息，这里已经有了主人。

把左手提着的沙球鼠用力扔进了大楼一层，陈默把自己的身形隐藏在了一楼大厅接待台的阴影中，心脏跳动也变得极其缓慢，陈默瞬间进入了一种类似假死的隐藏状态。

“嘶～”

恐怖的嘶哑声在一楼大厅响起，一只巨大的双首巨蟒在楼梯口出现，两只头谨慎地在大厅张望，地面上散发着血腥味的沙球鼠身体很快吸引了这只双首巨蟒的注意。

巨蟒的一只头吞吐着蛇信子，小心地舔着沙球鼠身上的鲜血。然后，一口咬了起来，这时另一只蟒首也张开大口咬住了沙球鼠身体的另外一部分。

正当双首巨蟒的两只头在分享免费的餐点时，右眼满是诡异血线的陈默突然从接待台后暴起。极速跳动的心脏迸发出恐怖的力量，陈默右手握着登山杖，腰身扭转着积累最大的力量，猛然刺向巨蟒的其中一只蟒首。

“嘶～～”愤怒的嘶吼声一瞬间充斥着整座大楼，致命的痛苦让另一只存活的蟒首眼瞳中充满血色，宛如恶魔般凝视着陈默。

轰，一击得逞的陈默瞬间跳向大楼门外，巨蟒仅存的蟒首奋力扭动着身体一举撞破大门冲了出来。破碎的大门碎片一瞬间犹如子弹般冲向陈默，而在陈默的右眼中一切却显得无比缓慢，陈默灵活地躲避着大门碎片的干扰，右手将登山杖掷出直接击中了蟒首的右眼。

巨蟒再次愤怒地嘶吼，口中喷出一团墨绿色毒液。陈默一个侧身闪过，毒液溅落在地上，瞬间腐蚀出一个坑洞。翻身跳上巨蟒的头颅，陈默拔出自己腰间的特拂斯一型手枪，一瞬间将枪中的十七发子弹沿着一条直线击入巨蟒的头颅之中。

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嘶吼，巨蟒的头颅无力地摔倒在地面。陈默跳下巨蟒的身躯，将登山杖从巨蟒的眼窝中拔了出来，然后将手枪重新填装满子弹收回腰间。

黑玫瑰医药公司大楼地下一层，通过顶楼董事长办公室的特殊升降梯，陈默来到了这个旧时代公司原来最重要也最隐蔽的研究场所。

“特别生物收容研究所？”陈默看着入口处悬挂的一块牌子上的古亚文字读道，而在他脚下的拱形通道中十几具人类尸骨散落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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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特别生物收容研究所

一条散落着一地骷髅架子的拱形通道中，陈默手持着登山杖来到了名为“特别生物收容研究所”的大门前。

“请出示您的通行证。”悦耳的萝莉音响起，但提示的内容却让陈默不怎么高兴。

看着整块用特别金属艾尔合金制造的大门，陈默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暴力破门的打算，以他现在的力量肯定无法打破这种被称为旧时代最高合金的特别金属。

回头看着通道里散落一地的骷髅，陈默拿着登山杖像捡破烂的一样在一地的骷髅架子里面找起东西来。他要找的自然是研究所大门的通行证，这些散落在研究所大门前的骷髅大概率是研究所工作人员，陈默现在只希望研究所的通行证不要在时光中化为灰烬。

很快，一张黑色的卡片出现在通道中间一具骷髅下面。陈默蹲下身拿起黑色卡片，很快被卡片中心两条缠绕扭曲在一起的黑蛇图案吸引了目光。在黑蛇图案的下面，卡片的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生如死，死犹生。生死循环，彼岸往生。

陈默注视着眼前这张刻着像是旧时代某个神秘组织标志的黑蛇卡片，心里对研究所门后的景象有了更多的憧憬。

“身份验证通过，欢迎您回来，曹修学者。”

当黑卡放进卡槽时，伴随着悦耳的萝莉音，研究所的大门缓缓打开，陈默感受着从里面传来的新鲜空气，心里对这个研究所的估值瞬间提升到最高级别。一个拥有完整的空气循环系统的避难所，身处末日的陈默自然明白这意味这什么。

只期望里面没有一大窝搞破坏的旧时代老鼠，陈默如此想着，脚步轻缓地走进了研究所。他没有取下卡槽上的黑卡，这是为了战略性撤退所做的准备。毕竟身处在这个怪物时代，凡事皆以生存为根本。这是他的末日生存导师给他留下的话语，和另外一句“你一定要记住你是个人”一起成为他在末世的两大戒律。

刚踏进研究所大门，整个研究所的景象就让陈默有了中大奖的感觉。

整个研究所像是一个深坑，深坑的边缘则建有螺旋式的阶梯和大约彼此间隔十米的圆环式工作平台，平台上布满各种高科技机器还有散乱分布的缆线。

陈默一眼望去，却在自己所在的平台机器上发现诸多抓痕还有撕咬的痕迹。

“嗷～”瘆人的吼叫声从研究所深处传来，陈默立刻轻轻一跃，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隐藏在研究所顶部诸多管道之上，身体同时进入那诡异的假死状态。

很快，十三只身体细长的犬型生物出现在陈默的视线中。这些犬型生物脸上没有其他器官，只有一只在脸部最中心的巨大竖瞳和一张狭长的长满利齿的血口，口中不时伸出可以拖到地上的细长舌头。独眼细狼，陈默暗自行驶自己作为新物种发现者的命名权。

看见打开的研究所大门，独眼细狼中体型较大的一只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向外走去，看着不远处透明玻璃组成的磁力悬浮电梯，细长舌头犹如小蛇般在空气中扭曲着，收集这陌生世界的信息。

突然，金属碰撞的声音从研究所底部传来，“嘶～”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吼声在陈默的感知中逐渐清晰。

在独眼细狼们匍匐畏惧的姿态下，一条巨蟒的蟒首出现在陈默的视野中，那巨蟒的鳞甲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一双墨绿色的竖瞳隐约倒映在电梯的玻璃和研究室的艾尔合金墙壁上。

陈默移动着身体，将自己的身形完美地隐藏在蟒首上方的管道上。他能感觉到哪怕那些只是倒映在墙壁上的竖瞳也能为巨蟒提供视野，这就是末世，怪物纵横之时。

巨蟒转动着自己与研究室大门差不多的蟒首，然后扭动着身躯猛然撞向悬浮电梯。嘭，随着一声巨响，巨蟒发出兴奋的嘶吼声，沿着电梯井迅速冲向自己渴望的自由世界。同时，整个研究所里出现数十只独眼细狼，它们巧妙地用自己的爪子抓住巨蟒的鳞片，犹如巨蟒的腿部挂件般被一起带出了这封闭的研究所。

等到整个研究所恢复平静，陈默才从管道跳下，走出门外取下黑卡，等研究所大门完全封闭后才开始检查起自己的收获。

研究所地下十九层，也是最底部，背着满满一背包的陈默看到的是一地的狼藉。无数被打破的圆柱体培养器，还有四面被彻底毁坏的各种机器。陈默扫视着各处，很快目光被一个泛着金属光芒的小型储物箱所吸引。

捡起箱子，陈默看到储物箱上还有许多被啃咬的痕迹，但大多仅仅只是刮掉了箱子表面的油漆。而在箱子的开关处，是一小块由不知名的红晶体制作成的显示屏，屏幕表面是两条缠绕在一起的黑蛇。

见此，陈默拿出黑卡放在显示屏前，“叮咚，人工智能古洛洛为您服务。”只见黑卡化为一股黑色的液体包裹着红色晶体，然后，整个从储物箱上脱离化为一个身高大约26厘米，身着红色连衣裙，手持黑伞的黑发萝莉悬浮在半空中。同时，“啪”的一声储物箱应声打开，里面整齐摆放着三支装着颜色各异的液体的注射器。陈默从左往右看去，上面依次写着基因抑制剂、诡因子注射剂、神话生物血液一型。

特别生物收容研究所，陈默将储物箱放置在一旁损坏的机器上，语气冷漠地说道：“这里的设备是否还能维持人员在此地的封闭生活？”

“接入研究所数据库，检查设备运行，接受反馈信息。根据信息显示，研究所必要生命生存设施在标准状况下还可以维持152个联邦日，在最低标准下可持续运行404日。”

“维持最低标准生活指标，另外调出研究所保留的研究资料，我需要了解这座研究所的研究方向以及具体内容。”

“是，主人。”古洛洛举着伞原地旋转着，身旁出现一道道流动的信息符号。约莫五分钟后，古洛洛停了下来，“启禀主人，根据保存的数据库资料显示，这是一所生物科技研究所，研究重点是生物异变。”古洛洛一边说着，手指一挥，十几张图片出现在陈默的眼前，上面是一个个装着各种怪异生物的圆柱体培养器，其中就有陈默见到过的双首巨蟒、独眼细狼还有那条恐怖的浑身泛着金属光泽的巨蟒，此外还有一些只言片语的信息碎片。

“数据库里保留的资料只有这些了，大部分数据都在联邦历3527年12月7号被粉碎，还有一部分因设备损坏而丢失。”古洛洛用可爱的萝莉音回复道。

陈默仔细查看着每张照片上的怪物形象，对比着自己脑海中的印象，最终无言地摇了摇头。这在旧时代也许又是一个惊天阴谋的策源地，但很显然这不是他要寻找的地方。关掉人工智能古洛洛的开关，陈默将其安放在一个像是研究所中枢控制装置上，并将古洛洛的数据导入。

随后，陈默整理好一块休息场所，随意吃了一顿从研究所里找出来的压缩式营养餐。打开自己的机械表看了一眼时间，陈默闭上眼睛进入了那个保留他所有幸福与痛苦的梦境。